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7章 霧海 文 / 風流少保
接下來的幾日,幾人趁著大雨綿綿未到,齊心協力,伐木為屋,鋸杉為床,這日黃昏,眼看著寒風刮過木屋旁的雲杉林,風雪欲來,而皇甫燁也終於將小木屋的最後一根木榫敲入,楚湘君忍不住開顏而笑。
皇甫燁直起腰來,二人長久地微笑對望,慢慢伸出手來,相牽著走入木屋之中。木屋僅前後兩間,皇甫燁在前面一間搭了一個小小的灶台,造了一張簡陋的木桌和幾把木凳,擺了一張木榻。後面一間則擺了一張小小的木床和木台,再無他物。
這木屋是如此簡陋,有些地方甚至還有著未曾剝落的樹皮,邊邊角角也並不齊整,但在二人眼中,卻如同進入了世上最華麗的宮殿。
這夜,楚湘君下廚,菜式僅一樣——菜乾煮鹹肉,皇甫燁不知何時偷偷帶了一壺酒上山,見他傷已痊癒,楚湘君倒也未反對,二人各飲數杯,意興濃濃時楚湘君突然放下筷子,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皇甫燁,你聽!」
皇甫燁聽了一陣:「湘君,你聽到什麼了?」
「下雨的聲音。」楚湘君站起身來,拉開房門,奔了出去。
這時,風小了很多,小雨滴星星點點,自未完全黑透的天空灑灑而下,宛如一朵朵梨花,在空中冉冉盛開,又似一隻隻白鳥,在風中自由地飛翔。
楚湘君瞇起眼,伸出手來,讓那雨滴落於自己的手上,灑於自己的眉間,孔默默走到她的身後,隱隱聽到她竟在低聲飲泣,他從後面環住她,輕聲道:「怎麼哭了?」
楚湘君靠上他的胸膛,喃喃道:「王爺,到現在,我才確信,我不是在做夢。」
聽她這句話說得傻到極致,皇甫燁將環住她的雙手漸漸收緊,在她耳邊輕聲道:「湘君,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
「我應該早些和你到泰山來。」
「現在也不遲啊,你看,我們正好趕上,王爺。」
「嗯。」
楚湘君卻不再說,皇甫燁等了一陣,探頭過去看了她一眼,見她似正在羞澀地想著什麼,他的鼻息漸轉粗重,眼前的嬌軀似水一般融化了他,卻又似火一般燃燒了他,他扳過楚湘君的身子,柔聲道:「想說什麼?」
出現眼波如畫,微微一笑,低下頭去:「不說了。」
皇甫燁伸出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顎,眼前的這面容煥發著異樣的光彩,她的眉梢發間還掛著雪花,但眼神卻是那般熾熱。
他似讀懂了她那眼波中的心事,心神蕩漾間,他慢慢俯下頭去,印上她那像一汪清泉般的紅唇。
她的唇齒有一股清香,瞬間迷醉了他的身心,而他的氣息有著濃烈的醇厚,剎時佔領了她的靈魂。
由輕柔到熱烈,宛轉承就間,楚湘君慢慢伸出手來,攀上他的脖頸,皇甫燁腦中一熱,忽然將她打橫抱起,楚湘君雙眸緊閉,呼吸急促,右手緊緊攥住皇甫燁的衣襟,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甫燁將她抱入內室,輕輕放於床上,撫摸著她滾燙的雙頰,終忍不住覆於她的溫柔身軀之上,再度吻上她鮮艷欲滴的紅唇和那嬌嫩的面頰。
室內一片纏綿悱惻,焦渴與燃燒中,皇甫燁的手已撫到了楚湘君的腰側,顫抖著解開了她的衣襟。可就於此時,他的腦中忽有一道閃電劃過,傷痛的感覺再度襲來。
他的雙手忽然停住,心如刀絞般的疼痛,猛地抽身離開那令自己迷醉的溫軟的身體,額頭汗珠滾滾而下,他喘著氣看著床上緊閉雙眼面色緋紅的楚湘君,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奮力奔了出去。
楚湘君本是腦中一片迷亂,感覺到他的手沿自己身軀而下,他的熱度灼燒著她,也熔化著她,正是慌亂中帶著一點點害怕,又隱有絲絲甜蜜之時,卻覺身上一輕,熱力散去,朦朧中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全身無力躺於床上。
半晌,她才覺心跳恢復正常,坐在床沿,待感覺到雙足不再疲軟,才慢慢繫好衣襟,走了出去。她安靜地收拾著外間桌上的碗筷,那絲絲甜蜜的感覺讓她嘴角含笑,他這般愛惜她的貞潔讓她心生感激,但她又隱隱有些悵然若失。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依然滾燙的面頰,看來,等過了這個冬天,得和皇甫燁去他母親墓前拜祭。
門外,夜色下,山頭已大雨傾盆,皇甫燁手執長劍,快如閃電,動似光影,激起一團團雨中在空中飛舞,飛雨於劍影間灑上他的面容,落入他的頸間,冰凍著他****的心,熄滅著心頭那股騰騰烈火。
身形騰挪間,他瞥見楚湘君立於室內的清麗身影,那嬌柔模樣更讓他為之心傷,他猛然一聲暴喝,長劍直射入屋旁雲杉之中。
楚湘君得他的暴喝聲,從冥想中醒過來,擔憂於他,奔到門口,皇甫燁不敢望向她,呆立半晌,輕聲道:「我去溫泉那裡泡個澡,你先歇息吧。」說著大步奔入黑暗之中。
夜色深深,楚湘君躺於內室床上,聽得皇甫燁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聽得他在外間榻上睡下,才合上雙眼,嘴角帶著一絲甜蜜的笑容沉沉睡去。
後半夜,雨越下越大,待黎明初現,楚湘君聽得屋外『啪啪』的聲音,睜眼一看,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忙著好衣衫,奔出門外,忍不住『嘩』的一聲驚呼,只見整個山頭,蒼天大樹,林間高大的雲杉層層疊疊,充滿了勃勃生機,遠處,迷濛的雪霧縹縹渺渺,雖是寒風凜冽,她卻如同進入了一個夢幻般的世界。
楚湘君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心中隱有一絲驚喜,又有些害羞,低下頭去,輕『嗯』了一聲。皇甫燁眼中閃過一絲愧意,見她半天都不說話,俯身由下而上笑著望向她羞紅的面容:「你想和我說什麼?」
楚湘君平定心神,抬起頭來,直望著皇甫燁的眼睛,話語溫柔而又堅定:「如果一直這樣那該有多好,沒有權利、沒有心計,無憂無慮,那該多好!」
皇甫燁輕輕地將她擁住,喃喃道:「好,湘君,等來年一切平息下來了,我們再次回到這裡。」
這個夏天,大雨綿綿不絕,木屋簡陋,但在楚湘君和皇甫燁的心中,卻是有生以來過得最美最開心的一個夏季。
皇甫燁每隔十來日便下山採購一些食糧和日常用品,他又擅捕獵之術,制了一些弓箭和捕獸夾,楚湘君與他攜手游於翠姑峰連綿的山巒之巔,野豬、山雉等自是不在話下,有一回還獵了一隻老虎回來,眼見醃製的肉掛滿了屋簷之下,多餘的獵物又被孔拿去山下集市上換回一應物品,楚湘君笑言這翠姑峰的飛禽走獸定是前世欠了皇甫燁的,遭這無妄之災。
皇甫燁將虎皮剝下風乾,放於楚湘君床上,楚湘君則將山雉的灰翎慢慢收集起來,製成了一件灰翎大氅,披於皇甫燁肩頭。
兩人自那夜後,縱是親暱,也不再那般衝動,楚湘君時時暗自想起等一切平定下來,總是會泛起幸福而期待的笑容。
而一段時日過後,兩人也不再諱及往事的話題,這時,他們才真正的將前塵舊事輕鬆的放下,而不是一味逃避。只是,皇甫燁每當想起張庭之時,便有些心情鬱鬱,倒是楚湘君勸解於他,畢竟她並沒有真正做過什麼事情。
不知不覺已是,大雨停了三四天,皇甫燁見天高雲朗,知近幾日內不會再有大雨,便向楚湘君提議,趁著天氣較好,不如二人花幾日時間去看看霧海的美景。
楚湘君聽了自是極為興奮,艱難地下了被大雨洗禮的翠姑峰,往霧海方向而去。一路行來,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霧海環繞的泰山,有時行了整日都不見人影,所幸二人乾糧帶得較足,又帶上了御寒的虎皮和大氅,倒也不虞忍饑挨餓。
楚湘君以往的每個週日,都是在京城的凌安王府,燃上一盆炭火,靜靜地守於院中看書,甚少見過這般空曠無垠的霧景,壯麗而又蒼涼,遠處的山峰和近處的平川似融為了一體,白色的靜謐與博大瀰漫在廣袤的大地上,將一切世俗與塵埃濃濃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