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一章 中秋感懷染傷寒 文 / 未知
卻說黛玉見我遣了丫頭出去,滿臉的興奮和期待,直拉著我道,「好姐姐,我早就想聽了,偏你不肯說,我只定了心今日非要你說給我聽不可。」我看她一臉的嬌俏,終究是脫了當初剛見面時那仿若與生俱來的憂愁了,心裡自然是歡喜的。卻故意板著臉道,「我當你鐵了心要去偷冬瓜來給我呢。這會子不打趣我了?」黛玉忙拉了我的手道,「好姐姐,這麼跟妹妹計較?我不過是說出來讓老祖宗笑笑,再說也是替你討個好綵頭啊。難道你不想生個哥兒嗎?」
我想生孩子嗎?直覺的是不想。剛穿越來時的痛苦恍如昨天,我並沒有忘記。況且我本不屬於這裡,難道要留下什麼羈絆?吉兒雖然讓我疼愛到心裡,畢竟不是我真正的女兒,離開的時候我自然會安排好一切。若是我自己有了兒女,只怕到時候不忍心走,不得不走的話又要留下撕心裂肺的思念。在這裡,我要思念父母,回去了,我要思念孩子。自然還是不要孩子的好了,男孩女孩倒是無所謂的。
黛玉見我不說話,只當是惹起了我的痛處,因我沒有生子,早有人傳言我命中無子,也有很多人說我善妒,不讓賈璉娶小老婆。黛玉必定以為我心裡為此而傷感。哪裡知道我心裡的苦楚呢。我看黛玉滿含關切的看著我,忙笑道,「多謝妹妹你了,這兒女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不必強求的。咱們還是說正事吧,不耽誤你早點休息。到底你的身子要緊,才老祖宗再三囑咐了的。」
黛玉忙笑道,「說實在的,我來這裡,也只想見見老祖宗和姐姐。老祖宗是真心疼我的。說到對我最好的,卻是姐姐了。姐姐快說,我細心聽著呢。」我忙收了玩笑神色,正言道「妹妹知道,我如今這繡莊和飯莊收益也多。只是這錢財到底身外之物,總要有了合適的用處才是正經。再則,妹妹家裡也不缺那些銀錢,我的意思,倒不如咱們各拿出錢來,妹妹好叫人立學堂,請兩個先生,資助那無力上學的人,凡課本、筆墨以至於先生的謝禮,歸起來一年有幾百兩銀子也夠了。我想著,妹妹出身書香門第,又生得嬌弱,若像我一樣整日計較起銀錢來,別人看著也不像。況且這助人之事也是最大的功德,如此事成了,妹妹豈不成了活菩薩?也稱了姑父愛才惜才的心願。」
黛玉聽了拍手道,「姐姐這話不差。我父親常說,貧寒出才子。有多少人家的公子,只因為家貧無錢讀書,或因生計所迫,不得不放棄學業,到底留下多少遺憾。雖說如今我也不贊成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姐姐為人,做了生意,只想著蒼生疾苦,自然是不消說的了。這總歸要讀些達禮,總也是好的。姐姐說的這條陳,我和爹爹商議了,定然是歡喜的。我們現買一處宅子,不過派些誠實的人去,照料茶水,派個廚子和丫頭服侍先生,備些文房四寶。我想著這讀書的人,總有年齡之分的,索性請兩三位先生,分開了講書。姐姐看可好。」
我讚許的看著黛玉,道「妹妹想得自然周到。俗話說的技多不壓身。一所宅子確實需要。將來若有條件了,也好分開給姑娘們教些琴棋書畫的,所謂技多不壓身,到底自己有本事,萬一有什麼不測,也好有個謀生。我想了想,索性就叫義學。妹妹文采好,也要定出規則來。若有那存心混吃喝,並不以讀書為重的,義學概不收留。若有那不誠實,坑蒙拐騙的,義學也不收留。若將來發達了,也不需要報答,只記住誠實待人,與人為善,心懷百姓,就是義學的宗旨了。()果真有心的,也好捐錢出來資助更多的人。」
黛玉感歎道,「再沒料到姐姐竟是有如此抱負。當日杜子美感歎:安得廣廈千萬間,能使天下寒士俱歡顏!也不過是期冀能供寒士溫飽而已。所謂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只有讓他們有了本事,能自己養活自己,有一技之能,才能堂堂正正的立於天地間。人本無貴賤之分,品德卻有高下。教人誠信,感天下蒼生,若我中華一心,邊疆蠻夷豈敢輕犯?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姐姐如此心思,既資助了他人,又不讓人感到是受憐憫,反而教人行善。姐姐才說菩薩,我看姐姐才是活菩薩。」
我忙笑道,「妹妹真是引經據典,出口成章。這就勞妹妹寫個規章和誡令了。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也是防止有小人搗亂的意思。」黛玉點頭道,「姐姐放心,我回頭就寫。」我起身道,「你先歇息吧,今天不要熬了。回頭在這裡身子不好了,我可不好和老太太交代。」黛玉本想多留我說話,見我如此說,也不好多留,只得送我到門口,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可見我前面竟是白活了。」我忙推她進門去,再三叮嚀了今日不要再費心思了。
誰知道我今日下午受涼,晚上又吹了風,這會兒嗓子卻有些疼了,心想必定是話說多了的緣故。便忙忙回房去。大大的月亮照得如白晝,我也沒帶丫頭,橫豎繞過一個走廊就到了。想是丫頭們領了賞賜都去吃喝了,也沒見什麼人,我也懶得叫人,自己站著看了會兒月亮,聞聞桂花的香味兒,採了一枝桂花兒,坐在石凳子上,輕輕哼起蘇東坡的詞「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唱完了總有點呆呆的,如果此刻嫦娥顯靈,許我一個願望,我該如何,是選擇回去,還是選擇留下?是選擇在賈府繼續生存,還是離開這裡換一個海闊天空?從未有過的迷茫,讓我對著月亮留下了眼淚。忽而又想起下午的月餅,又如一絲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讓我越發的頭暈了。一陣涼風吹過,汗毛豎了起來,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四處看了看,卻又什麼都沒發現。忙起身,卻聽「喵」的一聲,一隻黑貓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又溜到房頂上去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回房。才走到門口,小丫頭眼尖看見我,忙上來扶住道,「二奶奶回來了?太太打發人來說,請二奶奶明日早些去寶姑娘那邊,幫著料理些。再有二爺回來了,吩咐我們去請奶奶,可巧奶奶就回來了。」我點點頭,便扶著她進屋。豐兒早迎出來接了我道,「奶奶可是酒多了?怎麼臉上又紅又燙的。」我摸了摸臉,笑道,「今天老太太高興,沒辦法。二爺回來了嗎?」豐兒道,「二爺回來了,也是多喝了幾杯,才喝了醒酒湯,在裡頭歪著呢。奶奶先換了衣裳,我叫小丫頭端水來洗臉。」我點頭,小丫頭子端水進來,豐兒一邊服侍我洗臉,一邊道,「趙姨奶奶謝奶奶命人送去的月餅和瓜果。我只說是份例,並沒有多說什麼。太太說,寶姑娘明日酉時才出府,明兒個請這裡的姑娘去梨香院陪寶姑娘。請二奶奶明兒在那裡照應,姨太太明日款待各位姑娘,也是趁機熱鬧一番。因不好擺酒席,就不請老太太和太太奶奶們了,只讓寶姑娘敘敘姐妹情。」我點頭,起身去離間,見賈璉已經睡著了,自己也睡下不提。
誰知道第二日早上我睜開眼卻覺得渾身酸痛,賈璉已在外頭吃早點了,聽見我叫人,豐兒進來道,「奶奶醒了?奶奶想是昨日酒後受寒,傷了風。二爺說別打攪奶奶,多睡會兒。才打發人請太醫去了。奶奶先漱口喝點參湯吧。」一面拿青鹽給我擦牙。我坐起來道,「不是太太說要去寶姑娘那邊嗎?林姑娘可起來了?老太太那裡早飯擺了嗎?」豐兒道,「奶奶放心,我請旺兒嫂子去看了,老太太和林姑娘那裡各色都好。還沒回老太太和太太,只等太醫來了再說。」我點頭道,「今日寶姑娘的好日子,我不去,雖說身子不好,也別叫別人說我不顧姐妹情份,怎麼偏這節骨眼上病了。你先扶我起來吧。」
賈璉進來道,「你身子不好,何苦強撐著?珍大哥找我有事情,我要先過去了。等會兒太醫來了,抓兩副藥來吃。寶姑娘那裡,身子若受不住就不去了吧。你只當你盡心了,倘若病氣過給別人,豈不叫人說閒話?我先過去了,晚上回來。」我點頭,賈璉自去了。
我想了想,還是穿好了衣裳,叫豐兒給我要了碗白粥來,只加點鹹菜,吃了下去。又煮了濃濃的姜茶喝了一碗。丫頭說太醫來了,豐兒放下幔子,在凳子上放了墊子,將我的手扶住,請太醫診治了一番,果然是受了寒氣,沒有發出來,又吃了酒肉,有痰症,便開了藥,囑咐好好保養,不可強撐病體勞累。這裡豐兒忙叫小紅去稟告各處,賈母和王夫人都囑咐好生休息。我忙吩咐小紅去請探春多照料,我吃了藥睡一覺,午飯時分可去梨香院。小紅忙去了。
這裡煎藥,我便吃了藥後,剛躺下,人說黛玉來了。我忙叫豐兒出去攔住,請黛玉去寶釵那裡,我這裡有病氣,倘或過了不好。黛玉見豐兒執意攔住,只得先約齊了迎春等往梨香院去了。我命豐兒務必叫醒我,便又睡了。本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