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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警花之戀 第二十六章 、黑臉紅臉 文 / 胡小謅

    沒想到吳明新因為自己沒吃飯,手腕還差點被他們扣斷了而憤憤不平,死不開口。

    但現場遺留的卡車又肯定是他的。

    這一矛盾點令刑警們始料未及,也是吳明新此前所沒敢想的。可事情一步步逼到這兒了,吳明新也就索性豁出去,任打任罵由你們吧。

    他想,你們狠,有能耐就把我弄死!

    他又想,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也總有我說理的地方。

    他為這一愚蠢的想法付出了更加沉重的代價。

    接《人民警察法》規定,訊問不可以打人,更不能搞刑訊逼供。但如果訊問是以被訊問人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開始的,那刑警們又有什麼辦法呢。訊問一開始就進入了僵局。而且從那時開始就預示著在此後訊問吳明新過程的每個階段都可能出現僵局,後來的情況果然如此。

    刑警們或和風細雨,或聲色俱厲,或嘻笑怒罵,或暴跳如雷,有時候參加訊問的幾個年輕刑警點著吳明新的腦門子讓他回答提問,可他翻著白眼就是一個字兒沒有,逼急了也就是四個字兒「我沒撞人」。

    這一態度更加激怒了刑警們。

    在這種情況下打破僵局本身就意味著訊問的推進。其實死豬何止不怕開水燙,具體到吳明新頭上,就是千刀萬剮他也是不怕的。如果是國民黨審問地下黨,他肯定是個好樣的,可惜那個年代過去幾十年了,現在他是作為犯罪嫌疑人在接受**的訊問。

    遇到這樣咬牙的犯罪嫌疑人,一心想打開突破口的訊問人們感到十分頭疼,但他們還是心裡有底,能穩住神兒,沉住氣兒,決定慢慢對付吳明新。經驗告訴他們,吳明新擺出這麼一副架勢本身就說明他身上有事、心裡有鬼,這無非是他在極度心虛情況下的一種對抗手段。

    這時刑警大隊內部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分歧。其實,訊問條件無非就是人、證據、時間三個主要方面。長期以來,刑警們對進入訊問的條件一直重視不足,許多時候都是在沒有直接證據或直接證據不足的情況下進行訊問,這也是造成訊問不能順利進行的原因之一。

    近幾年,全縣刑事犯罪不僅在發案數量上連年猛增,持續創造歷史最高水平,而且犯罪的種類、特點、形式、手段、性質和影響也非歷史上任何時期所能相比。因此,碰上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林強被報假案的人蓄意開車撞死這樣的大案子,如果不是此前有人因訊問時打人而被起訴,丟了工作進了班房,刑警們不會有現在的克制和耐心,說不定吳明新早吃熱乎的了。

    但這回沒人敢。

    不過,仍有人主張嚇唬他一下,來點硬的,也有人主張等喬大隊回來請示了再說。

    坐在主審位置上的重案中隊長左吉勝,一看交代政策不行,按分工唱「紅臉」的刑警啟發了一下,也不行;又開導了一下,還是不中,該使的文招差不多都使出來了,交換一下眼色,沒轍了,唱「黑臉」的自然火往上竄,只好準備請示一下,借助國粹神威讓吳明新開口了。

    因此,左吉勝出去掏手機給喬銀忠打電話,請求變一下方式,要求動手修理修理吳明新,否則他不老實。不知喬銀忠在唐朝那邊喝得高興,還是身邊有人不便表態,說了聲「你看著辦」就關了機。左吉勝聽電話那邊沒給個準話兒,也不敢貿然動手,回去接著訊問。

    面對臉上明顯露出不滿一言不發的吳明新,心裡挺窩火。過去常有這樣的情況,審訊一些沒多少文化的犯罪嫌疑人時,事明明是他幹的,可你磨破了嘴破子他愣是不交待,逼得沒辦法,你一打,全說了,甚至八輩子前犯的罪都交待得一清二楚,比竹筒倒豆子還快。但打得有個前題,一要領導點頭,出事有人替你扛著;二得**不離十,認定人家真有事才行,否則人家一告,炒豆炸窩吃苦遭罪的事只有自己去受了。

    其實,採用「紅黑臉」這種兩人恩威分工、角色配合的訊問方式,對付一般農民或初犯興許管用,但碰上吳明新這種平時脾氣暴躁、上來勁兒九頭老牛也拉不回的角色就不靈了。這種勸與罵、硬與軟兩種截然不同的強烈反差不但沒有讓吳明新對唱「紅臉」一方「感恩載德」,從而繳械投降,更突破不了他的心理防線。

    訊問不同於其他事情,訊問必須取得成果,沒有結果就不能結束訊問。訊問也不能任憑被訊問人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這一點無論是左吉勝等人的實際工作經驗,還是喬銀忠大隊長訊問前定下的「必須對訊問加以控制,必須對吳明新的思維、心理、精神狀態進行干預」的調子,都要求他們這樣做。

    訊問人不可以沒有作為。

    但事實上吳明新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被抓來的原因,而由不滿變成了對抗。

    面對刀槍不入的吳明新,坐在他對面的左吉勝可不希望看到他這幅滿不在乎的熊樣兒,他們是訊問人,坐在對面地當中那把破椅子上的是被訊問人。在長時間沒有取得任何進展的情況下,左吉勝再次跑出去打電話,喬銀忠聽過匯報十分惱火,這時候他可能已經帶著滿身酒氣離開了大酒店,也可能正握著老同學的手寒暄告別,他同意加大訊問力度。左吉勝回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充當起了真正的「黑臉」。

    按照常規,被訊問人在訊問人長時間的逼視下,大多心慌意亂,脊樑骨也塌了三分,平時稱王稱霸或裝傻充愣的嘴臉也嚇得無影無蹤。吳明新不同,他仗著自己根本沒犯罪,甚至懶得看他們眼中射出的正義與威嚴之光,這令自認代表正義和法律的左吉勝怒從心起。

    「吳明新!」

    左吉勝猛地把手砸在桌子上,暴喝一聲,氣勢萬鈞。

    吳明新著實嚇了一大跳。

    訊問好似一場肉搏,警方掌握的有利條件可以成為訊問人的武器,但是如果輕易地亮出底牌而又不能致敵於死地,那就等於放棄了武器。問題是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除了喬銀忠和左吉勝,其他人對案情根本就不瞭解,只知道是吳明新的大卡車撞死了林強,參加訊問只是奉命行事。

    在現場,他們沒有獲得任何證據,也許有證據在領導手裡他們不知道,反正到目前為止只有車證而沒有其他直接物證。調查結果也沒有發現疑點。但左吉勝似乎非要治吳明新個罪兒不可,反反覆覆訊問他昨晚都幹了些什麼,企圖從中尋找出破綻。這也是訊問的一種策略——有時候,同樣的話問得次數多了,被訊問人根本沒幹過的事也會漏洞百出,渾身冒汗,到最後連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都可能對不上茬口,無法自圓其說了。

    言多必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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