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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一萬】第八十三章 你不跟我結婚,我就打掉孩子。 文 / 蘇清綰

    傅亦桓的神色在聽到桑葚的話後瞬間變得煞白,這和桑葚預料之中一模一樣。

    「我不答應!」他低吼,原本就疲憊不堪的眸子布上了血絲。他伸手揮掉了桑葚手裡的離婚協議書。

    桑葚此時多了幾分耐心,又從地上撿了起來,固執地再一次遞給他:「傅亦桓,離婚吧,我們不合適。」

    桑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許顫抖,她也是在害怕,只要傅亦桓簽下了那個字,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四年的婚姻,就畫上了句號。

    但是桑葚不後悔,這樣卑微的生活,她過夠了宮!

    「不合適?」傅亦桓忽然伸手攫住了桑葚的下巴,他的氣力很大,幾乎要把下巴掐斷。

    桑葚的眼眶泛紅,下巴處傳來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卻沒有伸手去阻止。

    「你現在說不合適,四年前你嫁給我的時候為什麼不覺得?你糾纏了我整整四年也為什麼不覺得?!恩?!」傅亦桓額上的青筋跳動,他的神色有些可怕,也有些絕望,「偏偏…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說?」

    偏偏,要在他動了心的時候說。

    此時的桑葚並不知道,剛剛張楊發佈的那篇文章讓傅亦桓的事業遭受了重大的打擊。他之所以這麼晚回家,就是因為一直在經紀公司處理這件事情。

    很多原本已經簽約了的劇組聽說了他的私生活那麼混亂,難以啟齒的家族醜聞之後,紛紛都要跟他解約,特別是他的頭上現在被冠上了「殺人嫌疑犯」這一條,足以讓他星途盡毀。就連他代言的廣告在一夜之間都停播了。

    桑葚的眸直直地看著傅亦桓,她的牙關緊咬,看著他忽然冷笑:「傅亦桓,你現在知道這種眾叛親離的滋味了嗎?當初我為了嫁給你,幾乎和所有的朋友都斷絕了往來,就是擔心你的身份不能隨便接觸別人。我忍受了眾叛親離,就是為了能夠留在你身邊。可是你給了我什麼?」

    桑葚的聲線越來越高,幾乎有些哽咽,下巴已經麻木了,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傅亦桓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他不知道她還經歷過這些……

    「你給我的,只是絕望!羞辱!還有自卑感…」桑葚倒抽了一口氣,咬緊了牙關,眼淚終於沒有忍住順著身子的顫抖掉落了下來。

    「原本我想,也許這樣在你身後默默站一輩子就好。可是,蘇晗懷孕了,你覺得我還會傻到替另外一個女人照顧你嗎?傅亦桓,我不想活的那麼卑微了…」桑葚幾度哽咽,她的眼神瀕臨奔潰。

    傅亦桓忽然緩緩鬆開了緊捏住桑葚下巴的手,他的眉心仍舊緊蹙,心底在一瞬間堵住了。

    他原本以為她為他付出的遠沒有這麼多,在他的眼裡她一直都是五年前那個跟在他後面迷戀愛慕他的小女孩。

    只是他忽略了,她終究也會變得成熟。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我給你。」傅亦桓忽然拿過桑葚手上的離婚協議書和一支鋼筆,沒有絲毫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扔掉筆,將離婚協議書扔給了桑葚,眼眶通紅,似乎是強忍住的痛苦。

    他轉過身,決絕上樓,沒有再回頭。

    ***

    桑葚在窗邊站了很久,直到天都亮了。

    她的腿已經麻痺了,手卻仍舊緊緊攥著那張離婚協議書。

    就這樣結束了嗎?呵,她死守了四年的隱婚,終究還是以這種方式畫上了句號。

    她苦笑了一聲,環視了一眼四周,仔細看了看這幢她生活了四年的別墅,沒帶上任何一件東西,走出了別墅。

    大門口,一群守了一夜的記者看見桑葚出來了,立刻全部都湧了上來,將她堵在了門口。

    「桑小姐,請問對傅亦桓是嫌疑犯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你和傅亦桓結婚四年了,是不是早就很清楚他的家庭醜聞了?」

    「你們為什麼要隱瞞結婚的事實呢?」

    「………」

    記者們聒噪的聲音在桑椹的耳邊縈繞不絕,她摀住了耳朵,只是一味地搖頭。

    她很累,她害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中忽然有一雙寬厚溫暖的手拉住了桑葚,將她的手腕緊緊地拽在掌心。

    桑葚猛地抬頭,對上了陸朝夕那雙清明的眸子。

    他看上去也沒有睡好,眼底有一絲陰影,但是他的神色卻依舊清朗,他對桑葚笑了笑,一瞬間,桑葚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來。

    「走吧。」陸朝夕用自己的身體格開人群,伸手虛掩著桑椹的肩膀,帶著她順利地走出了人群。

    記者們不肯罷休,仍舊堵在陸朝夕的車子門口不讓他們進去。

    「陸醫生,你和傅亦桓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這件事情是真的嘛?聽說昨天在蘇晗生日宴會上你還打了傅亦桓一巴掌,是真的嗎?」記者咄咄逼人。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陸朝夕終

    tang於憤怒了:「無可奉告!」

    陸朝夕的臉色冰冷,嚇得這一群記者都後退了幾步,他有天生的清冷氣,讓人膽寒。

    但是對於此事已經坐在陸朝夕車上的桑葚來說,他是暖的。

    「陸醫生,謝謝你。」桑葚側過臉,她的身上披著陸朝夕的外套,身子有些瑟縮。

    陸朝夕認真開車的餘光瞥到了桑葚顫抖的肩膀,便騰出一隻手,覆蓋在了桑葚的手背上,桑葚頓時覺得掌背傳來一陣暖意。

    「別害怕。」陸朝夕的聲音很舒服,讓桑葚哽咽地點了點頭。

    她沒有想到,最她失去了至愛,失去了閨蜜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竟然是陸朝夕。

    「這兩天你先住我家。」陸朝夕的口吻不容置喙,也不容人拒絕。

    「不用,我住酒店就好了。」桑葚連忙道,她不想去麻煩陸朝夕了,今天他能夠來「救」她出來,她已經很感激了。

    「你有錢嗎?」陸朝夕只是微微撇過臉,一句話就讓桑葚啞然。

    他剛剛看見她什麼都沒拿就出來了,他也知道她既然從那幢別墅裡出來了,就不可能再回去。

    她,是淨身出戶的。

    「我…」桑葚有些尷尬地捋了捋頭髮,「可是…」

    桑葚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忽然想到了她的確無處可去。

    江唸唸和她鬧翻了,在a市她以前認識的朋友都斷了往來。現在能夠依靠的,似乎只有陸朝夕了。

    陸朝夕似乎是篤定她會答應似的,一直沒有開口,等桑葚終於說:「好吧。」的時候,他才抿唇笑了笑。

    ***

    桑葚到了陸朝夕家先洗了澡,因為連一件歡喜的衣物都沒有所以就先穿上了陸朝夕的大t恤。

    陸朝夕出門替她去買一些洗漱用品和衣物,離開之前囑咐她先去床上躺一會,不要看電視。

    桑葚苦笑,她自然知道陸朝夕是擔心她打開電視機看到的都是關於傅亦桓和她的新聞。

    但是在陸朝夕離開後,她還是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機裡的娛樂新聞都在報道傅亦桓婚姻和家族醜聞的事情,那些辭藻刻薄尖銳,那麼直白,幾乎是要擊垮傅亦桓。

    桑葚換了幾個台,看到了原本由傅亦桓代言的一個廣告也已經換了林逸代言,不知道為什麼,桑葚的心在看到這些的時候頓覺堵得慌。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她和傅亦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無論他依舊光芒萬丈也好,跌入谷底也罷,他也是只一個陌路人。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陸朝夕回來了,桑葚立刻關掉了電視機,靠在沙發上假寐。

    陸朝夕剛剛在開門的時候見就聽見了電視機裡在播報傅亦桓新聞的聲音,但是他一進門,聲音就消失了。

    他心底苦笑。

    「你回來了?」桑葚佯裝剛剛睡醒的樣子,還打了一個哈欠走到了陸朝夕的面前。

    「嗯,這邊是可以換洗的衣物,這邊是洗漱用具。」陸朝夕遞給了桑葚五六個袋子。

    桑葚愣了愣:「這麼多?」

    她心底的愧疚之意更加深了。

    「打開看看,如果不合適我就去換。」陸朝夕對桑葚說道,一邊走到餐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剛剛出門遇到了一大波的記者堵在他家門口,那些記者還真是固執,竟然找到了他家。

    他的目光看向桑葚,看到她此時的臉忽然漲紅了。

    「陸醫生,這…這也是你買的?」桑葚臉上的紅已經紅到了耳根,她說話也有些結巴。

    她手裡拿著一件內.衣,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朝夕。

    「嗯,你試試,應該合適。」陸朝夕輕描淡寫,他是外科醫生,這種事情對他來書並不是什麼值得害羞之事。

    他出門前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桑葚的身體,就大概知道了她的尺寸。

    桑葚羞憤難當,立刻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

    這一夜比陸朝夕想像中要平靜地多,他原本以為桑葚會傷心過度不吃不睡。

    但是不到九點桑葚就回到了客房睡覺了,一覺到天亮,她的心情似乎也特別好。

    「你真的沒事嗎?」早晨陸朝夕看到餐桌上桑葚已經煮好的早餐,心底卻是擔憂。他走到餐桌旁坐下,問對面坐著的桑葚。

    桑葚吃了一口麵包,笑了笑:「我能有什麼事。」

    陸朝夕卻是皺眉:「如果真的很難受,就哭出來。」

    他看得出,她是強忍住心裡的痛苦,用睡覺和笑的方式去掩飾。其實她心裡的城牆已經接近奔潰了。

    桑葚頓了頓,鼻尖忽然有些通紅,她抬頭,眼眶也泛紅了:

    「我真的沒事,陸醫生。」

    說完,她起身,跑去了衛生間。

    ***

    別墅。

    蘇晗從昨晚開始給傅亦桓打電話,打了將近幾百個他都一直保持關機的狀態。

    蘇晗趕來了別墅,在宋意的陪同下穿過記者,來到大門口。

    「亦桓,是我,蘇晗!你開開門,我有話對你說!」蘇晗一邊用力敲門,一邊喊道。

    她原本以為傅亦桓不會想要見她,沒想到她才喊了幾句話門就被打開了。

    蘇晗看到傅亦桓的時候愣了愣,一夜之間,他似乎滄桑了許多。

    她連忙關上門,防止記者湧進來。

    走進客廳,蘇晗立刻捏住鼻子揮了揮手:「全部都是酒味,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傅亦桓冷冷的看著蘇晗,他昨晚的確喝了很多酒,但是現在卻是出奇地清醒。

    「蘇晗,我在等著你的解釋。」傅亦桓的聲線涼薄,有些沙啞。

    蘇晗怔了怔,隨機緩和,走到傅亦桓的面前,伸出修長的雙臂環住了傅亦桓的脖子,淺笑道:

    「解釋什麼?你看到新聞了吧,我懷孕了。現在我要你和她離婚,然後跟我結婚。」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跟你結婚?」傅亦桓的下巴上有些青色的鬍渣,他一夜不成眠,形容有些憔悴,卻更多了一絲頹廢的氣質。

    蘇晗的雙臂仍舊掛在他的脖子上,美目抬了抬,笑意盎然:「當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懷了你的孩子,如果你不跟我結婚,我就打掉他。」

    蘇晗勢在必得的口氣在下一秒被打斷,傅亦桓忽然甩開蘇晗圈住他的手臂,絲毫不留情面地一揮手,將蘇晗甩在了地上。

    「啊!」蘇晗尖叫一聲,連忙摀住肚子,擔心孩子摔傷。

    傅亦桓的眼神愈發涼薄:「你少在這裡威脅我!昨天那個叫張楊的男人闖進你家,你敢說不是經過你允許的?」

    這就是傅亦桓在等的解釋。

    蘇晗是宮內一線的影星,她僱傭了好幾個保鏢輪流在她家門口站崗,為的就是防止有些瘋狂地粉絲活著記者闖進別墅。

    昨天那個張楊,想要沒有請帖混進別墅幾乎沒有可能。那麼,就肯定是經過蘇晗允許而進去的。

    蘇晗見肚子中的孩子沒什麼動靜,就從地上支起了身子,站了起來。

    她的嘴角笑意不減:「是經過我允許的,我承認。我這樣做,不是為了我們,和我們的孩子嗎?那個我在家門口遇到了那個記者,他告訴我他有辦法讓你和桑葚離婚,只要放他進去。那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蘇晗再一次靠近傅亦桓,妝容精緻的臉龐上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對傅亦桓是致命性的打擊。

    現在外面的輿.論全部都在攻擊他,就因為張楊引起的輿.論效應。()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了蘇晗的臉上,蘇晗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一瞬間什麼笑意都沒有了。

    「亦桓!」蘇晗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是在這些方面確實蠢笨的可以。

    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些什麼。

    「滾!」傅亦桓怒指著門口,讓她滾出去。

    蘇晗摀住了臉龐聲音顫抖:「你不要後悔!」

    他知道她指的「後悔」是什麼意思,薄唇輕啟:「你以為我會相信這個孩子是我的?」

    「傅亦桓,你沒良心!」蘇晗厲聲尖叫,就連外面守著的記者都聽見了。

    傅亦桓轉過身,拿起一瓶紅酒直接就喝,眼神邪佞:

    「恐怕連你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吧?」

    傅亦桓轉身上樓,留下蘇晗一個人猛地崴了腳,差點跌倒在地上。

    她原本想用這個孩子威脅傅亦桓,沒想到他卻無動於衷。

    「啊!」蘇晗像是瘋了一般,把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氣憤地離開了別墅。

    ***

    雖然陸朝夕執意不讓桑葚去醫院,但是桑葚決定還是盡早投入工作。

    忙碌能夠讓人忘記很多東西,包括傅亦桓的事情。

    桑葚是和陸朝夕一起去的醫院,剛剛踏入醫院的大門,記者們就蜂擁而至。

    他們查到了桑葚上班的醫院,早就已經等在這裡了。

    桑葚被周圍的鎂光燈閃地頭疼,皺眉跟在陸朝夕的身後。

    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愈演愈烈,隱婚的消息一曝光之後,媒體除了把焦點聚集在傅亦桓身上,更是鎖定在了桑葚的身上。

    「你們再跟過來,就是擾亂醫院秩序,我現在就可以報警!」陸朝夕對這些記者厲聲呵斥,這樣一嚇,那些記者都立刻退了幾步,不敢再跟上去了。

    陸朝夕是一路拉著桑葚的手去的外科,一到外科,桑葚就被幾十雙眼睛刷的一齊盯著。

    這種感覺,就像是火燒一般。

    「你先去換衣服,待會跟我去查房。」陸朝夕鬆開她的手,對她道。

    桑葚點了

    點頭,走向護士站。

    護士站裡的護士一看到桑葚立刻像看見了鬼一樣往後躲了幾步,眼神也都是惡意的。

    桑葚不明白她和傅亦桓的婚姻哪裡惹到她們了,所以也不打算跟她們計較,換上護士服就拿了病歷站在護士站等陸朝夕。

    「有些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在一起上班也有兩年多了吧,平日裡我們給她介紹對像總說自己還不想結婚,沒想到都已經結婚四年了。就這麼看不起我們,連說都不跟我們說一聲?」一個年輕的護士冷言冷語,不懷好意地看著桑葚。

    桑葚垂首,不知道說什麼好,就開始低頭抄病歷卡。

    「就是,竟然還趕出門來上班?呵,和大明星結婚了就是不一樣,連說話都不願意跟我們說了。」

    「還有,唸唸不就是因為她所以辭職了嗎?你說唸唸的舅舅是我們的副院長,她如果不是真的跟某人相處不下去了,又怎麼會離開附院呢?」

    聽著這幾個護士的談論,桑葚的心驚了驚。

    江唸唸離開了附院?!桑葚不覺心寒,這個她一直以來都視為閨蜜的女人,竟然就這樣背叛了她以後落荒而逃。

    「桑護士。」陸朝夕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護士們的竊竊私語,她們立刻關上了自己的嘴巴,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走吧。」桑葚跟上陸朝夕的腳步,卻看見陸朝夕沒走幾步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桑葚有些愁苦的臉,勸道:

    「我不知道你和江唸唸發生了什麼,她離開是她自己的選擇,你不要把不良情緒帶到工作上來。」

    桑葚點頭:「嗯,我知道。」

    陸朝夕的話雖然嚴厲,但是很用心。

    她跟著陸朝夕走進一個病房,這是vvip病房,很寬敞,一人間。

    桑葚推門而入,當看到病床上的人的時候,不禁怔住。

    「嗨陸醫生,我就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吧。」病床上的唐棠原本是在看書,但是一看到陸朝夕走了進來,就立刻放下了書,笑著朝他揮手。

    桑葚看到陸朝夕神色難看,她低頭,看了一眼病歷表,不禁大驚。

    這個唐棠,年紀這麼輕,竟然已經是肝癌二期了。

    陸朝夕沒有想到這個vvip病房裡的人竟然是唐棠,他走到她床邊,在例行公事地詢問病情之前開口問了一個私人的問題:

    「病歷上寫著你上個月就已經查出是肝癌了,為什麼到現在才來住院?而且…上一次找我為什麼不說?」

    唐棠倒是坦然,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大大的笑意:

    「上次我爸才剛剛做好手術,我要是告訴他我得了肝癌,他豈不是要嚇死啊。」

    桑葚倒抽了一口氣,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唐棠是個樂天派,性格非常開朗向上。

    一般要是患了這個病的病人,大多都已經嚇死了。

    「病痛發作的概率高嗎?」陸朝夕聽完唐棠的話輕歎了一口氣,例行公事問道。

    「有點,有時候很痛很痛。我實在忍不住了所以昨晚住的院。不過陸醫生,你是不是我的主治大夫啊?」唐棠前半句還是一副哀怨的樣子,後半句立刻笑道。

    陸朝夕看了一眼桑葚,她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於是他便開口:

    「嗯。」

    「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啦。不過你可千萬別聯繫我爸,他還沒恢復呢。」唐棠對陸朝夕眨了眨眼睛。

    陸朝夕皺眉。

    走出病房,桑葚拉住了陸朝夕的衣角,讓他停一下。

    「陸醫生,你說她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陸朝夕的臉色如常,他只是有些歎息,唐棠才26…

    「她一直都這樣。」陸朝夕淡然說出一句話,不經意之口卻讓桑葚著實一驚。

    「你們才認識多久啊?」桑葚隨口反問。

    「十幾年。」陸朝夕一句話,把桑葚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是桑葚看到陸朝夕的臉色異常,就沒有敢再追問下去。

    難怪陸朝夕得知唐棠患了肝癌之後臉色那麼差,原來是故人啊……

    ***

    陸朝夕安排了桑葚作為唐棠的責任護士,唐棠這個人非常健談,她一遇到桑葚就開始追問陸朝夕在哪裡。

    桑葚看得出,她很喜歡陸朝夕。

    今晚桑葚值班就睡在了值班室裡,當她剛靠下準備睡覺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一看到顯示屏上的一個「傅」字的時候,桑葚的心咯登一下,又驟然間堵了起來。

    但是她沒有按下接聽鍵,任由它響著。

    她抱住枕頭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去聽手機煩躁的鈴聲。

    但是心卻是怎麼都靜不下來。

    鈴聲像是跟她作對一般,一直響著,過了一會停了,沒過幾秒鐘又響了。

    桑葚倏地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在電話裡警告傅亦桓,於是按下了接聽鍵。

    還沒等對反開口,她已經一連串的話說出口了:

    「傅亦桓,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這樣打我電話叫做***擾!」

    「是桑葚小姐嗎?傅先生現在在二院急診室,我們在他手機裡找到了你的電話,能過來一趟簽署一下手術同意書嗎?」電話裡是一個女聲,很顯然是二院的護士。

    桑葚的心驟然緊張了起來,幾乎是沒有多猶豫:「他怎麼了?!」

    「傅先生是急性胃炎加上大量胃出血,現在需要動手術。」護士的聲音有些焦急。

    桑葚起身,慌忙穿好衣服:「好,我馬上過來。」

    桑葚急匆匆離了崗,打了一兩的趕去了二院。

    但是到了二院她才猛然想起,他們已經離婚了。她還來做什麼?

    她又沒有資格簽署手術協議書。況且,她已經決定再也不管和傅亦桓有關的事情了,她何必來呢?!

    想到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要走出二院。

    但是剛走出幾步路,身後就有護士叫住了她:

    「是桑葚小姐吧?」

    桑葚無奈轉過身,看著這個年輕的護士輕點頭。

    這個護士上前拉住桑葚的手就往手術室方向跑,還一邊說道:

    「我在電視的娛樂新聞上看到過你,所以記得你長什麼樣。」

    桑葚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苦笑。

    「到了,這是手術協議書,你簽字吧。」護士遞給了她,桑葚卻皺眉。

    「抱歉,我沒有資格簽字。」桑葚臉色如許,看著護士和醫生。

    那個女醫生想必也是看了八卦新聞,所以知道桑葚和傅亦桓的關係:

    「為什麼啊?你們不是合法夫妻嗎?那你就是他的家屬,他現在在胃出血,你趕緊簽字啊。」

    桑葚很淡定,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我們已經離婚了。」

    話一出口,醫生和護士都驚到了,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恰好傅明哲匆匆趕來,剛才護士在用傅亦桓手機聯繫了桑葚的同時,也聯繫了傅亦桓的父親。

    傅明哲是帶著怒意來的,他原本就不同意傅亦桓進娛樂圈,現在鬧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毫無疑問是把他的兒子給毀了!

    「我來簽!」傅明哲的臉色很差,奪過了護士手中的手術同意書,簽上了名字。

    他剛才聽到了桑葚說的話,此時臉色嚴厲。

    「桑葚,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傅明哲不明白,不就是媒體大肆渲染說傅亦桓私生活混亂,還說什麼揭露了家庭醜聞嗎?他們至於因為這件事情離婚嗎?

    桑葚站在手術室外,對傅明哲苦笑:

    「他都和別的女人有孩子了。」

    「那個女人要多少錢,我們傅家都給她!只要她打掉孩子!」傅明哲義正詞嚴地說著,他沒有看到桑葚狐疑的雙眼。

    桑葚略微瞇了一下眼睛:「傅叔叔,為什麼你這麼執意要讓我留在你們傅家?」她悄然改變了稱呼,不再親切地稱呼他為「爸爸」。

    從傅明哲剛才的口氣中,桑葚看出了一絲端倪。她開始懷疑,為什麼傅明哲一定要認定她做傅家的兒媳婦?!而不能是別人。

    或許顧言程是對的,傅明哲和她父親之間似乎真的有什麼糾葛。

    傅明哲似乎是被桑葚問到了,一向老謀深算的他忽然愣住了,良久才回答桑葚:

    「我答應過你爸爸,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看待。我知道你喜歡亦桓,所以…」

    「抱歉,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桑葚冷靜地說出幾個字。

    雖然這是謊話。

    就算已經離婚了,但是要將存留在心底五年的一個人完完整整地忘記,那能這麼容易?

    傅明哲的眼神頓時慌亂,他剛要上前勸阻桑葚的時候,醫生忽然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家屬可以去探望。」

    傅明哲聞言,眉心皺了皺,朝桑葚揮手:「你去看看他吧。有什麼事情我們改天再談,總之,我不會同意你們離婚的!」

    說完他轉身就離開了,傅明哲知道傅亦桓向來厭惡他,所以他決定先離開。

    桑葚蹙眉,越來越懷疑傅明哲的動機。

    「桑葚小姐,你不去看看傅先生嗎?」那個護士雖然這麼問著,但是直接就拉住桑葚的手帶她進了傅亦桓的病房。

    傅亦桓剛剛從手術室裡出來,臉色很差,還戴著氧氣。

    桑葚走到病床邊,蹙眉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傅亦桓,心又有些堵。

    她一直以為他是不會病倒的,在人前他那麼光鮮,人後竟然也會有這麼狼狽的一面。

    她苦笑,在他病床旁邊坐下,看了看手錶,現在是凌

    晨一點。

    忽然,原本護士放在傅亦桓床頭的手機屏幕亮了,桑葚無心隨手一拿,看到了一條新短信。

    傅亦桓的手機從來不設密碼,她順利打開了新短信,看到是蘇晗發過來的。

    「亦桓,我和孩子都餓了,你到我家來。」

    撒嬌的口吻,應該是毫不知情傅亦桓現在的狀況。

    桑葚冷笑,將手機扔在了桌子上。

    她看了一眼傅亦桓沉睡的俊顏,心底有些酸澀。

    她和他結婚四年,他卻從來都不碰她;他和蘇晗現在卻有了孩子。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靠在了床沿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晨桑葚是被一股緊緊鎖在她身上的目光驚醒的。

    她之氣身子,因為昨晚這樣趴著睡了一個晚上,現在起身渾身都酸痛難當。

    她正用手敲了敲背,準備站起來的時候,一抬眸,忽然對上了傅亦桓的一雙眼睛。

    她一驚,心口驟然緊縮,這是那天她離開別墅後的第一次見面。

    她沒什麼改變,他卻瘦了不少。

    傅亦桓很早就醒了,卻一直沒有叫醒桑葚。

    他不知道她昨晚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是當看到她的睡顏的時候,他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簽下離婚協議書後,他一直沒有睡覺。門口是大批的記者堵著,外面是一群人在等著看他的好戲,就連那個以往他覺得怎麼都不會離開他的桑葚,也終究還是離開了。

    桑葚忽然起身,避開傅亦桓的目光,拿了包就要往門外走。

    她連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講。既然決定要離開,那就最好兩不相干,回到五年前平行線的狀態。

    「你就這麼走了?」傅亦桓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涼薄。

    桑葚的脊背僵了僵,其實她昨晚就不應該來的。

    她轉過頭,看向傅亦桓:「傅亦桓,你別忘記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有資格要求我留下來陪你。要找人陪,可以找懷著你孩子的女人。」

    桑葚的話尖銳,不似以前那個樣樣溫順的她。

    傅亦桓的臉色沉了沉,他剛剛動完手術,還不能起身,只能看著桑葚道:

    「那你昨晚為什麼還來?」

    桑葚頓時覺得好笑,又重新從門口折了回來。

    「你以為是我想來嗎?是這裡的護士用你的手機打電話給我才來的。麻煩你把我的號碼刪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別再來找我!」桑葚一口氣說完,心底酸澀難當。

    如果換做以往,她現在一定著急地團團轉,守在他的病床前寸步不離。

    可是這些年,這些事,讓她看清了傅亦桓。

    他,是永遠不會回頭的,不會看到他一直在她的身後。

    所以她也要讓他知道:她不會一直傻傻地站在他的身後等他,她也會離開!

    傅亦桓的臉色極差,他強忍住怒意和胃部傳來的抽痛,看著桑葚的眼神有些痛苦:

    「你就這麼厭惡我?」

    他說話間似乎含著一絲笑意,是自嘲的笑。

    「是。」桑葚頓了頓,指甲嵌入了掌心,「就好比你厭惡我一樣。」

    她轉身剛要離開,穿著高跟鞋的腳因為走的太急,忽然崴了一下。

    她痛苦地蹲下身,握住了腳踝。

    「你怎麼樣?」傅亦桓緊張地起身,胃部傳來一陣抽痛。

    話剛落,病房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將桑葚扶起,傅亦桓的眼神在看到這個身影的時候陡然冷卻。

    陸朝夕扶起桑葚,皺眉:「怎麼這麼不小心?」

    溫存的口氣,讓傅亦桓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沒事。」桑葚起身,想要走路腳踝處卻抽痛了一下。

    陸朝夕似乎並不在意傅亦桓在場,逕直抱起桑葚走到病房的沙發上,將她放下,自己則半蹲在地上,細心地替她脫掉鞋子,揉捏腳踝。

    「嘶……」桑葚倒抽著冷氣,她的餘光看見傅亦桓此刻看著他們兩人的眼神像是冰塊一般。

    她知道他又在猜想她和陸朝夕的關係了。

    「昨晚唐棠發病了。」陸朝夕替她穿上鞋子,起身淡漠道。

    「啊?那…那她沒事吧?」桑葚怔住在原地,她是唐棠的責任護士,昨晚她發病她卻跑到了二院來……

    「我連夜去打了止痛針,現在已經穩定多了。」陸朝夕的聲音裡有些疲憊。

    「那就好…」桑葚喃喃自語,剛想問陸朝夕怎麼知道她來二院了的時候,一沉緘默不語的傅亦桓卻忽然開口:

    「陸朝夕,我允許你進來了嗎?!」

    這聲音近乎於低吼,裡面含著濃濃的不滿。

    陸朝夕淡漠地轉過身,看著病床的傅亦桓,淡淡道:「我不是來看你,我來接桑葚回家。」

    這一句「回家」,讓傅亦桓的臉色頓時鐵青。

    「你現在住在他家?」傅亦桓看著桑葚,眼神裡有說不出的顏色。

    桑葚坦然挑了挑眉,似是賭氣一般回應:「是又怎麼樣?我無處可去,陸醫生好心收留我,我為什麼不能住他家?」

    傅亦桓不顧身上的疼痛,猛地起身,卻還沒下床,就被身上的管子牽絆住,他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桑葚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是心軟想要上前去扶他,卻在跨出一步的時候就被陸朝夕拉住了手臂。

    「讓護士去做。」說完,他拉著桑葚離開了病房,留下了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傅亦桓。

    「該死!」傅亦桓低咒出聲,桌子上的藥瓶和水杯被他倒翻,第一次,他那麼狼狽。

    ***

    桑葚被陸朝夕一路拉出了醫院,她心底慌亂不堪,這樣扔下傅亦桓,真的沒事嗎?

    就算是再怎麼想撇清和他的關係,但是他現在畢竟是病人……

    「陸醫生,我想我還是……」桑葚心軟了,畢竟他身邊現在沒有人照顧。

    陸朝夕回頭,看著桑葚的眼神嚴厲:「既然離開了,就當他是陌生人。」

    陸朝夕的一句話驚到了桑葚,當她還是心有不忍,擔心傅亦桓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醫院的門口,頓時讓桑葚這顆擔憂的心沉入了海底。

    「桑護士,這麼巧啊。你不是在附院上班嗎?跑到二院來幹什麼?」蘇晗的聲音溫柔地捏的出水,桑葚心裡明白,她來醫院肯定是來探望傅亦桓的,想必她剛剛得知他做手術的事情。

    「我來看一下我的前夫,我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很慶幸我不要了他,把他留給了你。」桑葚不甘示弱,直了直脊背,淺笑回應。

    果然,下一秒蘇晗的臉色就頓時暗了下去,這句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傅亦桓是桑葚不要的男人,隨手扔給蘇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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