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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玉蘭:影落空階初月冷 文 / 八月薇妮

    玉蘭:影落空階初月冷

    此刻雖然是三月,天氣轉暖,早也就冰消雪融,但些大戶人家,會在地窖之中秘藏些冰以備消暑之用。片刻夏知取了冰塊來,用絲帕子包了,道:「奶奶請用。」

    季淑接了過來,貼在面上,唇角絲絲的痛,不由地皺了皺眉,一邊按著冰袋消腫,手上便翻開那春-宮秘戲圖看。

    方纔她只是抱著好玩心理,並未多想,此刻細細看來,心中愈發肯定:雖然不知是何人所畫,但畫亦或者做這本冊子的人,定然是要讓她出醜,甚至想毀了她。

    花季淑的名頭雖然不好,但因花醒言的關係,並沒有人就敢放肆大聲喧嚷她的過錯,何況花季淑雖然性子任性,但人前卻做的滴水不漏,因此她跟祈鳳卿之事,貼身的丫鬟裡頭,只暮歸一個人知道,春曉夏知兩個,也不過是知道些鳳毛麟角,不敢猜罷了。

    連上官青,他到底同上官直是親兄弟,又是個風月場上的人,雕花樓這種地方,沒少他的蹤跡,季淑去會祈鳳卿,他又妒又恨,看在眼中,卻偏碰不到,妒恨交加,無事也說出三分事來,有一分,則成了十分。

    但花季淑究竟也是上的少奶奶,上官青抱怨,也只對心腹諸如楚昭才說上幾句。

    但是做這本冊子的人,居心叵測,竟刻意將這上面的人畫的如季淑一般,雖然外頭之人不知道季淑腰間的印記,因此不會做過多猜測,但是上官直卻知道的很清楚,朝陽只看那圖上的人似季淑,便命人把書送來,本是想令上官直對季淑動怒,也是陰差陽錯的竟真成了。

    可除了上官直之外,應該另外一個人,會知道季淑腰間的印記。

    但……

    季淑看了幾頁,將這本簿子放到枕頭下面,心中猜測:「究竟是誰這樣不遺餘力的想害我,難道……真是他?」空自猜測,自是不成。

    當夜,據聞上官直去了紫雲院。春曉夏知兩個不免嘀嘀咕咕的,季淑聞訊卻笑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好啊,成全了一對『金童玉女』,這一巴掌挨得值了。」

    次日季淑起身,吩咐春曉道:「去前頭,把楚昭請來。」春曉便派了個小丫鬟前去叫人。

    小丫鬟出到外院,站在門口,見個小廝在掃地,就招呼了聲兒,那小廝放下笤帚跑過來,道:「姐姐何事?」小丫鬟道:「你可見到楚爺了?」小廝道:「楚爺早起了身,在院子裡走動呢,姐姐叫他?我去說一聲。」小丫鬟道:「快去,是大奶奶有事。()」

    小廝風車兒一般跑去找楚昭,原來楚昭一日的慣例,是沒一天不習武的,所謂「聞雞起舞」,往往是天沒亮就會起身,先練上一回拳。

    楚昭聽聞了,急忙出來,小丫鬟見他精神抖擻,很是心喜,就道:「楚爺好精神!」楚昭笑道:「丫鬟姐姐過獎了。」小丫鬟見他出言有禮,更是高興,便道:「怪道奶奶看重楚爺,真是個穩襯的好人!」

    楚昭只是微笑搖頭,道:「姐姐不必誇我,還要奶奶不嫌我粗莽才是。」

    小丫鬟高高興興地,領著他進到內院,此刻天還大早,院子裡靜悄悄地,連奴僕都少有人走動,楚昭放眼看花園之中,景象萬千,那初開的蓓蕾上頭似浸著露,著實美不可言,想到要見那人,一時也心情大好。

    楚昭隔著簾子,行禮完畢,季淑說道:「不用這麼多規矩,你進來吧。」楚昭一怔,就有人把簾子打起來。

    楚昭只好遵命邁步入內,卻守著規矩,不敢抬頭亂看,只垂手站著。

    季淑說道:「楚昭,你可知道叫你來為了什麼?」

    楚昭道:「仆下不知。」

    季淑說道:「我開門見山同你說了,我身邊沒個能在外面走動的人,但如今我有一件事需要有人幫我……」

    楚昭道:「不知奶奶要做何事?」季淑說道:「你先說一聲,你可願意替我做成這件事麼?」楚昭道:「仆下願為奶奶效力。」季淑點點頭,道:「你上前一步。」

    楚昭聞言便邁步上前,雖然垂著頭,雙眸微抬,卻見面前一襲粉色裙擺,微微一蕩,底下的一隻腳兒穿著軟緞子的繡花鞋,此刻略略露出個圓潤的尖兒,彷彿筍尖兒般,形狀飽滿,很是可愛,彷彿讓人想要伸手去捏一把。

    季淑道:「你拿著這個。」楚昭這才抬眼,伸手將面前那簿子接過來,問道:「奶奶,這是何物。」季淑道:「你看一眼。」

    楚昭抬頭看了季淑一眼,見她雙目爍爍,若有所思般的望著自己,便急忙低頭,將那簿子掀開來,一看之下,頓時身子抖了抖,急忙合上,說道:「仆下死罪!」

    季淑噗嗤笑道:「你倒老實。」

    楚昭不敢言。

    季淑笑道:「你別怕,你既然說出這個,可見你也看出上頭是誰來了,可笑我白看了半天,還需要爺點撥才知道。()」

    楚昭皺眉,說道:「不知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莫非奶奶想要我做的就是這個?」季淑說道:「聰明,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少費了多少口舌,既然你猜到,那你能不能做到?」

    楚昭說道:「奶奶若是吩咐,仆下就是刀山火海也便去得。」季淑笑道:「刀山火海算什麼,你一下子就死了,算不得英雄,這世間最難的事,不是赴死,而是求活。」

    楚昭雙眉微微斂起,抬頭看向季淑,見她神情淡淡地,並無什麼傷感之意,只是那玲瓏的櫻唇微挑,卻彷彿一抹笑似的,神情如此奇異,卻叫人移不開眼睛。

    季淑正也抬眸看他,四目相對,楚昭重又低頭,說道:「大奶奶說的是。」

    季淑笑道:「這樣說,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楚昭說道:「仆下一定查出是何人所為。」季淑道:「你既然如此說,我放一百二十個心,只不過你是初次替我做事,我不免多說幾句,--你記得,此事要做的機密,最好查出是哪個起頭印的這書,給我把人找出來,這書散了多少本,盡數尋回,全部銷毀,一本不能留!另外,若是那起頭之人自己心血來潮想毀我也就罷了,我必要他痛不欲生,但若是罪魁禍首另有他人,那麼,一個也不可放過,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何等來頭,我要知道他們是誰,也讓他們明白,得罪我花季淑的下場。」

    楚昭將那本書細細地揣入懷中,說道:「仆下全都記得,請奶奶息怒,敬候佳音便好。」季淑點頭,說道:「春曉,你拿十兩銀子給楚爺。」

    楚昭說道:「替奶奶辦事是應該的,怎麼能受奶奶的銀子?」季淑道:「給你你就拿著,你在外頭走動,也需要花費。另外,這雖不是你頭一遭替我做事,但卻是頭一遭絕不容有失的事,楚昭,是非曲直,弄個明白,切勿讓我失望。」楚昭雙眉一斂,抱拳道:「請奶奶放心!」

    楚昭去後,季淑心頭那口氣堵著,仍未消退。草草地用了點餐飯,想自己這幾日疏於運動,身子都懶了,便換了套輕便的衣裳,到了花園裡頭。

    過了三月三,天氣一日比一日轉好,天氣一暖,院子裡的花草便長的極快,原本蕭瑟一片,此刻已經翠葉玲瓏,花苞待放。

    季淑巡視了會兒,因上次她叫人換了園丁,新換的那個較為用心,這些花草也被照料的很是不錯,並沒有露出殘枝敗葉之態來。只不過,大概是因為先前栽種的緣故,有幾處花草擠擠挨挨的靠在一起,顯得有些侷促,此刻還未曾開始長大,若是長起來了,必定要擠在一塊,頗為不妥。

    季淑便叫人拿了鐵鏟跟木桶過來,丫鬟們見了,很是詫異,春曉便問季淑要作何,季淑就把人趕出去,自己蹲了下去,把幾棵新發出來的蘭草移了出來,連根帶土放在旁邊,又挖了幾棵貼在一起生的茶樹出來,也放在邊兒上。

    把這些帶泥的花草放進木桶裡頭,季淑站起身端量院子,見東南角上空著一塊,便提著木桶過去,沒襯手的工具,就用鐵鏟子把泥地的土鏟鬆了,又挖出幾個坑,把蘭草一顆顆種了下去,埋好。

    山茶樹卻不能跟這些蘭草種在一塊兒,季淑就又找了旁邊的地方,也種了一排下去。

    如此一頓忙活,果然身上發熱,額頭也見了汗,雙手盡數沾了泥,嗅到泥土新鮮的氣息,看著被栽種好的花草,季淑才覺得心中歡暢起來。

    時空雖然不同,可是,頭頂的天空跟腳下的地,卻仍舊是一樣的,比如這泥土的氣息,比如花草們被移植好了後勃勃生長的那股姿態跟精神,季淑深愛,只有在面對這些的時候,才有種真真切切在活著的感覺。

    將鏟子放了,她便又提了水桶想去打水,好把這些新栽上的花澆灌一番,不料,提著水桶往後院去的時候,卻見兩個丫鬟匆匆經過,一時沒留意季淑,就自管說道:「二爺又吵起來了,唉,只要二爺回來,那屋裡就沒一個清靜。」

    另一個道:「二奶奶還有孕在身呢,千萬別動了胎氣就好。」

    季淑站定了腳,那兩個丫鬟一開始見她挽著袖子提著桶,還以為是雜役丫鬟,走近了才雙雙嚇了一跳,急忙矮身行禮,道:「奴婢們沒留心奶奶在此……」

    季淑說道:「無事,我想去打水,水井在何處?」丫鬟們忙道:「哪裡要奶奶勞動這些,讓奴婢們代勞罷?」

    季淑說道:「這怎麼好?」兩個丫鬟道:「奶奶別客氣。」把水桶接過來,便到後院去打了一桶水,兩人提著回來,不敢就交給季淑,說道:「我們給奶奶抬回去。」

    季淑點頭,三個便一同往回走,季淑就問道:「方纔你們說什麼,二爺吵?」

    兩個丫鬟略覺得不安,桶裡的水微微晃出,季淑說道:「我只是好奇,隨口問問。」

    兩個丫鬟才遲疑說道:「二爺昨兒回來了,昨晚上原本吵了一場,今早上剛起,又開始同二奶奶吵嚷,也不知為了何事。」

    季淑想到昨日呂瑤女聽聞上官青回來後那股喜色,便道:「果然奇怪,昨兒二奶奶還高興的很呢。」

    丫鬟們面面相覷,欲言又止。季淑問道:「是為了什麼吵起來的?」其中一個才猶豫說道:「好似是二爺要取奶奶的首飾出去變賣了用……」

    丫鬟們把水放下,又求季淑不要講是她們說的上官青同瑤女爭吵之事,季淑答應後,兩人便才忐忑離開。

    季淑拿了木勺,給新栽好的花苗澆水,正澆了一半,就聽到身後有人「嗤」地笑了聲,說道:「嫂子這是怎麼了,莫非因為哥哥冷落了嫂子,故而才大清早的就起來做這些?」

    季淑回頭,卻望見一雙略帶陰鷙的眸子。

    面前站著的青年,一身錦衣長衫,本來算是個出彩的人物,只是有些偏瘦,面上那顴骨便顯得有些高聳,下巴尖尖地,便橫生幾分……說不出的猥瑣之意,讓季淑心裡很不舒服。

    季淑情知這就是上官直的弟弟,心中不由想道:「真是奇怪,上官直那個人,雖然脾氣壞,可長的端端正正的,毫無挑剔,若比起來,就好像是一把劍,可是這個他的親生兄弟,氣質卻又如此……奇妙,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上官青見季淑不語,便走過來,邪笑說道:「怎麼了,嫂子為何只管呆呆的看我?」季淑皺了皺眉,回過身仍舊澆水,說道:「二爺怎麼不在房中,大清早跑到這裡來了?」上官青哼了聲,道:「我原本是出來轉轉,誰知道見到兩個多嘴的丫鬟,在跟嫂子嘴碎。」

    季淑手勢一停,沒想到她問丫鬟事,竟給上官青看了去!

    上官青卻哈哈兩聲,又道:「只是我未曾想到,嫂嫂對我的事,竟也很是上心啊。」說這話的時候,腳下便踏前一步,探頭探腦地看著季淑。

    季淑握著手中的木勺,站著不動,轉頭看向上官青,道:「二爺這是什麼意思?」心頭卻想:「聽他話裡有話,大有調戲之意,哼,要是敢對我有什麼不軌舉動,我就在你的頭上敲出一個洞來。」

    上官青見季淑挽著袖子,露出藕一樣白嫩的手臂,又因一番勞作,臉上紅撲撲地,說不出的嬌美可愛,比之平常那股高高在上,更是別有一番味道,他滿心活泛,正要答話,卻聽到院門口有人咳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我今天頗早……真用功啊。

    嗯,昨天雖然晚點,到底成功更了兩章,今天也會繼續加油的,大家想看二更的話,就也勤快留言吧,不然系統就自動默認一更了啊。這是系統說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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