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顧隨波的愧疚 文 / 懶有星辰
「福禍自古相依，」葉夢晨不慌不忙，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輕抿了一口，淡淡笑道，「其實我倒是覺得對於我們來說或許算不上一件壞事。」
「哦？」顧隨波不由眼中露出一絲奇色。
葉夢晨緩緩放下手中玉杯，似是提醒一般，手指輕輕指向上方，淡淡吐出兩個字，「蒼顏！」
顧隨波瞳孔驟然一陣緊縮，看向葉夢晨手指所指的方向，眼中卻是閃過一瞬恍然，也立馬反應過來了。
「你是說——平衡？」
葉夢晨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語中卻是也透出幾分無奈。
「沒錯，是平衡。」
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門邊，看著門外的藍天閒雲，許是輕歎般悠悠而道，「那兩方，無論哪一方，都不是我們這方小世界可以找惹得起的，一方小世界，對於那些人來說，只要他們願意，毀滅，或許更只是在翻手之間。」
「所以現在唯一的一個可能，便是盡量平衡這兩股力量嗎？」顧隨波接口，眼中此時也滿是凝重之色。
葉夢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吧。」可也可能是，這一方小世界徹底成為那兩股力量之間的犧牲品！
但，他們確實沒得選擇。
顧隨波突然一口飲盡杯中靈茶，他知道葉夢晨沒有說完的那句話，他突然好無力，明明知道一切。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鄉成為那些勢力爭鬥之下的犧牲品……
閉了閉眼，一甩長袍，站起身來。走到葉夢晨的身旁。
「我們或許可以玩一把更大的。」顧隨波說得有些低沉很嘶啞，可見他也是掙扎很久才開口的。
葉夢晨聞言一下子轉過頭去，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玩一把大的？你是說——」
「嗯。」顧隨波重重點了點頭，看著葉夢晨突然沉沉的笑了，只不過那笑聲之中有著一絲瘋狂和鎮定，「他們是能輕易的毀滅一方小世界，可若是他們壓根來不到這裡呢？」
葉夢晨望向顧隨波。之間他雙目明亮之極。
「你說。」葉夢晨鄭重的吐出兩個字。
她知道顧隨波不是那種憑白放出空話之人。
「上界，除非是虛和境界。不可能自由穿梭於界面法則之間。而虛和境界的修士，我想，」顧隨波輕笑道，「……也不會紆尊降貴來到我們這一方小世界……或者說。我們可以姑且這麼認為。而虛和之下境界的修士，想要跨界，那就必須要借助一定的載體，比如召喚，比如祭獻等。」
「要上界之尊，哪怕不是本體降臨，只是投影，那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一件極為浩大的工程。可若是此方小世界沒了這祭獻或者召喚為上界魔族提供載體的魔族了呢？」
「至於森羅鬼蜮那邊。唔，確實要麻煩一些。他們不像是上界，沒有直接到達的空間通道。天闕殿便是二者之間的空間裂縫。可如果我們有辦法說服者天闕殿的掌控者。那森羅鬼蜮兩大王族的計劃，也只能是白日做夢。」
最後一句，顧隨波說得斬釘截鐵。
葉夢晨也明白了顧隨波的想法，釜底抽薪，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她不是沒有想過。
可前提卻是。它能實現才可。
「你有把握能夠說服魔族？」先不論唐姓少年那邊，就說這魔族。若是可以輕易說服，怎會連蒼顏，這魔族當權者之一，堂堂的明神期之修都成為犧牲品？
對於蒼顏，她其實接觸的不多，可蒼顏的那份真性情還有對道琦的那一份真心，她卻是十分欣賞。
顧隨波輕輕搖了搖頭，緩緩露出微笑，「我不行，」頓了頓，隨後一句話卻是石破天驚！
「道琦卻是可以！」
「道琦？可是——」
顧隨波輕輕揚了揚手，阻斷了葉夢晨的疑問，他知道葉師心中所想。
若是道琦能夠說服魔族，那蒼顏到不必要將道琦的後路早早安排好，甚至寧願將他送往這邊。
只因，魔族所認，實力為尊！
即便你有這逆天的天賦，又或者是天定的至尊，只要你沒有真正達到那一步，就不要指望別人能夠好好兒的臣服於你。
「葉師，我知道你想說的，可是魔族，雖與人族不同種族，但卻有一點是共通的，或者說，所有的種族都有這麼一個共通點。」
葉夢晨目光閃了閃，看著顧隨波明亮且充滿自信的雙眸。
輕輕點頭，「是情！」
情，所有族群的共通點。
顧隨波笑著點頭，「是情！可還有一點，那就是因情而產生的——欲####望！」
他也不再賣關子，直接切入重點道，「如今魔族和人族大戰在即，蒼顏作為金字塔頂尖的存在，卻是可以在這個時候為魔族所放棄，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蒼顏作下了什麼犯了上面的大忌，從而令此方世界的魔族不得不捨棄她。」
「而魔族願意聽從上面的命令選擇捨棄蒼顏，原因只可能有兩點：」
「第一，不得已而為之，迫於上方的威壓，畢竟，沒有哪一個人會希望自己在還未飛昇的時候便引來生死之患。」
「第二，為利。利益總是最好的紐帶，尤其是還在這聖宮全面壓迫的關頭。」
「你的意思是我們提供出令魔族更加心動的利益？」葉夢晨冷靜的分析，「不過，道琦雖然是天道魔胎，可那天定的成就對於魔族來說太過遙遠，畢竟他現在還太過弱小，他所能提供的，最多也不過是些虛幻的影響，那些虛幻——」葉夢晨搖了搖頭，說實話，她還是想不出隨波究竟準備怎樣讓道琦說服魔族。
「是，的確現在道琦所能給他們的承諾不過是虛無縹緲的，而且道琦一個小小的元嬰期修士，能否成長到那個時刻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也正因為如此，魔族對於幼生的天道魔胎很少會選擇追隨，因為——他們看不到希望。與其這樣，還不如將賭注下在另一方，畢竟魔族現今魔帝至少經過數百萬年乃至千萬年的經營，這其中勢力自然不是一個小小的未成氣候指不定哪天便隕落的天道魔胎強得多。」
顧隨波笑著淡淡說道，自信飛揚灑脫，畫風卻是在這時隨之一轉。
「可若是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呢？讓他們看到，天道魔胎與魔帝之間的比鬥並不是沒有希望。而且，選擇站在上界那一方與選擇站在魔胎這一方有一個很大的差別！」
「上界，他們對於上界，堪比螻蟻，即便投靠，也不過是驅使之兵，可若是站在魔胎這一方，從無到有，相伴經營，日後，他們便是封疆大吏，赫赫功臣，享萬年榮光！」
「葉師，你說，如果你是魔族，你會如何來選？」
「……後者。可前提，如你所說，他要有足夠令我信服的力量，否則，變數太大，冒險太大，這個賭博的風險也太大！」葉夢晨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
他們可能會為了那今後的榮光而大賭上一把，可前提卻是要有贏得可能。否則，一絲可能也沒有，那還不如小賭怡情，來個有勝於無。
顧隨波得到答案，滿意的笑了，可隨後卻是面色一正，向著葉夢晨深深鞠了一個躬。
沉聲道，「既然如此，還請葉師能勞煩風老前輩幫忙！」
這一躬，是向葉夢晨，可也是向風老。
他知道，風老的存在是不能為人所知的，而這一次要他出手，也就增加了風老暴露的可能，風老曾經有恩於他，可他現在所求之舉，可謂是不義之極！
但是，這裡，是他的家！
他的根！
是孕育養育了他顧隨波的土壤！！！
他怎能，則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片土地陷入消失的危險之中？
他，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希望有朝一日還可以有家可歸的自私人罷了……
葉夢晨果不其然，沒有出乎顧隨波所料，面色驟然一厲，認真道，「我不同意。」
風老於她，亦師亦父，若要風老出面，即便是再小心，可將面對的將是明神期的存在，很有可能便會暴露了老師，讓老師陷入危險。
顧隨波緩緩直起腰來，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可他也理解葉師對待風老前輩的感情，將心比心，若是有一個人讓他拿娘親去換，他恐怕葉師捨不下讓娘親陷入這種境地的吧。
「等等。」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蒼老卻熟悉的聲音卻是緩緩飄入二人的耳中。
接著一道透明的熟悉老者的靈體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前輩。」顧隨波看著老者，恭敬的叫了一聲，眼中閃過愧疚。
「老師……」葉夢晨也是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她看著風老，心中卻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風老擺了擺手，打斷葉夢晨，看向顧隨波，這個自己上次見面不過還是個築基期修士的小娃娃，慈和一笑，溫聲道，「你的話我剛剛聽見了。」
顧隨波抬頭，正好看如那一雙充滿睿智與洞徹的雙眼之中，突然有些諾諾，他的那番言語，終究還是自私了一些，不由又低下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