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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有恨才有愛 文 / 顧盼瓊依

    收拾好悲痛的心情,莊遲很清楚他必須冷靜,指揮著手下,「剛才大哥射出去的子彈一一給我找回來,不管是用撿的或是用挖的,一個都不許留!」

    整理工作花了四十多分鐘,莊遲帶人撤離出來,看了一眼四周隱蔽的攝像頭,早在大哥進來前就已經將這裡全部處理掉,自然也就沒有留下什麼證據。懶

    冷氣幾乎從四面八方吹來,她瑟縮著,睜大眼睛四處張望。

    這裡是哪裡?黑壓壓的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黑暗中有什麼東西纏上她的手腳,把她用力向四個方面拖著、拉扯著,宛如活生生在被五馬分屍。

    僅存的意識想著,笛子還好嗎?

    那應該是個夢吧,陸堯不是什麼變態殺人魔,笛子也沒有被劃開肚皮,那浸在玻璃瓶裡的屍體也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夢。

    大汗淋漓,鍾未昔感覺到一雙手正在撫摸自己的臉,這雙手好溫柔,那麼暖,手指間有淡淡的煙草味,手掌中心有幾處明顯的老繭,一點點將她的渙散推到現實。

    「……剛才傷口大面積出現感染,目前處於危險期,需要再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這是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聽上去是醫生。

    莊遲說完,盯著黑司曜看,大哥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眼睛通紅,愣了足有幾分鐘,彷彿沒一個字聽進去。

    黑司曜失神地收回撫在她臉上的手,置於褲袋中,沒說話。蟲

    「大哥,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這裡我會看著,你先去休息。」這陌生男子關切的口吻那麼象肖鷹,可明明聲音比肖鷹要年輕上一些。

    「我不累,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多照顧老二的妹妹。」黑司曜淡淡地移開眼,去看睡在病床上的鍾未昔,莫名煩躁起來,恨不得把人當場搖醒,「她怎麼還不醒?不是說她身上沒傷嗎?」

    「一個正常的大學生看到那恐怖的畫面也會害怕,更何況大嫂這樣的弱女子,下意識不想回到現實,逃避曾經經歷的,躲在夢裡也是有可能的。」莊遲給出自己的推斷。

    鍾未昔慢慢睜開雙眼,向窗前說話的兩個身影移過去,莊遲最先反應過來,「瞧,人醒了。」隨即自動退場。

    黑司曜臉色並不太好,雙眼充血,頭髮凌亂,衣服皺而亂七八糟,整個人看上去那麼失常,「你可真能睡,全身上下沒一處傷,居然整整昏睡了兩天。」嘴唇中發出刻薄的冷嘲。

    她靜靜躺在那裡,虛弱中半睜著眼睛看他,努力想逃避的東西仍是衝進腦海裡,提醒著她在地下室發生的一切,關於陸堯,關於笛子。

    對了,笛子……

    笛子怎麼樣了?當時她親眼看到陸堯拿手術刀在笛子肚子上劃下了一道血溝。

    她眼中的驚恐令他壓下去的沉痛積上來,一發不可收拾,捏著雙拳奔到病床前,「說,那天為什麼要去找陸堯?你就那麼花癡,看中他的臭皮囊嗎?」

    他的眼神那麼凶殘,她的聲音被嚇得艱難擠出,「笛子……安全嗎?」

    「鍾未昔,回答我的問題!」黑司曜清晰的聲音冰冷的傳來,隨即揪住她的衣領,將本就纖細的小身子整個和被子一齊拖起來。

    「我只要知道笛子的安全,別的不關你的事!」她哽咽著,忍著疼,努力藏起自己的脆弱,隱隱想起剛才年輕男子和他的對話,是笛子傷口大面積感染嗎?

    笛子沒死,笛子沒死是不是?

    心中升騰的希望瞬間被他無情地摔下去,「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她吃痛著抽氣,他的力道似乎要將她攔腰摔斷,決心卻前所未有的堅持,「不關你的事!」腦袋偏向一邊,不讓他看臉上流的淚,就算笛子沒死,感染也不是小事,笛子……

    認識六年多,這是她對他說過的最虐人的話,什麼叫不關他的事,那關誰的事?

    是誰在向愷默的電話掛掉後,嘴裡說著不要來煩我,後腳卻精心佈置救人計劃,是誰在肖鷹隻身一人悄悄前往後,趕緊跟上來,動用大量人力及時把她救下來。

    他守在這裡幾天幾夜連自己都記不清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那樣睡著,用莊遲的話說她在逃避,一睜開眼就是這一句,把他所做的一切全部無情的抹掉。

    「鍾未昔,你還真是長了本事,這就是你報答別人救你的方式嗎?」他覺得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個遍,幾乎瞬間鮮血淋漓。

    他又將她提起來,這一次是拽她的胳膊,本來就纖細的手臂在他鐵鉗的緊扣下發出脆弱的響聲,她趕在瑟縮前,鼓起一絲勇氣,「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謝謝你,舅舅!」

    「你說什麼?」他突然用力擒住她的細腰,整個箍住,讓她被卡在病床與他之前,聽到她的一聲嚶嚀,咬著唇垂開臉去。

    「你說什麼?說什麼?」嘶啞的聲音瘋狂地叫著,聽上去更像是乞求,乞求自己聽錯,乞求那胸口的疼不要那麼亂跳,跳得他心慌,跳得他如墜冰川,好像越墜越深,越墜越冷,一路墜到無望。

    她平靜地聽著,沒力氣和他糾纏下去,「我說,謝謝你救了我,舅舅。」

    舅舅?她叫他舅舅?黑司曜整個人差點趔趄著後退,他躲不開這清晰的稱呼,躲不開這山一樣沉重的尊稱,雖然那天鐘柏龍出爾反爾,當眾宣佈他與鍾未昔母親的關係,讓他憤怒異常,可在他心裡,從來就不是什麼舅舅與外甥女的關係,從來不是。

    她就是那麼倔,那天磨磨蹭蹭就是沒叫今天卻輕易叫出口,她恨他嗎?恨什麼?恨這混亂的關係,恨兩人的身份,還是恨他奪了她的初/夜?

    假如是後者,他會高興,有恨才有愛,無恨也無愛,可如果是前者呢?

    「你以為你是什麼?想和我攀關係嗎?我說過,你以後歸我,這個意思明白嗎?這是男女間的歸屬,不是什麼該死的,可笑的親情。」他不肯承認,也不會承認什麼舅舅與外甥女的關係,粗暴地托起她的臉,看著她掉進黑洞裡的目光,像一潭憂傷的泉水,在他的注視下一點點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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