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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六九章 錦衣針(下) 文 / 慕容琳霜

    ……

    「皇上病了」這四個字確實足足讓已經極力自持的太后狠狠吃了一驚,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常妃,常妃一臉茫然驚恐,顯然並不知情。太后遊目四顧,眾人的表情都是迷茫或是震驚的,顯然此刻在晗寧殿中的眾妃嬪中竟沒有一個知情的——其實這並不難解釋,皇帝病得突然,又只是昭告了大臣免了早朝,卻並沒有曉諭後宮。如果不是莫非讓榆錢去送點心,只怕也是不知曉的。

    太后極其認真的看著莫非的臉,著實沒有在她臉上找到她自己所說的「惶恐」之類的情緒,只有一味地平靜,極其平靜,平靜得太后有些心煩。平靜得她有些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於是她沉聲問道:「皇上一向身體很好,怎麼會突然病了?」

    「回太后,皇上自從遇刺之後,身體便不如以前。再加上近些日子連續通宵達旦的批閱奏折,故而……」莫非的語氣一如初時的平靜柔和,「馮太醫說,脈象浮緊、形寒無汗之外,又有咳嗽胸脅引痛,氣逆作咳,痰少而稠,面赤咽干,苔黃少津,脈象弦數。」

    太后聽到莫非說遇刺之事,眼睛一瞇,心中更恨,又聽莫非轉述太醫的話,有理有據,不似作偽,越聽神色越是凝重,心想:自己的確是關心則亂,她堂堂莫妃,怎敢拿這樣的事來糊弄我?豈不是自犯欺君之罪?太后瞇著眼走到莫非身前,揮手便朝莫非臉上扇去,莫非眼尖,猛地退後一步,堪堪避開,卻乘勢跪倒道:「太后息怒。如今皇上病著,實不宜多生事端教他費心。」

    太后恨聲道:「若不是你這小賤蹄子,皇上又怎會出宮?又怎會遇刺!此時又怎會連極長夜都熬不住?……」太后急促喘息著。有些站立不穩。梅雪寒便在太后身後,連忙扶住她,神色焦急道:「太醫說過太后您不能著急。」常妃離得最近。連忙上前和梅雪寒一齊扶著太后在烏木雕鳳紋高椅上坐了下來,輕輕拍著太后的後背。說著寬慰的話,屋裡眾人連忙應和著寬慰太后。

    莫非藉機極迅速的和慕容藍交換了一個眼神,右手不經意的撫摸上頭上一隻鏤空穿枝芙蓉紋白玉釵。慕容藍看著那只釵,臉色微變,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莫非堅定的望著她,略略點了點頭。慕容藍蹙眉,終於歎了一口氣。極輕微的點了點頭。便快步走到太后身邊,快速從懷中摸出一個乳白色的瓷瓶,取出一粒微微泛藍的藥丸餵入太后口中,又連忙取了清水餵她喝了幾口。

    太后只覺藥丸入喉一陣冰涼舒爽,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斜眼看見莫非還靜靜跪在不遠處,皺了皺眉,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底的煩悶,緩緩道:「備車,去看看皇上。」

    ……

    太后的車攆到皇帝寢宮時竟撲了個空。守衛的羽林衛回報,皇上服了藥睡了整整一日,入夜才醒,一醒來便去了御書房看折子。太后又是心痛又是安慰。只是想到這些日子李柚的態度,心痛安慰中又夾雜了些旁的情緒,一路又折往御書房。

    此時洛昭容等人已經被太后打發回宮,隨車只帶了常妃和慕容藍跟隨,梅雪寒則是陪同伺候。太后極不喜莫非,自然不會讓莫非隨同而去,然而當車攆停在御書房庭院外時,下車便看見恭候多時的莫非,太后不由微怔,冷哼一聲道:「你來作什麼?滾回去!」

    常妃勸慰道:「太后莫要動怒,莫妃妹妹必是擔心皇上的身子,讓妹妹跟著看看也無妨啊。」

    太后神色陰冷,正要說話,莫非已然搶先道:「常妃姐姐誤會了,妹妹是來給太后送衣服的。」說著接過榆錢手中的大袖錦衣,雙手捧著遞給太后,柔聲道:「臣妾適才去給太后請安,恰巧碰見南宮妹妹給太后送衣服來,南宮妹妹想是知道了皇上聖躬違和,滿臉焦急擔憂,和臣妾說話時哭得妝容亂了,怕失禮於太后,便托臣妾將錦衣轉呈太后,她卻先回宮了。臣妾適才一陣慌亂,竟將此事忘到九霄雲外,實在該死。臣妾想著太后記掛皇上,急著出門,也沒加件外衫,便斗膽將錦衣給太后送了過來。」莫非見太后神色果然稍微緩和,連忙道,「太后放心,臣妾放下錦衣,即刻就走。」

    太后冷冷看著莫非,並不作聲。梅雪寒見太后沒有反對,接過錦衣,低聲道:「娘娘有心了。」

    常妃低聲在太后耳邊道:「太后,難得莫妃妹妹一片孝心。這都到了門前妹妹也未曾僭越先行進屋,不如讓莫妃妹妹陪著太后一齊進去吧,也讓皇上見了,好寬寬心。」

    太后冷哼一聲,並不答話。慕容藍卻是緩步走到莫非近前,沉聲道:「你若真的有心,便不敢佩戴那方玉珮。你何德何能?既無子嗣,又無功德,如何敢佩戴歷代皇帝才能擁有的龍紋冰玉?你若真的有心,便不敢叛出慕容家!還膽敢讓皇上賜姓?你既非有功將相,又非賢能大德,賜姓一名女子,豈不壞了北庸歷代祖宗規矩?你若真的有心,便該自請出宮,回芙蓉城跪守宗祠好好請罪,從此之後,再不見皇上。」

    太后聽得連連點頭,常妃卻已經聽得色變,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太后沒有說出口,慕容藍竟然敢說。但慕容藍既然說了出口,更是在御書房面前說了出口。太后看著慕容藍正義凜然的神情,不由更是一陣喜歡,此刻自然再無顧忌,只冷聲說道:「便是哀家的義女也能明白的道理,你身為堂堂一國之妃,焉能胡作非為?哀家今日看在柚子的份上,看在你此刻還姓慕容的份上,哀家給你這個機會,你即刻將玉珮還給皇上,自請出宮,哀家饒你不死!否則,哀家和你,不死不休!不要逼著哀家下決心,否則即便有李柚護著你,即便你還姓慕容,哀家也有把握滅了你!」

    莫非知道,太后說的是實話。和穆太后和莫非的關係到此刻已經沒有絲毫緩解的可能,莫非出宮,確實已經是最好的選擇和結局了。否則,大約真的會如同太后所說,不死不休。

    然而這些都是太后的想法或者是旁人看到的可能的結局。在莫非心中,她和太后,早已不死不休。

    說起來,和穆太后和莫非的關係轉變著實有些戲劇。初見莫非的和穆太后雖有警惕,但更多的卻是欣喜,甚至真心想過,若是慕容家的這個孩子真的聽話,便是按照承諾允許她登上中宮之位也不錯。連番小小的試探和警告,莫非應付得都很好,太后對她也足夠和善。然而自從莫非一次又一次的開始脫離控制,開始受寵,開始面對自己的有意壓制製造一個又一個強有力的反擊,甚至無視宮規,私闖冷宮,仗殺鮮伶俐,太后怒了。但這種怒氣在皇帝的包容下得不到宣洩,於是,太后暗中縱容聞書香的一些行為。但是兩人,始終沒有撕破臉。

    太后對莫非不可原諒的怒氣源於李柚遇刺,源於聞書香的失敗甚至死亡。莫非傷害了她此生除了她自己之外最在乎的兩個人。直至後來,佩戴玉珮、請求賜姓,莫非一次又一次的踐踏她的底線,若非顧忌李柚,她早已殺之而後快。

    而莫非對太后不可原諒的怒氣或者說是恨意自然是源於和聞書香的那番談話。其實從聞書香口中知道杏花村那場屠殺背後那隻手便是太后,她對太后實在沒有必要和可能再裝出什麼賢德孝順的必要。而常妃金辰宮中那頓板子,她和太后之間的暗潮洶湧便直接而徹底的撕破了臉皮,翻滾而出。

    而此刻,莫非卻不得不再次以誠懇的態度面對太后。古語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莫非實力不如太后,想要在這場角力中獲勝,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更加精於思慮甚至不惜以性命為代價。她比太后稍微多處的那麼一點勝券在於,她知道太后對她全部的恨意和太后在意的事情、在乎的人。而太后不知道。太后不知道莫非對她的恨有多深,不知道她在乎的到底是什麼,太后所能接受到的,是莫非願意讓她接受的訊息,比如莫非只在乎皇帝,莫非極其厭惡慕容氏……

    莫非緩緩行了個大禮,誠懇道:「太后,臣妾以往任性,惹太后生氣。臣妾誠心認錯,願意補救。」莫非忽然伸手拿起梅雪寒手中的錦衣,輕輕打開,「天晚氣涼,請太后保重身體,先添上錦衣。」

    太后看著她,等著她的態度。

    莫非咬一咬牙,道:「臣妾知道,只有臣妾離開,皇上才不會為了太后和臣妾的事煩心而故意沉於國事,不惜聖躬。臣妾願意退還玉珮,自請出宮。還請太后保重身體,以免皇上再擔心。」

    太后唇角終於鬆弛了下來,露出一抹勝利者的笑意,淺淡且一現而逝。她緩緩張開雙臂,任由常妃和莫妃服侍著穿上錦衣。

    突然,太后「啊喲」一聲,面現痛苦之色,反手往後頸摸去,片刻攤開手掌,掌心之中,映著燈火,竟然一根繡花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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