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3章 鼻煙壺 文 / 午夜濃茶

    說起鼻煙壺，就不能不提鼻煙。

    鼻煙是大約於明代隆慶年間，由歐洲航海家傳入我國的舶來品。其製作工藝十分考究，把優質的煙草研磨成粉末狀，加入麝香等名貴藥材，或是用花卉進行提煉而成。煙味分為五種，即：膻、糊、酸、豆、苦。

    到了清代，隨著國人開始吸食鼻煙，特別是皇親貴胄、文武大臣對鼻煙的偏好和喜愛，鼻煙在我國迅速得以發展，吸食鼻煙也逐漸成為身份、地位的象徵。

    想想看，提籠架鳥的滿清八旗紈褲，悠閒地晃蕩在馬路上，時不時從內兜裡掏出鼻煙壺，美美的湊在鼻子前嗅上那麼一下，一個噴嚏打出來，何等愜意的事情。

    因為鼻煙放在鼻煙壺裡容易發酵，所以一般把它用蜜蠟封幾年甚至十幾年才開始出售，相對的，鼻煙壺這種小玩意兒隨著鼻煙的興起，也慢慢發展起來。

    歷史記載，清康熙時期，宮廷已設置造辦處大規模生產鼻煙壺，雍正時期，宮廷製造出來的鼻煙壺工藝更加精美，到了乾隆年間，鼻煙壺的製作工藝達到了鼎盛時期，其製作規模也遠超前朝，不僅品種、數量增多，而且選材精良，製作精細，選材新奇。

    顧迪手中拿著的這只鼻煙壺，正是乾隆年間宮廷造辦處製作而成的，高約5.2cm，腹徑4.4cm，通體呈扁平形，壺體以胭脂紅色繪山水畫，屬於典型的琺琅胭脂紅西洋風景畫鼻煙壺。

    鼻煙壺頸及肩分飾黃地綠色蔓草紋和藍色如意雲頭紋，底施白釉，釉色細膩明潤，艷而不俗，將中國傳統的山水人物與西洋建築相融合，畫面景致優美，壺口上用一個瑪瑙蓋子作為頂口，整體造型別緻雅觀。

    涼氣透過外壁直抵內部，發現有濃郁的淡黃色靈氣存在，這使得顧迪更加確信此鼻煙壺是個不可多得的老物件，他按捺住心中的竊喜，手指頭在底足搓動了兩下，黏在壺底的乾泥巴掉落下來，一絲藍色的款識露了出來，顧迪定睛一看，正中心上書四個字：「乾隆年制」，是楷書款。

    他眼珠子一轉，把旁邊的泥巴往中間推了推，又將顯露在外的這四個字掩蓋起來，然後不動聲色地問攤主道：「這個瓶子多少錢？」

    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不高，微胖，手拿煙斗坐在馬扎上吧嗒吧嗒抽著煙，聽到顧迪問話，他瞥了眼鼻煙壺，笑道：「小伙子好眼力，我這攤上，就屬這只鼻煙壺值錢，還被你挑中了，你誠心要的話，三千塊，你也甭還價。」

    顧迪在心裡權衡了一秒鐘，馬上笑著說道：「老闆，你打開門來做生意，哪有不讓人還價的道理？三千塊太多了，這小瓶子根本不值這麼多錢，你也別蒙我是個外行人，我一看就知道這是現代的品種，頂多也就值百十塊錢。」

    「嘁，剛才還誇你眼力不錯，我現在才發現，你什麼眼神兒？這是現代品？搞搞清楚再說好不好？我告訴你吧，這只鼻煙壺，乃是正兒八經的清朝康雍乾三代的產品，百十塊錢，你連個瓷屑也買不到。」攤主諷刺顧迪道。

    顧迪這兩天跟著肖老學到了不少東西，他知道擺攤的攤主們嘴裡全是故事，跟他們討價還價，就不能心軟，心一軟，指定著了他們的道，老爺子教導顧迪，在古玩行裡混，最信不得的就是故事，一件古董贗品，隨便編個故事身價就翻上幾番，鑒定古玩的真偽，除了看物件的品相外，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它們的歷史來源，顧迪謹記在心。

    聽了攤主的話，顧迪笑了，他可以肯定，攤主也不知道這只鼻煙壺的真實年代，若是他真清楚這只鼻煙壺是乾隆年間宮廷造辦處製作的產品，開價就不會僅僅是三千元了。

    要知道，一隻乾隆年間的琺琅鼻煙壺，去年在北京翰海拍賣行舉辦的秋拍中，曾經拍出過十八萬的價格。有專家預測，鼻煙壺很有可能成為收藏界的下一隻藍籌股。

    「行了，這裡面的貓膩大家都懂，如果真是清朝的東西，價值絕對不止三千，老闆你說個實在價，我也不還價了，這個小東西我是真喜歡，不然我也不會特意在你這裡停下來不是？」顧迪一副瞭然的神色，說道。

    攤主撇了撇嘴，顯然對顧迪的話不屑一顧：「我說，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充愣呢？」

    顧迪不解的問：「啥意思啊？」

    攤主說道：「沒啥意思，幹我們這一行的，弄不清物件的來歷，敢跟你費這口舌麼？」

    顧迪呵呵笑了：「不用我跟你細說了吧？去年北京翰海秋拍，一隻乾隆年間的鼻煙壺，你知道拍出什麼價格來麼？」

    攤主眨眨眼，不由自主的問道：「什麼價格？」

    顧迪淡然地吐出了一個數字：「十八萬！」看攤主臉上的肌肉明顯一抽，他趕緊說道：「你認為你這只鼻煙壺值十八萬麼？」

    攤主被他說得嘿嘿笑了：「沒想到小兄弟你是個高手，我還以為……」

    「以為我是個啥也不懂的新人是吧？」顧迪接口說道，隨手給他上了一支煙，掏出火機幫他點燃了。

    攤主抽了一口，被顧迪忽悠的心裡有些不確定起來，想了半天，他一跺腳，道：「看得出來，小兄弟也是個實在人，我再說個價，你也別還價了，八百塊錢，你拿走吧。實話說，這只鼻煙壺，是我掏老宅子時花了六百塊買回來的，你總得讓哥哥賺點車馬費吧。」

    顧迪權衡了一下，八百塊錢不算多了，他笑著掏出錢包，點了八張老人頭遞給攤主道：「那就這樣，這玩意兒歸我了。」

    「得！我小瞧你了，你是真正的行家。」攤主笑呵呵地接過錢，臨了還不忘跟顧迪開玩笑逗悶子。

    顧迪笑著把鼻煙壺揣在懷裡，拱手說道：「今後有什麼好物件可要想著我點。」

    攤主擺手道：「您還是別來了，再來兩趟，我這買賣非黃了不可。」

    顧迪笑著站起來告辭離開。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丁點兒不落的全落在了老爺子眼中。肖老笑瞇瞇地望著顧迪，點頭不已。

    顧迪趕忙將剛淘到手的鼻煙壺雙手奉送到老爺子面前，微笑著說：「師傅，得了這麼個小玩意兒，我孝敬您。」

    肖老高興地哈哈大笑：「你小子，野猴子一個！」他把鼻煙壺從顧迪手裡拿過來，觀察了一下，輕輕擦掉底足的泥，眼睛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驚訝道：「還真是乾隆年間的玩意兒啊，不錯，不錯！小迪啊，看來這兩天我沒白教你。」

    聽了師傅的誇獎，顧迪樂得合不攏嘴，「師傅，得您一句讚揚的話可不容易，您今後可得多誇誇我，這樣我才更有上進心啊。」

    「小猴子！跟你師傅談上條件了還。好了，咱們繼續逛，哎，林琳那丫頭怎麼還不回來？小迪啊，你趕緊的去找找她，這麼大一個市場，她人生地不熟的，走丟了就不好了。」肖老想起了林琳，趕忙吩咐顧迪道。

    顧迪心說，她一個大活人，還能走丟了不成，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敢這麼說，「好的師傅，我這就去看看。」正說著話，林琳回來了。

    她笑靨如花，顯然淘到了寶貝，歡快的走到兩人面前，揚著手裡的玉扳指，倨傲道：「小顧子，看看哀家買的這個扳指，比你的玉蟬好還是差？」

    她總是在不停地變換稱呼，今兒心血來潮了，稱呼自己為「本宮」，明兒心氣兒不順了，立馬換成了「老娘」，好在顧迪也習慣了，他不以為意的撇撇嘴說道：「一看就是個假的，玉扳指，你能說出它的來歷嗎？別不是被人家攤主忽悠了吧？」

    「你敢鄙視老娘？！老娘才沒那麼傻，被人三兩句好話就忽悠的找不著北，睜開你的狗眼瞧瞧，這是假的嗎？再說假的老娘跟你急！」

    瞧瞧，又來了！早就知道是這樣！

    顧迪哭笑不得，將玉扳指拿過來，也不理她，逕直遞給肖老後說道：「師傅，您是玩兒玉的行家，給掌掌眼吧。」

    肖老接過後看了一眼便說道：「玉沒有真假之說，只有古玉和現代玉，還有品質優劣之分，從這隻玉扳指的品質上看，玉質凝潤溫和，品質上佳，應該是和田玉的。扳指這個東西，其實早就有，只不過到了滿清才被大家熟知，滿人的扳指最早是用鹿骨做的，戴在右手拇指上，拉弓射箭的時候可以防止飛速放射出去的箭傷到手指，到後來不打仗了，漸漸有了玉石和金銀等貴重材質做成的扳指，象徵權勢地位，也體現了滿洲貴族尚武精神，到了後期純為裝飾，皇帝有時候賞賜有軍功的武將，也會賜予扳指，純粹的文臣是不戴這種東西的。」

    老爺子學識淵博，寥寥數語就將扳指的典故說了個一清二楚，令顧迪和林琳刮目相看。

    肖老又說道：「林琳，你這個扳指，看年代的話應該是清代中後期的東西，不過應該不會晚於道光年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皇家御用之物，起碼也是道光皇帝給某武將的賞賜品，應該說是個不錯的物件。」

    林琳兩眼放光，忙問道：「肖爺爺，那，這個玉扳指和小顧子的玉蟬，哪個更值錢？」

    「呵呵，爺爺跟你說實話，小迪的玉蟬出自漢代，而且是比較出名的漢八刀，你這是扳指是清代的物件，兩相比較，還是小迪的玉蟬更值錢，不過……」肖老不忍心打擊林琳的積極性，見她俏臉頓時垮了下來，趕緊話鋒一轉道：「能在這裡淘到這麼趁手的物件，也說明你的眼力是非常獨到的，小迪也淘了個小玩意兒，喏，鼻煙壺，如果單論今天的成績的話，無疑，林琳你是勝利者，你這隻玉扳指，保守估計，能值三十五萬元左右。」

    肖老掏出了鼻煙壺，給林琳展示了一下。

    聽了肖老最後這番話，林琳得意的笑了，小鼻子一皺，頗有些淘氣的衝著顧迪做了個怪臉，洋洋自得的樣子讓顧迪忍不住心中一動，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內心中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