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 失去的夜 文 / 耳雅
消失了很久的展皓,偏偏變成了大理城的通緝犯,還是那個什麼妖鬼堂的堂主。
雖然皇榜上並未寫明此人名字就叫展皓,但是樣貌卻是一模一樣。
展昭就覺得隱隱的頭痛,他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一聯想到之前看的妖鬼堂山門,字跡和展皓的相同,會不會真的,他就是妖鬼堂的主人?
「這裡是妖鬼堂,不是妖鬼門。」白玉堂提醒展昭,「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區別?」
展昭搖了搖頭,他也想不通。
「默默姑娘。」公孫問蒼默默,「你之前說此宅是凶宅,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說法?」
「這宅子原先是崔家老宅,就是潘老大他老丈人崔祁守家的。這崔祁守原先也是大戶人家,小的時候不怎麼著調總是沾花惹草,據說最後招惹了一個剛烈女子。那姑娘上他家門口上吊來了,並且招來了怒妖,給他們家滅了門,大概就是這麼個說法。」說著,蒼默默問身邊一個小老頭,「是貴叔叔?」
「差不多就是這麼個傳聞,當家的。」那貴叔是蒼鷲山莊的一個管事,一直伺候著蒼默默,地面上的老人兒了,所以以前的事情知道得比較多,就給詳細補充了一下,「那事情真是好幾十年前了,那會兒當家的還沒出生呢,我和大王在一次下山的時候,聽說的這事兒。當時崔家還是書香門第,貌似他家少爺崔祁守,招惹了一個紅女。唉,這大理的人都知道,紅女不能招惹的!」
「紅女是什麼?」展昭等人都不解。
「哦,紅女是外族,人數比較少,來自南緬、萬象一帶,通常的特點是漂亮,就是性子剛烈死心眼,而且善於使用咒語術數,比苗女更不好招惹啊!」貴叔邊說邊搖頭,「大理這邊的人,其實都不會招惹外族特別是西南邊境的女子,看到穿紅衣服的女人都退避三舍,這崔祁守偏偏招惹人家還始亂終棄,於是搞得滅門那麼慘。」
「這樣啊,那怒妖呢?」趙普好奇。
「怒妖是紅女召喚來的咯,這怒妖生活在黑水裡頭,乃是神物,要召喚它,需獻上自己的命來做代價。」貴叔說著嘖嘖直搖頭,「所以說女人不能太執著,男人也不能玩弄女人,這女人瘋起來啊,真是比鬼還可怕!」
「那些不過是謠傳而已。」
這時,院子外面有人走進來,接了個話。
眾人往外望,就見是戊宇扶著他爺爺戊戌,身後還跟著晃晃悠悠的葉雲杉,說話的,正是戊戌。
「老爺子,你身體好了?」公孫過去給他把脈。
「不妨事,多謝諸位救我一命。」老頭說著,坐下,「你們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根本不是崔祁守騙人感情那麼簡單的事兒。」
「那是什麼事?」展昭追問。
「像是崔祁守和幾個兄弟,騙了紅女族的什麼東西,那紅女被族人趕了出來,無處容身才會上門與他同歸於盡的。可惜崔祁守一家子都死了,就這少爺沒死。」
「咦?」
戊戌的話剛說完,就見蒼默默歪著個腦袋打量他,邊伸手跟身後一個夥計,「還有一張皇榜勒?」
「在這兒呢,上頭有幾個妖鬼堂的幫兇。」蒼默默的手下遞過來另一張皇榜,就見上邊畫著兩個人,一個是戊戌,一個就是葉雲杉。」
「什麼妖鬼堂啊!」葉雲杉一把搶過了畫像,「混蛋,想嫁禍給我!」
「你覺得是大少爺嫁禍給你?」展昭問。
「不然還能有誰!」葉雲杉大怒,「過河拆橋啊那個混蛋!我就說,他連我都想活埋呢。」
「你倆通緝犯在這裡,那不是糟糕了?」蒼默默提醒眾人,「官府眾人可是全城在搜捕呢,更重要的是那些江湖追殺令,如果讓人知道他們在這裡,那些個殺手啊、亡命徒啊,就會源源不斷地找上門。」
「我們去過蒼山派的事情,是不是也已經傳出去了?」趙普問蒼默默。
「是啊,我就是聽到消息才來找你們的。」默默點頭,不忘加上一句,「有人在往外亂放風聲,你們突然來了,江湖人不少都挺緊張,尤其是九王爺還來了。」
「展皓雖然不怎麼在江湖上走動,但也難保就沒人能認出他來。「殷侯皺眉,戊戌、葉雲杉又都在我們這裡,到時候原本可能是蒼山派和洱海宮的江湖鬥爭,會變成亡命徒和我們的爭鬥。」
「對付一些亡命徒倒是沒什麼了不起的。」天尊皺了皺眉頭,「最麻煩是被拖住腳步,那就有些麻煩了。」
「要怎麼辦?」白玉堂說著,看趙普。
趙普正在一旁坐著打哈欠,順便逗一逗小四子,見眾人突然都刷拉一下看自己,有些不解,「看看我幹嗎?」
「你是帥才啊。」公孫戳了戳他,「想個法子把事情解決了!」
「讓我想……」趙普有些為難,這是江湖事。
「九九最聰明了!」小四子在一旁拍趙普的馬屁。
趙普讓小四子一誇獎,心情立馬翻倍好,瞌睡也醒了。想了想,「最好是分頭行動。」
「分頭?」眾人都聽他往下說。
「我們幾個身份不同,如果總在一起,別人可能覺得我們目的相同,目標比較大,如果分頭行動,就不一樣了!」趙普說著,指了指自己,「我就當是帶著公孫和小四子來玩兒的,拜訪一下段氏皇族,也能穩住場面,讓董伽羅和高智升收斂一點,無論是誰,拖住我們的目的就是給我們添堵給他自己鋪路。那我們就反過來,就算我們不方便,也不能讓他們方便……」
眾人彼此看了看,覺得是這麼個道理。
「然後展昭是開封府的人,白玉堂是江湖人,我們除了拖時間之外,也應該給他們添點麻煩,既然說通緝妖鬼堂,不如就調查妖鬼堂?」
「這主意不錯。」
殷侯點了點頭。
「而至於葉雲杉和戊戌,就藏起來。」趙普一攤手,「有人問我們就來個一問三不知。
「計劃是很周密。」展昭卻是有些為難,「可這裡是大理不是開封,沒理由讓我自由查案的。」
「好辦啊,你是來抓我大宋的犯人的,大理這邊自然要配合。」白玉堂笑。
「你讓我抓我大哥啊?」展昭驚訝。
「與其讓別人抓住他,不如你先找到他,還有。」白玉堂不愧是能和趙普下和棋的,眉梢一挑,「在別人知道他是展皓前,我們給他編個新名字!」
趙普聽得直笑,白玉堂果然也不是老實人。
「咱們就編說妖鬼堂真的存在,和當年的妖鬼門聯繫到一塊兒,然後給這位仁兄取個有趣點的名字。」白玉堂說著,對展昭挑了挑眉。
展昭一拍手,「叫大少爺!」
眾人都會心一笑,這叫做攪混水,栽贓嫁禍就反嫁禍,索性將這些個見不得人的秘密都抖出來,看誰方寸大亂。
白玉堂叫在一旁忙著拿紙筆記錄的白福,「知道怎麼做了麼?」
「知道了五爺!」白福點頭,和影衛一起,帶著一眾家將,連夜「興風作浪」去了。
蒼默默想攛掇展昭和白玉堂去自己山寨玩兒,展昭哪兒肯去,山寨的匾上都是「嫁人就嫁白玉堂」,看了多尷尬!
趙普和公孫倒是很想去,看個熱鬧也好麼。
小四子也很想去,山大王的山寨啊,他想去看看虎皮金交椅!
天尊和殷侯也想去,殷侯是去看看自己這晚輩生活環境咋樣,天尊是想去看看山寨裡邊有沒有古董。於是,唯一一個不想去的展昭,被眾人拽上了山寨。
蒼鷲山莊坐落在黑水最下游河畔的蒼鷲峰。蒼鷲峰地勢極為險要,過黑水上山只有一條道,單根鎖鏈,下邊就是奔湧的江水。蒼默默那幾個手下別看酒囊飯袋的德性,但輕功都很不錯,過鐵索橋的時候手腳利索著呢。
剩下幾人平均分派了一下,趙普扛著公孫,展昭抱著小四子,白玉堂拽了蕭良一把。天尊和殷侯一人拽著龐煜一人提著包延,順順當當也就過去了。
上了山,才知道什麼叫無限風光在險峰了,蒼鷲山莊就在懸崖峭壁之上拔地而起一座山寨。
寨門打開,兩三百人在門口,列隊迎接他們的大當家蒼默默。
一進門,門口一面大旗,旗是黑底白色蒼鷲紋樣,蒼鷲之旁用金絲繡了一排字——山莊之內嚴禁養貓!
展昭就一個激靈,白玉堂也想笑。
小四子仰著臉看得新奇,就問蒼默默,「為什麼不准養貓啊?那山寨裡邊有老鼠偷油吃怎麼辦?」
蒼默默撇嘴十分不滿,順便撇了展昭一眼,「貓把耗子都逮跑了!一隻都沒剩下!」
展昭望天,佯裝什麼都沒聽懂。
「那塊傳說中的分贓聚義廳匾額在哪兒?」趙普一路找,和公孫小四子一路數,前前後後好幾十塊匾額,忒壯觀。
蒼默默也怪不好意思的,擺了酒宴,宴請眾人,山莊裡好好地熱鬧了一把。
當晚,展昭他們就在蒼鷲山莊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白福跑來回稟白玉堂,說一切都辦妥了!
白玉堂和展昭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上了一趟街。此時,滿大街的人都在傳,那個在緝的妖鬼堂堂主人稱大少爺,據說罪惡滔天,還有神鬼邪力,是開封府全力緝拿的一個人。還說此人善於易容,能變化各種樣貌,假扮成任何人,這次蒼山派出的命案,就是一個例子。
展昭端著茶杯,對白玉堂點頭,「白福果真會辦事啊,還怕牽連我大哥,說大少爺會易容。」
白玉堂看著下越聚越多的江湖人,有些擔憂,「貓兒,那個大少爺不是和展皓一起麼,為什麼這次嫁禍展皓?窩裡反了?」
展昭搖了搖頭,「我也想跟大哥見個面說說清楚,可他也不知道在哪兒。」
「最開始,只以為展皓的目的是聖果,然而後來,似乎聖果並不是他們唯一的目標。」白玉堂看展昭,「其實到目前為止,展皓雖然與事件有關,卻並未直接作惡,你也不用太難過。」
展昭聽了,忽然想笑,「你啊,幫親不幫理,他若不是我大哥,你絕對說他是十惡不赦。」
白玉堂挑眉,「你也說咱倆是親了,當然幫親不幫理。」
說話間,有兩個蒼鷲山莊的夥計跑了上來。這倆人,一個叫剪子一個叫石頭,據說還有個布,是蒼默默的隨從。這蒼默默敢情想事情和小四子一個邏輯,他手下一班人,好幾百呢,名字她是實在記不住,於是就隨口起了幾個簡單的。白玉堂當日還問,為什麼不直接叫一二三四五六……。蒼默默紅著臉嬌滴滴回了一句,「姑奶奶不會數數。」
「兩位爺。」石頭遞上了一張圖紙,「這是黑水一帶漁民的分佈圖,還有一些零散的村莊。」
白玉堂接了打開,他比較會看圖紙,微微皺眉,「為什麼這麼險要的地方,還有人居住?」
「越險的地方,越是老人多,因為腿腳不方便,出不來,所以一直住在山裡,吃的喝的直接從水裡撈山裡找,日子很清閒的。」剪子告訴兩人,「而這些漁民,大多很彪悍,不過人很淳樸。黑水水流太急沒有商船,因此打家劫舍的水寇也沒有,這些都是真正打漁的。當家的讓我們給你倆準備些東西,說是和那些漁民和山裡老人打交道的時候,用得上。」
白玉堂和展昭接了,發現是兩大兜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打開一看,黃色的樹葉。
「煙葉麼?」白玉堂好歹家裡做買賣,一眼認了出來。
「這是我們這兒最好的黃金煙葉子,漁民和山裡的人都愛抽個水煙、袋煙、竹筒煙什麼的,煙絲比銀子金子都好使。」
展昭和白玉堂收了東西,白玉堂很大方地打賞了兩個辦事得力的夥計,就和展昭起身,往黑水的方向去了。
這次,兩人是去黑水打探妖鬼堂的事情的。如果地方傳說和漁歌裡頭的記述沒錯,那麼當年白書生是在黑水附近看到的妖鬼門,那這一代的老人家和漁民,保不定也見過。白書生不會輕功,過不了鎖鏈橋,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不怕,只要能找到,就能到對岸!
兩人一路到了黑水附近,聽傳聞和看到真景那絕對是兩回事,黑水河的湍急和氣勢不是一般河流可以比擬的。兩人沿著河,從下游往上遊走,看到漁民就打聽。不過很可惜,那些漁民都沒聽說過妖鬼堂或者妖鬼門,甚至連包延查到的那首漁歌,他們都不會唱。後來有個好心的老漁民告訴兩人。說是黑水沿岸,大理本地人是白天打漁的,而一些外族,則是晚上打漁。
「這水這麼湍急,晚上怎麼打?」展昭不解。
「他們自然有他們的法子,而且晚上打漁,通常就在更上游的幾道彎處。」老漁民指著上游,山林特別茂密的區域,「那一帶到了晚上,有時候會有打著火把的異族出來捕魚,不過記住,如果看到都是紅衣服的姑娘,千萬不要靠近。」
展昭和白玉堂一聽紅衣服的姑娘,來勁了——他倆現在覺得一身紅衣的,無論是女鬼還是女人,都值得懷疑。
「哎呀,那是紅女啊,小心要吃人的!」漁民說完了,也就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繼續順水而上,又問了幾個村莊,再往上走,山路崎嶇人煙稀少,另外……天也黑了下來。
這地方已經接近半山,黑水不止彎道多,落差還大,有的地方哪裡是河流,根本就是瀑布,因此水流才會如此的急。展昭仰起臉,覺得山間氣息清爽宜人,除了路稍微難走點,還真是個景美林秀的好地方。
「貓兒,往裡點,小心掉河裡去!」
白玉堂第一百零一次提醒,展昭往裡挪一點,回頭問他,「我們接著走麼?天再黑點就看不見了。」
「我們到上邊那個山峰附近。」白玉堂伸手一指,「就在那裡坐著,看著下邊河道。今日風不大,還陰沉沉的,魚會浮到面上來,是打漁的好時機,晚上我們看有沒有燈火。」
展昭點頭,笑白玉堂自己不打漁,倒是知道看打漁的日子。
兩人上了一處山峰的絕頂,在突出的一塊岩石上坐著,四周是懸崖,下邊是奔騰的江水。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山石上,拿出打的酒,歇一會兒。
「這十幾道彎真是絕險啊!」展昭不由讚歎。
白玉堂靠在山壁上,抬頭看著上方一輪又圓又大的明月,自言自語,「從喪魂珠、到招魂鈴;從妖城到五墳村;從蜃到聖果、從五命貓到萬卷經書;從天之眼到八眸亂世,再加上召喚五禍的各種神器,到如今的妖鬼門人鬼難辨、展皓、大少爺……究竟背後是什麼陰謀?如果說野心大些,奪取江山改朝換代?但好像又不是,沒有明顯看到針對皇室或皇位的舉動。如果說只是私怨、小打小鬧,但牽扯有似乎太廣。
白玉堂說著,展昭一手輕輕揉他眉心,「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白玉堂笑得無奈,拍了拍山壁,「你躺下來。」
展昭順勢躺下,瞧他,「幹嘛?」
「你不是說以前好像見過那山門麼?」
「是啊!」展昭點頭,「但是想不起來了。」
「再想想,閉上眼睛想,我幫你看著下邊的河道,若是有船,我就叫你。」白玉堂說話的聲音很低,因為展昭似乎兩個眼皮打架。
展昭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己好像很困很困……不對啊,他內力深厚,而且他是夜貓子,白玉堂常常就這樣說他,別人都睡下了,他還很精神,很精神……
展昭回憶著以前和白玉堂一起在開封府客房裡頭鬥嘴的景象,嘴角帶著笑容,就進入了睡夢之中,最後聽到的是白玉堂在他耳邊說,「不用擔心,我們會找到你大哥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展昭聽到了鳥叫的聲音,還有一些熟悉的喊號聲。這聲音他剛才和白玉堂一路聽了不少,這邊的人拋網撈魚,用的就是這種號子。
睜開眼睛,看到敞亮的藍天,展昭心說自己不會就這麼一睡一宿?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坐起來,剛想拍拍白玉堂說聲早,轉眼一看……沒人。
他轉向另一邊,還是沒人。
展昭左轉右轉,自己還睡在偌大的石頭上面,但是白玉堂不見了。
「玉堂?」
展昭想著白玉堂是不是去附近洗臉了或者上山裡抓兔子做早飯,不過心裡卻有個聲音在說——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白玉堂不會這樣留下熟睡的他就消失不見。更奇怪的是,展昭看了看天色一算時辰,嚇自己一跳!此時都快到晌午了。如果算起來,從昨晚上到現在,他整整睡了五六個時辰!展昭自知道睡覺是怎麼回事開始,就不曾完整的、不省人事地一直睡足五個時辰。直覺告訴他,出了什麼問題!
展昭站起來,隨手一按,發現巨闕就在手邊。他伸手抓起巨闕看了看,覺得有些不對勁,抽出劍來一看……展昭愣在那裡。因為劍上竟然有血跡。再看四周,展昭微微地張大了嘴。就見他身上、地上、腳邊的石壁上,都有斑駁的血跡。而最讓他驚訝的是,四周圍佈滿了刀劍劃過的痕跡,鋒利的切口是劍氣和刀鋒所傷。展昭甚至可以從痕跡的走向看出是白玉堂和自己的哪個招式……這裡更像是經過了一場大戰。
而在這眾多的痕跡當中,有四處可見的,並排四道連在一起的凹痕,讓展昭產生了不祥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是凶宅裡頭,所謂「怒妖」留下的爪痕。
展昭蹲下,摸了摸血跡,還沒有完全乾涸。沾一點在手中,嘗了嘗……展昭鬆了口,不知道根據什麼,他只知道,這不是白玉堂的血,而且他也沒有產生什麼幻覺,因為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只知道自己睡著了,睡著的時候,還在想跟白玉堂鬥嘴的事情,感覺就在剛才……
展昭站定在高聳出山崖的巨石之上,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有感覺的!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覺得不妥,索性劃開手心看到紅色的血水出來了,疼得真實而鑽心了,四外看,景象還是沒變。
但展昭想不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場一片狼藉,白玉堂去了哪裡?
踩著山石,展昭探頭,往下望了一眼,下邊是湍急的河水,他正想往回找,卻注意到在石壁上,有一個血手印,隨即是長長的一道刀痕,直接從山石往下一直往下,旁邊還有深深的抓痕……
展昭盯著那個血手印看著,修長的手指,這個手印他認得,是白玉堂的。為什麼他會留一個血手印在這裡?
沾一些血,嘗了嘗,展昭眼前一個晃神……就看到黑夜中,那兇猛的三頭巨犬兇惡地撲過來……但很快,景象又不見了。
展昭順著那道刀痕縱身一躍下了山崖,藉著山壁的力一直落到底部。站在湍急的河岸邊,他撿到了兩樣東西。都帶血,異常的刺目……帶血的銀刀、還有銀色的刀鞘。
展昭默默地蹲下,將刀和刀鞘撿起來,還鞘,回頭看湍急的河水……他講刀柄上的血跡,沾了一些到嘴裡,眼前有的黑水變成了深紅色,一個巨大的,黑色的狗頭,落進了水裡,卻是不見那白色的身影。
只有一種酸脹的感覺,在眼底,展昭努力地想了,再也想不到別的。這水太急了,什麼線索,都沒給他留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展昭到河邊,掬起一捧水洗臉,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血,聞了聞……感覺不是白玉堂的血。無論是誰的,流那麼多血,一定死了,或者說,是那三頭畜生的,不知道玉堂,砍掉了它幾個頭。
展昭洗乾淨臉厚,站起身,拿著白玉堂的刀,沿著水流,往上游去找。按理來說,白玉堂如果出了事,應該是順著水流,被衝到下游才對,可展昭只是依憑自己的感覺,一路往上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圍雲霧繚繞。再往前一些,就彷彿步入了雲海一般。展昭手心裡的痛覺還在,他知道這不是幻覺,那該死的幻覺讓他錯過了多少東西。
展昭忽然開始恨——誰讓他有了這種古怪的能力,他就恨誰,恨得牙癢癢,除了白玉堂立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眼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消磨他此時胸中,從未曾有過的恨意。
就在已經看不清腳下是路還是水,只能扒著山壁前行的時候,展昭聽到了一陣奇怪的,悶悶的號角聲。
他順著聲音,繞過山石,眼前……兩座交錯的山峰如同大門一般緩緩開啟,不知是雲霧的流動造成的錯覺,還是這樣兩座巨大的山峰會動。展昭看到了遠處天邊金色的日頭灑下的陽光,帶著一種禪的韻味,美景已經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奇觀,也許……仙境就應該長這樣子。雖然,展昭只注意到了雲霧下,那一條長長的,泛著銀光的鏈子,以及遙遠的那一頭,一扇巨大的山門。匾額上的字跡清晰可見,並非是自己幻象中看到的妖鬼堂,而是——妖鬼門。
展昭靜靜地看著那扇山門,以及越來越清晰的銀鏈子,彷彿是有人在歡迎他入內。
展昭抬起頭,就見從遠處的迷霧當中,有一個人,快步朝他走過來。那人臉上帶著笑容,伸開雙手似乎是在歡迎他。然而這張笑臉,在展昭看來,是多麼的可惡又可恨。
「昭,你總算來了!」那人走到離開他不遠的地方,「我等了你很久。」
展昭默默站在鎖鏈之前,未曾踏上一步,手心裡的痛覺,不時地提醒著他,這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怎麼愣在那裡?我帶你進去坐下聊,大哥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展皓的笑容還一如以往的溫和,但還是那句話,展昭現在看什麼,都帶著深深的厭惡。
「為什麼我會來這裡?」展昭問出的話十分平靜,「這裡是哪裡?」
展皓向著身後一指,「這是世間其他人窮極一生都不可能踏足的神地!」
「為什麼,我看到的是妖鬼堂?」
「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法子,是我給你的提示。」
展昭的眉梢微微地動了動,「你給我的提示?這麼說,你引我來的?」
「不錯!」展皓點頭,「我說過了,這裡是神地,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
「為什麼我昨天沒看見?」展昭打斷他,覺得腦袋嗡嗡響。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
「代價?」展昭點了點頭,拿著白玉堂的刀,問他,「這個?」
「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但你先跟我進來……」
「誰想進去,你就找誰去不是更好麼?」展昭說話的語調冰冷,「那地方能有多好?你真覺得這樣好,死在裡邊,永遠不要出來。」
展皓驚訝地看著展昭,隨即也笑得無奈,「你怎麼了?怪大哥一直瞞著你?怎麼我那個乖順的弟弟這麼刻薄了?」
「誰是你弟弟,我跟你有血緣關係麼?」展昭反問,「我也是吃錯藥了,你根本無可救藥,你死也好,活著禍害人也罷,跟我有什麼關係?你這裡不是仙境麼?能讓時光倒流不?我就回到兩天前,我和玉堂回開封也好,回陷空島也好,去哪兒都行。」
展皓微微皺眉,「你沒進去過,你知道這裡邊……」
「這裡邊有白玉堂麼?」展昭問他。
展皓笑了笑,搖頭,「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我說過,要進入這裡,是有代價的。」
「哦,好!」展昭點了點頭,「我不進去,你把他還給我,我這就走了。」
展皓歎了口氣,「我知道,白玉堂死了,你很難……」
「你再說一遍?」展昭像是沒聽清楚,「誰死了?」
「昭……」
「我把你殺了,能當代價換他回來麼?」展昭小心地將銀刀放在一旁,抽出巨闕。耳邊還是昨夜那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不用擔心,我們會找到你大哥」
展昭忽然笑了,找他做什麼?
展皓驚訝地看著展昭臉上殺意濃重,雙目血光從未見過,「昭,你瘋了?我是你大哥。」
「我是瘋了……展皓,我要你和你這仙境陪葬!」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圓蛋快樂,2012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