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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月相遇 第十章 脆弱聯盟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蕭芳謹淡笑著看沉坷在素問和宛若卿之間來回,帶著莫明的笑意,再看醉歌,她一臉若無其事只顧飲酒。

    「這天下沒有解不開的誤會,術謹今日是想與醉歌姑娘把酒言和。」蕭術謹拿起酒杯對著醉歌遙遙一敬。

    「怎麼蕭公子不覺得我是心腸狠毒之人?」醉歌語氣似譏非譏。

    「醉歌姑娘行事自有你的道理。」蕭術謹靠在椅靠上,淡淡道。

    「蕭公子錯了,我行事從不講道理,但憑喜好,有些人想殺便殺了。」醉歌冷漠漸甚,譏諷漸深。

    「如此說來,醉歌乃是性情中人,不受世俗條理所拘束,當真讓蕭某羨慕。」蕭術謹依舊淡淡。

    「曾逆傲可是與你目的相同?」曾家護元府,擒醉歌,與蕭家定然有些關聯才對。

    「醉歌之慧,天下罕見。」她果然是清楚的。

    醉歌冷笑,疏離之意更甚,這讓蕭術謹很不舒服,她總是那麼那麼遠,似有千重山萬重霧籠罩,越想看清,越覺得陌生。

    「蕭公子好心機。」

    當著她的面擺下美人計,眼看著沉坷中計,卻束手無策,斷其一臂。再利用素問對沉坷的感情,稍加牽制,再者素問又從不傷人,兩臂皆去。元府內有曾家坐陣,外有蕭術謹牽制,想取元明嵐項上人頭,難如登天。

    反之,若曾家和蕭家聯手追殺醉歌,縱是醉歌有滔天之能,也難保萬全。如此這般之下,竟然還與處於劣勢的醉歌談條件,當真是名利雙收。沉坷醉心於宛若卿,醉歌不可能投靠了曾家去,以免日後兵戎相見,再者,醉歌也不忍讓素問百般為難。如此不費一兵一卒,僅僅靠著一個女人,便顛倒乾坤,若能得到她的幫助,更可反控元明嵐。真是,一本萬利。

    「我有個問題。」醉歌道。

    「醉歌姑娘但問無妨。」

    「蕭公子想以我為要挾元明嵐,定是你的利益受到了威脅。那公子可知,元明嵐敢挑戰曾蕭兩家的利益,何以如此怕我?」

    這的確是困擾了醉歌許久的問題,元明嵐如何看到她的時候那般吃驚,單憑一個醉歌,不可能讓他如此勞師動眾。曾蕭兩家都不怕的人,竟然怕一個要殺他的女人?這天下間,想殺他的人,多了去吧?

    「這個,我還正想問醉歌姑娘呢。」蕭術謹無奈笑笑,他的人查來查去,什麼也查不出。醉歌來歷成謎,元明嵐和成高李謝四家這二十年做的孽太多,想查仇人都無從查起,元明嵐死都不肯說,真是難辦。

    醉歌默然,元明嵐,你究竟在怕什麼呢?

    「若元明嵐非死不可呢?」醉歌右手拇指轉動食指上的「繞指柔」,有些出神。不管元明嵐與曾蕭兩家有何陰謀,不管元明嵐為什麼那麼怕她,她最初的目的便只有一個,殺了元明嵐報仇。所有其它種種,與她並沒有任何關係,管它洪水滔天還是天下大亂,與她,都沒有關係。

    蕭術謹慢慢站起身,走到醉歌身邊,俯下身,髮絲有幾縷垂下,落在醉歌肩頭。他直直地望著醉歌的側臉,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扶蘇花香混著扶桑酒氣,有些蒼白的臉上,永遠是那樣一幅滿不在乎的模樣,還有雙眼裡似乎萬年不化的冷漠空洞。蕭術謹心頭猛地一顫,她似乎是上天未完成的作品,忘了賦予她人類七情六慾。

    「那便給我一點時間。」蕭術謹輕聲說道,好像怕驚醒一個夢。

    「憑什麼?」醉歌的話聽著好像有些任性,但卻血淋淋地揭開一個現實,對呀,憑什麼?以她的武功,若她一意孤行,這天下間有能攔得住她的人麼?

    「憑……」蕭術謹很想說,憑我要你這麼做,但醉歌不是普通人,如果真這麼說了,怕是會讓她笑掉大牙,舌間打了個滾的話生生嚥下去,站起身來,望著宛若卿與沉坷,又是那個略帶邪魅之笑的蕭公子,剛才的失神似乎只是眾人錯覺。

    「憑事成之後若卿將與沉兄完婚。」

    此話一出,驚了一屋的人。沉坷欣喜若狂,宛若卿難以置信地望著蕭術謹,素順身形不穩,差點跌落圓凳。

    唯有醉歌只是輕歎了一口氣,那口氣歎得似解脫,似遺憾,似悵惘。蕭術謹若想徹底將她欲殺元明嵐的念頭壓制下來,徹底將她綁在蕭家的戰船上,這是唯一的方法。醉歌親人不多,蕭術謹一定看得出她與沉坷之間感情深厚,從沉坷身上打開缺口無疑是最明智的。

    如此一來,沉坷抱得美人歸,以他的慇勤備至早晚能俘獲宛若卿的心。素問可以了斷最後的念想,不必日夜為沉坷勞心勞神。蕭術謹大計再無阻礙,憑他的計謀想必用不了多久想做的事定能做成。醉歌只是再等上一等,元明嵐依舊必死無疑。皆大歡喜。只是醉歌沒有想到,蕭術謹這般乾脆地就將宛若卿送人,果然是個無情的人。

    沉坷呀沉坷,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日後如何,皆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只有宛若卿,面紅羞澀的臉下,一顆心在汩汩流血,蕭術謹就這樣簡單地決定將她送出麼?即便只是做戲,怎麼可以說得這麼簡單乾脆?他心裡難道一點點自己的位置也沒有?心像被蟻蛇噬咬,痛苦不堪。

    醉歌一行人走出雲來酒樓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慷慨地給整個廊月城鍍上了一層金邊,幾隻倦鳥歸巢,小荷露出花骨朵。

    蕭術謹望著窗外三人,手上把玩著剛才醉歌喝酒的杯子,靜靜道:「若卿,委屈你了。不過事成之後,到底如何,我想你是清楚的。」宛若卿默然。

    「歌兒,我要去那邊的千金珠寶行買點東西,你們先回去吧。」這大起大落的一天,讓沉坷心頭大喊刺激,誰能想到最後關頭他的好歌兒竟幫了他這麼一個天大的忙?只是小素問,對不起,你別傷心。我真的一直只把你當小妹妹,願你最後尋得一個如意郎君吧。

    幾人各懷心思分了手,醉歌沒有立刻回家,在街上隨意閒逛,身後的素問再沒有一句多話。

    「恨我嗎,素問?」醉歌隨意把玩著手上一個面人兒,素問情根深種數年,只可惜沉坷始終未有回應,實在不能再讓她這麼耗下去。

    「不恨,我知道小姐是為我好。」素問勾著頭低低道。

    「你真知道?」

    「素問知道,沉坷師兄一直把我當妹妹看,是我自己想入非非,如今這樣,也挺好。素問謝謝小姐。」素問的聲音越來越低。

    「你要真謝我,就別一口一個小姐的叫,叫我名子就好。想哭麼?」嗯,其實這話是可以問得婉轉一點的。醉歌咬唇,但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叫婉轉。

    「想。」還是素問瞭解她。

    街上行人只覺著一陣微風吹過,全然未覺剛才熙攘的行人中少了兩人。醉歌牽起素問,扶搖步法施展到極致,轉眼之間,便來到城郊,城郊種了許多白楊,樹桿筆直,枝繁葉茂。

    素問坐在一棵樹下,背倚著白楊樹,頭埋在臂灣裡,伏著膝蓋,低低啜泣,肩頭一聳一聳的,淚水沾濕了長袖。醉歌則躺在不遠處的一棵白楊樹頂,閉著眼喝著扶蘇酒,再從容,再淡定的人,也是有死穴的,素問啊素問,願你早些想開。

    突然醉歌猛地睜開眼,身形急馳,什麼人可以在靠近她十步之內,她竟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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