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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強推 文 / 風染白

    謝絕轉載

    手中的杯子被奪了下來,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發出匡噹一聲脆響,所有人都看向了秦子陽。

    他的面色沉的嚇人,好似那個正在被逼著的不是我而是他一樣,他看著我,狠狠地看著。

    但什麼都沒說,在座的眾人誰都感覺到了這不平常的氣氛,整個房間都沉寂了下來。

    「我有急事,先走了,這杯酒蘇小姐還是留著以後再喝吧。」說完回頭沖眾人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走了出去,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以至於所有人一時都沒明白怎麼回事,只有許莫然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緊了些。

    而我坐下來後,默默地吃了幾口菜,任憑張檢,陳局他們怎樣鬧著氣氛,依然吃的食不知味。覺得異常疲乏。

    秦子陽,他到底沒有逼我喝下去

    飯局結局後又虛與委蛇真真假假地應酬了下,就拖著一身的疲累散了場。

    申秘等了半天,見我出來急忙湊了上來,剛想要跟我說什麼,卻看到許莫然走了過來,一隻手順其自然地搭在了我的肩上。

    他整個人一愣,剛要出口的話硬是給塞了回去,但那嘴還張著,於是就在半空中形成了一種很詭異的樣子,那半張著的口差不多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念錦今天有些累,我先送她回去。」許莫然攬著我,淡淡地衝著一旁的申秘說著,聽起來像是徵求的話,但實際上卻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堅決。

    不過申秘也不可能去拒絕,在呆愣了幾秒後,立刻堆上了笑臉,忙點頭哈腰著:「沒關係沒關係,累了多休幾天也行。」

    「謝謝。」許莫然衝他微微一笑。

    「許總太客氣了,呵呵。」說完看向我,關切地道:「怎麼這麼累,在裡面被灌酒了?」

    「沒有,可能昨天沒睡好。」我沒有多說,疲累到甚至一句話都不想要再說,申秘看了我幾眼便不再說什麼了,許是也感覺到了我此刻的疲倦。

    在等著許莫然把車開出來的時候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停車的地方,那量熟悉的捷豹已經不在了,不知心裡是一種什麼滋味,只是覺得這夜晚的風有些涼,樹上的葉子被風吹得簌簌直響。不一會兒,許莫然才把車開了過來,我上了車,他給我繫好安全帶,一路沉默著到了小區門口。

    「要不要我另外給你找個住處?」

    我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但想了想仍是搖了搖頭,既然這個地方他可以買下來,那麼換一個地方只不過是費了二遍事而已,依照他們的錢力,多買幾處房子就跟一般人買衣服一樣簡單。

    「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你知道的,那個號我重不關機。」許莫然認真地交代著,那雙早些年看起來像是小鹿一樣晶瑩剔透的眼睛這一刻還是這麼明亮,只不過裡面隱約多了一絲輕愁。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許同志,要記得,你可是比我還小的。」我打趣一般地說道,有些受不了許莫然這副表情,說不好是怎麼回事,只是不想要看到,會覺得心裡很沉重,而我就像是陷入到疲倦期的人,只想要平靜地渡過日子,至少是在某一階段來說,平靜是我所最需要的東西,我需要利用這些時間來沉澱一些事,一些情,以及心裡那時不時就會跳出來的似乎能把人吞沒的巨大的荒蕪感。

    心裡似乎總有那麼一個地方是空的,這個地方,我需要慢慢地平復。

    他聽了我的話沒有吱聲,只是認真而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最後低下頭,從新擰動車鑰匙,也不再看我,「注意安全。」他說。

    我看著他的側臉,擁有這個世界上最迷人側臉的許莫然,一直都是這樣的紳士。

    從不過分的威逼,小心翼翼卻又恰當好處。

    「嗯,我會的。」其實我想開口問問他那個所謂『未婚妻』的事。雖然我知道是假的,可是那一刻,那一剎那兒的包間中,許莫然在說這番話時的神情卻是那樣的讓人無法忽略,甚至讓人很難就單單只是把它當成一個笑話。

    但此時此刻,看著這個側臉,這個有著完美線條卻隱隱緊繃著的側臉,我卻很無法開口。

    最後只是道了別上了樓。

    電梯門剛開,就看見等在樓層上的秦子陽,他穿得還是今天在v包裡的那件黑色西服,只是領帶已經敞開,隨意地掛在那裡,整個人比在宴會上多出一絲不羈,人又高又瘦的,比我走的那段時間要瘦的多,長長的影子在燈光下匯聚成一個點,換個方向卻又忽然被拉伸開。

    莫名地就想到了以前在美國的日子

    那次是因為去看一場鋼琴演奏會,是朗朗在紐約的表演,我給他打電話,但因為在開會中,所以一直關機,最後手中握著兩張音樂會的票,猶豫再三決定一個人去了,因為走的沖忙,只留了一張字條壓在平時他常去的寫字檯上。

    也不知怎麼的,那天他回去後就沒去那寫字檯上辦公,給我打電話又顯示不在服務區內,於是急了,開著車子在整個紐約四處轉悠,最後只得回到屋子裡去等。可我仍是沒有回去。

    我當時正一個人在紐約繁華的街道上晃悠。

    一會抬起頭看看那上面霓虹閃耀的燈光,一會看看來往穿梭的行人,但就是不太想回去,有些興奮,聽了鋼琴曲後的自己像是被打了強心劑,整個人興奮得不想回去那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屋子。後來想給他電話時才發現錢包和手機都不知什麼時候被偷了,所有好心情都沒了,整個人站在大街上像是被遺棄的孩子,舉目無親,四處都是不同膚色種族的人群,那種感覺糟糕透了,蹲在地上把自己圈裹起來,但卻沒哭,雖然眼眶中已經濕潤了,或許一眨眼,就能大滴大滴的落下淚來,但卻依然死死地撐著眼眶,不讓它們落下。

    最後站起來,大聲地喊了一下,也許這在中國還會讓人覺得是個神經病,但在各色文化匯聚的美國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只有剛路過我身邊的人會投來幾個無所謂的眼光。

    在那一刻,我好像瘋了一般地想要看到秦子陽。

    但兜裡卻沒有錢,跑著到的秦子陽他們上班的公司,因為是大公司剛好在市區附近。

    到了那之後語言還不通,只能理解個大概,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蹦,這個時候就特別恨自己當初怎麼就沒好好學習英語,在大學時英語考試就是抄的。

    總有一些是為了造福大家存在的同學在,和她們關係混的好,最後考試總是無往不利。

    最後折騰到家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兩點。

    也是這樣,電梯門剛打開,就看到秦子陽站在那裡,身材高高大大的,當時是冬天,脖子上還圍著我送他的圍巾,織得歪歪扭扭的圍巾,虧他也帶得很高興。

    他看到我,一下子就擁了過來。

    他說:「蘇念錦,你哪去了?」

    我被他抱的太緊,連說話都覺得困難。

    「我錢包被偷了,電話也沒了。」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特別淒慘的樣子。說來也奇怪,一直都忍著沒哭,就算身無分文站在大街上都沒哭的自己到了他懷裡卻哭得一塌糊塗。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長時間?我以為……」

    他頓了頓,終是沒有說出來。

    後來哭的累了,才想到這是走廊,於是挽著他的胳膊往門口那走,那時的影子就是這樣,長長的,匯聚成一個點,最後再被延伸開……

    只不過,那個時候兩條影子是並在一起的。

    如今卻是向著不同的方向慢慢延伸……

    「你真要和他結婚?」秦子陽一開口就把往昔的溫存全部打散,連一點餘溫都不存。

    他的嘴緊緊抿著,目光中沒有在酒桌上那種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憤怒,似乎只剩下冰冷。

    雖然是在室內,在樓道間,但卻比整個人暴露在外面還要冷。

    不只是冷,還要疼,身上的皮膚莫名地疼痛著,當然除了這裡還有一個地方在疼,它躺在我的左胸脯第二根肋骨那。

    正在隱隱地,一點一點地鈍痛著……

    那些個回憶,糟糕透了的回憶,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冒了上來,然後又被狠狠地近乎於無情地打散開來,留下殘餘碎片,割著心,切著肉。

    「是啊。」我說,聲音聽不出悲喜,有些無所謂的樣子。那痛從這聲中聽不出來,更是感受不出來。

    可是說完,手卻握在了一起,指甲深深嵌入了肉裡。

    「你根本就不愛他。」

    他說的肯定,異乎尋常的肯定。

    「會愛上的,即使現在不愛,將來也會愛上的。」我低著頭,低喃般地說著。

    「你不會,愛過我的人是無法再愛上其他男人的。」他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抓我。卻被我閃開,腳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的往後退去,他的臉在這一剎那兒間沉了下來,眼中劃過一抹類似傷痛的東西。

    「我承認我愛過你,因為愛你所以我才會那般痛,我給你多少次機會我自己都記不住了,你說我狠,我也承認,可是你為什麼不想想我之所以這麼狠是為了什麼?都是你逼的,知道嗎,都是你秦子陽一點一點逼出來的。所以」我抬起頭看向他,緩慢而艱澀地道,「我不會再愛你,從你在旅館中艱難地告訴我再給你一年時間起的那一天我便告訴自己,我要學著不去愛你,所以,早晚有一天,我會忘記你,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更久,但我一定會忘記」

    「那就在這之前不要和任何人結婚。」他上前,這次不允許我有任何退卻地道。

    「呵,真是可笑,你說不要就不要嗎?你以為你是誰,我會不會與他結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了,與你,沒有一點關係。」我也不再退了,索性就對著他的眼,緩慢而清晰地逐字逐句地說著。

    說完,推開他,直接從他身前走向房前,掏出鑰匙,擰開門鎖。

    臨進去的一瞬,秦子陽突然轉過身,大步向我走來,把我圍困在門口。

    「不可以,你不可以不愛我,也不可以嫁給許莫然,任何其他男人都不可以。」

    說完他一拳敲在牆上,正好是那只被杯子割傷的手,上面的紗布還存著,如今又染紅了一片。

    可是我看著卻並不覺得心疼,雖然胸口依然有著那種鈍痛感,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痛快的感覺,我冷冷地看著他,還有你一片染了血的白色紗布

    「秦子陽,回北京去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那天之後好幾天我都沒有再見到秦子陽,倒是許莫然總是打電話來找我。

    他說,念錦出來吃頓飯吧。

    我想推托說不去,坦白而言,自從上次他當著那些人面說我是他未婚妻後我就再也沒有了以往那種面對他時輕鬆的感覺。

    若是說以前我把他當成弟弟,朋友,那麼現在在他那樣強勢的語言和目光下,我不得不把他當成一個男人。

    「抱歉啊莫然,我今天」

    「不用說抱歉,那下次好了。」

    這樣的電話來來回回了幾次,甚至到了後來那些拒絕推托的理由連我自己都覺得幼稚的可笑。

    但他卻不會辯駁什麼,甚至連一個反詰的語氣也沒有,只是淡淡地道,那下次好了。

    終於我不得不說,那好,在哪裡?

    「我家。」

    我愣了幾秒,小心翼翼地問還有別人麼?我真怕他下句話是還有他爸媽。

    「沒有。」

    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用帶些什麼過去麼?」

    「不用,只要把人帶來了就好。」他開著玩笑道,似乎是聽出來了我那一絲若有如無的緊張感。

    「放心,這個要求肯定滿足。」我也跟著打著哈哈。

    到了那之後,許莫然果真是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連我申請幫忙都被拒絕,最後只能像個大小姐一樣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遙控器看著喜洋洋與灰太狼,浙江衛視天天放著的動畫片,似乎很不符合我這個年齡會看的東西,但每次看到灰太狼對紅太郎惟命是從的樣子,卻仍是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會升了起來。

    過了半晌,許莫然探出頭,手中端著一鍋湯,裡面燉著一條魚,走出來後放在桌子上,我在他手上看到一抹類似燙傷的東西,不過不是很清晰。

    「你手怎麼了?」

    「沒什麼。來嘗嘗這湯味道怎麼樣。」說著他盛了一碗放到我面前,卻把剛露出來的那個類似於燙痕的手收了回去。

    我也不好再去說什麼,他就是這樣,所有傷痛都要隱藏起來,就連那條腿也是,很多時候我常常忘記左面的褲管下竟然是空的,那裡沒有一條鮮活的正在流淌著血液紋理分明的活物而是硬邦邦的毫無感情與溫度的假肢。

    我常常會忘記。

    因為他掩藏的太好,好到比一般正常人都要完美。

    「恩」我聞了一下,「好香。」

    他臉上因為一直高度緊繃而顯得異常嚴肅的臉終於鬆了開來,竟然露出一個如釋重負一般的笑來,「那就多喝點。」

    「你也吃啊。」我一邊喝著一邊說。

    他笑著點頭夾了一塊魚肉,細細地把刺挑出,再把它們放到一個小碟子裡,最後推倒我面前來。

    「都弄好了,知道你不愛挑魚刺。」

    「你怎麼知道?」我其實很少吃魚,就連和大家吃時也鮮少去動筷子夾它們,不過大部分人都以為我是不喜歡吃,就連程姍也是這樣以為,其實我只是討厭那些刺,而並非是不喜歡魚肉。

    他不吱聲,只是一個勁地重複這幾個動作,夾魚,挑刺,給我。也不回答,更沒有邀功獻慇勤的意思,一切都顯得再正常不過,靜靜地,遠遠看去竟像是一幅畫,上面還隱約有著幸福的味道。

    我開始心不在焉地吃著,魚本身是個什麼味道已經沒有感覺了,只是覺得那肉很滑,很嫩,剛放進口裡就化開了。

    「怎麼不好吃?」

    「沒,這魚特嫩。」我笑著道。

    「那多吃點。」說完放了一顆魚眼在我盤子裡。

    我看著那個有些嚇人的東西,忙搖頭,「這個我不吃,凡是舌頭,眼睛,腦袋之類的東西我都不吃。」我看著那似乎正在瞪著我的眼睛一臉慎重地道。

    「吃魚眼對眼睛好。而且」

    「嗯?」

    我看向他。

    「算了,沒什麼,不喜歡吃放著就好。」他衝我一笑,這一笑頓時有春暖花開,流水叮咚的感覺。

    也不知怎麼的,竟把那顆本來誓死不吃的魚眼放進了嘴裡,入嘴便覺得沒有想像的那般難吃,味道挺奇特的,偶有一點怪異的味道縈繞在舌尖,但就著一口湯下去便只剩下魚鮮兒味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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