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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五回 奇象破殺陣 少昊訴迷山 文 / 阿禹

    陸壓身化紅光向東飛行,一路上說不盡雲裡霧裡、奇峰連綿,晴空碧水、江河田園,若依著他平日裡的性子,少不得要下去遊覽一番,可今日少昊的安危懸在心頭,陸壓胸中發急,無數奇觀美景在他眼中只如荒野高漠,又想到不周山周圍甚是廣大,不知到哪裡尋找,不由得更感彷徨。()

    崑崙山以東的地方,人類社會已是相當的繁榮,不但平原河畔,就連深山峻嶺之中也可見人跡,農牧發達,這卻多虧了伏羲等大神的教化維繫之功,而且伏羲等神所立的幾代人王也甚是賢德。當今的人王名為舜,出身貧苦,但生性勤勞,資質聰敏,不但人民治理的不錯,一身修為也是上選。人王的轄區也並非覆及天下,其實只涵蓋南譫部洲北部及東勝神州南部等地,其國與在轄區之外繁衍的遊牧民族常有戰爭,而伏羲等神靈自第一代人王黃帝與東北蠻族蚩尤一戰後,便不再插手其間,勝勝負負全在人類自己。

    自崑崙出來一天左右,陸壓已飛過東方人國領地大部,再向前千里左右便是不周山地界,正要加勁趕路之時,一陣浮上天空的血腥氣卻讓陸壓心神一緊,急忙俯首探望,只見兩隻人族軍隊正在下方丘陵連綿之地撕殺。其中一支軍隊,兵士身穿黃色皮甲,手持銅槍銅劍,多是步兵;另一支則身披獸皮,大多騎在馬上來回馳騁,手挽弓箭。黃甲軍士約三萬餘人,固守在三座呈由西向東「品」字形相對應的土丘之上,中央的那座土丘面向東方,上面除了黃甲步卒之外,還有大約三百餘部馬拉戰車,正中豎著一桿大旗,黑地紅字,書著一個大大的「像」字。兩萬多獸皮騎士正圍著三座土丘攻打,射出陣陣箭雨,不時還衝擊而上,但馬匹上坡缺乏衝擊力,無一例外的被黃甲軍隊以槍林迫退。

    陸壓見此情形,只道是人類自相攻伐,正欲繼續趕路,卻被一股熟悉的氣息吸引住,仔細感應之下,不正是令自己憂心忡忡的少昊的氣息!少昊的氣息隱約來自獸皮騎士那邊,與插著「像」字旗的土丘遙遙相對,東面的一座土丘之上,那土丘之頂豎著一桿長幡,以幾條浸血長布並列而成,隨風張舞,甚是恐怖。一群身穿粗麻袍,頭頂獸皮帽的巫師正圍著血幡轉圈的叫嚎跳躍。幾名獸皮戰士站在土丘邊緣,手中揮著小黑幡,指揮前方的騎兵。

    陸壓正欲下去探個究竟,忽聽一波長長的號角聲自黃甲軍隊那邊傳來,回頭看時,只見三百餘部戰車自黃甲兵士鎮守的中央土丘急衝而下。這些戰車頗與眾不同,車兩側豎著兩塊木板,用來抵擋鋒矢,木板上鏤出兩孔,孔中伸出一彎月牙形的刀刃,橫在車兩側,剛好可以割到馬腿河騎士踩蹬的腳。車隊衝過之處,血花噴濺,斷肢齊飛,馬匹的嘶鳴和人類的慘叫交織成一片,丘下圍攻的獸皮騎士亂成一團,潰不成軍。同時,隨著號角聲遠遠傳出,插著血幡的土丘後一里左右出現了兩支騎兵部隊,騎士身著黃甲,每隊大約千騎,一聲呼哨,兩千騎捲起滾滾塵土,向血幡土丘夾攻而去,戰場上頓時形式大變:原本圍攻的獸皮軍隊亂做一團、各自為戰,而且指揮者已處於敵人威脅之下,反觀黃甲軍隊,據守三個土丘的軍士已經整頓陣形,向丘下敵人逼攻而去。

    血幡土丘上的巫師見戰局突變,並不驚慌,其中一人走到中央,雙手擎起血幡,連連招搖,餘下的巫師則昂首一同吼出如狼嚎一般的叫聲。戰陣中混亂的獸皮騎士聽到叫聲,發一聲喊,向八方四散逃去,這舉動倒讓黃甲軍隊一怔,因為敵軍若要撤退,須向血幡方向逃離,那邊是他們世居的地方,若不撤退則應該集結整頓、再尋戰機,如此四散而逃豈不是自尋死路?這疑惑不久便有了答案,只見血幡土丘周圍的草叢中突然蠕動起一塊塊黑色的毛皮,片刻,大約三百頭高約一丈、長約三丈的黑皮巨狼自草叢中戰立起來。原來這狼軍自開戰便伏在那裡,早已被血腥氣逗引的焦急,如今聽到出擊的號令,一隻隻興奮的眼中放光,血紅大舌舔了舔口角邊的饞涎,後足一蹬,猛的向黃甲軍隊撲擊過去。

    這些巨狼陸壓認得,乃是生活在草原之中名為恐狼的異獸,它們體形巨大,但善於刨坑潛伏,耐性極佳。見到如此多的恐狼撲至面前,黃甲軍中是人人心慌、馬馬腿軟,不少馬匹竟自動臥伏於地,不停發抖,剛才還威風八面的戰車部隊頓時癱瘓,步兵軍陣也不住退卻,眼看就要崩潰。千鈞一髮之際,只聽那中央山丘「像」字大旗下傳出一聲怒吼——「休得猖狂!」一道青影隨即躍在空中,原來是一位身著樸素青袍的青年,他面容枯瘦、皮膚蠟黃,兩道八字苦愁眉,一雙扁細無歡眼,五官緊縮,稱的上一個丑字,但丑形醜貌之間卻透出一種堅毅、智慧的感覺來。那青年單薄的身體扛著兩隻大圓筒,這兩隻圓筒外裹黑漆,徑粗三尺,筒口向前壓在左右肩膀上,不知裡面裝的何物。

    此時,狼群距黃甲軍團已不足百丈,如一座座黑色的小山轟轟壓來,一些膽怯的軍士已經開始轉身逃命。那青年在空中俯下身子,將筒口對準奔來的狼群,口中喝道:「莫慌!!我有妙法,此戰必勝!臨陣脫逃,軍法不容!」說罷,抱著兩筒的雙手一按,朝天的筒底頓時火光熊熊,眨眼間,一道丈餘長的火舌自筒底向後噴出,同時,一團金光拖著火尾從筒口飛出,急速向狼群射去,這團金光正好擊中一頭急奔中恐狼的頭部,一聲爆響,一團巨大的紅焰爆炸開來,火光中一塊塊閃光的碎片四散飛射,方圓十丈之內的恐狼均慘嚎連連,被碎片擊中之處爆開一個個半尺大的血洞,肉爛骨折,血流如瀑,至於那只被擊中頭部的恐狼半截身子以不知炸到哪裡去了。然而攻擊卻並不只這一次,只見兩個圓筒筒底火舌連竄,百團金光相繼射出,砸落在狼群之中,巨大的爆炸聲連綿不絕,碎片漫天飛舞,方圓百餘丈內瞬間化做一片紅光耀眼的死亡地獄,三百餘隻恐狼頓時非死即傷,運氣差的,自背脊炸為兩段,肚腸流了滿地;運氣好的,被碎片穿透了腿腳,臥在地上不住的悲鳴,其餘的,則掛著滿身的血洞在哀號中死去。

    黃甲軍士見此情景,士氣大振,但恐狼那邊火光太盛,馬不能行,步軍戰士們一聲吶喊,奮勇衝擊而上。持著血幡的巫師不能置信的看著前方的慘像,兩肩發顫,族中不知花了多少代價才訓練出的恐狼群就這麼消失了……悲憤之下,巫師大喊一聲,瘋狂而蒼涼,他手握血幡長桿的下端,將幡高舉過頂,那幡桿的底部竟然是尖細的。接著,巫師將長幡向胸口猛力插下,幡桿「噗」的一聲穿透胸膛,尖頭帶著一串鮮血自背後破出尺許。巫師張著大口,聲音嘶啞,仰天倒下,血幡順勢而落,將巫師的屍身釘在地上。屍體下面,鮮血汩汩流出,滲入泥土,滲入土丘深處。

    黃甲軍士們漸漸衝到土丘腳下,正要仰攻,異變突起!只覺一陣地動山搖,那土丘朝向黃甲軍隊的一側竟從中開裂,顯出一個三丈寬的洞口,一團金紅色火焰自洞口湧出,酷熱頓時籠罩了十幾丈方圓的空間,火焰之後,一道紅光拖著絲絲金線從洞中射出。陸壓一驚,那紅光不正是大哥少昊?原本在師從伏羲的幾年中,少昊已化為人形,但此時的少昊卻還原為赤火金猊的形體,銅鈴般的一雙巨眼中跳動著瘋狂的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陸壓正驚詫間,一群黃甲步卒已經圍上了看起來比恐狼小一些的少昊,銅槍攢刺。「不好!」陸壓正欲制止,少昊已然發威,只見伸近少昊身周的銅槍槍頭融為銅汁滴在地上,槍桿則化為灰燼飄落,接著少昊一聲怒吼,全身火紅的鬃毛直立而起、金絲怒射,一圈金紅色的火焰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直推至百丈方圓,火圈之內千餘軍士瞬間化為飛灰。

    少昊晃眼一掃,咆哮聲聲中向黃甲軍士聚集之處直衝而去。「大哥!」陸壓急閃身而下,落定在少昊身前,擋住他的去路。少昊忽見眼前多出一人,收勢不及,合身直撞。陸壓急伸雙手:「砰」的一聲支住少昊的大頭,慣力推著他直退數丈,雙腳在地面上犁出一條長溝。那青袍青年見少昊毀去他千餘軍士,心中大怒,復從「像」字旗下抱起一根尺來粗細的鐵管,那鐵管通體黝黑,一頭開口,一頭密封,管壁寸來厚。青年將鐵管扛在肩上,飛至空中,鐵管開口瞄準少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火光中,一枚電弧閃閃的巨大鐵丸自管**出,砸向少昊。少昊此時暴跳如雷,狀似瘋癲,張口吐出兩顆金紅火球,一個迎向飛來的鐵丸,另一個擊向身前不遠的陸壓。

    陸壓不及細想,飛身而起,避過襲向他的火球,擋在另一顆火球和鐵丸之間——面向火球、背對鐵丸——雙手一合,火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後背一條銀光射出,一劃之下將疾飛而來的鐵丸劈為兩半。這時陸壓注意到,少昊從出洞來所用的所有攻擊都是他的本能方式,都是小時侯嬉鬧時的伎倆,自從師從伏羲,習得本體神通之後,這等小兒手段早已不用,為何大哥現在卻反覆使用,像不記得其他手段一樣?而且大哥神態瘋狂,定有原因!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陸壓的意識脫離三維影像,回到四維本體之中,然後驅使一條能量帶從一個玄奧的方向掃過三維世界中的少昊,驚覺少昊體內竟然含著一個封閉型的二維空間,這個二維面切斷了少昊的四維核心與三維原體之間的聯繫,使得目前的少昊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而少昊後腦一塊血光閃爍的符印正起著控制少昊無神**的作用。少昊與陸壓不同,陸壓乃是一團凝縮的高維能量在地底神秘波紋的作用下誕生的,天生便是全四維體,三維世界中的陸壓只是他本體的影像,不會出現三維身體和四維本體失去聯繫的情況,因為三維身體其實不是實在的東西,如同踩在紙面上的腳掌,紙面可以觸碰到腳掌的皮膚,如同實在,但當腳掌抬起的時候,紙面上就什麼也沒有了,陸壓在三維世界中不懼打擊也是因為這個原由,當敵人以為將陸壓所有可以移動的方向都封死了的時候,陸壓只需將四維本體從三維「紙面」上躍起再落下便避過了。但少昊卻不是天生的四維體,他是太昊在三維世界中孕育的,他的身體是三維世界的存在,只是自太昊處遺傳了一個四維的能量核心,使他修練之後可以使用一些四維的神通,想要成為完整的四維體還需要長時間的修練。

    陸壓用能量帶掃視之下發現了少昊瘋狂的因由。雖然急切間無法將那二維鎖從少昊體內剝離出去,但禁制少昊的行動力還是辦得到,他急忙在四維層面上進行了一次短距離跳越,變換同三維世界的接觸面。瞬間,陸壓在空中消失,出現在少昊身後,手掌已拂上了少昊的後腦,心念一動,紫金色歡騰跳躍的火性能量如同颶風吹灰一般驅散了少昊腦後的血色符印,接著手掌輕擊,少昊的肉身便被打暈在地。而此時,被陸壓用金精劈成兩半的鐵丸方剛剛砸落在他左右兩邊十丈遠的地上:「轟!——轟!」兩聲巨響,炸出兩個半丈深的大坑。

    就在狼群覆滅之後,原本四散而走的獸皮騎士們又紛紛聚集起來,一部分死力擋住自背後奔襲的兩千黃甲騎士的猛攻,其餘得趁少昊出現、場面混亂的時候,將血幡山丘上的巫師們抱起,一溜煙逃回東方去了。

    卻說那青袍青年並非莽撞之人,他見少昊已經委倒在地,而陸壓又修為強大,便沒有再行攻擊,轉身回到「像」字大旗下,指揮部隊重新集結起來收拾戰場,然後又來到陸壓面前,抱拳禮道:「這位修士,在下有禮了。」

    陸壓正為少昊的狀況發愁,聽到青年發話,隨即頷首回禮。

    那青年整容續道:「在下單名『象』,是中土人王大舜屬下將軍,不知修士如何稱呼,師承哪位高人?」

    陸壓應道:「在下陸壓,隨伏羲師尊修行。」

    「哦?」象動容道:「原來是大聖者的高徒,失敬失敬。」陸壓忙道不敢,像又指著臥在地上的少昊身軀說道:「剛才的情形想必陸兄也見到了,此獸傷我族多人,多虧陸兄降服,像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陸兄能夠應允。」

    陸壓聽到象稱少昊為「獸」,心中不快,回道:「像兄誤會了,這位是在下的兄長少昊,只是被奸人所害才失去神智、大開殺戒,並非生性如此。兄長所造殺孽,我願代為賠償,至於象兄的不情之請,陸壓或可猜知一二,卻是不必再提!」

    象聽到少昊身份,心知難以殺之以祭陣亡軍士,目光一緊,逼問道:「陸兄準備如何賠償?」

    陸壓不曾想到象如此不看伏羲情面,隨口應道:「可以金銀與其家屬,以慰哀思。」

    「金銀?」象目光轉寒,冷笑道:「好啊……千餘弟兄的命只值些許金銀,你們這些神聖的命便是命,我們這千百條人命就不是命嗎?你們自覺高人一籌,可是我們人類卻還沒有自覺低人一等那!」

    陸壓從出生到如今,沒有接觸到多少人類,並不理解像的意思,在陸壓心中,母親、兄長、師尊的生命自然是最重要的,其他師兄弟則次之,至於天下芸芸眾生在他眼中只與螻蟻無二,聽得像的言語不善,也冷笑道:「依你更待如何?」

    象面容肅穆,話風卻是一轉:「像此言是希望陸兄心中存了這個念想,金銀死物當不得我們人類的性命,如陸兄適才所言,這少昊神智被奪,殺人非其本意,卻也情有可原,何況也多虧陸兄出手制止,免卻了更多死傷。」說到這裡,像頓了一頓,臉色變柔,續道:「今日,像也不再要求什麼?只望陸兄記得這千條人命,還有為這千多亡魂傷心欲絕的其他人,日後陸兄找到自覺可以低償之物……再來找我吧。」說罷轉身飄然離去,只留下陸壓呆在原地。

    眼看著象指揮軍隊滾滾遠去,陸壓突然發現自己心中多了一些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母親、兄長還有師尊,這些人在自己心中無疑是最重要、無可替代的,為了他們的生命自己可以犧牲任何東西,而且不論這些東西是否屬於自己,但自己的生命價值又在何處呢?看著戰場上倒伏的一具具屍體,還有空中飄蕩的灰燼,這些死者在其他一些人心中也如少昊在自己心中一般吧?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廣博的知識,但這些好像並不能成為自己生命更加高貴的註釋。

    陸壓想不清楚,心中揣踹,他用力晃了晃頭,驅走腦中的胡思,俯身抱起少昊的肉身,心中核計道:「回崑崙是不行了,抱著大哥飛不快,不知多久能到崑崙,那時大哥只怕是危險了,還是自己先想想辦法……」

    陸壓喚出金精,將之化作一個鑽頭,自地面向下垂直鑽去,大約鑽了三十丈深,再招回金精,單手覆上鑽出的洞口,一道紫金色火焰從掌心噴出,直落洞底,在裡面擴展燃燒開,洞壁的土石漸漸融化,火焰集中的洞底融化的體積更大,接著,陸壓在洞口製造一股小型旋風,將洞中熔岩吸出,於是,地下就形成了一個下闊上窄、底部直徑約十丈的葫蘆形空間,而洞口也燒融出一丈大小的孔徑,陸壓將少昊抱下洞底,又移來一座土丘堵住洞口,將自己和少昊封在地下。

    洞底,陸壓將神識退入四維本體,飄出能量帶仔細掃瞄少昊體內的情況,剛才激戰中感覺的不仔細,如今細看之下,陸壓不禁大喜,原來少昊的四維核心仍在身體內,只是被那層二維球面包裹了起來,與身體失去了直接聯繫。「真是謝天謝地。」陸壓長噓了一口氣:「若四維核心與身體完全斷開,叫我到哪裡找那核心去,那就只能請師尊救大哥了,我可尚無法在四維世界中遨遊,不過現在的情況卻是好辦多了。」

    陸壓心中輕鬆了許多,他靜下心來,將一條能量帶覆上二維球面,感受其中的能量性質,發現構成這二維球面的能量是一種寧靜、流動的能量,特質如水一般,自己活潑的能量難以融入它。陸壓略一思索,將金精喚出,化作一根極細的銀針,用能量帶裹住,火焰般跳動的能量經過銀針的過濾,變成與球面能量相近的性質,然後,陸壓將針尖從外部垂直的輕輕點在球面上,針尖流出的能量與球面中的能量交匯在一起,融合了起來。接著,陸壓將銀針緩緩拔起,針尖與球面脫離了接觸,但針尖流出的能量絲並沒有斷掉,形成了一條垂直於球面的嶄新維向。

    球面中的能量沿著新的伸展方向歡快流動,將連接球面的能量絲撐的粗了起來,絲與球面的接觸點也擴大成面,於是,以針尖為頂點,二維球面漸漸變成一個底部凸出成半球面的三維圓錐體。這時,陸壓已不再通過針尖輸入能量,圓錐體開始了向更穩定單純形態的變化過程,終於,與針尖對應的球面另一面的點破開來,化作一條圓周,圓周漸漸上縮,三維圓錐的底面漸漸變平,最終,一個規整的圓錐體在原來被裹住的核心外面形成,少昊的四維核心被解放了出來。

    陸壓鬆了一口氣,成功了,他剛才不敢將那個二維球面切開,誰知道伸展開的二維面會對少昊的身體造成什麼破壞,那可是比刀刃還要鋒利的東西呀,他只好通過建維引導的方法,將二維球面拓撲成一個三維圓錐,兵不血刃的將少昊的核心解放出來。收尾工作還要作,陸壓用能量將圓錐體包裹起來,生生滅去,又向少昊的核心輸入火性的能量,希望能夠激活少昊的意識。

    被解放的四維核心與身體恢復了接觸,先是閃動了幾下,接著彭湃的金紅色火性能量裹著少昊的意識洶湧而出,瞬間流轉了整個軀體。只見少昊的身體蠕動幾下,身上的紅鬃也抖動一陣,銅鈴大的兩眼睜了開來,裡面充滿疲倦與困惑。而此時,陸壓已穩坐在少昊面前。

    「老弟?」少昊搖晃著大腦袋看看陸壓,又看看自己,一滾身,火紅的金猊之身已化作一個身穿紅袍的魁梧大漢,頭髮、眉毛還有口角的鬍鬚都是金紅色的,形容古樸,四方大臉稜角分明,圓眼、高鼻、大口,正是少昊化為人類的形象。

    「這是什麼地方?老弟,我怎麼在這裡?」少昊坐起身來,衝口問道。

    「大哥,你去不周山半月不歸,師父叫我來尋你,這裡是離不周山一千多里的地方,原本有兩隻人類軍隊在打仗,我卻在陣中感到了你的氣息,你好像神智被控,衝入一軍殺了千多軍士,我發覺你的核心被一個二維球面裹住了,神智被困,於是將你帶到地下,施法破去了那球面。大哥,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聽完陸壓的解釋,少昊神色黯然。大概是因為當年在地底生活的太久、孤寂異常,與母親太昊一樣,少昊對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鮮活事物都有著特殊的感情,到地上來後這十年中。雖然也打過架,但卻從沒有意殺死過任何生命,他聽到自己無意識中殺死了千餘人,非常的難過、自責,搖了搖頭,說道:「唉……,我現在沒事,就是有些虛弱,沒什麼大礙。」

    陸壓見少昊無事,便放下心來,問道:「大哥……你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那個二維球面怎會把你禁錮了起來?」

    「說來話長,當日我到不周山,一路上都沒事,可那不周山卻與別處不同……」少昊定了定神,將他當日所遇娓娓道來……

    原來,當日少昊飛進不周山地界,發現雪嶺之間並非荒無人煙,一支人類部落便在山腳下遊牧生活,而且部落戰士還把守住入山道路,不許外人上山,這部落正是陸壓所遇,與象作戰的獸皮騎士所屬,但當時少昊並未理會這些人類,直接飛到了不周山頂。

    不周山頂是一大片平整的雪原,傳說不周山原本是峰高入雲的雄山峻嶺,如支天之柱般高聳,它中央的崑崙山、北方的大荒山、南邊的首陽山、西部的須彌山同為支天的五大天柱之一,可是千年前,一代魔神共工與顓頊大帝爭奪人王之位,戰敗之後,怒而一頭撞倒了不周山,致使天塌成洞,洪水暴雨傾盆而下,人間頓成澤國,而大神女媧也因補天疲累而死。從那以後,不周山便只剩了半截,被共工撞斷的山頭卻不知到哪裡去了。

    但少昊在不周山頂看了一圈,卻發現許多不尋常之處。首先是不周山的山頂,也就是當年山腰之處,竟是異常的平整光滑,彷彿是被一柄巨刀一斬而斷,實在不像因為撞擊而折的;再就是這樣平滑的切面在不周山上非只這攔腰一刀。少昊還發現了三道豎直的切面,一道在山體中央斬落,將山體分為左右兩半,另外兩道又各切在左右兩半的中間,這三道切面將不周山割裂為並列的四段。這些切面便是不周山中三道寬一丈左右、縱貫南北的深深山澗,一眼望不見底處。崖壁雖然已生有弱枝野草,但大體仍然光滑平整,不怪少昊有刀切之感。

    除了這三道山縫和平整的山頂外,少昊並沒有發現任何空間上的異樣,那山縫和山頂也只是樣子奇特,空間上也是均勻的,莫非師父所言的不尋常處在山體之中?少昊並非半途而廢之人,便從中間的山縫飛下,直入山體之中。

    不周山雖然只剩半截,但仍有三千餘丈高,少昊自山縫飛下,越發覺得這裂縫是切開的,因為自山頂而下千餘丈高度,裂縫竟然仍與頂端同寬,兩側山壁平整,不見凸石凹空。當飛至踞山頂千五百丈的時候,異變陡生,如同衝破了一層薄薄的水泡,少昊猛然發覺自己進入了一個不均勻的空間。

    「這便是師父要我探查的地方了。」少昊心道,這時,一股氣流拂過少昊,陰冷潮濕的感覺直入他的心肺,少昊渾身一顫,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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