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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514章 新婚(二) 文 / 月初明

    一路前行,一路喜色。轎子到達棠國公府後,安怡聽見有人嚷嚷著讓踢轎門,便微微笑了起來,接著果然聽見謝滿棠輕輕踢了轎門一腳,她也跟著回了一腳,表示男不懼內,女不示弱。然後她聽見謝滿棠微不可覺地輕笑了一聲,於是臉便熱了起來。

    下轎,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安怡拉著那根紅色的綢帶,盯著謝滿棠的靴子,只管安安心心地跟在他後頭往前走。謝滿棠走得很慢很穩,遇到有台階的地方就略停一停,縱然是隔著蓋頭,安怡也覺得他真是氣度從容,沒有一處不好看,沒有一處有不妥。

    一路上插科打諢的人不少,謝滿棠難得好脾氣好耐心地一一作答,將近新房時,欣欣趁著人不注意,悄悄和安怡咬了一耳朵:「公爺一直都在笑。」

    安怡的唇角便又翹了起來,怎麼都放不回去。謝滿棠一直在笑,那便說明他是極開心的,她也是,好生歡喜。

    纏了五彩絲線的秤桿輕輕佻起大紅銷金的蓋頭,安怡頓時緊張得不得了,前所未有的害羞,只能低垂著頭,死死盯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全身僵硬極了。她想起自己也應該氣度從容才能不輸給謝滿棠,怎奈那笑笑到一半就有收不回來的趨勢,便又生恐給看熱鬧的三姑八婆瞧了去要胡說八道,說她不端莊,於是又趕緊打住,落到旁人眼中便是一副溫柔害羞的模樣。

    房間裡靜了靜,有人當頭笑了一聲,大聲讚道:「新娘子好樣貌!新郎官有福了!」於是各式各樣的讚美聲和好話便切切噪噪地響了起來,安怡豎著耳朵聽,確認自己沒有聽到不和諧的聲音,這才將心放落一半。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之前不管不顧,只想著自己的事和旁人沒有關係,到了這塵埃落定的一刻,倒還十分渴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和讚美,不想聽見瞧見與之背馳的任何不好的聲音和事情。大抵是因為這幸福來之不易,所以她才倍感珍惜,所以她才會如此小心認真。安怡輕輕吐了一口氣,惜福總是好的。淡淡的微風撲面而過,謝滿棠瀟灑利落地挨著她坐了下來,也不知是有意無意,他的大腿緊緊貼著她的腿,春衫輕薄,安怡很快就感受到他的體溫和藏在肌肉下的力量噴薄而出,透過幾層衣料撞擊著她的肌膚,讓她情不自禁地悄悄嚥了口口水,手心滿是細汗。

    喜婆說著吉祥話,將二人的衣角繫在一起,再送了夾生餃子上來餵給安怡,再問她:「生不生?」

    安怡紅著臉輕聲道:「生。」

    喜婆笑道:「沒聽清呢。」

    安怡只好紅著臉再說一句:「生。」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謝滿棠藉著袖子的遮擋,輕輕捏了安怡的手一下,安怡觸電似讓了一讓,又快速抬起眼來瞅著他一笑,再飛快垂下眼,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滿棠輕笑一聲,志得意滿地轉過頭去,衝著幾個起哄最厲害的宗室子弟道:「差不多就得了啊。」

    誰知那些人平日被他冷臉冷面地壓著不敢吱聲,這時候卻是來找場子的,因為知道不管怎麼鬧,只要不是太出格,他便不能翻臉,於是鬧得更凶,一會兒丟了個果子過來,要安怡餵給謝滿棠吃,一會兒又扔一粒花生過來,要謝滿棠親手剝了餵給安怡。

    安怡配合得很,他們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謝滿棠笑道:「怎麼這時候這樣的膽小了?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別怕,既然進了我家的門,便是我家的人,他們誰要是敢對你不敬,你只管和我說,看我收拾他們!」

    屋子裡頓時靜默下來,這話雖是應景的玩笑話,又何嘗不是一種宣言和警告?那些瞧不起安怡,覺得安怡不配做這個國公夫人的,只管聽好了,誰要是敢欺負安怡,就給他等著瞧。

    那幾個二愣子最先反應過來,不依不饒地道:「哥哥這是故意說給我們聽呢,俗話說得好,新婚三日無大小,開個玩笑怎麼了?就這樣的護著,男子漢大丈夫,也不怕被人笑話。」

    謝滿棠厚顏無恥地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連家小都護不住,才要被人笑話呢。你們誰是護不住家小,還不怕被人笑話的?站出來!我叫他大哥!」

    他語氣輕快,難得的沒有皮笑肉不笑,而是笑得十分燦爛,我就護著她了,你們要怎麼樣?滿足之感溢於言表。眾人哪裡有看不出來的?於是即便心中對這樁婚事不以為然,便也趕緊收斂起來,湊趣捧哏,鬧得不可開交。

    鬧了一回,忽然聽得有人跑進來道:「天大的好消息!黃老逆賊死了,被小柳將軍一箭穿喉!」

    新房裡的人頓時沸騰起來,七嘴八舌地表達著自己的歡喜和對柳七的羨慕。安怡也替柳七高興,當初柳七不肯留京,非得去陣前爭軍功,想必為的就是這揚眉吐氣的一日,如今他總算是得償所願,實在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謝滿棠也很是高興,大聲招呼下人:「去拿一罈子酒來,咱們在場的人都喝一杯,敬祝聖上萬壽無疆,大豐江山永固!」

    嘖,安怡真是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之前柳七去前線,他留在京中做瑣事,她曾問過他是否羨慕柳七,想不想去陣前一爭長短,他很淡定地說人世間這麼多好事,哪兒能都佔全了?他現在擁有的就已經很好。可這會兒他這表現,固然是真心為了好友兼兄弟歡喜,但新婚之日仍然不忘皇宮裡的那一位,更不忘家國安危,傳到宮裡頭去,豈不又要出名了?真是高調囂張,不過她喜歡。

    在新房裡喝這種酒固然有點胡鬧,但涉及到這種事情就沒有人敢表示反對。只是喝完一杯之後若要再繼續,就顯得太假太虛偽,熱血上頭的青年子弟們要求轉移戰場,謝滿棠看看時辰差不多,也就順水推舟,跟著眾人去了外頭。

    女眷們陪著安怡說了一會兒話,外頭就又傳了消息進來,皇帝下旨進了謝滿棠的爵位,從此這裡不再是國公府,而是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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