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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16拯救君逸之自白 文 / 祈容

    「你說夠了沒有!」鳳琳將劍橫在沈君逸染血的頸部,冷冷道,「想威脅本王,想激將本王?你以為本王會怕那份名單?你以為本王會怕鳳聆語?!本王可是太女!」

    鳳琳的劍狠狠地向下壓著,沈君逸撫了撫頭髮,輕笑道:「你是這麼想,但閆寧呢?你是太女或許無礙,但閆丞相可就烏紗不保咯……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爬到丞相之位,還沒坐穩就得下來,真是可憐……閆丞相,你可願意與我一賭?」

    「太女殿下,慢著!」一直握著手痛楚不堪的閆寧急急道,「這份名單絕不能被二皇女知道!那個對微臣大大的不利啊!」

    「那該如何?」鳳琳呵斥道,「就這樣白白的放他和宋曉回去嗎?誰知,他們回去會不會擺我們一道!」

    「其實你們根本不用擔心宋曉會介入,我和宋曉已經休離,而且臨走前冷眼嘲諷了一番,想必她是恨透我了。我是死是活,一定不會再關心了。更何況牽涉其中,容易性命不保,她又不是傻子。」

    心忽的一痛,沈君逸強忍著笑容道:「你們只要明日將宋曉放出,那個人就絕不會將東西交給二皇女。你們也不用擔心事情會被人揭發。因為,我不會走,任由你們處置。刺殺太女原本就是死罪,而宋家貪污的元兇也是我。」

    沈君逸嘲諷地輕笑道:「宋曉入獄以來,疑點重重,大人們心知有異,乘勝追擊,將惡毒準備攜款私逃的罪夫當場抓獲,而罪夫膽大包天竟然刺殺太女和閆丞相。於是,為了給宋曉還了一個清白,放她出獄。是宋曉輕信於毒夫,才會落得如此下場。而這樣罪孽深重的毒夫唯有處以極刑才能對得起天下百姓!」

    「只要我死了,想必你們就會寬心了。沈家最後的血脈斷絕了,沒有誰再回追查當年沈若輕的案子,沒有誰再回為沈若輕報仇,也沒有誰會威脅到你們了……」

    沈君逸淡淡地瞥了一眼鳳琳和閆寧,輕笑道:「與其心驚膽戰,不如就同意了我的要求吧……你們說,是不是呢……」

    如果說,世界上最不可饒恕的人是誰?

    不是太女,不是閆寧,不是任何害死他親人的人。這個世上,他最不可饒恕是他自己……

    那日因為有事詢問,沈君逸在半夜前去了閆寧的府上,正巧聽到了閆寧與太女相交甚歡的聲音,以及眼睜睜地望著那本母親親手寫下的菜譜被閆寧焚燒殆盡。

    那本,是真的。唯一的證據就這樣被閆寧摧毀了,因為他的輕信。那時,他恨不得衝進去跟兩人拚命,但這樣莽撞的行為只會讓他被護衛與暗衛制住。不但他入獄,他的妻主宋曉也會被他牽連,甚至罪加一等。

    所以,他忍住了一時報仇雪恨的快感,滿腦子想著都是他要救宋曉,必須要救她,宋曉不能有事!但帶宋曉逃離,只會讓宋家陷入絕境。

    這樣焦急地想著,他惶恐地發現,宋曉入獄已經成了鐵釘釘的事實。那,如何才能將她安然無恙地救出?

    ——君逸,我喜歡你,留在我的身邊吧。

    他是個罪人,將宋曉引入深淵的罪人。所以不配得到宋曉的喜歡,更不配留在宋曉的身邊。

    那個晚上,沈君逸找了白芷,懇切他前去收集簽名。隨後,一個人努力地練習著說著冰冷刺骨的冷嘲熱諷,一遍一遍練習著,克制著自己的表情,擺著一張冷漠疏離的面容。哪怕宋曉落淚了,也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看見宋曉哭,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在流淚,看見她強顏歡笑問他是不是另有計劃,他的手在袖中緊緊的握著,指尖不停地刺入肌膚提醒著他不要衝動得上去將宋曉緊緊抱在懷裡,破壞了計劃。

    他要告訴她。宋曉,你只不過是我的棋子!這一年,我都是在利用你,如今你已經毫無用處,我自然撇下你獨自逍遙。一紙休書為證,你我從此以後皆是陌路!

    只有沈君逸自己知道在他扔下休書的那刻,那隻手不斷地顫抖著,只有轉身離去後,那壓抑已久的眼淚才傾巢而落。

    宋曉問他:「可願意,再為我……畫一次眉?」

    他冷眼拒絕,宋曉黯然離去,只有他知道,他怕最後一刻忍不住露出了破綻。

    他前去閆寧府上,偽裝著毫無知曉,就是等著閆寧和太女齊聚的時刻。

    什麼母親的書函,什麼手抄本都是他為了救宋曉偽說的,他自始自終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宋曉平平安安地救出。利用閆寧對名單的畏懼,利用鳳琳對鳳聆語的忌憚。

    他知道自己死後,鳳琳他們總有一天會發現他的謊言,再度為難宋曉,只是他要為白芷爭取時間,他折騰那麼多事情,捨身進入獄中,就是希望白芷能在十天內趕回,將百姓的簽名帶回。這樣他們再以宋曉貪污為緣由為難宋曉就說不過去了。

    他的死能換宋曉一世平安,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復仇不再佔據沈君逸心裡最重要的位子,他的心被一個人深深的填滿著。她的笑容很燦爛,美得令他移不開目光。她的手很溫暖,他想握著她的手,永生永世都不放手。她的懷抱令人垂延,或者說,他更想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吸取著她身上的溫度。

    當宋曉向沈君逸表白的時候,他欣喜得不能自已,然而欣喜過後是濃濃的擔憂和矛盾。

    該不該說出自己的目的,該不該告訴宋曉真相。每日,他都備受煎熬的,甚至日子一日一日過去後,無數的夜裡,他都忍不住地想,如果就這樣和宋曉平凡地過一輩子,忘卻一切痛楚,忘卻自己背負的仇恨,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該有多好。

    所以,當閆寧告訴他母親的案子有法子時,他真的欣喜若狂,因為他覺得自己快要解脫了,解脫了仇恨,就能開始自己嶄新幸福的人生,就不用每日煎熬矛盾的活著。他能正大光明地告訴宋曉,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喜歡……她……很喜歡……

    他想的是守在宋曉的身邊,他想一直牽著宋曉的手,護在她的身前為她阻攔一切艱難困苦,但卻親手將她推入了絕望,也將自己帶入了無邊無際的痛苦和自責中。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宋曉的?其實很久以前就有了。在她第一次對自己溫柔的時候,當她為他插上髮簪時,他的心早就被眼前那個人虜獲了。只不過一直因為母親的事情壓抑著壓抑著壓抑得自己快要瘋了,都沒有對宋曉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就連最後,也說了謊話。

    他恨兩人相遇的時間太短,他恨自己被復仇牽絆了感情,他恨自己沒有握緊宋曉的手。

    在入獄的這幾天,沈君逸會恍惚地回想起與宋曉待在一塊兒的時光,明明只是短短一年未到,就彷彿過了一輩子。從未有過的溫馨,從未有過的快樂,從未被人如此珍惜相待,捧在手心裡。

    只不過,這一切,短短一瞬,竟成了永恆。

    他喜歡看著宋曉慵懶的睡姿,好笑地看著睡夢中她有些強硬地抱住他的腰,還逼迫他的手也要環抱著她,否則就不停往你懷裡鑽,讓你不得安寢。

    宋曉會亂踢被子,隨後理所當然地撲入他的懷裡,柔軟的頭髮蹭著他的胸口,手還不由自主地亂摸著,讓他時不時的懷疑宋曉是不是在惡劣地裝睡。他會將她亂動的手握在手心裡,因為他怕自己在宋曉無意間的挑逗下會忍不住。

    他會在晚上偷偷親她幾下滿足自己白天壓抑的感情,當然,宋曉從不會知道。因為一到晚上,她就睡得特熟,似乎有他在她身邊,就特別的安心。

    他喜歡宋曉的早安晚安吻,雖然知道她藉機吃著豆腐,卻會覺得自己有種被人珍惜的感覺。

    他喜歡宋曉親暱地喊著他的名字。

    「君逸,君逸……」那些軟綿綿輕柔的聲音彷彿仍在耳邊徘徊著。

    只是,宋曉會知道這些嗎?

    恐怕她這一輩子,記得都是他臨走前訣別冷漠的話語……

    沈君逸苦笑地想著,望著已經乾涸,疤痕猙獰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著自己。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只要宋曉平平安安的活著,他就能放心地離去了。

    這樣默默地死去,來結束自己可笑可悲的一生。

    「吱呀」一聲,牢門被打開了。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沈君逸已經渾身無力,連抬眼的力氣也喪失了。

    他被人從地上毫不憐惜地拎起,丟上了囚車。

    「啪。」他的額頭被人重重的砸了一下,油油的液體黏著他的髮絲緩緩滑下。「啪」他的後腦勺又被小石子砸了一下,清脆的重擊聲讓他的思緒漸漸清晰了起來。

    沈君逸睜開眼,兩旁圍繞著許多面目猙獰的百姓,他們叫囔「殺殺殺」以及諸多對他的謾罵。

    「竟然刺殺太女和閆丞相,他有千百條命都不夠斬首的呢!」

    「之前還殺了好多朝廷命官呢!手段毒辣!」

    「以前稱霸鳳凰城的宋家就是被這個毒夫給整垮了呢!宋家家主還因為他入獄了呢,如今還一蹶不振著。」

    聽到宋曉的名字,沈君逸習慣性地抬頭,卻被人「呸!」了一口。

    「這樣的毒夫被宋家家主天天寵著,為了他還不納侍郎,將他捧上了手心,卻不知他心懷不軌,引狼入室害慘了宋家。」

    沈君逸的身子因為這句話輕輕地顫抖著,嘴唇微微挪動了一下。

    「到了!」

    他還未下馬車就被人踹了一腳,狼狽地跌倒在地,四周皆是嘲諷的笑聲和惡毒的詛咒,他恍惚地想當年母親是否也受了這樣的待遇,曾經被百姓愛戴的清廉丞相卻以貪污罪斬首,這樣的落差,這樣的欺騙足夠讓人心生怨恨。

    沈君逸撇過頭,見閆寧坐在高高的行刑台上冷笑著望著自己,他咬著唇,撐起雙手從地上爬起來。

    就算死,最後也要死的有尊嚴!

    沈君逸跪在地上,背挺得直直的,臉上紅腫著,嘴角還殘餘著血絲,閆寧打得巴掌還留著些許印子。他的臉上十分斑斕,一路上被人扔過雞蛋,蔬菜,小石子。黃黃的液體與血液融為在一起,順著他的下顎滴落在地上。他手心刺穿的傷口雖然凝結,但是被閆寧踩過的指尖已經被斷裂,右手等於說是廢了。

    「熱死了,大熱天還要行刑。」崔侍郎十分地不耐煩坐在椅子上,搖著紙扇。這樣舒適的午後,適宜在家抱著美夫郎睡上一覺,哪是看這種血腥斬首的場面!更何況天氣炎熱,太陽直曬,就像呆在熱鍋裡似的,令他焦躁不安。

    忽然一陣涼涼的視線飄來,崔侍郎打了一個機靈,連忙正襟危坐,向閆寧恭敬道:「閆丞相,有何吩咐?」

    閆寧望了一眼刑場上背挺得直直的沈君逸,眼中閃過冷光,一字一句:「天氣那麼炎熱,時間又快要到了,不如提早行刑吧。」

    崔侍郎正煩著這事,希望早點結束。一聽閆寧讓他速速行刑,立刻喜上心來,狗腿道:「是,是,小人也正有此意!」

    崔侍郎清了清嗓子,朗聲道:「離午時還有些許時間,但由於天氣炎熱,容易中暑,本官決定立即執行。」

    之後,他攤開聖旨,開始說起了沈君逸的諸多惡行,朗朗的聲音傳到了眾人的耳力,一副為百姓除惡的摸樣。

    在所有人都被崔侍郎的話所吸引時,沈君逸仔細環顧了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並沒有發現宋曉的影子。他閉上眼,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正如閆寧所言,這次斬首台附近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圍著兩圈官兵,更別提隱藏在暗中的高手。

    以宋曉三腳貓的功夫,根本沒有能力來救他,反而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就算有白芷幫忙也沒用,白芷是殺手,適合暗殺,莽撞地衝進官兵群裡反而是送死的行為。更何況還有他這個拖油瓶在,成功的幾率百分之百是零。

    對危險情況十分明銳的白芷和精明的蘇曄一定預算到了這點,所以阻止了莽撞衝動的宋曉。宋曉一定不回來了。

    這樣想著,沈君逸原本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嘴角微微劃過一抹苦澀的笑容。

    但越臨近死亡,他的心中產生一種莫名的可怕,哪怕是一眼也好,哪怕是一眼也想再見宋曉最後一面,告訴她,自己其實,有很多話想告訴她……

    崔侍郎將聖旨一合,將斬立決的牌子向外一扔,高聲道:「斬!」

    牌子從崔侍郎的手中拋出,在空中劃過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就在快要落地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女聲霎那響起。

    「慢著!」

    沈君逸恍惚地抬頭,就見宋曉踏著輕功從不遠處飛來。手迅速一伸握住斬立決的牌子,穩穩地站立在他的眼前。

    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迎風而立,而她的身後,是大批侍衛蠢蠢欲動著。

    陽光在宋曉的背後暖暖地灑著,似為她鍍了一層金邊。因為背光的原因,沈君逸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的心卻因為宋曉的到來快速地跳動了起來。

    沈君逸,你在期待什麼!宋曉這樣做是找死的行為!為何沒人勸她!蘇曄呢?白芷呢!眼睜睜地望著她一個人送死嗎?

    沈君逸艱難地挪動著嘴唇,低垂著頭,啞著聲音道:「你我已經毫無關聯了,你還來這做什麼……你別忘了,我利用了你,如今被抓被斬首是罪有應得的……」

    台下的官兵已經衝了上來,拔出劍警惕地望著宋曉。宋曉沒有理會沈君逸,也沒有被團團圍住她的官兵所懼。

    「大人且慢,我並不是來阻礙行刑的。」宋曉很淡然很恭敬地向台上作了一個揖,朗聲道,「我和沈君逸曾夫妻一場,如今,他即將斬首,我只是想送他最後一行。」

    她從籃子裡掏出一個食盒,朝著閆寧崔侍郎等人跪了下來,懇求道:「午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希望大人成全,讓我喂君逸最後一頓飯,以表夫妻同床一場。」

    崔侍郎狗腿地詢問著閆寧,閆寧瞇了瞇眼睛,想到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而且百姓正看著,若不同意,有損她的形象,便皺著眉點了點頭。

    「准。」

    宋曉的嘴角緩緩地浮現了一個笑容,在沈君逸複雜的目光下,端著食盒蹲下了身子。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親要我虐君逸,我虐了,又被虐到麼……他複雜糾結的心情也全部扒開了。

    關於君逸童鞋:

    如果宋曉對蘇曄來說是光的話,那宋曉和沈君逸就是互相靠著餘光互舔傷口的。沈君逸是將宋曉走出之前戀愛的陰影,讓她重新敞開心扉最必不可少的人。同樣的,宋曉對於沈君逸來說,比他心裡想的,宋曉心裡想的,更為重要。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死的話,絕對不能宋曉出事。

    如果說宋曉之前痛苦的話,那說出那些話的沈君逸更痛苦,而收到宋曉來救他的紙條時,雖然閃過一絲欣喜,但痛苦更甚……

    看到宋曉來救他,他的心情複雜難辨,欣喜是強烈的,但隨之而來的是惶恐。

    蘇曄和沈君逸性格的差別就是,一個外放,一個內斂。蘇曄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他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出來,但沈君逸不同,他會壓抑自己的感情,收斂自己的所有情緒。就算是救曉曉,也用著這樣決然的方式。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將宋曉引入深淵的罪人。所以不配得到宋曉的喜歡。

    所以寧願這樣默默地死去,來結束自己可笑可悲的一生。

    惡搞小劇場:

    沈君逸在角落裡畫圈圈著:我有罪,讓我死吧……

    宋曉怒(#‵′)凸:你有本事丟下休書,你有本事說喜歡我啊!你有本事刺殺,你有本事親我一下啊!你有本事送死,你有本事求我救你啊!你求我啊求我啊!求求求求求我啊!(這貨抽了)

    ——元芳,你怎麼看?

    ——回大人,此時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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