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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同眠 文 / 夕陽之歌

    不出一刻鐘時間,宴席便擺放妥當。()

    湯滂氏看了眼衛子君,「可汗表情這般憂愁,可是擔心我因怕公主被作為人質而不敢答應你的條件?」

    衛子君點了點頭,「王上智慧過人。」

    「可汗少給我戴高帽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各個表面尊敬,實則暗生蔑視。」湯滂氏側頭望著她,笑顏如花,「其實我不是笨人,不是一點才華沒有,只是有那麼點喜好美人,所以耽誤些國事,你可以說我是風流……只是,本性難改啊……」話落,她又恨恨捏了捏衛子君的手。

    衛子君心裡打顫,這蘇毗乃母權國家,貴女輕男,她該不是要調戲她吧。

    果真,這湯滂氏的行為越來越過分,她將臉貼向衛子君的臉,笑得輕飄飄,「可汗,如果你願意做我的金聚,我可以馬上答應你的條件。」

    衛子君驚得張大了嘴巴。本以為她只是動手動腳,哪裡想得到她居然離譜到要她做她的男人。

    湯滂氏見她紅唇微張,即刻被迷得目色迷離,她輕聲道,「可汗這樣的男人是我最喜歡的類型,我的年齡也應該大過你一倍了,定會好好疼愛與你。」

    衛子君定定神,卻不知她是否在開玩笑。她是一國可汗,有什麼可能去給別人做丈夫?如果這湯滂氏腦筋正常,斷不會提出如此可笑的要求,想必多半是開玩笑了。

    想到這裡,衛子君輕鬆了下來,看向湯滂氏道:「王上美艷無雙,非是衛風不願,實乃衛風沒有這個福分了,王上派人去于闐打聽一下便知,本汗不能人道之疾已經人人皆知。」

    賀魯聞言在一旁開始悶笑,不能人道?哪個男人會如她一般,把那種疾病大事宣揚呢?

    與賀魯的想法一致,湯滂氏疑惑地道:「哪個男人會將這種暗疾大事宣揚?可汗這該是推脫之詞吧?」

    衛子君聞言輕咳了聲,「不敢欺瞞王上,王上可以去于闐打聽,若是假,如何傳得沸沸揚揚。」她微微垂睫,「其實,哪個男人又肯如此令自己難堪呢?其實我的臉面已經丟盡了,對這種事情也看開看。只請王上不要以此為籌碼,而是應多為蘇毗江山考慮,我應承王上,只要你我聯盟,戰役結束之後,我一定由大昱挑選大批貌美膚白的美男獻給王上。」

    「可是會如你這般貌美膚白?」湯滂氏緊盯著衛子君的臉,隨即又似是想起什麼,眉頭一皺,「怎麼都是以後?可汗的誠意在哪裡?但凡使節前來都會備有禮物,可汗既然沒有禮物便留下來陪本王一夜吧,至於能否人道,倒也無妨。」

    衛子君聞言一驚。

    「王……王上……這個,我給你推薦一個美男!」衛子君急切地道,長指快一伸,指向下,「他……他……美吧。他比我美。」

    坐在她旁邊下的賀魯頓時氣得生煙,這個女人,為了保全自己便出賣了他,他氣得向著她的屁股狠狠捏了一下。

    衛子君痛的一抖,心虛地沒敢出聲。

    湯滂氏聞言一樂,閃身向賀魯望去,推了推衛子君,「那就他吧,你說他美,我也覺得他美,雖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倒是比我所有的男人都美,這皮膚也好。」湯滂氏越過衛子君摸上了賀魯的臉,賀魯厭惡的側頭,「真滑,我那一千多個美人加起來也沒他美,就他了,我要了,試著換換新口味。」

    衛子君優雅地含笑點頭,「好。好。如此,我們即刻商議出兵之事吧。」話落,臀部又是一陣劇痛。旁邊一直沉默的賀魯倏地站起來,「王上。只怕辜負王上美意了,既然事已至此,賀魯不得不說了,實在不能礙於臉面而玷污了王上。」他瞥了眼那兩張驚訝的面孔,繼續道:「我染了花柳病。」

    湯滂氏望向賀魯,面露異色。

    「啊!?」衛子君驚呼一聲,「可是那日在大昱的花滿樓染的?」

    賀魯一愣,「你怎麼知道?」

    衛子君蹙眉,「因為自從花滿樓回來後,你的身上便總有一股臭味,可是那裡出的?」

    賀魯嘴角一陣抽搐,「真的那麼大味道嗎?我也是遍訪名醫,可是越來越重了。」

    衛子君踹了賀魯一腳,「那還不快出去?玷污了王上寶殿。」

    賀魯轉身踉踉蹌蹌地出去了。

    「你們是在戲弄本王嗎?」早已淡去笑容的湯滂氏,面孔冰冷。

    衛子君抬眸看了眼湯滂氏,她果真不是笨人。

    「這,並非衛風本意。衛風實在無心戲弄,但請王上包涵,想必王上明瞭,我們都是為國征戰,各司其職,身負國家大計,如何能夠在王上身邊輾轉偷歡,而棄子民與天下不顧!」看得出,這是個聰明的女人,那麼想必坦誠相對,也許是最好的方式。

    "你這是在說本王只識得偷歡,而不顧子民生計了?」湯滂氏大眼瞇起。

    「不敢,衛風只有資格說自己,其他人不敢評論,但若是衛風處於王上的位置,一定誓將吐蕃踏於腳下,他們當初怎麼給的,一定如數還給他們,定要頂天立地於這天地間。屆時,再怎麼嗜好美色,別人依舊會以景仰的目光看我。」

    這番話,鏗鏘有力,卻又帶著極度的殺傷力。許是麻木了太久,許是頹廢了太久,被一支利箭徒然驚醒,淋漓的血灑下,痛楚襲來,人確是清醒了。湯滂氏久久盯著衛子君,站起身,「可汗去歇息吧。」然後轉身拖著那兩條曳地長袖緩緩離去。燭光下的背影寂寥而沉重。

    回到房間,衛子君舒了口氣,不知這激將法是否管用,看似,她已經醒悟過來。

    草草的沐浴,就要歇息之際,賀魯不顧侍女阻攔地衝了進來。

    待見到衛子君,他直直盯了她半響,然後走到案邊徑直坐下,也不吭聲,似在賭氣。

    良久,他帶著受傷的表情道:「為了能夠聯盟成功,你就要把我當禮物送出去是嗎?」聲音低啞,沒有的往日的清雅。

    衛子君想不到他會當真,想必是傷了他的心,「這這……不是沒送成嗎?」說完這話頓覺後悔,話不該是這樣說的,馬上又加了一句,「那個……我不是幫你說謊了嗎?」

    「真的不在乎我與別的女人一起嗎?」他垂著眼簾,真的傷心了。

    衛子君無語,這真是無法解釋明白,他當真了,她是有理也說不清,誰叫她就那麼做了呢。

    「唉,你又當什麼真呢?我是明知你討厭女人,明知道你會拒絕,才會如此說的呀。你也不會真的讓她佔了便宜不是嗎,再說我看她認真了,不就幫了你嗎?」

    「你沒有,她認真之後你說的是『好!好!』」賀魯氣憤的指控。

    「這這……這這……我是那麼說的?」她忽閃著一對無辜的眸。

    賀魯氣得猛的抬頭,卻對上了她一張戲謔笑顏。

    衛子君輕笑著從身後勾住他的脖子,「行了,別生氣了,我哪知道這樣也能讓你生氣,以後不會這樣了,好吧?」她垂睫看著他。

    賀魯轉身抱住她的腰,「補償我。」

    「要怎麼補償?」她挑眉看他。

    「今晚我睡這兒。」他仰頭看她。

    「不行。」他揚起下頜。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糾纏。

    半響,他悶悶地道:「他還摸了我的臉。」

    衛子君聞言大笑,「如果她真能答應我們,摸摸臉又如何?全當你為國奉獻,我軍凱旋之日,我定會立一座豐碑給你,讓世人景仰膜拜,讓天下皆知你曾為討伐吐蕃貢獻了臉蛋。」她說的情緒激昂。

    賀魯氣得抓住她的手臂咬了一口,衛子君痛得叫了一聲。

    「痛嗎?」他輕輕撫著她被咬出牙印的皮膚,俯頭吻了上去,半響,他輕聲道:「你睡吧。」

    「好,我送你出去。」衛子君抽出被他禁錮的手臂。

    「不用,我等你睡著了再走,你上去。」賀魯向著床榻的方向揚揚下頜。

    「這,不用吧,你在,我怎麼能睡著?」

    賀魯把她推倒榻邊,便開始解她的衣袍。

    「賀魯,不用這樣吧。」衛子君有些窘迫。

    賀魯執著地為她褪掉外袍,然後將她放倒在榻上,拉過錦被蓋在她身上。

    衛子君瞪著一對眸,看著他做著這一切。

    「睡吧。」他幫她掖好被角。

    衛子君無奈閉上眼睛。一會兒,細微均勻的呼吸響起。

    賀魯俯身,輕輕在她額前印下一吻,然後在她緊合的眸上輕輕點了一下,最後落在唇上輕輕啄了兩下。大手輕輕撫過她的頰畔,輕輕的,怕驚醒了她。

    他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賀魯——」還未走至門口,衛子君的呼喚在身後響起。

    他轉身。

    衛子君向著他掀開看被子,「過來睡吧。」

    「真的可以嗎?」他的聲音顫抖。

    「可以什麼?睡覺而已,怕你一個人寂寞。」衛子君勾起唇,壞笑,「你不是『自此枕畔空孤寂嗎』。」

    賀魯臉一紅,有些羞澀。他脫了外袍,鑽進被子,貼上了她溫軟的身軀,緊緊抱住。

    衛子君眼中一熱,也許,她該接受他純美的感情。

    兩個人抱的緊緊,似乎最後的一夜一般,互相抱得緊緊……

    二日一大早,湯滂氏便來到衛子君下榻的房間。聽到女婢的呼喚,衛子君才轉醒,正欲起身,她才覺賀魯的大手正貼肉覆在她的胸前的一團白玉凝脂上,她羞澀的打掉他的手,準是他半夜三更趁她熟睡之際對她動了手腳,看看自己凌亂得幾乎全部敞開的衣襟,已是最好的證明。

    沒想到她會親自前來,又被她堵了被窩,衛子君沒有讓賀魯出來,以免刺激到她的心情。

    早晨的風,有些微冷,大片粉嫩的杜鵑花在風中輕抖。湯滂氏靜靜望著衛子君,而後歎了口氣,將目光移向遠方的天空,她幽幽的道:「只為了爭口氣,這大好安逸的日子便沒有了,自此生死難料……」她轉頭,輕笑,"可汗可是想利用我軍阻攔吐蕃軍隊?「

    衛子君聞言淡淡一笑,」所謂合作的基礎,便是平衡,任何失衡的事物,都會顛覆。若是我只讓蘇毗勇士殊死搏鬥,我們只在後方等候消息,王上會答應嗎?」

    湯滂氏哈哈一笑,「看來我沒有做錯決定,可汗是有了什麼謀劃嗎?」

    「說不上什麼謀劃,一個初步想法而已。」衛子君垂眸掐起一片花葉,輕輕擺弄,眸中思緒翻滾。

    「可汗別賣關子了,可汗聲威早已四海皆知,兵法謀略更是令敵人膽寒,想必可汗一個小小的想法,便會埋葬敵人數十萬大軍……」湯滂氏上前扯掉衛子君手上的花葉,「說說吧。」

    衛子君無奈笑道:「非是衛風賣關子,方才只是在想,如何佈局方能萬無一失。就在方纔,我把行軍策略修改了一番。」她想了想,抬起清澈的眸,「王上,我來此處外人不知,還請王上協助封鎖消息,不要讓消息透露出去。」

    湯滂氏只是「嗯」了一聲,突然伸出手,撫上衛子君的眸,「還俊的一對眸,從沒有見過,這麼純美,這麼透徹,這麼迷人的眸。」

    衛子君輕垂眼簾,只當沒看見她的動作,繼續道:「王上要當做沒有任何事情生,然後讓吐蕃軍順利通過蘇毗趕往象雄,我想,吐蕃軍會在此處招募一些士兵充數,王上需派一個信任的主帥前往帶兵。當吐蕃軍深入到蘇毗與象雄交界之時,我們便雙方同時兵,夾擊吐蕃軍,而那些隨軍士兵,同時反噬,屆時,吐蕃軍必是一舉即破。」

    湯滂氏又是一陣大笑,「可汗果真狡猾,哈哈……」她一直撫摸著衛子君眼睫的手指順勢滑下,劃過白玉細嫩的頰畔,「想不到,可汗在被人調戲的同時,卻是思路依舊如此清晰。」

    衛子君面無波瀾,不動聲色地擋開她欲滑向唇瓣的手:「王上此言又差,王上女國,女子多夫,男子地位低微,王上方視此為戲弄。只是衛風所在的西突厥,卻是男強女弱,從我的角度來看,我不覺得被戲弄,反倒覺得佔了便宜,實在是受用不已。」

    湯滂氏湊過一張臉,「如此,我讓你佔多些便宜如何?」

    衛子君挑眉看她,無奈笑道,「王上莫要玩笑了,大敵當前,豈敢耽擱**,掉以輕心。」

    湯滂氏又是一聲暢笑,倒是頗有幾分巾幗磊落之氣,畢竟一國之君,再怎麼不事國事,仍不是簡單人物。

    大昱建德三年,西突厥蛇年,四月。一場驚動天下的戰役於蘇毗與象雄之間的南羌塘湖區展開。這場戰役的主帥便是聞名天下的西突厥可汗、大昱的風親王衛風衛子君。

    在衛子君的精心謀劃下,吐蕃征討大軍毫不知情的經過蘇毗,深入了阿里草原。衛子君率領著身著皮鎧的勇猛的蘇毗聯軍,與賀魯率領的由象雄趕來的西突厥大軍一起,將吐蕃二十萬大軍圍在了蘇毗與象雄之間的岡底斯山脈中段。

    那一日,狂風四起,黃沙蔽日,漫天黑雲低垂,低沉的號角淒厲破空,蹄聲滾滾,如雷的嘶鳴怒吼響徹天外。

    如狂濤駭浪般的西突厥黑鐵大軍與蘇毗的皮鎧大軍,勢如驚濤巨浪,席捲翻滾。手中的彎刀與陌刀並舞,將無盡的仇恨切入這些令他們恨之入骨的仇敵之身。

    奔逃的吐蕃軍,幾乎如數陷入倉木錯沼澤,這個衛子君事先為他們準備的葬身之地……

    震耳的廝殺之聲漸漸沉寂,被鮮血玷污的阿里草原,一片腥風,遠處的神山聖湖都在哀鳴,低沉的黑雲終於承受不住壓力,一場暴雨傾盆而下。

    雨後的碧空如洗,藍得驚心動魄,白雲聚集山巔,清澈透藍的河流蜿蜒流過半綠半黃的草場,大批的鷹鷲黑壓壓地盤旋怪叫,彷彿漫天烏雲突降,氣勢如狂,急撲向滿地的屍身。

    衛子君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望著那高潔的夏康堅鋒,出一聲無奈而又沉痛的歎息。遍佈的屍體與被雨水稀釋了的血水,刺人眼目,令人作嘔。一股腥風吹來,壯麗的草原風光一片淒涼。

    這一段,被世人稱為倉木錯戰役。這一役敵軍折損大半,剩餘敵軍全部投降,在這種急需軍力的情況下,全部被編入西突厥大軍。這一役,西突厥與蘇毗聯軍只損失了近兩千人,這樣的數據令中原及四夷的軍事家不住驚歎,他們更驚歎的是那個領軍之人,在她的身上,這樣的作戰奇跡已經不止一次兩次。

    倉木錯戰役之後,在吐蕃軍二批軍隊還未到來之際,衛子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出兵征服了與大昱隴西接壤的黨項。至此,吐蕃的整個北部地區淪陷了,吐蕃整整一半領土已經被衛子君牢牢掌控。一時間吐蕃王庭之中人心惶惶。

    就在衛子君本著戰決的原則,欲一鼓作氣直取王庭之際,得到了一個消息,松贊干布率兵親征了,前鋒主帥便是他唯一的兒子,貢松貢贊,與吐谷渾王子南宮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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