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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下) 文 / 雕欄玉砌

    岑子吟自認為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特別是瞧見了方大娘這樣跟自家老娘一樣好強的女人,白吃了別人這麼多天的飯,日後還要讓人照應,自然要想辦法還上恩情,不管別人心中怎麼做想,岑子吟自問做人做事該先過了自家良心這一關。

    聽見外面又有些吵嚷,岑子吟從房間裡走出去,發現是方大娘在訓剛回家的大郎和二郎,失了進客廳的衝動,又聽見前門又人敲門,福伯在應聲,岑子吟走了過去躲在簾子後面**。

    來人是兩個官差,是來查問失火一事的,福伯打躬作揖的賠笑,解釋了半晌,道是三娘做飯,不小心引燃了柴堆,到底沒有引起火災,又與了那些官差些酒水錢,才把人打發走。

    關上門,福伯便從櫃檯後拿出一個賬本,滿臉憂慮的歎息了一聲在上面記上一筆。

    「福伯!你怎麼了?」岑子吟掀開簾子眨巴著眼睛問道。

    福伯見到岑子吟便換了笑臉,「三娘怎麼出來了?沒什麼事兒,你進去吧,等下該吃飯了,我算完這些賬就進來。」

    岑子吟道,「是沒錢了吧?」

    福伯愣了愣,眼前這個三娘倒是像從未見過一般,往日家中這三個孩子從來不問油鹽醬醋的。

    隨即欣慰的笑了笑道,「三娘懂事了。沒事,這些事兒你們小孩子不要操心了,有夫人和福伯在呢!」

    岑子吟正要反駁,就聽見後面喜兒在院子裡叫她吃飯,皺皺鼻子道,「福伯,我不小了,我娘十歲的時候怕是什麼都會了吧?您老也先去吃飯,吃完晚飯我來找你呀,你給我說說我爹娘的事兒好不?」

    說完扭頭答應喜兒,聽見這邊福伯應了一聲,這才笑嘻嘻的跑去吃飯。

    一頓晚飯就在方大娘地念叨聲中進行。主旨在於大郎和二郎不准再出門去惹事。以及要好好唸書。岑子吟抿著嘴聽著。見大郎和二郎臉上都露出不以為然地神色。心中免不了對這兩人有些不滿。都道家貧出孝子。這兩人明顯都被寵地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想必之前地三娘也是如此吧?

    「三娘。你也去唸書!女兒家雖然終究要嫁人。能識字到底多幾分能耐。若是能做個女官更好。你娘我就是不識字。否則沒準也能像上官大人那般能耐。到時候看還有誰敢欺負上門來!」方大娘憤憤地道。顯然餘怒未消。

    上官大人?岑子吟半晌才反應過來是上官婉兒。想不到這方大娘竟然有這樣地誌氣。岑子吟吸吸鼻子。嗯了一聲。心裡卻是在嘀咕。上官婉兒地下場……

    方大娘聞言奇怪地看了岑子吟一眼。連帶著地大郎二郎也是滿臉地古怪。七舅公愣了愣。隨即笑道。「三娘是真懂事了。」

    岑子吟知道又出了漏子。只是低頭吃飯。不敢再說話。吃完飯把碗筷一推。便溜了出去。

    找到廚房地張嫂問了福伯地去向。岑子吟向賬房走去。賬房就在小院子地一角。岑子吟一頭鑽進去就瞧見福伯愁眉苦臉地撥弄著幾串銅錢。面前擺著兩個賬本。旁邊是一個硯台。上架著一隻墨跡欲干地毛筆。

    中國的文字在漢末就已經定型,繁體字看起來複雜了些,看習慣簡體字的岑子吟到底能連蒙帶猜的瞧出寫的是啥,其中一個賬本上寫著酒坊需要的用度以及酒館的盈利,另一個賬本則是記錄了家中的開銷,上面寫了方大娘今天打砸的賠償,那幾個數字比起之前的用度來說實在是有些嚇人,差不多也就是酒坊需要採購原料的那個空擋。

    岑子吟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自古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看樣子這個家也不過就是靠著酒坊的盈利勉強生存而已,基本上沒什麼積余,若是家中出了個什麼大事,就連酒坊開工的原料錢竟也是湊不齊了。

    岑子吟只能無奈歎息,她現在連周圍的情況都搞不清,別說幫什麼忙了。

    福伯卻是誤會了岑子吟的意思,笑道,「不認識?」

    岑子吟正想搖頭,突然想到之前的三娘恐怕真不識字,只得嘿嘿的笑了兩聲,「認不認識我都知道是沒錢了,對不對?」

    福伯老邁的臉上皺紋笑得堆做一團,將手上那堆銅錢裝到櫃子裡,又將賬本收好鎖了起來,倒了一壺茶坐到書桌前,「三娘想聽些什麼?」

    岑子吟道,「福伯記得的,我不知道的,都想聽。」

    福伯笑了笑道,「那事情就多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岑子吟撅著嘴撒嬌,「那你就挑重要的講,好不?」

    福伯點點頭,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方大娘說起來嫁給岑元思的時候年紀已經二十來歲了,這年代的女子都是十五六就出嫁,早些的甚至是十三四,二十多歲已經是老姑娘了。本是一朵花兒,人又能幹,年輕的時候追求者就如同過江之鯽,奈何家中不寬裕,父母都是不頂事的,自己拉拔大了兩個兄弟還幫襯了族中的一些人,這麼著就把年紀給拖大了。

    方大娘本就是個要強的人,在她那時候來求親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好貨色,她一個也瞧不上,她娘就給她做主定了岑元思這門親事,方大娘之所以同意,一是覺得岑遠思雖然年紀大了些,當是懂得疼人的,過來雖然是後娘,到底家中也有幾分薄產,在長安雖然不是多出挑的人家,放到其他的地方卻也算得上大戶了。

    岑元思人品也是相當的不錯,鄰里間有口皆碑,父母族蔭不算,自己也有一手釀酒的本事,管著個小酒坊,還有幾個雜貨鋪子,家中也是有不少田產,於是就這麼嫁過來了。

    大郎和二郎兩個沒了娘,又聽別人的閒話,自然不待見這個繼母,岑家是有些錢的人家,又覺得方大娘當姑娘的時候就拋頭露面,瞧不上她,言語間自然少不了擠兌,方大娘的性子受不得別人激,沒能把妯娌關係處理好。

    岑元思這邊上面只餘下了一個老母親,下面則是還有兩個兄弟兩個妹妹,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受不得家中吵吵鬧鬧,便商量著分家,那老母親偏心ど兒,便允了,岑元思便帶著一家搬到了這小酒館。

    誰知道一搬過來岑元思就開始纏綿病榻,花光了家中的錢財,賣掉了田產,連兩個雜貨鋪子也賣掉了,也沒能治好岑元思的病,就這麼去了。

    岑家的人都道是方大娘是存了心思要某岑家的家產,來鬧了好幾次,要領大郎二郎回去,倒是大郎和二郎這些年瞧著方大娘在岑元思病床前侍候的無微不至,受了感動,將來人勸了回去。

    不過,這些年岑家與方大娘之間的矛盾就沒斷過,岑家人倒是不再上門來尋方大娘,方大娘則是照舊將大郎二郎以及三娘送去族學讀書,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使壞,這一年來,大郎和二郎都尋思著要替這個後娘某個夫家,連三娘也參合了進去,方大娘只有有苦往肚子裡咽,脾氣也越發的壞了。

    說完這些,福伯笑道,「人老了,話就是多,絮絮叨叨的,也虧得你現在竟然還能聽的進去。其實呀,也不能怨老夫人他們多心,夫人生的漂亮,嫁給老爺的時候雖然年紀偏大了些,到底還是有人求親的,老頭子當年也是有些不肯相信,這些年跟在夫人身邊看得多了,才知道原來真的日久才能見人心。」

    岑子吟嗯了一聲,問道,「那個方大叔……」

    福伯皺眉道,「你別瞧他長的人模人樣的,我聽夫人說,當年這人就去求過親,夫人一家上下都瞧不上他,沒答應。老頭子雖然老眼昏花,還看得出來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這人骨子裡就透著一股邪氣。也沒個正經營生,平日裡勾勾搭搭的都是些不正經的女人,哪家的正經女人要是瞧得上他,那還真是瞎了眼了。」頓了頓道,「今天來鬧事的這幾個人,我怎麼就琢磨著不那麼簡單呢?夫人的脾氣街坊鄰里都知道,平日裡買酒的也都是這些人,從來沒有過人上門來尋事的。」

    岑子吟本不是問這個,聽福伯這麼說,也不好再問下去,笑道,「街頭的無賴混混罷了,吃了這次虧,咱們這兒他們想必也不會再來了,我就是生氣他們竟然打了我娘。」

    福伯歎息道,「家裡沒個男人,到底是要吃些虧的,若是個正經的好人,沒道理不讓夫人改嫁,哎~沒傷筋動骨就好。」

    岑子吟抿抿嘴,心道自家的人斷然沒有讓人打了還能白給的,只不過秋後算賬罷了,如今唯一的麻煩就是不知道該上哪兒去尋這幾個人的晦氣。

    從福伯房間裡回來,已經到了掌燈時分,大郎和二郎的房間裡亮著燈,還傳出隱隱的讀書聲,岑子吟走到房門前去瞧了瞧,大郎讀的很是專心,二郎卻是一臉的倦意,想是對讀書沒什麼興趣。

    輕輕的搖了搖頭,岑子吟退回自己的房間,當年自己讀書的時候不也是這樣麼?不感興趣的東西總是要花十倍的時間才能記下來,看來二郎的興趣倒是不在讀書上,不過大郎卻是好像很愛讀書的,今天吃飯的時候為什麼聽見方大娘說的話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呢?

    突然想到今天似乎過的比平日裡快上好幾倍,岑子吟不由得一陣唏噓,這家人的事兒雖然多,到底還算是一個溫馨的小家,磕磕碰碰之間的繁瑣讓她竟然忘記了心中的哀思

    唔,在離家十天以後,俺終於歸來咧,就是肚子稀里嘩啦的,好淒慘,害的俺眼淚水也稀里嘩啦的……大家給點收藏安慰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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