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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傾談(二) 文 / 夕陽之歌

    衛子君把自己的房間置於三樓的西南角,方踏進房間,便吃了一驚。

    房間出乎意料的已經全部裝飾完畢,床榻,座椅,几案,簾幕,甚至連被褥及文房四寶都已置辦齊全。看來六郎是恐怕她來回奔波,便及早為她打理好落腳之處。衛子君不由在心中將六郎又誇讚了一番。

    隨後而至的李天祁看到這個房間後,不由讚歎房間佈局與裝飾的格調優雅、氣氛溫馨。他打量著四周,被放置於几案上的一疊畫紙吸引過去。

    拿起那幾張畫紙,一張一張仔細端詳,越看越是驚詫。

    但見那畫紙之上用墨筆白描出幾個房間的架構,用筆平滑有力,線條輕快平直,桌椅的樣式構造,牆壁的裝飾,簾幕的皺褶,都畫得異常真實且巧奪天工。最令他驚訝的便是那視角,近處景物最大,漸遠的景物漸次變小,普普通通的線條竟讓看的人感覺到一個立體的空間。這畫的其中一張便是此時所在房間。

    「這是誰畫的?」李天祁回頭問道。

    衛子君瞄了一眼,隨意道:「哦,那是我畫給六郎的圖紙。」

    「你畫的?」李天祁緊緊盯著她的雙眸。

    「是。」衛子君簡單答道,並沒有在意李天祁吃驚的樣子。

    這麼簡單幾筆他便驚成這樣,那以後若看見她作畫還不驚掉下巴。要知道她可是魯藝的高材生,國家畫協會員,不止一次獲得油畫大獎。不過因為一件事情而棄藝從商。從商之後,她的那些師兄師妹們,每每舉辦畫展,還都要拉上她的畫壯威。她還曾經一度迷上建築繪畫,看著那些風景建築在或斑駁的水彩或濃重的油彩下綻放藝術的光彩,她便有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所以這點建築白描對她來講根本就是信手拈來。

    但她也知道他驚詫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這個時代的畫師還無法掌握立體透視的技巧,所以,這種立體圖他沒見過。

    「你到底是誰?」李天祁突然抓住衛子君的手臂問道。

    衛子君被他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二哥莫不是也醉了,我自然是我呀。」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何人竟能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必是出身顯貴,更應是熟讀兵自己有多惹眼嗎?平凡百姓又怎能有如此貴氣,又怎能有如此文采,又怎能有如此才思,又怎能有如此風華,又怎能有如此不事勞作柔軟至此的手。」說著狠狠地捏住衛子君的手,眼中透著危險的信息,「難道你果真是奸細?你有什麼目的?你故意隱瞞身份,故意接近陳長,故意裝作天真,你想刺探軍情?嗯?」握著她的那隻手加了力道。

    「二哥放手,好痛!」衛子君痛得蹙了眉,用另一隻手企圖去解救被困的手。

    不想另一隻手也被抓住,李天祁危險地將臉貼近衛子君,「說!」

    「二哥怎麼了?兵書我是讀過呀,可很多人都讀過呀。」

    「這點文采算什麼,我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可青樓妓女也會呀!」

    「什麼風華鬼華的,二哥不也是一表人才嗎!」

    「我是才思敏捷了一點,但我就這麼聰明我也沒辦法呀!」

    「那我的手天生就長成這樣,我也不能剁了呀!」

    「陳長也不是我刻意接近,是巧合碰上的呀!」

    「我本就不天真,更不會假裝天真,你又何來天真一說呀?」

    「我若真想刺探軍情,你不說不就得了嗎?」

    李天祁呆呆地看著一口氣說出這許多的衛子君,徹底無語了。她的大腦是什麼做的?他很想撬開來看看。

    他很挫敗很挫敗很挫敗地放開雙手。

    衛子君拚命甩著被捏得紅的雙手,頗為怨怒地看了他一眼。

    李天祁深吸了一口氣,抓住衛子君雙肩,「不管你是誰,希望你不要是我的敵人,不然我會傷心的。」

    衛子君停了手,盯著李天祁的雙眼,那眼中有著真誠,有著無奈,甚至還有絲絲的痛與不忍。這樣的一雙眼睛令人不忍去欺騙,更不忍去傷害。

    「二哥,就算我是你的敵人,我也不會傷害二哥。」衛子君望著他的眸輕輕說道。

    李天祁一把抱住衛子君,雙臂如鐵箍般將她緊緊箍在懷中。

    他相信他,無論他是誰,他都相信他。雖然有那麼多疑問,但那樣的仗義救人、心存仁愛不是假的,在他們面前那份無所顧忌、爽快直言也不是假的,還有抱著他時這份心安與溫暖的感覺也不是假的。

    衛子君輕歎了一聲,將頭靠在他肩上任他抱著。

    許久,她抬起頭。

    「二哥!」衛子君輕輕推開李天祁,「二哥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訴二哥,但恐怕二哥不信。」

    「我當然想知道,坐下慢慢說。」李天祁拉著衛子君坐在床榻上。

    「我說過是師傅救了我的命,其實是師傅的徒弟救了我,反正都差不多,那日也懶得說。」

    李天祁笑了,他是能省就省啊。

    「當時我幾乎死去。」

    「怎麼回事!」李天祁擔憂地抓住她的手,他也不知為什麼,總想藉機抓一下衛子君的手,因為手感太好了,軟乎乎的,滑膩膩的,細細長長,柔若無骨,真是叫人欲罷不能。

    「我當時腹部中劍,胸上也被射了一劍,血幾乎流乾,師傅的徒弟在荒野遇到我便將我救起。可能由於當時頭部受創,加之血腥場面的刺激,使我失去記憶。我猜想,我一定是遭到了極大的苦楚,說不定還會有滅門慘案在身,不然我怎麼會寧願忘記所有一切?如今我記得的,只是我本能就會的了。」

    這話雖半真半假,但是真誠的,只是有些地方不便說出,而被篡改一下。

    「子君!你……受苦了。」李天祁居然覺得眼眶熱,他完全相信了她的話,他怎麼會不相信,她什麼都沒解釋時,他況且相信,講了,除了相信更有了心疼。

    「所以,二哥,我也不知道我是誰,連我的名字都是師傅起的,但有一點就是,將來我知道自己是誰了,又假如我剛好是二哥的敵人,我也不會傷害二哥。」

    這話也是真心的,真的有一天成為敵人,她也不會傷害他。

    「子君!」李天祁又是一把摟過衛子君,將頭埋在她肩上。

    半晌,李天祁抬起頭。「四弟,你怎麼會有體香!?」

    衛子君將衣袖放在鼻下嗅了嗅,「我怎麼聞不到?」

    「你自己的體香,自是聞不到。」

    「怎麼會,是衣服的香料。」

    「還說,我明明是在耳邊聞到的,而且不是香料的味道。」別想抵賴。

    「哦!還不是師傅的徒弟,一天到晚的臭美,總是把衣服熏得香氣撲鼻,我這衣裳和他的放在一個櫃中,難免會熏上一點兒。」

    就這麼一會兒,迭雲便由一個清純孩子變成了浮華的公子哥,衛子君心中不免對迭雲暗道了句抱歉。

    李天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也許吧,畢竟一個大男人有體香是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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