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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月相遇 第十一章 曾家少年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遠遠一個少年飛來,身法如煙如霧,叫人看不真切,但醉歌卻認清了他的身形,他怎麼會在這裡?曾修遠!

    他不是應該早就回嘯風山莊了麼?怎麼出現在這裡?

    只見他停下身形,走近素問,素問果然是傷心糊塗了,人都走到跟前了,還未發現。()醉歌屏氣藏在一棵楊樹上,曾修遠此人心性應是不壞,且看他要做什麼。

    「姑娘,姑娘,你在哭什麼?是迷路了麼?」曾修遠蹲下身子,輕聲問道。

    素問聽到有人喚她,抬起淚眼婆娑的雙眼,鼻頭還通紅通紅的,淚濕的髮絲有幾縷粘在臉頰上,不似宛若卿的風情萬種,卻我見猶憐,忍不住地要呵護。

    「素問姑娘,怎麼是你?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哥他們欺負你了,你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快別哭了,我幫你說說我大哥去!」曾修遠大驚,一面勸著一面拿出帕子手忙腳亂地給素問擦眼淚。

    這哪裡是那個這些日子魂牽夢縈溫柔恬靜的素問?哭得這麼傷心,這麼失態,一定是自己大哥追得太緊,父親不說過了凡事盡三分力嘛,大哥是怎麼回事?尚未問清,曾修遠已經將自己大哥定為罪魁禍首了!果真是赤子心性。

    素問又羞又窘,原本小姐帶她來郊外,就是看郊外沒人,可以不顧儀態,怎麼就偏偏讓人撞見了,還是以往的熟人。忙用袖子抹了眼淚,淺身一拜,「素問失儀,讓曾公子見笑了。」

    「什麼見笑不見笑的,你哭得這樣傷心,是誰欺負你了?是不是我哥?你別怕,告訴我,我哥他打不過我。」曾修遠面色一正,是真準備要幫素問出頭了。

    素問眼眶一紅,差點又落下淚來。這人一受傷呀,自己撐著還好,要是有人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越發容易軟弱。「公子誤會了,只是素問自己不太舒服,與令兄無關的。多謝曾公子關心。」

    「那你怎麼哭得怎麼難過?是哪裡不舒服麼?」曾修遠又擰起了軒眉,頗為焦急。

    「她沒事,曾公子一片俠義心腸,醉歌代素問謝過。」醉歌在楊樹上搖頭輕笑,這曾修遠倒真是有趣得就緊,再這麼問下去,素問怕真是百般尷尬了,不得不躍下樹枝解圍。

    「是嗎?你是她小姐,你應該要護著她的,怎麼能讓她這麼傷心?」曾修遠不滿的嘟囔。

    「說得是,醉歌以後絕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醉歌面色古怪淡淡道。

    「剛才你就在那棵樹上?」曾修遠突然問道。

    「不錯。」

    「好功夫。」在他身後不過十米,他竟然不能發現她,功夫真是深不可測。

    「曾少俠也不錯,凌空踏虛火候九成。」醉歌對曾修遠印象頗佳,不由得多說了兩句。

    曾修遠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跑我爹相比,還差得遠呢。」

    醉歌笑笑:「曾少俠怎麼去而復返?」

    「我……我……我來看看我大哥。」總不能說,是放不下素問的,但臉色又紅了,有些黝黑的臉上能看出臉紅,想必他定是窘迫到了極至。

    醉歌瞭然,拉過還有些尷尬的素問,「既然如此,便一道進城吧。」

    一路上,曾修遠想勸素問不要難過了,卻嗑嗑巴巴地說不好一句整話,急得直撓自己頭髮,眉毛擰了又擰,耳根紅了又紅,看得醉歌都覺得頗是好笑。素問本是極不開心的,看似也舒暢了許多。

    回到閣樓時,沉坷早已經回來了,對著一大堆金銀玉器犯難,鐲子項鏈髮簪,耳環戒指金鈿甚至還有腳鏈,滿滿一桌,明晃晃的照亮了整個屋子。醉歌一眼便知是欲何為,就差了素問去做幾個小菜,免得她看了越發難過,還要強顏歡笑。

    「好歌兒,你幫我出出主意,我約了若卿明日夜間遊湖,可不是知道送什麼,這一大堆東西,好像沒有合適的。」沉坷歪著嘴,皺著眉,敲著扇子挑挑撿撿。

    醉歌看也不看那堆珠寶,靠著桌子喝起了酒,不搭理沉坷。

    「唉呀我的好歌兒,你就幫我想想嘛,你們女人喜歡什麼?對了,你不能稱之為女人!」沉坷又惱,「也不好問素問呀。」沉坷惱極。

    醉歌斜了他一眼,還算有點良心,冷冷道:「宛若卿乃天下第一美人,又是蕭術謹義妹,什麼寶貝沒見過,你送這些還不如另想心思。」

    沉坷恍然大悟,是呀,這些東西若卿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必須是別出心裁的東西才成!什麼呢?又犯難了,再次求救般地望著醉歌。

    「上次你做的那個跑馬燈不錯,晚上用正好合適。」醉歌懶懶說道。

    那個跑馬燈做法並無不同,一樣燃燈以後,熱氣上熏,紙輪輻轉,心思巧就巧在紙貼兩層,內高外低,燃燈之後,扣動機關,兩層交錯而行,紙上圖畫乃是一絕,每每兩層相接之時,便是一幅完整的圖畫,如此極費心力。當時沉坷做來只是為了完成師父的任務,如今要送佳人,自然更加上心。這個跑馬燈能有多漂亮,醉歌已經想像得出了。

    沉坷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是呀,想我天下第一美男子一雙手巧勝魯班,怎麼就沒想到呢?還是我的好歌兒聰明,我這就去做一個全天下最好看的跑馬燈!」一邊說著一邊比劃,出門的時候差點撞上素問。

    「沉坷師兄吃飯了,你這是要去哪兒?」素問問道。

    「不吃了不吃了,對了,小素問,那桌子的東西全送你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打扮一下才好看,別老跟歌兒一樣清湯掛面,素面朝天的。」說完就逃出了房間,遠遠不見了蹤影。

    素問端著小菜,望著桌上的一堆珠寶,明晃晃的扎得人眼睛疼。

    「我餓了。」醉歌隨手一揮,一桌子的東西全掉在地上,辟辟啪啪作響,像是一記記清脆的耳光。素問吸了吸氣,走了進來,笑道:「我們吃飯吧。」

    曾修遠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哪裡想到在城郊就遇到了素問。這一路上棄馬不用,一直用輕功飛速趕路,還給自己找借口是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不就是想快點見一見那個白衣勝雪,天女下凡一樣的素問姑娘麼?雖然遇上的是哭著的素問。

    「修遠,你怎麼來了?」曾修英與曾修遠有三分相似,但曾修英不苟言笑,心思縝密,總是眉頭緊鎖,永遠在細密綢繆。

    「我覺得在家待著也十分無趣,所以就求爹讓我來助大哥一臂之力。」曾修遠說這話心虛的模樣,曾修英一眼就看得出來。家中兩子,修遠在武技上天賦極高,遠甚自己,年紀輕輕在江湖上已頗有威名,只是心思單純,不諳世事。家中對他呵護備至,自己也極疼他,幸而並未養成侍寵而驕的性子。

    「大哥,你猜我今日在城外遇見誰了?」曾修遠喝了口茶坐在椅子,得意地道。

    「嗯?狐仙?」曾修英調笑到,也只有跟自己弟弟在一起的時候才這般放鬆,曾家的擔子實在太重了呀。

    「大哥!」曾修遠不滿道,「不是狐仙,是一位天仙。」

    「哦,我們的二弟開竅了?有心上人了?」

    「大哥盡胡縐,我今日遇上素問了,不過她好像哭得很傷心,像是失去了極重要的東西,會是什麼呢?」曾修遠皺眉自問,不覺自己把「姑娘」二字去掉,親近不少。

    曾修英手上的茶杯一停,他收的情報是宛若卿與沉坷相好,沉坷乃是醉歌和素問的師兄,今日素問在城外傷懷,莫非是因為此事?他正愁此事無力回天,不想柳暗花明。看樣子修遠對那素問姑娘頗有好感,只不過修遠畢竟是自己的弟弟……

    「修遠,你可是喜歡那位素問姑娘?」曾修英嚴肅問道。

    曾修遠見大哥如此鄭重,也不敢胡說,仰頭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回家以後,以前覺得好看的姑娘都不好看了,練功的時候也常常出神,白天總是想著她,有時候晚上做夢也會夢到她。大哥,這是喜歡嗎?」

    曾修英看著一臉疑惑的二弟,不由得笑出聲來:「傻弟弟,你這何止是喜歡,簡單是病入膏肓了!」修遠的臉一下子通紅起來。

    看著單純乾淨的弟弟,曾修英突然羨慕起來,笑道:「修遠,喜歡人家姑娘就去追求吧,不必考慮太多。」

    不必考慮家族,不必考慮大業,喜歡就好。曾修英沒有對修遠用心思,他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弟弟去追求幸福,不是為了曾家,只是單純地為修遠他自己的喜歡。

    畢竟,曾家犧牲的已經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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