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81 唐的故事 文 / 默女
「煙花即便再美也是死物,而我,才是真真正正的!」說罷,他一手摟住她的腰際,唇輕輕地應了上來。
這是一個很青澀的吻。他似乎只知道將兩片薄唇緊緊貼著她的唇,雙手輕輕扼住她的肩膀,並不清楚怎樣的力道才算合適,便顯得有些被動而僵硬。
陸苑一的身子瞬間顯得有些僵硬,腦子裡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睫毛盛著細密低迷的微光,也不知自己該不該推拒著他的親吻。
原以為郁琉欽會繼續接下來的動作,誰知,他卻突然停了下來,一向恬淡悠然的俊顏,突然地便染上了一層薄暮般的可疑緋色。
他忽然想起白君逸溜走前貼近他耳邊所說的話,「師兄,聽說,當煙花綻放的那一刻,親吻著自己的心上人,會得到神的祝福,本少爺今日為了你特意搜羅了不少煙花,你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哦!」
郁琉欽抬頭看了看月色消隱的天空,上頭已經沒有了絢爛奪目的光景,眉心不禁微微一蹙。難道師弟所形容的『不少』煙花便是指的一朵?
而這時,另一頭某草叢裡,白君逸頗為沮喪的看著有一大堆怎麼也點不燃的煙花,含混地咒罵了一句,「該死的x掌櫃,竟然欺騙本少爺,還敢說這些都是煙花中的精品,依本少爺看,這分明就是垃圾中的精品嘛……xx看本少爺不拆了你的店!」
郁琉欽回過神來,那雙瞳色淺淡的眸子,正靜靜的望著陸苑一,距離近到她能在那雙眼裡,瞧見自己的倒影,眼眸之中似乎有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比熊熊的烈火灼燒得還要熱,似乎只一眼,就燃燼了一切。
陸苑一在他灼熱逼人的目光裡很明顯的懵了懵,似乎一時反應不過來,爾後,那澄淨的臉上居然有一絲羞赧。
郁琉欽愛憐地撫平她一頭已然在他懷中蹭亂的髮絲,她一頭亞麻色的頭髮泛著柔和健康的光澤,發稍慵懶地微微蜷曲,隨意地用白玉紫珠簪子鬆鬆綰成一個髮髻,別在腦後。他微微勾起唇角,唇邊不自覺地浮起一朵淺淺的笑。
這個女子不愛紅妝。自他認識她以來,她就頑固地堅持著淡雅的裝扮,如同堅持著那些莫名的東西一樣。
「苑兒。」一管柔和軟滑得好像最最醇厚的原味巧克力一般的男性嗓音飄入耳朵。
「唔?」陸苑一仰起頭看他。
郁琉欽反手牽過她的手,握在掌心,淺淺地笑了起來,「待到你把在這兒的事情辦完後,我們……我帶你回魔域,然後和你一起去見我師父可好?」
陸苑一剎那會過意來,郁琉欽他是在向她請求見家長吧?可是,他為什麼不是先帶她見他的母后呢?
——
渾渾噩噩地回到相府,陸苑一併未讓郁琉欽相送,她不聲不響地在相府外頭坐了許久,這才覺得自己像是稍稍緩過了一些氣來。
那一刻,他最後的那一個問題,她終究還是沒有回答他。
唉。她輕輕輕輕地呵出一口氣,蹲在府門前溪畔的柳樹下,一手抱膝,一手持著柳枝,動作機械地在地上劃出一道一道雜亂無章的橫線。
不得不承認,在這麼幾天之內,對於郁琉欽,她的心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悄然聲息的蔓延著,有莫名奇妙的悸動,卻是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如一個種子落在了心底,生了跟發了芽。當時雖是他主動親吻她,可若她當真不肯,逼她就範也是難上加難,怎麼說呢,有些東西很微妙,不知不覺就中了時間的毒。可是,這種奇怪的情愫令她反倒有點惶惶不安起來了。
她吐出心頭纏繞的鬱結,氣餒地丟掉手中已經大力折斷的柳枝,然後起身,這才緩緩回到破院子裡去。
院子門口突然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陸苑一定睛看了看,認出是唐顏紹。
她不解地微微蹙眉,漸漸走近。唐顏紹不是被司徒蹁躚扯回府了麼?怎麼又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忽然感覺身旁有人走過帶動的氣流,然後,唐顏紹在門前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瞬間揚起一臉燦爛的笑意,「你回來了?」
陸苑一微微怔住,許久之後,才緩緩答道:「嗯。」
她仰頭靜靜地望著他,輕輕問道:「你……怎會在這裡?」
唐顏紹聽她如此一問,笑意漸漸淡了,「這麼早回府也無所事事,順便就過來看看。」
陸苑一見他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也懶得多想。她看他一眼,笑意柔和,「你找不著人說說話?我現在站在你這邊。說吧。」
唐顏紹好笑地看著她,道:「也沒什麼,只是心裡頗為煩躁罷了。」
「嗯?」陸苑一淺淺地笑。
「這種煩心事大概誰也幫不了,我明明這樣想著,卻做了相反的事情。」他仍舊在笑,專注地看了她好久,終於輕輕歎了一口氣,往台階上隨意一坐,一手支頤,頭一回沒有笑地緩緩說道:「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故事?」
陸苑一想了想,含笑搖頭,「你只會胡鬧。」
「哦?」唐顏紹瞳彩濃重卻難掩寂寥的黑眸漸漸現出一絲笑意,話音忽然有了一絲輕淡的黯然,自顧自低婉地說道,「從前有三個人,一個好姑娘和兩個男人,他們一起長大。」
陸苑一癟了癟嘴,難忍笑意,故意糗道:「世子爺的故事可真老套。」
唐顏紹笑著,繼續慢慢地說,一向狹長的雙眼,很難得地蒙上了一層回憶的迷霧。
「多年以來,其中一個男人都很認真地喜歡著這個姑娘,也都拿定主意將來要娶她為妻,一生相濡以沫,過著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可是,她的心底卻喜歡上另一個男人,其實她無論跟了誰,應該都會很幸福。可是,她爹卻要讓她嫁給另一個妻妾成群的有錢人。」
「那時她才不過十五歲,是個很熱情善良的姑娘,那個喜歡她的男人差點拉了她私奔,她拒絕了。因為,他終究不是她喜歡的人。之後,她私逃出府,偷偷找上另外那個男人,寄望他能帶著她逃走。卻沒想到,那個男人終究捨不下榮華,一邊對她好言寬慰,一邊卻又親自下蒙汗藥,將她迷暈,用軟轎悄悄送她回了府。待得她清醒過來,卻已是身在新婚之夜,自己早被扒光了衣裳,等待新郎享用。」
「可是,新婚那夜過後,她便無故而終了,我猜想她許是對那個男人太過心灰意冷而含恨身亡……」他說完,神色漸漸飄忽,往日瞳彩奕奕的眼睛也有幾許黯然,一貫嘻笑彷彿不經風霜的臉上,不見當日的傷痛,卻有更深的心灰。
陸苑一靜靜看著他略微黯淡的臉頰,難得見他如此失神,就伸出手去,在他眼前輕輕晃動,柔聲說道:「都過去了……」
唐顏紹驀地回過神來,筆直的看進她的眼裡,唇角保持著微笑,可眼睛卻已經退去了迷霧,明亮得有些不尋常:「已經四年了……是都過去了。生如蜉蝣,又有何事是不能過去的?」
不經意間,四年竟然已經過去了。
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
卻有多少物事是永遠不可能忘懷、也不可能過去的?
陸苑一憐惜地看著他含笑的臉,誰會知道這樣陽光明媚的笑臉之下,曾經是怎樣的心境和過往?她對於眼前的這個男子突然多了一絲敬意。他說的很對,生如蜉蝣,有何事是不能過去的?歡笑悲傷、願生往死、聚散離別、緣起緣滅的種種,終究都會在時間的長河裡漸漸淡去。
她歎了一口氣,聯想起今日司徒蹁躚對她說過的話,唐顏紹口中的另外那個男人應當就是慕景知吧?!
「人之一生,最寶貴的,」陸苑一微微笑著,話音柔和,「不是得不到,也不是已失去,而是——眼前的幸福。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對不對?」
唐顏紹聞言含笑,輕輕點頭。
他這次沒有看她,垂下手去,別過頭看著遠方,背影忽然筆直起來,淡淡說道:「其實故事還有後續。」
「那個喜歡她的男人在見到了她的屍身後,一時失控,做了些傻事。當他的家人趕到時,他已身受重傷,幾乎性命不保。而他爹也因此差點屈從了那戶有錢人家,將手中的兵權割讓。」他一口氣說完,淡淡的語氣裡不見一絲起伏。
四年了,自那之後,他便開始流連於煙花場所日日醉生夢死以來逃避情傷。
陸苑一側頭看他,想了想,道:「你打算就這樣孑然一生麼?」
唐顏紹笑了笑,幽深的雙瞳裡泛著細小的光芒,緩緩說道:「不會。我只是在等而已。」
而他很幸運,那個人他終究是等到了。
他定定的看了她很久,眸光中複雜至極,像是極力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須臾之後,他臉色一凜,意外嚴肅地問道:「苑一,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嫁給郁琉欽的?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可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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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有事沒更,到晚上才來碼字,明日照常更新。
已經2013了,遲來的祝福:祝各位親愛的,新的一年裡,萬事順心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