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 西方木引火,大凶 文 / 耳雅
那個書生從坑裡爬出來,笑得前仰後合的,完全沒意識到被他戲耍的這幾位是個什麼身份,以及眾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展昭本能地伸手抓住白玉堂一條胳膊,提醒他——殺人是犯法的,要忍耐啊!
公孫他們那邊正好相反,趙普拉著暴跳如雷要去宰了那書生的公孫,公孫的樣子很上火。
眾人生氣之餘,還覺得挺好笑,鬼見愁也有見鬼愁這一天啊!
小四子躲在簫良身後往外張望——這個人好奇怪哦!剛剛嚇得他小心肝一蹦一蹦的,簫良摟著他拍拍,「槿兒別怕。」
小四子伸出手指頭比劃了那麼一下,示意——嚇到一點點哦!
簫良眼睛閃亮了下,好可愛!
那瘋書生邊笑邊將書簍子拿了下來,伸手抹掉了臉上的紅果兒汁,邊笑邊擺手,「抱歉抱歉,我剛剛路過這裡,發現好些赤煉果,又見遠處有個白衣公子過來,於是就想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人。說著,他指指白玉堂,「不過他剛剛沒看我,又把我蓋起來了,我就只好忍著了。」
展昭斜睨了白玉堂一眼——這樣都能被騙啊?傳出去你錦毛鼠以後還混不混了!
白玉堂面無表情回看他——有你和趙普陪我呢,怕什麼?!
展昭伸手搔了搔下巴,龐煜也讓嚇了一跳,險些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包延倒是還好,他走過來得比較晚,沒注意看。只是身後小包福又跟樹熊一樣死死抱住他,嚇得直哆嗦。包福小孩兒就怕這些鬼鬼怪怪的,也受不得驚嚇。包延有些生氣了,皺眉質問那書生「你怎的就不知輕重呢?這裡好幾個小孩兒,若是嚇出病來怎麼辦?」邊說,邊拍身後的小包福,「是個瘋子嚇唬人的,莫怕!」
展昭和白玉堂等都是武人,被嚇一跳也就嚇一跳了,的確現在想想,這書生太過了!若是遇到個膽小的,指不定就當場嚇死了。
「嘿嘿。」瘋書生聳了聳肩,「莫怪莫怪,我剛剛一直閉著眼睛屏著氣,不知道有小孩子。」說著,從子裡翻出了一個蘆葦編的小螞蚱,跑過去給包延身旁的包福,「你歲數不小了啊,怎的這樣膽小呢?」
包福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你才膽小!」
書生挑挑眉,「這個給你。」
包福剛要伸手去接,卻不料一旁展昭伸手一擋,說了聲「別上他當!」,邊用巨闕輕輕一碰那螞蚱……「彭」一聲,螞蚱炸開了,裡頭噴出一些墨汁來,灑了一地。
「哈哈哈!」那書生見惡作劇叫展昭試穿了,樂得直蹦。
趙普冷冷瞧了瞧他,對一旁赭影說,「他既然如此喜歡惡作劇,好好陪他玩一下。」
「我來!」紫影早就看不順眼了,從赭影身上蹦下來,捋胳膊挽袖子就要教訓他。
那書生一見對方動真格的了,趕緊抱住腦袋就跑,「哎呀,強人打人了,不說開封是講公道的地方麼?怎的打人?」
眾影衛們面面相覷,最後集體轉臉看展昭,只見展昭仰起臉望天,今天天氣不錯……
半盞茶的功夫後,那書生讓影衛們埋了大半截到土裡,怎麼都爬不出來,扯著嗓子喊,「救命啊!強人謀財害命啦!」
紫影將紅果子塞進他嘴裡,染了他一口紅牙。
公孫到一旁,翻出他的背簍,就見裡頭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大多都有機關,用來嚇唬人。在一堆書裡,找出了他的名帖,這書生是山西來的,果真是參加秋試的才子,姓魏,名夕桐,表字嵐之,很書卷氣的名字,性格怎的如此惡劣?!
公孫翻出一個卷軸來,就見是一些隨手寫的詩句,似乎是即興而作,寫得倒是很大氣,公孫隨便翻了翻,竟然讀出些味道來,這書生好文采。
包延也湊上來看了看,龐煜瞄一眼後撇嘴,「切,這書生必然考不上,寫的字跟鬼畫符似的,還不如少爺我那一手字呢!」
包延和公孫則是等著帖子愣了半天,同時感慨,「好字啊!」
眾人也都湊過來看,白玉堂點頭,「的確,有那麼點草聖張旭的意思。」
眾人都驚訝地看白玉堂,展昭尤其眼睛斜得厲害——張旭你也知道,你不是江湖人麼!
「咳。」白玉堂咳嗽了一聲,瞪展昭一眼——好歹我也是念過書的人!
「嘿嘿,小兄弟還挺有些見識的啊!」那瘋書生一句話開口,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真瘋假瘋,竟然叫白玉堂小兄弟!
展昭笑瞇瞇,「你看著更小吧?」
「非也非也,我在家裡排行大!」書生嘿嘿直樂。
「那你在坑裡再大一會兒吧。」趙普見他挺來氣,拉著公孫就想走了。
那書生連連喊,「哎呀,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趙普微微皺眉,回頭看他。
「嘖嘖。」書生笑瞇瞇道,「你在牢圖關一戰,十萬勝了遼兵二十萬,如果是我給你出主意,你只需要出五萬兵馬!如果是我給遼兵出主意,你還得吃個敗仗。」
趙普一愣,身後赭影直樂,「書獃子,你還真是信口開河。」
一旁公孫卻是點了點頭,「嗯,的確只要五萬。當時歐陽跑得太前面,與後援部隊拉開了距離,所以趙普多派了人馬從兩邊包抄,為的是震懾遼軍,從而幫著歐陽解圍。換句話說,如果他火麒麟跑慢點,只要五萬人馬就夠了。同理,如果遼軍將領聰明點,打個快仗,趙家軍還真是吃緊。」
「哈哈哈。」那書生點頭連連,看公孫,「先生高才!是哪一屆的狀元?」
公孫收起卷子,看趙普,「放了他把,這人雖然瘋癲,但絕對是三甲之才,活埋了太可惜,留著給皇上慢慢收拾吧。」
趙普略點了點頭,讓赭影和紫影將人放出來。
包延在一旁認真看他的詩集,書生灰頭土臉爬出來後,抖了抖灰塵,伸手一指白玉堂,「你賠我衣裳!」
白玉堂愣了愣,覺得這書生有毛病,怎麼跟自己要衣裳。
「若不是看見你,我也不會想起這鬼主意,你就是始作俑者。」書生胡攪蠻纏。
白玉堂也懶得理他,看了看天色,問展昭,「回去了,還是繼續去農莊?」
「回去吧。」展昭見後頭馬車都跟來了,再回去估計也晚了,反正帶了很多的土產,拿回開封府做頓好飯菜,大家都能吃。
眾人也都決定走了,不再理會那書生,卻聽書生在後頭嘴裡唸唸有詞。
公孫聽他念叨,微微一愣,回頭看他。
包延也皺眉,問,「你在念梵文麼?」
書生念完了,掐指一算,伸手指著白玉堂,「給我五兩銀子,我給你破解個大災難!」
白玉堂失笑,「你給我五兩銀子,我給你破解個大災難。」
書生一愣,伸手摸摸額頭,「我哪裡有大災?」
「我想宰了你,你說是不是大災?」白玉堂反問他。
展昭繼續望天,心說白玉堂越來越不把他這個開封府的正義守護者放在眼裡了,果然老鼠是不能慣著的。
書生歎了口氣,又掐了掐指頭,「我救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朋友,你這人視朋友比一切都重,若是今日錯過了,恐怕你會抱憾終身。」
話沒說完,就見有白花花五兩銀子丟了過來。原來是展昭伸手從白玉堂掛在腰間的錢袋裡掏出五兩銀子來,問那書生,「說吧。」
白玉堂一臉佩服地看著身旁理直氣壯的展昭,這貓,從他兜裡掏銀子,比掏自己的還順啊。
一旁眾人都安慰般看白玉堂——算了,反正遲早是一家。
書生接了五兩銀子,瞧了展昭一會兒,笑嘻嘻點點頭,「嗯嗯,你這人面相我喜歡!告訴你吧,西方木引火,大凶,有火燒土埋之災。」
「什麼意思?」展昭不解。
「你朋友名字裡有個西字,叫他別靠近火,否則,回丟了性命。」書生說著,將背簍背起來,揣著展昭給的五兩銀子,樂呵呵晃蕩走了,那方向就是進開封府的。
「唉!」包延追上兩步,將卷軸還給他,「你的東西。」
書生接了,瞧瞧包延,嘖嘖兩聲伸手,「你也給我五兩銀子。」
包延一愣,「我也有難?」
「這倒不是。」書生搖頭,「你白看了我的詩句,給銀子!」
「切!」包延不屑,「大不了我再讓你看看我的詩句。」
「嗯嗯,這公平,一言為定,過幾日,我去開封府找你要去。」書生說完,繼續溜躂走了。
「王爺。」赭影低聲問趙普,「這書生行為詭異。」
趙普點了點頭,對身後黑影白影輕輕一招手,兩個影衛就跟蹤那書生去了。
眾人也準備回開封。
白玉堂騎在白雲帆上,低頭微微皺眉。
展昭湊過去問,「名字之間有個『西』字的,是不是說的西門藥?」
「嗯……」白玉堂蹙眉,「不太清楚。」
「我們趕去看看他吧?」展昭問,「他現在在哪兒呢?」
白玉堂黑了臉,「還能在哪兒?妓院唄!」
展昭也立馬黑了臉,「那要怎麼辦?」
「算了,悄悄走一趟吧。」白玉堂想來想去,西門藥是大嫂的同門,萬一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大嫂必定傷心,自己更是不好交代。那書生雖然癲狂,但看起來卻也很有些門道。
白玉堂一伸手拉了展昭一把,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
展昭皺皺鼻子,似乎是有些猶豫,要去妓院啊……這個要講究技巧。
可沒等他說話,白玉堂對棗多多一招手,棗多多撒腿就跟著白雲帆跑了。展昭在馬上感慨——唉!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結怨仇!棗多多現在聽白雲帆比聽自己還多,馬腿都往外拐了!
兩人回到開封,馬不停蹄就去了西門藥的店舖,跑了三四家,聽護院說,西門藥都不在。
白玉堂皺眉,帶展昭走下一家,展昭有些想罵街,「西門藥開了幾家鋪子啊?敢情開封這買賣是他一個人在做!」
兩人從傍晚一直找到掌燈,還是沒找見人,最後在一間茶樓找到了肖末。
肖末聽白玉堂找西門藥,就道,「哦,董旭跑去孔夫人那裡了,貌似那婦人最近身體不適,西門給她看病去了吧。」
白玉堂就皺眉,「他們住在哪兒?還在驛館?」
「是啊……」肖末點點頭,就見白玉堂和展昭跑了,他趕緊跟上,
三人趕往驛館,大老遠,就見前方的夜空中火光沖天。
展昭一皺眉,「糟了,著火的是驛館!」
三人也顧不得馬了,躍起施展輕功就過去。
只見整個驛館被大火包圍,好多官兵正圍攏過來救火,濃煙將大門都擋住了,其中陸續有書生衝出來,有些身上都著火了,鬼哭狼嚎的。
白玉堂和展昭剛到門口,就見董旭扶著個女子出來,兩人臉都黑了,腦袋直冒煙。
「咳咳。」那女子直咳嗽。
董旭一抬頭,看到白玉堂他們竟然來了,還沒開口,卻聽白玉堂問,「西門呢?」
董旭愣了愣,「他半個時辰前就走啦。」
說話間,只聽到,「嘩啦」一聲響動。
就見驛館的大樓塌了半截,歐陽少征在一旁讓人離遠些,這房子看起來像是要塌了!
白玉堂沒等眾人阻攔就衝進去了。
「玉堂!」展昭急得沒轍,也跟他進去。
此時院子裡火光沖天,哪裡能看到人。
白玉堂腦袋有些空,喊了一聲,「西門!」但沒人回答。
就聽身後展昭追進來,「玉堂,西邊!木頭多的……」
白玉堂靈機一動——柴房!
兩人循著西邊找過去,就見在不遠處果然有一間柴房,大門開著,裡頭也是火光沖天。
隱約間,就見地上倒著個人,一身白,躺在那裡。
白玉堂和展昭衝進去,也顧不得看那人是誰,因為已經聽到了「嘎吱嘎吱」的聲響,房子馬上要塌了。
二人拽住那人一把拖出來。
剛剛拖到外邊,就聽嘩啦一聲,整間柴房都塌了。
白玉堂和展昭一人一邊架起那人肩膀,縱身一躍竄出了火場。
落到眾人面前將人放下一看……果然是西門藥。此時他雙目緊閉,鼻端有黑色,似乎吸入了濃煙。
「他怎麼在裡面?」董旭大吃一驚,顯得費解,「明明一早就走了啊!」
此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歐陽少征也早就讓郎中都過來,這裡不少燒傷的人。
一個老郎中過來給西門藥把脈,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帶他去通風處!死不了,就是嗆暈過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回頭看肖末和董旭。
四人都是江湖人,西門藥雖然不是什麼數一數二的高手,但也絕對不是低手!怎麼可能在火場裡被熏暈過去而逃不出來?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逃出來了。
「喂!」
這時候,就見公孫也和趙普他們一起趕來了。
「公孫!」展昭招呼公孫過來給西門藥檢查一下。
公孫蹲下查看西門藥的情況,微微蹙眉,「咦?他沒燒傷啊,吸入的濃煙也不多!」撬開他嘴巴往裡看,喉頭並沒有燒傷……公孫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唇色,抬頭看白玉堂,「這是你那位朋友?」
白玉堂點頭,「他怎麼樣?」
公孫伸手輕輕摸了摸下巴,「他中毒了!」
「西門給孔夫人看了病,就說要早些回去看賬目,怎麼會突然回到柴房,然後還中毒了?」董旭一臉茫然。
「有人想殺他。」肖末冷冷說了一句,「而且,放火的人和毒他的人,可能是同一個!」
眾人皺眉。
白玉堂看這公孫施針給西門藥救治,淡淡地問展昭,「我更想知道,那瘋書生是怎麼算出來的,我可不信周易八卦那一套。」
展昭點頭,「我也這樣想!幸虧讓影衛門盯著了,咱們得找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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