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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8 慾求不滿 文 / 二月榴

    夏初的目光與那個中年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雖不至於從對方眼神中讀出什麼,卻也明顯地感覺到家中的氣氛不對。尤其是母親很緊張,說明來人並非只是隨便過來坐坐。

    於是靳家的客廳內,靳氏夫婦與那個中年男人站在沙發前。另一邊以夏初為首,左右兩側站著靳驕陽與夏末,以及跟過來的傭人,兩方形成這樣的對望,一時都沒有說話。

    直到靳名珩握著宋凝久的手緊了下,她方回過神來,臉上揚起笑招呼,說:「都回來了。」明顯的一句廢話,而且臉色也不太自然。

    「媽,家裡來客人了?」夏末裝作無所覺地出聲,可是眼睛也一直沒離開過那名中年男人。

    靳家的子女何其精明?家裡的氣氛明顯不對,而且帶來這種緊張感的人就是他,毋庸置疑。

    「這位是kf總公司的老總顏洗先生,聽說夏初因為公司的事受了傷,特意過來看看。」靳名珩說。

    明明沒有哪裡不妥,可是靳名珩過於正式的介紹就是最不妥的地方。

    夏初忍住皺眉的衝動,向他伸出手,說:「謝謝顏先生的關心,我很好。」

    這位顏總她倒是在視頻會議和公司內部的雜誌上見過,但畢竟不是與這樣面對面這樣近距離不同,剛剛又太過緊張所以一時並沒有認出來。

    顏洗看著她握過來的手,慢慢伸出手與她握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雙手一直在微微顫抖,好像很激動似的。目光也一直鎖定在夏初臉上,更不用提神色也怪怪的。

    夏初試著抽回手,他卻沒有鬆開。她不由皺眉,因為依他的身份、年齡來說,與年輕的女孩子握手,不應該這麼失禮才對。

    「顏總,幸會。」靳驕陽見狀,只得主動伸出手來。

    顏洗彷彿才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夏初的手,趕緊鬆開手,匆匆與靳驕陽握了下。不自覺地低眸間,彷彿還是抑止了某些複雜難抑的情緒溢出來。

    「都坐下再說吧。」宋凝久招呼,一眾人這才陸陸續續坐下。

    「kf的總部在冰城,顏先生怎麼會突然來到昕豐市,難道貴公司近期在這邊有什麼重要的項目開發?」靳驕陽問。

    不能怪他,凡是夏初的事他都習慣了上心。這位顏洗明顯是為夏初而來,見他能這樣在自己家裡登堂入室,勞動父母親自招待,本身就透出了不尋常。

    「沒什麼特別的項目,只是犬子顏新剛剛調過來,我正好路過便來看看。」說到這裡看向夏初,又說道:「剛到就聽說夏……夏初小姐受了傷,就過來了。」 「我沒事,勞你掛心了。」夏初客氣地回答。

    「是我們的錯,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員工,以後公司在這方面會著重管理,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顏洗說,模樣倒是誠懇,並不見一點敷衍之色,彷彿只差對天發誓。

    他反應這樣大,反而讓夏初不知說什麼好,只得笑了笑:「公司能這樣愛護員工,倒是我們的福氣了。」話多少有些恭維之意,不過更多的是尷尬。

    顏洗此時眼中彷彿只有夏初,看著她問:「顏新剛剛調過來,他為人作事都過於嚴謹了些。工作或言語中如果有什麼不妥,讓你受委屈的地方,請儘管跟我說,我來教訓他。」 「顏總客氣了。」夏初只得這樣回。

    不可否認,靳名珩的介紹給了顏洗與夏初光明正大說話的理由。首先關心她的身體,其次聊到公司的一些業務或管理問題,雖然夏初說的不多,可是對方顯然暫時沒有停止的意思。

    「顏總,夏初剛剛出院,醫生叮囑她要多休息。」靳驕陽出口。

    顏洗聞言,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所以神色略顯尷尬。他何嘗不知道夏初剛剛出院,又如何不心疼她身體虛弱?可是第一次這麼近地與她接觸,面對面地看到她,他是怎麼也捨不得她就這樣離開。

    「是啊,倒是我疏忽了。」他說,話裡雖有放人之意,口吻間仍透出不捨。

    「我先送姐姐上去,顏總隨便坐。」夏末順勢而下,說著已經站起來,攙著夏初上了樓。

    說真的,夏初也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這位顏總的眼神裡透出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大概驕陽和夏末也都已經感覺到了,才會這般「失禮。」

    兩人在靳氏夫婦以及顏洗的目送下離開客廳,一直消失在三樓的拐角處。顏洗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時,感覺到被人注視,側目,正與靳驕陽的眸子相對……

    彼時,夏末攙姐姐進了房間,讓她躺在床上,說:「先躺著,我讓王媽給你熱杯牛奶。」

    夏初笑,問:「你還真把我當重症病號了?」她只是頭部受傷,在醫院裡已經調養的差不多,真的沒必要這樣大驚小怪。

    「那是,我要好好表現,替哥哥贖罪,直到你原諒他為止,所以啊,你躺著就是了。」夏末將她按回床上,然後掖好被角便出去了,完全不給夏初說話的時候。

    夏初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模樣,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房間裡安靜下來,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思緒便開始雜亂。外面好像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大概是顏洗離開了。想到顏洗,他今天來的確實有些蹊蹺。怎麼說他也是總公司的老總,顏家的當家人。

    且不說父母平時注重**,尤其靳名珩的性格。能到家裡走動的人確實很少,他居然能夠登堂入室。就只說自己只是在工地受了小傷,又怎麼可能驚動他?

    再想到他們剛剛到家時,父母的表情也有些不對。越想越想不通,又想到那個莫名其妙的顏新,心裡難免增添一絲煩燥。

    這時房門再次被輕敲了兩下,她側目,轉頭便看到靳驕陽端了杯牛奶走進來。大概有些意外,竟讓她有些怔楞。

    片刻,他已經坐到床前。將牛奶杯遞過來,說:「趁熱喝。」

    夏初卻並沒有接,說:「擱那兒吧,我沒有胃口。」

    自那天醫院醒來後,兩人似乎還沒有單獨相處過。見她臉色不好,他知她並沒有原諒自己,心情不由有絲低落,只好將牛奶杯放在床頭。

    他掀了掀唇想說話,抬眼對上夏初的目光,突然就又卡在了咽喉裡。沒人說話,房間裡一室寂靜。時間在靜謐中流逝,難免讓人覺得有些窒悶。

    夏初感覺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窗外,靳驕陽狠了狠心,上前,雙臂摟抱住她。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掙扎。

    靳驕陽卻將她抱得更緊,說:「夏初,對不起。」

    他的手勁很大,夏初見掙不開,便也不再掙扎,可是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混蛋,但是你真的不可以原諒我嗎?」他捧起她的臉,仔細瞧著她每一絲神色變化問。

    夏初看著他問:「驕陽,是不是我們每一次有誤會或矛盾,你都要以這種方式來紓解和發洩?」

    靳驕陽看著她的眼睛,一時也分不清她是指他去九宮尋歡作樂,還是說他對她用強的事,或許兩者都有。他也深知她不喜歡,只是當時被沖昏了頭而已。

    「你許我一個未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我不會去那種地方,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更不會再動你一根手指頭。」

    事實上自從三年前兩人發生關糸,他從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哪怕有時忍不住,也只會沖冷水澡或自己解決。那天,或許是壓抑太久的反彈。

    「驕陽,我還可以相信你嗎?」夏初問,眼睛裡有些黯然,已不復在臨縣時的全然信任,看得靳驕陽心裡一陣發緊。

    突然不想看到她那樣的眼神,因為裡面充滿對自己的失望。他俯身去湊過去,他的迫近使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他唇間的溫度便落到她的眼皮上。

    他的吻很輕,很輕,如待至寶般小心翼翼。從眼睛到鼻尖,然後慢慢攫住她的唇,輾轉吮吸。窗外的陽光晴好,反射到臥室的床上將兩人籠罩,這一刻的時光彷彿分外美好。

    夏初想將他推開,手抵在他的肩頭,整個人卻被他牢牢禁錮在懷裡,直到被吻的氣喘吁吁才被放開。

    靳驕陽看到她嫣紅的臉頰,正欲說話,突然看向門板。夏初不明所以,只見他放開自己,起身,腳步輕緩地走向房門,然後手握住門把。

    夏初看他的動作,大概可以猜到他要幹什麼。

    下一刻,果然見他猛然拉開門板,夏末的身子突然就跌進來。

    她大概也沒料到自己偷聽會被發現,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站住腳,看著兩人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說:「我是來喊你們下去吃水果的。」話雖然這樣說著,可是眼睛還是好奇地往夏初臉上瞟。

    三人一起長大,看她那模樣便知道她打什麼主意。靳驕陽冷笑一聲,說:「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夏初身體不適,還是勞煩你下去端些上來吧。」

    音落,已經拎起夏末的衣領往外走去。

    「喂喂,靳驕陽,你放手,放手。」夏末叫著去拍打他的手背,但還是被帶出了房間。

    靳驕陽學她那天在醫院裡倚在門板的情景,雙手環胸,看著被他拎到門外,雙手插腰,滿臉不服瞪著自己的妹妹。那表情在夏末眼裡傲慢的狠,所以她才冒火。

    「楞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拿水果。」靳驕陽使喚她。

    「就知道欺負我。與其怪我,還不如怪自己動作太慢,才會慾求不滿。」夏末恨恨地跺腳,嘴裡咕噥著。

    「靳夏末。」靳驕陽可能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妹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或者惱羞成怒,不由在大吼。

    夏末轉頭衝他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眼前靳驕陽咬牙切齒地對自己,好像要撲過來似的。趕緊加快腳步,快速朝樓下奔去。

    ——分隔線——

    夏初的晚餐是在房間吃的,宋凝久親自用托盤送上來的粥和小菜。就坐在床邊看著她,一口一口吃下去。

    夏初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問:「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宋凝久搖頭。

    夏初目光落在她臉上半晌,才慢慢移開。母親雖然什麼都沒說,夏初還是覺得她有心事。只是看樣子問也不會說,只得作罷。

    吃完飯後,宋凝久便將碗筷端了下去,模樣心事重重。

    夏初也未多想,無聊地上了會兒網,上面有一些自己與靳驕陽的新聞。由開始兩人在九宮外的照片為引導線,然後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照片捕風捉影,提了一些片面事件,當然都是一些負面的。

    想到靳家在昕豐的地位,靳驕陽又粥靳名珩之後,在影視圈裡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可見這新聞都是被刻意壓下去之後僅存的。

    看了下面的評論,也大多都是吐槽的,這些人的想像力也夠豐富。都將她想成在靳家從小受苦受難的童養媳,表面光鮮,然後受靳驕陽的各種壓搾、欺侮。

    搖頭歎了口氣,只得將電腦關了,端了個杯子下樓。

    時間很晚了,、別墅內很安靜。樓道和客廳的大燈都關了,她習慣光著腳,踩在鋪了地毯的台階上不覺得涼,且一點聲音都沒有。

    下樓的時候,她也以為家裡人都睡了,所以聽到吧檯方向傳來談話的聲音時,還是有些意外。

    「爸,顏洗來我們家做什麼?」是靳驕陽的聲音。

    「不是說了嘛,就是看看夏初。」靳名珩回答。

    「探病可以去醫院,何必非要挑到今天來家裡?」

    「靳驕陽,你有疑問可以去直接問顏洗。」靳名珩的聲音有些不悅。

    「爸,我只是問一句,你惱什麼?」

    靳名珩鼻子裡哼了聲,沒回答。

    視線模糊中,她看到靳驕陽與靳名珩父子兩人的身影背挨背坐著。

    靳驕陽說:「爸,你知道凡事有關夏初,我都會有些緊張。」他的話有些意味深長,相信父親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他既已嗅出不尋常之處,夏初也會察覺。

    與其到時措手不及,不如讓他早些知道。

    靳名珩仰頭喝了口酒,問:「驕陽,如果有一天夏初找到了自己父母要離開我們,你會怎麼做?」

    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靳名珩將酒杯擱在檯面上發出的碰撞聲。

    昏暗的壁燈光線下,夏初看不清靳驕陽與靳名珩的表情,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嗡了下,當時便一片空白。手裡的杯子在指尖無意鬆動下掉了下去,砰地一聲就落到了地上。

    父子兩人聽到聲音轉頭,便看到她一臉慘白地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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