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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眉間心上 文 / 是今

    司恬剛剛走過他的身側,突然,楊嬸的兒子從對面跑了過來,急匆匆的神色很慌張。他見到司恬愣了一下,大聲喊道:「司小姐,你回來的正好,你娘又吐血了,我去叫周大夫,你快回家看看。」

    司恬臉色一變,急忙往楊嬸家跑去。商雨愣了愣,站在路口略一遲疑,疾步跟了過去。

    司恬衝進屋子,看見母親趴在床邊,半個身子傾在床外,床頭的一個鐵盆裡,暗紅的鮮血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腥氣。

    這場面她已見過多次,但依舊驚懼地想哭,她強自鎮定上前扶起母親,一連聲的說道:「周大夫馬上就到,娘你忍耐一下。沒事的,沒事的。」她不知道是在安慰母親,還是在安慰自己,心裡慌亂無依。每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她都怕的要死,母親是她唯一的親人,雖然病弱卻是她心裡的依靠。短短一年時間,她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弟弟,她無法想像再沒了母親,她會怎樣?

    席冉無力地靠在女兒瘦弱的臂灣裡,輕飄飄的似乎被掏空了身子,連呼吸都很吃力,肩頭輕輕地顫著。

    土屋低矮,商雨彎著腰身站在門口,顯得有些侷促。他略一猶豫一步跨進了屋內,走到席冉的床前。

    眼前一片陰影罩過來,司恬抬頭見到他,一怔!方才心慌意亂之下,根本沒覺察到他也跟著過來。她顧不上去招呼他,也沒心思和他說話,只是看著母親,心急如焚的等著大夫。

    他更近一步,彎下身子扶著席冉靠在床頭,然後看了一眼司恬。她根本沒心思看他,目光焦灼地鎖在母親的臉上,神情驟然變得憂鬱而成熟,和剛才在路口嫣然巧笑、明媚清純的那個少女,彷彿已不是一個人。

    不知道怎麼了,他的心裡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撥動了一下。鬼使神差,他居然很想伸出手去,撫一下她的眉間,那裡,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川字,糾結在她的眉間,又彷彿傳到了他的心上,讓他,很不舒服。

    席冉緩過口氣,看見床前的商雨,驚異地問道:「這位是?」

    司恬看了他一眼,眼中隱約的淚光讓她的明眸有一種哀婉含煙的波光瀲灩,鬱鬱的漣漪似乎漫過他的心頭,他明顯地感覺到心尖處一動,而後是重重的一墜,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了那裡。()

    片刻的怔然與恍惚之後,他落落大方道:「我叫商雨,是司恬的師兄。」

    席冉點頭,想多說點什麼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閉著眼睛喘息著。

    商雨低聲問道:「你母親是什麼病?」

    她愁容滿面,低聲道:「大夫說是癆病。」

    他眉頭略緊,看了一眼盆裡的血,問道:「經常這樣?」

    司恬點頭,眼淚在眼眶中轉著,卻拚命忍著往回咽。這樣的神色,他第一次見。他打她的手心時,她也未曾這樣。這樣的她,居然讓他心裡糾結,呼吸不暢。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心軟如此,不能看見一個人的眼淚?又或是,單單不能看見她的眼淚?

    他驚了一跳,想要將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掀過去。這個驟然、油然而生的念頭,居然讓他,有些慌張。

    「我回去叫蘇姐過來看看。」他說完就起身離去,似乎晚一刻就要被什麼東西纏繞在心扉之間。

    她抬眼間,他挺拔的背影在房門處一閃,人已經跨出了門外。

    半個時辰後,周大夫才急匆匆過來,開的照舊是以前的藥方。司恬壓抑著心裡的焦慮,小聲問道:「周大夫,能不能開些好藥,我娘好像吃了沒什麼效。」

    周大夫沒吭。等他提著藥箱子走到院子裡這才低聲對司恬道:「司小姐,你四處去打聽打聽,癆病可有治得好的?」

    這句話,他直言不諱,聽在她的耳中何其殘忍,眼淚,瞬間磅礡。

    他有點不忍心,又違心地安慰一句:「慢慢養吧,也許會好。」

    司恬抹了眼淚,拿著藥方跑到村口的小藥鋪子,買了藥匆匆又趕回來。把藥泡到罐子裡,熬了一會,商雨帶著蘇姐進了院子。

    司恬站起身看著蘇姐,心裡又升起一點渺茫的奢望來,即便治不好,能少吐些血也好。

    蘇姐匆匆問道:「你娘在屋裡?」

    司恬將他們領進屋子。蘇姐先是看了看盆裡的血,這才號脈。而後問了問席冉患病的起源和症狀,沉默下來。

    司恬在一邊焦急的等著,蘇姐的臉色平靜卻嚴肅。

    她思慮了片刻,對司恬道:「依我看,你娘這症狀的確像是癆病,但倒也像是中了毒。」

    司恬驚道:「中毒?」

    蘇姐點頭:「是,因為我經常和毒打交道,覺得她這症狀很像。不過年時已久,卻看不出是中了什麼毒。你好好想想以前可吃了什麼?」

    司恬沉吟了片刻,低聲道:「蘇姐,我家以前很是富足,光廚子就有十幾個。平日飲食精緻不說,花樣也多,吃的東西經手的人也多,此刻你問起來,我真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好。」

    席染低聲道:「姑娘,我平時從不出府吃飯,對下人也很和善,府上應該沒人毒害我吧?」

    司恬點頭:「蘇姐,我爹娘感情很好,府中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爭、醋之事,實在想不出來會有什麼人會害我母親。」

    突然,席染神色大變,對司恬道:「小岸,莫非也是?」

    司恬心裡一痛,不由也懷疑起來:「蘇姐,我有個弟弟,和母親一樣的症狀,已經去世了,會不會也是中毒?」

    「極有可能,一個孩子,自然抵抗力差得多了。」

    司恬的心又痛又亂。最最難受的是,如果真如蘇姐所說是中毒,她根本想不出,誰會害她們?

    蘇姐道:「我只是猜測,到底是不是中毒並不敢確認。這樣吧,我回去先配些解毒清血的藥,若是你母親吃了有一點起效,就說明極有可能是中毒了。」

    司恬含淚點頭,蘇姐起身走到屋外,看著藥罐裡熬著的草藥柔聲道:「你別太焦慮,這藥先吃著,反正是滋補的,我回去配些藥讓商雨送下來。」

    山風清涼,似有雨意暗暗醞釀。跨出院門時,他情不自禁回眸了一眼,她站在屋前,楚楚惹憐,輕鎖的黛眉下眸光盈盈,如煙似霧。他頓時覺得心裡輕愁一片,漫無邊際的曼延開來。

    薄暮時分,落了雨。

    司恬聽著屋簷下滴答的雨聲,心裡很焦急。母親每次吐血之後都十分虛弱,懨懨的連話都沒力氣說,屋子裡靜寂的可怕,讓人心思惶惶。

    下了雨,山路不好走,他還會來嗎?她要不要先回去,親自去找蘇姐拿藥,明晨再送下來?

    她正在胡思亂想,院門處一聲輕響,她匆匆起身,來到門口,一個修長的身影從院門處閃身而入。他到底還是來了,她莫名有些感動,對他擠出一個微笑。

    他收了傘,一見到她站在門口,似愣了一愣,轉而垂了眼簾將一個小盒子遞了來。

    「蘇姐一時急促,先配了幾枚藥吃著,每日一丸。」

    「謝謝大師兄。」她沒顧得仔細看他一眼就急忙轉身就進了屋子,倒了熱水餵了母親一丸。

    席冉吃了藥,歇息片刻喘口氣道:「恬兒,你先回去,一會天黑了也不好走。這裡有楊嬸,你放心吧。」

    司恬依依不捨,很不放心,但為人弟子,拿著人家的月銀卻也不敢太過隨意,只好點頭。

    「母親,我有空就下山看你。」

    「去吧,別擔心我,照顧好你自己就是。」

    跨出房門,她赫然發現,商雨並沒有走,撐著一把油傘站在屋簷下。雨水從傘上滑落,他靜靜看著雨簾,側面剛毅俊秀,握著傘的那隻手,勁瘦修長,充滿了力量,在此刻,她有種奢望,她要是有個哥哥,像他這樣,該有多好。

    一簾雨霧朦朧,他長身玉立如青山,似是一副畫卷,突然激起了她心底深埋的一份依賴。

    「大師兄,你怎麼沒走?」她小聲地問了一句,其實很慶幸他在等她,因為,楊嬸家只有一把傘,她實在不好意思拿走。

    他回過頭來,對她提出這樣的問題很詫異,等她本是自然而然,有什麼可奇怪的?他把傘伸了過來,將她的身子罩了去,動作也是自然而然。

    兩人踏進雨幕。

    山雨如煙,群山籠在暮色裡,如濃墨染就。

    他擎著傘,罩著她的週身。山風吹拂,雨煙紛紛,攪動著她心裡的憂慮和疑惑,不知何人、何時對母親和小岸下了毒。她心不在焉地走在他的一側,一路前思後想,卻毫無頭緒,這樣的謎團讓人發狂。

    雨濕石階,走起來格外費力。上到一小半的時候,她就累了。身邊的他默然相陪,清淨的山雨中,他像一棵遮風擋雨的葳蕤大樹,在這一刻,在她的身邊,竟讓無助的她生出一絲若有肉無的親情來。她有些歉然,算起來,商雨已經一天之間在這石階上來回了三趟,有兩躺都是為了她。其實,他雖然時常「欺負」她,人卻不錯。一把傘,他大半傾斜在她的頭頂。

    她看著他淋濕的那一側衣角,輕聲道:「大師兄,謝謝你。」

    「客氣什麼。」他的語氣怎麼有些急匆匆的樣子?莫非是嫌棄她走的太慢?她加快些步子,上的更是氣喘吁吁。

    突然,商雨停了步子,說道:「我背著你吧。」

    她嚇了一跳,忙道:「不了,我自己可以。」

    「囉嗦什麼?」他皺著眉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瞪著眼睛,有點「惡狠狠」地威脅著。

    「真的不用。」她急了,掙了掙卻掙不開,她怎麼敢勞煩他在這累死人的石階上背她?他已經來回了三趟,光想一想,就覺得很罪過。

    「快點。」他直直地看著她,目光更加「兇惡」。

    她一邊磨蹭一邊抗拒,擺出了堅決不從的架勢。

    硬的不吃,他只好來軟的。

    「丫頭,這只有一把傘,雨一漂過來,我這邊就濕了。我背著你,你拿著傘,兩個人都顧著了。」他柔聲細氣的說著,簡直帶著些「低聲下氣」的味道。

    的確他的衣服濕了不少,她的歉意更濃:「大師兄你只顧著自己就好了。」

    他惱了,軟的也不吃?

    他不屑多說,將雨傘望她手裡一塞,然後蹲下身子不由分說就將她背了起來。

    她驚慌失措地被強迫著上了他的身子,反抗之際,手裡的傘險些被風吹走。

    「別動!」她剛扭了兩下想下來,就被他喝了一聲,聲音很嚴厲,儼然拿出了打手心時的那份氣勢。

    她不敢再掙扎,生怕兩個人一較勁,從石階上滾下去就可不好了。除了她爹,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貼身的和一個男子如此親密。

    為了不至於羞赧過甚,她心裡拚命地為他和她的關係往純潔的師兄妹上撇清著,但是,事實是,這種接觸很曖昧,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是不爭的事實。

    她尷尬地直著腰身,根本不敢將自己的胸趴在他的背上。於是,她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撐著他的肩頭,這姿勢,其實十分的艱辛。

    一路上,她委委屈屈,不情不願,還充滿了內疚和罪惡感,絲毫也沒享受到被人背著上台階的那份「恩寵」。

    有時候,太過霸道的男人,實在是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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