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69章 冰山之底 文 / 繁華重樓

    北樓從昏迷之中醒來，感覺到一股深入骨髓的痛，以及深入骨髓的寒冷。

    「這是哪裡？」

    北樓艱難地睜開雙眼，入眼處，是藍色的液體。北樓定眼一看，原來那藍色，是無數流動的寒流，如同岩漿一樣。

    北樓微微一愣。他記得老者飛出去之後，自己便迫不及待地飛入冰山之底。隨後，一股寒氣來襲，瞬間將自己擊暈。等到自己甦醒的時候，便是出現在這番之地。

    地面之上，端坐著兩人，正是瑾兒和如姬。

    「北樓，你怎麼也來了。」看到北樓瞬間，瑾兒先是一喜，隨後便是一憂。

    北樓知道瑾兒心裡所想，走上前握住她的玉手道：「瑾兒不用擔心，我們都會出去的。」

    「嗯。」瑾兒此時乖巧應答，她心裡清楚，北樓下來尋找自己，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心裡感動之餘，多了一份甜蜜。

    「喂，這裡不止你們兩人，還有我呢。別這麼親密好吧。」一旁的如姬看到北樓和瑾兒緊握，非常不滿道。

    「這是哪裡？」

    北樓環顧四周，驚愕地發現，身處的位置，如同岩漿深處。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入眼處，都是赤紅的寒潮。

    「應該是冰山之底。可是冰山之底怎麼是這樣的？」瑾兒不解道。

    「這可以說是冰山之底。而你們現在所站立的地方，是日月經綸之上。」老者的聲音忽然想起，只是有一些微弱。

    「前輩，你還好嗎？」北樓聽到老者的聲音，心中頓時一喜。

    「廢話，老子能好嗎？抵擋整個鼠族的音波陣，後來還要抵擋手拿靈器的洞玄境初期強者。解決這些之後，進入到冰山之底，還要消耗靈魂力量保護你們。要不是本座，你們現在還能站著說話嗎？還能從冰凍之中甦醒過來嗎？」老者一臉氣憤，說著說著開始咳嗽起來。

    北樓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和瑾兒，如姬身上都籠罩著黑色影子。而黑色影子之外，藍色寒氣如同小蛇一般來回盤旋，意欲鑽到黑影之內。

    「前輩，此次萬分感激。我北樓會記住的。」北樓由衷道。

    「前輩，你剛才所說，這裡是日月經綸的表面？」瑾兒吃驚道。

    「正是，遠古神器，我倒是見過幾個。日月經綸便是其中之一。這氣息和當日所見，一模一樣。」老者氣息微弱道。

    「難怪我覺得彷彿感覺到了父親的氣息，原來是日月經綸帶給我的錯覺。」瑾兒若有所思，可她隨即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日月經綸，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北樓現在思考的問題只有一個，便是逃出去，他道：「前輩，怎麼樣才能離開這裡？」

    此話一出，老者陷入沉默，許久之後，才一臉苦澀道：「不知道。在日月經綸表面，寒氣幾乎源源不斷。如今我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靈魂力量，根本沒有能力破除它的封鎖。還好此神器的威能沒有到達它的巔峰。我看這個東西應該是受了一次重傷，現在還沒有痊癒。」

    「神器也會受傷？」北樓詫異道。

    「遠古神器，件件都蘊含著極強的威能。當能量達到了某一定高度，它便具備靈智。當能量到達某一種頂點高度。它便具備人形。所以，這世間才有妖的存在。遠古神器，排名靠前的，能量達到了頂點，早已具備靈智，擁有了人形。而像荒原鼎和日月經綸，這種排名靠後的神器，只是具備靈智，並不具備人形。但凡具備靈智的，便是有生命之物，自然會受傷。」老者瞪著北樓，不耐煩解釋。

    瑾兒忽然想到了什麼，道：「日月經綸，一直是我族中振山之寶。數百年前，我狐族出現了叛徒，父親遭人投毒，又陷入敵人大陣之內。父親便是憑藉著日月經綸，才得以破掉大陣。後來又遇到拜月教教主阻擋。再後來，我便沒有見過父親，沒有聽過他的消息。好像他已經……」

    說到這裡，瑾兒語氣哽咽，說不出話來。

    老者一臉沉思道：「如此說來，這東西就是在那次大戰之中受傷的。日月經綸，它有一個優勢便是可以橫渡虛空。想必這東西，就是橫渡虛空逃走，來到了這裡養傷的。此處寒氣旺盛，渾然天成，還真是它養生的好地方。」

    「這些推論日後再說。現在我們要想的是怎麼逃出去。」北樓道，可是連老者都沒有辦法，在如此絕境之下，自己又有什麼辦法？

    老者輕輕歎口氣，沒有回答。

    「難道只能等死？」北樓緊緊握著拳頭，漆黑眼眸之中閃爍著不甘。

    老者看向北樓，沉默了片刻之後道：「我還能堅持三日，三日之後，我便會把僅剩的靈魂力量全部灌注給你。然後，我便是因為靈魂力量枯竭而陷入沉睡。小子，老子可是為了你拼到最後了。剩下的事情全靠你。老子希望，在我醒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你的修真之路，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你去做。」

    北樓聽到這裡，心中一陣感動陷入沉默。半響之後，他微微點頭，眼圈有點發紅。他道：「想想你剛醒來那日，凶神惡煞。我以為我喚醒了一代魔頭。現在看來，即便前輩是真正的魔頭，那也是我北樓一生之中，最為尊敬的師傅。」

    所謂患難見真情，北樓不是傻瓜。雖然老者表面言辭間，表現得凶神惡煞，無惡不作，揚言要逼迫自己殺人取元神。可實際上並非如此。前輩若真是想要胡亂殺人取元神，直接奪舍自己的身體，一切不就方便起來嗎？

    老者聽到這話，突然哈哈一笑，道：「小子，老子陪了你幾十年，還是頭一次聽到你叫我師傅。好，好，好。不枉老子多次救你。」

    「你們三人抓緊時間休養吧，三天之後，一切都靠你們自己了。」老者說到這裡，輕聲一笑。

    北樓重重點頭，道：「師父，你這次沉睡，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你快速醒來嗎？」

    「你給我弄幾個洞玄境元神給我吞，我立馬就能醒來。」老者笑道。

    北樓一聽此話，頓時大汗，道：「師父，說點實在的吧。」

    「要是你能去……。」老者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道：「算了。還是慢慢來。我雖然沉睡，倘若你殺強者修士，留住元神，我還是能吸收他的精髓的。吸收的能量到達一定程度，便可以醒來。」

    北嘍重重點頭，便不再廢話，雙腿一盤，開始打坐修煉。

    望著漸漸進入修煉狀態的北樓，老者沉默了許久之後，露出了幾絲讚許之色。

    「小子，這次或許就是你的劫難。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從此處順利逃出去的。我們幾個老東西一生所追求的目標，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們實現。」

    「小子，我即將到達極限了。」老者的歎息之聲緩緩響起。

    北樓聽到了老者那微弱蒼老的聲音，從修煉狀態中驚醒，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看到三人身上籠罩的黑影越發虛薄起來，心頭不由得微微一沉。

    「師父，辛苦你了。」北樓微微點頭，輕聲道。所謂大恩不言謝，北樓會一生銘記。

    「呵呵。」老者輕聲笑了笑，笑聲之中難掩虛弱：「再過一會兒，就要靠你們來抵擋日月經綸的煉化了。希望你們能熬過去……」

    北樓眼裡閃過一抹剛強之色，道：「師父放心，任何絕境之中，我北樓都不會放棄和妥協，除非我死。」

    老者也陷入沉默之中，他雖然有預感，北樓可以順利出去。可事實並不容人樂觀。神器的威能，他最為清楚。這一次沉睡，可能就是永別。他的靈魂再一次躲進北樓的識海之內。以後的路，要麼從這裡開始，要麼從這裡終結。

    可是對於他，同樣背負著重要的使命，是不可以死去的。

    「老朋友，若果你們知道我今日的衝動之舉，會責怪我嗎？」老者一聲苦笑，心裡喃喃自語。

    在老者沉默間，北樓微微抬頭。目視著黑影之外的藍色寒氣，北樓敏銳地感覺到，這些藍色寒氣真的是有靈智的。在藍色寒氣某處，北樓看到了兩點幽光，猶如人的一對眼睛。那雙眼睛綻放著貪婪之意，看著北樓。隨著藍光微微一閃，便是有著一大團無形藍色寒氣突然浮現，朝北樓移動。

    「小子，準備吧。」

    老者的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北樓知道，老者已經到達了極限。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感動。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需要靠自己了。

    北樓的嘴角泛起一絲狠色，他微微吸口氣，便開始掐訣。體內兩種神通同時運轉，隨著元氣緩緩滲透而出，太極圖案和佛門十字將北樓身體包裹起來。

    「北樓，我們三人同時施展防禦神通，站在一起。這樣防禦神通疊加，防禦能力更強。」瑾兒提醒道。

    「好。」

    三人靠攏，背對背站立。三人之外，便是太極圖案，佛門十字，無數道冰盾以及如姬施展的元氣和毒氣凝聚而成的一張網。

    隨著三人防禦神通的施展，三人表面的黑影則是越來越淡，片刻之後，終於消失。而隨著黑影的消失，他們身外的藍色寒氣急速湧來，想要將北樓三人冰凍，卻被三人的防禦神通抵擋。

    「小子，接下來靠你了。希望你能順利熬過去。我們師徒兩人的性命，全在你手裡了。」老者虛弱的聲音終於完全消逝，而他的虛影也消失在北樓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