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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6 婚禮 文 / 風染白

    「那時候你們是不是就像是在戲耍玩偶一樣地談及我?」我冷笑。

    「我可從來沒這樣過。」他聳肩。

    「是,從來都沒想過。」重來兩個字我特意加了重音,之於他們而言,我連想都是不用想的,因為不在範疇內,連一個想像的空間都佔用了他們時間。

    曾經的我之於他們而言就是這樣的渺小。

    如果如果

    如果秦家沒有倒台,也許這會成為我一輩子的疤,一輩子都無法癒合的疤。

    「別用這樣的口氣說話,新娘子要漂亮。注意嘴角的弧度。」說著他用手比了比自己,扯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但怎樣看都有著戲謔的成分。

    「如果不看見你我會笑的很明媚。」

    也許是心情惡劣,連偽裝都覺得累,所有不想見的人,所有不相干的事都想要通通拋開。

    這或許,真的不該是一個新娘子該有的心情。

    然而,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擺出該有的狀態來。

    鍾子林微愣,似乎訝異與我竟然如此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少許便無所謂滴笑了笑。

    緩步向最後排的一個角落裡走去。

    過了一會許默然在眾人矚目下走了過來,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裝。是那種很典型的新郎裝扮,頭髮被髮型師整個往後背了過去,看著成熟了很多。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的一部漫畫,那時我才上初中,正是青春年少,對愛情啊婚姻啊都有著無限的嚮往,可是現在,現在這一切看來都像是一個冰冷的儀式。

    許默然在看著我,他的眼神有些忐忑,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在擔心我反悔,擔心我悔婚,擔心我就這樣走掉。但我還真就想反悔了,我覺得我的手心開始冒汗,黏黏的,佈滿了每一條紋路。我低下頭,不敢去直視他的臉,但他那好聽的聲音卻依然無法避免,躲無可躲地傳入我的耳膜,直入我的靈魂。

    「怎麼,緊張了嗎?」

    他的聲音很平穩,當我再抬起頭時已經看不見剛剛那麼忐忑了,站在我面前的許莫然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個我能交付所有的男人。

    就這樣吧,蘇念錦,就這樣吧。

    這樣很好。

    我反覆安慰著自己,只是那緊握的拳卻不知為何就是鬆不開。彷彿一鬆開,上面就真的會有汗珠低落下來,自己的心事便無法遮掩分毫地落在了眾人面前。

    主婚人已經站在了前方。

    一臉的笑容,不停地說著賀詞,台下人更是多,凡是男的都西裝革履派頭不小,凡是女的都面容精緻,衣著高貴。可這一切都如同一齣戲,只有這光鮮亮麗的佈景,卻沒有任何可以感動人的內容,因為我入不了戲,我只是那個戲外的人。

    兜兜轉轉,注定要荒蕪。

    許默然走過來牽我的手。我那冰涼的,全是汗水的手。

    他緊緊地握住,有些疼。但我沒吭聲。

    樂曲響了起來,周圍漸漸靜了下來。

    很靜,無比地靜。甚至連心跳聲都能聽得到。

    許莫然把我往前帶,幾乎這一路上都是他在牽著我,如果沒有他的助力,我想我大概會成為石像,定在那裡。

    主婚人開始履行程序,這個我們早已通過影視劇而熟爛無比的程序,也有很多情節,在這一瞬間,有人大喊著我不同意,然後奔上前來,帶著新娘私奔。留下新郎一個人呆呆地而又心悸地站在那裡。

    但是這次沒有,當主婚人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依然沒有這樣一個聲響。

    原來劇本終究只是劇本,又或許,他說了又能怎樣?

    他說了我就會中斷麼,我想一定是反的,秦子陽在這個時候反對,只能更加肯定了我要嫁給許莫然的心情,瞧,我真不是一個好女人。

    對於許莫然來說,是多麼的不公平。

    下意識地向人群中望去,說也奇怪,明明是那麼小的一個點,離得那樣遠,可我就是看得如此清晰,甚至是他緊緊握著手中杯子那些微泛白的手指我都看得一清二楚。還有他那猙獰到也許連他自己都辨認不出的面龐。

    呵,秦子陽,他其實是極其在意的。

    心裡突然暢快起來,然而下一秒,下一秒,當我望見這到處的玫瑰花,這象徵著愛情與熱情的花朵,還有許莫然手中拿著的那枚戒指時,心口猛地一抽。

    痛——

    當真是痛。

    許莫然似乎已經看了出來,忙扶住我。

    「念錦,還好嗎?」

    「我沒事。」衝他笑了笑,然而這笑必然是難看的,我甚至連扯開嘴角這樣的動作都無法去做到。

    手心的汗越來越多,不只是那兒,還有身子,後背,整個人,渾身都在冒著虛汗。

    整個人擰了勁一樣的疼,卻不知是哪。只覺得是在疼著

    在昏迷過去前是許莫然眉頭緊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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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但卻感覺到有人的目光在一直注視著我。

    那目光能灼人,即使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依然灼得我皮膚生疼。

    「你怎麼來了?」

    即使他不說話,即使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即使什麼都看不見,我依然知道是他。

    只有他才會給我這樣的壓迫感,只有他。

    這就是我最恨的地方。「為什麼?」

    他問,聲音瘖啞。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

    他又問。不依不饒。

    「莫然呢?他怎麼不在?」

    「他在處理你留下的爛攤子,蘇念錦,為什麼會在婚禮上昏倒?為什麼?」

    他問,執著地要尋得一個答案。

    「沒有為什麼,身體不舒服,就這麼簡單。」

    「你在撒謊。」他說的斬釘截鐵。「你分明就是沒有辦法嫁給別人,我說過,蘇念錦,除了我以外,你沒有辦法再愛上別人的。」

    「你仍舊是一樣的自大。」我笑。但心裡其實明白,他說的是對。

    我確實沒有辦法嫁給許莫然。

    「對,我現在是無法忘記你,但我昏倒卻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許莫然。如今的我配不上他這份愛,如果……如果有一天,當我能夠全身心來愛他的時候我會嫁給他。」

    「如果你這輩子都不能呢?」他忙問,平常的坦然自若,運籌帷幄早已消失不見。

    「那就隨便找個人嫁了,即使不愛,也可以相伴一生。」

    他憤怒一般都衝到我面前,掀開我的被子壓了上來。

    「你真像是個禽獸,到處發情的禽獸。」我沒有去推他,甚至雙手抓住他的領口,低聲在他耳邊道。

    他卻猛然鬆開,站了起來,來回在屋中踱著步。

    良久,他才好似投降一般地望著我。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重新接受我?」

    「除非你、去、死。」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頓聲道。

    「」

    「」

    「死,是嗎?」沉靜許久後他突然出聲,那聲音如此的低沉,帶著某種決絕的味道,只是之後卻沒有任何舉動。

    「哈哈」

    突然間,秦子陽開始大笑起來,笑得彎了腰,藉著窗外的月光能看見那寬闊好看的肩膀一顫一顫的。

    「蘇念錦,我若去死了,你比誰都哀傷的。」笑過之後,他靜默地開口。

    「那如果是我去死呢?如果我去死,你會不會一樣哀傷?」我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接著他的話問道,聲音平靜地彷彿只是在討論明天的天氣如何,物價會不會又上漲,今年公務員報考的基數是不是又多了一樣簡單平常。

    「你若去死了,我不會掛念你的。我會找更多的女人,更多更多比你漂亮比你年輕的女人,我會每天跟不同的女人做口愛,再選一個門當戶對的漂亮女人結婚……」他不停地在說,在強調。

    「你在說謊,秦子陽,這輩子你撒的最好的一次謊就是說你愛我,會永遠愛我。你撒的最拙劣的謊卻是這次。」

    「我們這樣相互折磨有意義嗎?念錦回到我的身邊來吧。」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是其他人所沒見過的溫柔,然而這樣的溫柔之於我就像是一把刀,一把沒有磨好的刀,不知什麼時候,哪個人就給它磨得鋒利無比,到時候,那個受傷的人又會是自己。曾經被割傷過一次,這一次,我沒了勇氣與信心,因為這一次,再受傷,也許,要的就真的是我的命了。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等她好起來我們就繼續把婚禮進行完。」剛剛處理完婚事的許莫然一身疲憊地出現在門口。他的氣息很不穩,帶著粗喘,應該是一路小跑上來的。

    「莫然」牙齒緊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麼,對於他,我是內疚到了骨子裡的。

    如果可以,我寧願他大聲罵我,怨我,怪我怎麼就偏偏在這個時候鴕鳥一般地暈倒,怒斥我為什麼要把他一個人留在眾人面前,面對所有的事情。

    「沒事,你身體不好就多休息其它什麼都別想,等養好了我們再把婚禮補一下。」

    但我知道,這一次不能就這樣算了,這一次,我不能夠再姑息我自己了

    42還欠著一千字,這個我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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