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1章 潘家園舊貨市場（三） 文 / 午夜濃茶
四周的人對這兩口子指指點點，顯然是非常唾棄他們的行為，一些市場混跡在潘家園的明眼人，老玩家，看見這兩口子就來氣，說出口的話也就不那麼中聽了。
中年男子見農民企業家態度堅決，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雖然有些不甘心，卻也知道繼續糾纏下去也沒個結果，伸出手指點了點他，恨道：「你等著小子，有你哭的時候！」
「吆喝，威脅我是吧？怎麼，還打算招人來打我一頓是咋的？」農民企業家一臉不服氣的神色，獰笑著說道。
這句話把中年男子氣得不行，張口結舌就是說不出話來，他原本就臉色通紅，被農民企業家一番話說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指著農民企業家，哆哆嗦嗦地手指說明了他此刻的憤怒。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農民企業家確實有點欺人太甚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哪來那麼大的勇氣，居然敢跟北京本地人不依不饒？但是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肯站出來為中年男子說話的，世態炎涼啊，這就是中國群眾的基本素質，看熱鬧的時候誰都落不下，指望著有人站出來仗義執言了，誰都不願意冒頭了。
出頭的椽子先爛！就是這麼個道理。
林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拍了下顧迪的肩膀，問道：「怎麼回事？」
顧迪回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做局蒙人的，把戲一般，被人識破了，偏偏還打死不認……」顧迪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一番。
老爺子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哼！這種蛀蟲，無處不在！就是這種人，敗壞了圈裡約定俗成的規矩！可惡至極！」老爺子很是憤怒，就想扒開人群往裡面走。
顧迪一把拉住了他，說道：「爺爺，衝動不得！」
老爺子眉毛一橫，被顧迪的話激怒了，「你小子，一點正義感都沒有嗎？」他怒斥顧迪道。
顧迪被他說的面紅心跳，撓了撓頭，低聲說道：「爺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恥他們這種行為，不過，不希望因為您的衝動而壞了大事，他們演雙簧，咱們也可以演一把呀，咱倆合作一下，折騰折騰這倆貨，也算打打假。」
老爺子一聽，帶著好奇的神色問道：「如何演？」
顧迪笑了笑，湊近老爺子的耳朵，笑聲嘀咕了幾句：「怎麼樣？」
老爺子頓時眉開眼笑了，挑起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
兩個人如是這般的研究了一番，場子裡已經如沸騰的開水，炸了鍋了，中年男子和農民企業家爭論的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輸，你一句我一句的猶如華山論劍，分不出個高下。
老爺子帶著顧迪走了進去，假裝剛看見農民企業家手裡的青花大瓶一般，兩眼放光，恨不得一把從那男的手裡搶過來，嘴裡說著：「好東西啊，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這番話引得四周的眾人一陣嘲笑聲響起，都在為他倆喝倒彩，一直站在旁邊冷眼觀看的年輕人看見顧迪走到裡面去了，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手托下巴頦蹙著眉若有所思的樣子。
顧迪和老爺子對人們嘲諷的笑聲置若罔聞，依舊對農民企業家手裡的瓷罐擊節讚歎著，顧迪毫不猶豫的釋放出眼中的涼氣，涼氣甫一進入瓷罐之中，顧迪差一點就笑出聲來，它明顯就是一贗品，並且是那種新近高仿的贗品，甭管是釉色還是胎質都達不到青花瓷器的標準，類似於這種青花瓷，別說幾萬塊錢，幾十塊錢都不值。
眾所周知，又稱白地青花瓷，常簡稱青花，是中國瓷器的主流品種之一，屬釉下彩瓷。青花瓷是用含氧化鈷的鈷礦為原料，在陶瓷坯體上描繪紋飾，再罩上一層透明釉，經高溫還原焰一次燒成。鈷料燒成後呈藍色，具有著色力強、髮色鮮艷、燒成率高、呈色穩定的特點。原始青花瓷於唐宋已見端倪，成熟的青花瓷則出現在元代景德鎮的湖田窯。明代青花成為瓷器的主流。清康熙時發展到了頂峰。明清時期，還創燒了青花五彩、孔雀綠釉青花、豆青釉青花、青花紅彩、黃地青花、哥釉青花等衍生品種。
這件青花瓷瓶看上去艷麗無比，實際上非常粗糙，顧迪通過涼氣觀察了一下，裡面別說是器靈，一點歷史滄桑感都沒有，它就是個現代仿品，而且是那種隨便是個窯就能仿出來的劣質貨，假的不能再假了。
農民企業家看這倆人像是買主，頓時眉開眼笑的說道：「還是二位有眼力啊，不像某人，不開眼，非說這是假的，怎麼可能？我王老八從來不欺騙人，若不是手頭的錢不夠，這瓶子我絕對不會讓給他的！他可倒好，非但不感激我，還要倒打一耙，說什麼我和這攤主是兩口子，演雙簧，故意蒙騙他購買了這件瓷器，二位說，哪有這個道理？我他媽找誰說理去？」王老八說著便氣憤起來，慷慨激昂的扯著脖子直嚷嚷，伸手解開了洗得發黃的白襯衣的第一個扣子，順帶著鬆了鬆一層塵土的領帶，露出了兩道黑泥的脖子。
顧迪感到好笑，這貨叫什麼名字？王老八？我看你是老王八還差不多！
「唔，給我上上手可以不？」林老爺子笑著伸出手。
農民企業家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小心翼翼的將瓷瓶遞了過來，小眼睛滴溜亂轉，像是在防備著他一樣，道：「老爺子，您悠著點兒，這可是元青花，不便宜啊。」
老爺子銳利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不滿道：「怎麼？怕我看了之後不買嗎？告訴你，老子是窮，窮的只剩下錢了，大幾十萬我還真沒放進眼裡，不是看你這東西不錯，老子才懶得跟你這兒磨嘰！」老爺子豪情萬丈啊。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似乎在嘲笑老爺子的有眼無珠，但是誰也不肯站出來多說一句。
中年男人看不過去了，義憤填膺站出來說：「大爺，看你這歲數也不小了，怕不是剛進古玩行的吧？怎麼就如此不開眼呢？我說了，這是件贗品，是高仿貨，你買回去砸碎了也只能聽個響聲，幹嘛非要蹚這趟子渾水？」
老爺子笑而不語。
攤主小婦女不幹了，一掐腰，橫眉立目道：「怎麼說話呢？你有什麼證據說我這東西是假的？你是請人鑒定過了，還是找行家咨詢過了？再要是胡言亂語，老娘撕爛你的嘴！」
呵！這位也不是好惹的，伶牙俐齒，說出口的話能噎人一個觔斗。
中年人頓時不說話了，他確實沒有請人鑒定過這件瓷器的真偽，也是聽信了別人的話，知道這兩口子專幹這一行，才興師動眾找上門來的，要說證據，有證據的話，至於在這兒磨嘰半天嗎？
這時候，預料中的故事情節上演了，農民企業家走上前來，對攤主說道：「要不這樣吧，昨天我就說我要了，你不賣，這位大哥非要說這瓷瓶是假的，你也別跟他計較了，把錢退給人家，把這瓷瓶轉讓給我吧？還是我說的那價格，11000，咋樣？」
顧迪差一點就笑出聲來，這貨明顯是看出了老爺子有想買的意思，在這裡故意抬價呢。
攤主小婦女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道：「沒那個道理，賣出去的物品概不退換，這是規矩。」
「何必呢？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當給我個面子。」農民企業家繼續苦口婆心的勸道。
眾人的起哄聲這時候達到了頂點，顯然是看不慣農民企業家無恥的嘴臉了。
小婦女緊咬著嘴唇，拿捏出一個十分為難的表情，想了想，隨即拍著大腿說道：「得！就給你個面子吧，算我瞎了眼，把東西賣給了不識貨的主兒！」說著，她剜了中年男子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鈔票，點出12000塊，發洩似的一股腦塞進了中年男子懷裡，道：「走吧，走吧！老娘看見你就心煩！」
她還不耐煩了。
中年男子搖頭苦笑一聲，悻悻地走了。
顧迪把這倆人的表演全看進了眼中，覺得十分滑稽，特別是那女的，這表演只能說是稚嫩無比，演技差沒關係，好歹你得正規一點吧？這年頭，獻身娛樂也這麼難嗎？這娘們兒真該好好找家藝人培訓公司好好學習學習，提高一下演技了。
拙劣！
這是顧迪給兩人的表演下的定義！
但是表演到這裡並沒有結束，農民企業家見林老爺子依然拿著瓷瓶表現出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心裡開心到無以復加，見火候差不多了，他從懷裡掏出一把票子，帶著調戲的味道塞進了女人的懷裡，說道：「數數吧，11000塊整，這瓷瓶歸我了啊。」
女的頓時笑得花枝招展起來，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嘩嘩數了起來。
老爺子看見二人的表演，心裡美到不行，臉上卻帶出了一點慍怒，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說過不要麼？你這是，這是……」老爺子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詞了，老臉憋得通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