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再相知 061 回京3 文 / 織夢
趙婉心的貼身丫鬟萍兒輕撫著胸口，才剛剛從驚嚇之中回過神來，便見身邊一抹白色的身影飛快地掠過，定睛一看竟是她家的小姐小跑著直衝那黑狼而去，不禁再度發出驚悸的呼聲。原本小姐凶多吉少，可是驚呼聲還未退去，她便又驚訝地張大了嘴，因為她看見，小姐竟然將手輕輕地放在了黑狼的背上，而那匹看上去很是兇猛的黑狼竟然一動也不動，溫順得如一隻綿羊。
林落雁將析白而冰涼的手輕撫在黑狼的背上，感覺到他暖暖的體溫，心中不自禁地也暖了。這麼些日子未見，此刻相見，她的心中竟還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林落雁俯下頭來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它的腹部，微笑著問：「你的傷可以好了？」
黑狼略低了頭，一雙眸子閃爍著瑩瑩的綠光。聽懂了她的話，他抖了抖耳朵，將長吻一揚，似是在自豪地說：「早已好了！」
「那麼，你是專程在這裡等我了？等我做什麼，是想我了麼？」林落雁燦爛地笑了起來，手指在黑狼的背上來回摩挲著，彷彿是在和一個朋友談笑。黑狼雙眼微瞇耳朵向後微微貼服，似是很享受這樣的撫摸。
於是，一個奇異的場景出現了，枯樹夾道的山中小路，一匹純黑而高大的狼偎依在一個身著雪白披風的嬌小女子腿邊，他們互相對視彼此微笑，場面溫馨得幾乎能將腳下的雪融化。
轎夫，丫鬟，相國夫人，甚至鈴兒無一不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在他們看來，眼前的一幕雖然溫馨卻也太過詭異了。他們的小姐，美麗嫻雅的相國千金，竟然會和一匹兇猛恐怖的黑狼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雁兒！」片刻的驚詫之後，趙婉心終於回過神來發出尖利的一聲驚呼。
林落雁回過臉來朝著母親微微一笑應道：「沒事的，他不會傷害我！」它曾不顧危險捨命救她，現在如何會傷害她？他們曾經經歷的東西，她的母親根本不會懂！
「娘相信它不會傷害你，可是我們畢竟要回去了……」趙婉心小心翼翼地看著那黑狼，勸道。冥冥之中她能感覺出女兒和這黑狼必有些淵源，可是讓她與一個匹狼那麼接近，總還是不放心。所以她改變方式勸女兒離開。
聽母親這麼一說，林落雁果然抬頭看了看天，天色陰沉灰雲漸漸壓低，好像正在醞釀一場新的大雪。鈴兒乘機也勸：「小姐，不一會怕是又要下雪了，咱們還是趕緊先回吧。」
林落雁猶豫了一下，低頭看著黑狼：「我要回去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突然面露喜色對黑狼說，「要不，你跟著我回府吧？冬日裡白雪堆積你也不好尋找食物，正好在我家中過個寒冷的冬？」
黑狼聞言退離了她幾步，高高地昂起頭來，冷冷的眸中閃著倨傲的光芒，彷彿對於林落雁剛才的提議不屑一顧。
林落雁剎那間明白了他的自尊和驕傲，朝它微微一笑道：「你不去我自不勉強，只希望日後我們能夠常常相見。」
黑狼嘴角上揚似是做出了回答，它深深地看了林落雁一眼，然後緩緩轉過身去，高大的身軀往路邊的林中一竄，轉瞬便消失了。
在場的其他人無不輕輕鬆了口氣，唯有林落雁看著被積雪覆蓋著的幽暗樹林，怔怔發愣。是她的錯覺嗎？為何黑狼離去的背影與他竟有幾分相似？心中某種情緒漸漸湧起，在心頭聚成一股淡淡的惆悵。
轉身上轎，心頭變得沉重，手不由自主地輕撫腰間那個狹長堅硬的東西，自與他分別之後，那把短劍便日日藏在她的腰間，不僅僅是為了自衛，還是一種……念想。
回到府中，林正君已經下朝回來，趙婉心頗為奇怪，林正君向來勤勉往往下朝之後還要單獨面見聖上議事，不到近晌午是很少會回來的。
林正君看出妻女的詫異，微微一笑道：「今日皇上沒有早朝，你們才剛剛出門不久我便回來了。」
林落雁自沒心思去管閒事，卻聽趙婉心隨口問道：「皇上是勤君，怎的今日竟沒上朝？」
林正君微微一笑：「今日冬至，歇息一天也是情理之中。」
說到這些，趙婉心想起今早在靈泉寺卜的卦來，不禁問：「聽說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只有貴妃兩人，昭儀一人，至今子息一無所出，難道皇上不打算年後選些秀女充填後宮嗎？」
聽妻子提起此事，林正君輕歎一聲道：「後宮嬪妃不必多，只是沒有皇子倒是讓大臣們有些擔憂。前些日子禮部尚書曾上折勸皇上年前大選秀女，我雖並不完全贊同，但是選幾個賢惠淑德的女子進宮為皇上綿延血脈倒是必要的。無奈皇上眼光甚高，太后皇后為其選的女子竟一個也入不了眼，此事便拖延下來了。」
趙婉心聽夫君如此一說，精神頓時一振，她輕瞟了林落雁一眼，傾身對林正君道：「我今日在靈泉寺卜了一卦」
「母親怎的能信這無聊之言呢！」林落雁未等趙婉心說下去便打斷了她的話。
「女兒不是一向對靈泉寺推崇備至嗎？怎的今日竟說這大殿卜來之卦是無聊之言？」趙婉心不自禁地大了聲音。
林落雁心頭煩躁，忽地站起身來，朝著父親略福了一福：「女兒身體不適，回屋休息去了！」也不等父親回答，她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轉過臉冷冷瞥了趙婉心一眼，淡淡道：「若是我的親生母親仍在，斷不會希望我入宮去！」
趙婉心渾身一顫，淚水頓時奔瀉而下。林落雁只覺心中一陣痛快，轉身大步而去。身後，悲傷的哭泣聲頓時盈了滿屋。
然而，痛快只是片刻之間，走了沒幾步，遲來的酸楚便湧上了心頭，讓林落雁的腳步變得無比沉重。鈴兒默默跟在林落雁身後，冷眼看清了這一切，不禁歎息一聲輕輕道：「夫人本是好意，小姐縱是不喜，又何必用尖刀刺夫人的心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