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59、金蟬脫殼 文 / 冰禾
159、金蟬脫殼
幽靜得近乎死寂的一座花草繁茂的山谷裡，蕭湄不經意間就看到花間忙碌的祖母。儘管跟印象中那個豐腴美艷的祖母截然不同，已經是雞皮鶴髮乾瘦如柴，她卻在第一時間就確定：那就是祖母！
修為失去，感應力仍然敏銳，葉清音馬上有所感應，扭頭看來。她做夢也想不到就是湄兒在眼前，對這陌生姑娘眼中熱切的目光有所疑惑。城府頗深的她，見對方並沒有招呼，也就沒有主動開口。
「小師叔，這是我朋友花十九，我帶她來轉轉。」
相較之前寧彩雲帶著蕭湄逛的前面兩個山谷，對裡面的人都是不屑答理的樣子，她現在對葉清音的態度算是很好了。但葉清音目光移到她臉上的時候，本來無波的眼神裡驟然冷了，儘管這變化很微妙，蕭湄卻敏感的捕捉到了，頓時打消了主動打招呼的想法。
「廢人一個，當不起少殿主如此稱呼，逕直叫葉清音吧。」葉清音意態闌珊的回應著，再度埋首修剪花枝。
也不意外葉清音的態度，寧彩雲柔和的安慰道：「師叔不必灰心，姑姑會想到辦法治好師叔的毒傷。」
聽起來，寧彩玉對祖母不錯啊？為什麼祖母剛才表現像是對寧彩雲有所戒備，並且還有敵意呢？對了，剛才的兩個山谷裡都有很多人一起住的，祖母這邊像是獨居，到底這是優待呢，還是隔離的意思？蕭湄的腦子裡飛快的轉動著，臉上卻露出不太感興趣的意味：「妞兒，這禁地裡沒什麼好玩的嘛，找個地方喝杯茶吧，渴死姐了。」
不知為何，葉清音感到心頭一動，腦子裡有某個模糊的想法。
「那我們就叨擾一下師叔吧。」寧彩雲也不介意葉清音的冷臉，招呼蕭湄進了旁邊的涼亭，裡面的白玉石桌上擺著一壺溫熱的茶。斟出來，茶湯澄黃柔亮，一股清雅的花香幽幽浮上。她遞了一杯給蕭湄，笑道：「這是小師叔自製的百花茶，一般人都喝不到的。」
「以後也沒得喝了。喝吧，喝完快走。」葉清音像是惱人打擾，語氣很不耐煩。
蕭湄更不耐煩，重重的把杯子往桌上一頓，嚷道：「妞兒，剛才你那什麼太姑姑的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不是看你的面子，姐非把她拖出來看看長什麼三頭六臂。現在這個廢人師叔，又跟姐擺譜，你們綵衣殿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囂張！」
到底誰囂張啊，這還是我們綵衣殿的地盤呢！寧彩雲無語，把杯子重又端起來塞過去，說：「你不是渴了嘛，趕緊喝茶吧。不用管我師叔說什麼。」
葉清音的臉陰雲密佈，是啊，她現在是廢人一個了，寧彩雲這小妮子當面就敢說不用管她說什麼了，哼哼，這是代表寧家的態度吧。
心驟然間刺痛，蕭湄險些兒就流淚了，她垂頭看著杯子裡的茶湯，吹了口氣，慢慢的說：「姐今天還就是偏要慢慢喝，行了，妞兒，趕緊跟你姑姑聯繫下，看看她收到消息沒，姐好決定是走是留。」
「你留這在這裡？」寧彩雲不確定的問。
「嗯哪，姐就要看這老太婆有沒本事把姐趕出去。」也不坐桌邊的石凳，蕭湄半個屁股掛在石桌上，右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感覺她跟小師叔耗上，比讓她出去惹事生非強，寧彩雲便同意讓她留下，自個兒匆匆的出谷去了。
寧彩雲雖然走了，蕭湄也不敢大意，沒有直接認親，牙疼般的哼哼說：「要不是看這茶的香氛有祖母的味道，姐今天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腦子裡模糊的念頭終於清晰：這姑娘是湄兒！葉清音死死的咬住唇，不讓尖叫聲逸出來，眼中淚水狂湧她也不敢抹，直接埋首花枝葉。
看到這一幕，蕭湄摧毀了綵衣殿的心思都有了：囂張跋扈慣了的祖母，要承受什麼樣的壓力，才要如此隱忍！同時，祖母的表現也讓她明白暗中有監視的，不能隨便說話。
「那誰，姐有話問你，答得好了，姐可以賞你顆靈丹妙藥治好你的傷。」蕭湄故意惡聲惡氣的嚷道。
依然埋首花叢，葉清音就像沒聽到似的。
「喂，跟你說話呢！」蕭湄猛的拍案而起，一個箭步衝到葉清音身側，惡聲問：「這花香的配方是哪裡來的！我警告你哦，這是很嚴重的事情，搞不好會影響到花影門跟你們綵衣殿的合作關係。姐跟你們寧彩玉殿主很熟的，她現在還在我們竹城外堂研究靈火煉丹，惹得姐真火了，你知道後果的。」
終於抬起頭，臉上的淚水已抹盡，葉清音死氣沉沉的說：「這些話跟我這老太婆說沒用，老太婆沖關誤服毒丹，活一天算一天，其他的事情懶得管。」
「開什麼玩笑，你都廢了，寧彩雲那眼睛長額頭上的丫頭還叫你師叔，說明你師傅就算不是寧彩玉殿主，其身份也相差無幾。你沖關，保護措施怎麼可能不到位？除非是你自己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要自尋死路才會服用毒丹。」冷笑兩聲，蕭湄極不屑的說：「還想騙姐？當姐傻啊！」
葉清音居然眨了眨眼，再冷冷的說：「你就當老太婆是壽星公上吊好了，這跟你沒關係。喝完茶，趕緊走吧。」
真的是自己服毒？到底是個什麼大禍，要逼得祖母服毒丹不逃避！蕭湄覺得自己要氣爆了，暗自吐了口長氣，她一把扯起葉清音，蠻橫的說：「管你是不是壽星公上吊，現在跟姐解釋這香氛配方的來歷。這個是我們花影門的獨門配方，你怎麼會有？」
「這是我孫媳婦自己研製出來的，跟你們花影門無關。」葉清音冷冷的說，
「你孫媳婦在哪裡！」蕭湄提高音量吼道，暗中卻請玉老幫著察看祖母的身體狀況。
「失蹤了，假如你能把她找出來，老太婆也感激你。」感到一股強大的能量在體內流轉，葉清音險些又哭起來了。
「找死！」蕭湄揚掌要拍。
突如其來的一道陰柔靈力托住蕭湄揚起的手掌，有道柔和的女音彷彿在耳邊輕語：「姑娘何必逼人太過。且喝杯茶去去火氣吧。」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飄回了亭子。
「蒼，上，姐今天就毀屍滅跡了，看看有誰能攔！」蕭湄狂怒吼道。
早得玉老傳音，知道蕭湄並無殺老太婆意思的蒼獒，相當配合的低嚎一聲，縮小的身形頓時暴漲如牛犢子般大小，頭高高抬起，睥睨天下蒼生的強者氣勢油然而生。它衝著陰柔靈力打來的方向作勢一撲，一道淡黑色虛影從它身上飛起，迅速撲出。
禁錮蕭湄的陰柔靈力如潮水退去，並伴有一陣樹折石飛的聲響，以及一道悶哼聲。而這時，蕭湄也動了，拿著玉珮朝葉清音砸去。
葉清音如今實力全失就算想躲也躲不了，更何況她已經確認這就是蕭湄，如何還會躲，就那麼站著，不閃不避的任由玉珮砸在身上。一團耀眼的光芒騰起，她原地消失了。
有蕭湄先前的話誤導，暗地裡的綵衣殿高手都認為是她殺了葉清音並毀屍滅跡。這可是重重的打了綵衣殿的臉，頓時有三道人影同時現身。
最先到居然是先前蕭湄碰到過的綵衣美婦，她語氣柔和但語意尖銳：「好個狂妄的丫頭，真當我們綵衣殿沒人麼？我寧彩霞倒要試試花影門高手的實力，是不是就到了完全無視綵衣殿的地步。」
要打就打嘛，還囉哩八嗦的！蕭湄暗自腹誹著，怒形於色的臉忽如春風拂來，笑意盈盈的說：「巧啊，美女姐姐，又碰著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呢！」
有點不適應蕭湄的變化，寧彩霞愕了一下，慍然道：「丫頭，在我綵衣殿禁地殺了人，就想嬉皮笑臉的一筆帶過麼？」
「好吧，姐是想息事寧人的，美女姐姐想跟姐身邊的人活動一下手腳，姐沒意見。」把祖母弄進了玉琅寰天，蕭湄心情好了很多，也不想現在就跟綵衣殿徹底撕開臉皮，不再咄咄逼人，也算是給了寧彩霞一個台階下。
蒼獒，不僅僅是霸劍宗的記載，綵衣殿也有記載。在它變化出原形時，綵衣殿高手們就認出了它，跟龍海清一樣驚駭。
寧彩霞也認出了蒼獒，只是礙於身份，不好當縮頭烏龜，迫不得以強自出頭，本來就是打著交待幾句場面話掩飾一下就算了的，蕭湄的話正中她下懷，冷哼一聲，她說：「你是彩雲帶進來的，儘管事出有因，但這件事情，我會讓她找你要個交待。」
綵衣殿就是寧家的天下嘛！蕭湄暗道，腦子裡飛快的轉著，把所有相關的情況都梳理了一遍，感覺寧家，特別是隱松閣裡的那位，跟祖母自服毒丹有關。心裡迫不及待想玉琅寰天找祖母問清楚，表面卻不得不敷衍道：「等你們寧殿主回來，姐自然會給她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