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九章 靈老的心事！ 文 / 午夜遊子
第二日清晨，天剛濛濛亮之時。
寂靜的樹林中，冷寒閉目而立，氣息十分平穩，呼吸綿長，而在他的旁邊，灰色的小馬正靜靜地呆立，好奇的望著冷寒。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這只不知道來歷奇怪的灰色小馬也是賴在了冷寒的身邊，而它那驚人的胃口但是令得冷寒一陣無語。
如果不是前一個月瘋狂屠戮了許多妖獸的話，恐怕此刻就要被那匹小馬坐吃山空了。
「陣法的步驟你已經頗為嫻熟了，現在是你第一次勾畫陣法，失敗的話也很正常，平復心情，好好回憶我昨天晚上教給你的陣法圖解。」靈老在一旁捋著鬍鬚說道。
微風拂動森林，無數枯葉紛紛而落，冷寒的胸膛緩緩起伏著，片刻後，輕吐出了一口濁氣。
呼！
一片枯葉從冷寒的眼前旋轉著落下，而正在這時，他猛然睜開了雙眼。
凌厲雄厚的元力湧動，無數即將落在地上的枯葉被這股氣勢一卷，紛紛旋轉在空中不休！
「第一步，勾畫陣法！」冷寒雙眼之中爆射出璀璨的精光，回憶著昨晚上靈老教給他的一種最基礎的陣法圖解，他動了。
沉神靜氣，元力猛然間湧動至雙手之中，勾畫陣法，首先就是要快，幾乎要在佈置成陣基的材料被激活的瞬間一氣呵成。
不過此刻因為是第一次練習，所以冷寒只是單純的用元力勾畫陣法而已。
快，快，快！
靈老所教授的基礎陣法小幻象陣的圖解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冷寒雙手快速揮舞，猶如白色的魅影勾動，凌厲的氣息不由自主的散發而出。
雙手揮舞得越來越快，冷寒感受著那消耗極快的元力，眉頭不禁暗暗緊皺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靈老不時捋著鬍鬚的暗暗點頭，第一次勾畫陣法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已經是極為不易的了。
「接下來，就是勾畫陣法最為關鍵的時刻了啊。」冷寒雙眼中金光更盛，清秀的臉龐上早已是佈滿了汗水。
但他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陣法勾畫到現在，馬上就要進行到第一個陣點，這是勾畫陣法圖形最為困難的一點，如果不能成功的繪製出來，就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金色的元力在掌間遊走，勾畫出了一條條金色的線條，冷寒牙關緊咬，不敢絲毫放鬆。
終於，金色線條纏繞在一起，第一個陣點隨即出現，冷寒雙目之中璀璨的金光再度猛然暴起，澎湃的元力一瞬間湧入到了形成的陣點之中。
數十道金色線條連接處的那一個圓形的白色亮點，也是在此刻閃爍起了淡淡的金光。這就是陣點，連接元力勾畫陣法的關鍵點，如果不用一個特殊的頻率使它保持著穩固的話，這陣點就會立馬消散。
因此，陣點的穩固也是陣法繪製中的一大難點。
元力不斷的湧入其中，冷寒用心感受著那股特殊的頻率，汗水此刻如同雨水般落下。
驀然，一股極其特殊，帶著莫名韻律的跳動出現在了他的感知當中，而後帶動著他的心臟一齊以這個頻率跳動，原本極其虛幻，似乎即將消散的陣點在這股頻率之下，也是慢慢穩固了下來，看起來馬上就要成形了一般。
「就是這個頻率！」冷寒雙眼閃過一絲喜色，下一刻，他元力再度增大湧入，白色的陣點爆射出極為璀璨的金光。
砰！
而就在那以元力凝成的虛幻陣點即將真正成形之時，一絲異樣的聲音卻是響起了，而後那已經勾畫出極小一部分的陣法也是驟然泯滅在了空中。
「失敗了…」冷寒揚起一抹苦笑，而後累得癱坐在了地上。
「怎麼樣，陣法的繪製不是那麼容易的吧…不過你第一次勾畫陣法就能達到這樣的程度，已經算極為不錯的了。」靈老露出了一絲理所當然的笑容，而後緩緩說道。
「呼…不僅是難，對於武者也要有很高的要求啊，尋常的武者恐怕還沒繪製到一半，元力就枯竭了。而且，要達到那種眨眼之間一氣呵成的程度，恐怕也太難了吧。」喘著粗氣，冷寒坐在地上苦笑道。
「一氣呵成可能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有點困難，畢竟新人繪製陣法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堪比一些已經入了門的老手。」
「不過雖說無法做到一氣呵成的程度，但是只要你能將其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繪製出來就行了。不過這樣的陣法，也就是最為低等的品質，連入門都算不上。」
「一些真正的陣法大師或者是宗師，他們繪製勾畫陣法的速度也許不快，但是他們能夠以一指元力就完成整座繁雜的陣法，各種陣點也能達到極為穩固的程度。而也只有這樣的陣法，才能達到大成，或者是圓滿的境界。」
「所以你一定要記住以勾畫陣法的速度來評判一個陣法師等級的高低是極為不客觀的。不過通常來說，陣法一道上，確實是速度快的人要更加的厲害。因為每一位陣法大師至少都會掌握有一門技法，能夠加快繪製陣法的速度。」
「技法？那又是什麼？」冷寒疑惑的問道。
「技法，是陣法師繪製陣法時的技巧。而不同的技法，帶來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樣。有的技法只是單純能夠加快繪製陣法的速度，而有的陣法，卻還能夠幫助勾畫者穩固陣點，總而言之，技法對於陣法師來說，比武技和心法還要重要。」
「不過傳到後世，大部分的技法都已經在世上流失了，只有在一些古老的宗門中才能夠尋到。而一些古老的技法甚至能夠堪比傳奇武技，同樣也是陣法師攻擊的手段。」
「所以，你千萬不要以為陣法師都是一些戰力孱弱的人，有時候，相同境界的陣法師比武者還要恐怖許多。」靈老說道。
「技法？那靈老，你使用的是技法嗎？」冷寒好奇的問道。
「技法是一種高深的技巧，勾畫陣法時，不同的技法都會引起不同的意象，而像我這樣的，自然就是沒有技法了。」靈老搖了搖頭說道，神情頗為落寞。
「可是劍宗之中不是收藏有許多武技，心法嗎？難道就沒有技法？」冷寒不解的問道。
「劍宗之中當然有技法。不過一門技法，即便是品質最為低級的陣法，也是十分的昂貴。即便我也是屬於劍宗門人，但是對於那些技法也只能是奢望罷了。」靈老自嘲的說道。
「靈老，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問你。」聞言，冷寒沉聲問道。
「什麼事？」
「像你這樣的靈體，在劍宗之中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冷寒直視著靈老那虛幻，渾濁的雙眼，問道。
聞言，靈老那佝僂著的身軀一震，沉默半響，方才緩緩說道:「我之前應該說過了，劍宗祖師們曾經定下了靈散各地，劍分天下萬萬尺的規矩。其目的，就是為了接引天下有資質的少年拜入我劍宗，而像我們寄生在宿主身上，指引選中之人前往劍宗所在之處的靈體，被稱為接引者。」
「我，也是千萬接引者中的一員。像我們這樣的接引者從被派出的那一日起，就要靜等無數歲月，一直等到有符合條件的人能夠推開傳承石門，然後我們才能夠沉睡在宿主的腦海之中，等到他即將達到考核條件之時，就會覺醒，然後帶宿主前往萬古劍宗。」
「那之後呢？你們是繼續留在萬古劍宗修煉嗎？」冷寒忍不住問道。
沉默了許久，靈老方才悠悠開口道:「每一次開山門，前來參加入宗考核的人都有數千萬之多，而在這之中，擁有靈體指引者的人不足十分之一。而且，像我們這樣甚至還不能夠化身的低級靈體，更是地位低下，如果我們的宿主無法成功拜入劍宗的話，我們就會被再度派往新的地方，繼續靜等無數歲月。」
呼…
冷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問道:「那從入宗考核中脫穎而出的概率有多大？」
「數千萬參加考核試煉的人中，只取千名。」靈老的語氣很凝重，還有著一絲深藏著的落寞之色。
聞言，冷寒轉過了頭，直視著靈老，壓抑著一絲怒意的問道:「靈老，這是你第幾次當接引者了。」
「唉…冷小子，你已經是我第三任宿主了，在你之前的兩任，都已經在入宗考核中失敗了。而我，已經擔任這接引者兩千多年了。」靈老歎了口氣說道。
「那你就沒想過不再回去萬古劍宗嗎？」冷寒眉頭緊皺，問道。
「兩千年來，我的境界一直停留在原地，便是因為我始終無法回到劍宗修煉。像我們這樣的靈體，都會被劍宗施法神通，在劍宗之外的地方都無法寸進，而後漸漸趨於滅亡。以我現在的境界，至多能夠再活數百年，所以冷小子，你已經是我最後的希望，也幸好這次我能夠提前覺醒，這樣的話，至少我能夠在考核前給你極大的幫助，而你通過劍宗試煉的可能性也會比前兩任大。」說到這，靈老那落寞的眼神之中突然湧現出了一抹希望之色。
寂靜無聲，沉默許久。
「靈老，我曾說過…」頓了頓，冷寒抬起了頭，一字一句的說道，雙眼之中有著靈老從來都不曾見過的色彩，那是一種極其凌厲，無法阻擋的自信。
一時之間，靈老在那雙攝人的眼睛中愣住了，他彷彿從那之中看到了如星空深邃般的神秘世界，而後，冷寒的聲音不容置疑的接著響起。
「我要拜入萬古劍宗，以前是為了我選的道，現在，同樣是為了你。」冷寒直視著靈老，雙瞳之中的奇異色彩未減分毫。
「我以為，劍宗當中皆是堂堂正正的修煉之道，看來是我錯了，強者的世界裡，沒有絕對的公平。既然劍宗不允許你回去，那我冷寒，遲早有一日，會用我手中之劍，替你斬開那萬古大門，縱然有千萬人的身影阻我，那又如何？」冷寒此刻的聲音越來越洪亮，越來越自信，散發出的睥睨霸氣越來越凌厲…
「我要武道封王，我要劍入青天，我還要拜入那號稱萬古不朽的宗門，我要執劍斬出我冷寒的惶惶劍道！」
身軀猶如一把利劍挺直，此刻從冷寒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傳出去了很遠，直衝雲霄，似乎連天，都遮掩不住。
靈老身軀猛然一震，在那鏗鏘有力的話聲中，他無言以對，唯有以震驚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看著那凌厲傲然，睥睨霸氣的身影，靈老的神情漸漸恍惚了起來。同樣類似，同樣大逆不道的話，一千多年之前，他曾經在第一任宿主的那一次入宗考核中見過。
那是一名小國家小家族的子弟，同樣得到了靈體的指引，來到了妖孽齊聚的劍宗試煉。那一年，考核之人史無前例的達到了一億，那是劍宗史上最為危險，艱難的試煉。
那一年，整個劍宗都傳遍了那一人的名號，只因為那一年，他一人一劍，斬滅了無數鋒芒，踏著聞名於世的妖孽們，他以最為璀璨的天姿拜入了萬古劍宗。
無數門人齊擁而至，只因那一人又在入宗之時，破了劍宗有史以來的所有記錄。祖師震驚，掌教聞動，各峰長老齊齊擁至，而後在劍宗百萬門人面前，在山門那擺放著所有祖師石像的廣場上。
那一人，以鋒芒震天，以惶惶意志沖宵，自信不羈的話聲傳遍了整座浩瀚劍宗。
「今日我以手中之劍斬開了劍宗山門，他日，我要以手中之劍，在這浩瀚世界中，斬出我的惶惶劍道，第十三位無上強者，我做定了！哈哈！」灑脫自負的笑聲同樣傳遍了參加考核的所有人，但是他們沒有不服，只因為那人的鋒芒。
而後祖師石像齊齊震動，異相紛生。
天花亂墜，漫天雷音，雨水倒流，萬劍齊鳴。
而到了如今，那一人已經成為了睥睨天下的強者，他是這一任的劍宗掌教，是劍宗所有弟子心中敬畏若神的存在。
接引他的靈體，如今也早已達到了無上的大能境界。
靈老看著那散發出驚才絕艷氣勢的身影，困擾許久的心事陡然消散，他那蒼老的臉龐上，掛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這一次，他相信他的選擇，不會錯。因為，從那一道此刻還尚顯弱小的身影上，他看到了曾經那一人的風采。
烏雲漸漸消失了，雨水，在那壓抑著鋒芒的話聲落下時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