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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青碧之死(萬更) 文 / 老虎不吃魚

    她握緊了雙拳,指尖深深陷進血肉裡,臉上的神情越發詭異難辨起來。

    第二天清晨,謝玉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發現床榻邊已經空空如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她穿了衣裙起身下榻,一眼瞧見自個的繡花鞋正在榻下腳邊的位置擺放的整整齊齊,表情一愣。

    她可還記得,昨天的鞋子明明是自個給蹬掉的。

    腦補了一下江溯流早上靜悄悄起身,微微彎腰將鞋子撿了回來給她整整齊齊擺放好的畫面,她頓時覺得心裡跟吃了巧克力一般甜滋滋的,彎了彎唇角,心情十分愉快的下了榻。

    「小姐,你起來了?」吱呀一聲門響傳來,春芽已經拐過了屏風來到了她近前。

    抬眼看了她明顯帶著些氤氳濕氣的衣裳和頭髮,謝玉微微詫異:「怎麼頭髮都濕了了?外面下雨了?」

    「嗯,可不是,昨天半夜就下了。不過一直都是細濛濛的小雨,奴婢怕麻煩也就沒有打傘。」

    「真的?」謝玉欣喜的又問一句,已經控制不住腳步朝門口走了過去。來了這麼多天,這可是第一次下雨呢。

    屋外頭一片安靜,天色是氤氳朦朧的青,院子裡高大的樹冠在濛濛細雨的滋潤下,看著十分精神抖擻,蒼翠欲滴。她綁的鞦韆被人貼心的用一大塊油布好好地遮了起來,花壇裡各色花朵也似乎攢足了勁頭,亭亭而立,奼紫嫣紅。

    「瞧小姐激動的,好像沒見過下雨似的,您以前可是最討厭下雨了,說濕噠噠的,壞人心情。」春芽瞧她笑盈盈的盯著院子,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笑著打趣了一句。

    「嗯。你早上有看見世子爺麼?」謝玉立在門口,又想起不見了人影的江溯流。

    「好像是進宮去了。皇上和梅妃娘娘受了驚,世子爺應該是進宮探病了。畢竟他也是朝廷命官呢。」春芽歪頭解釋。

    「哦。」謝玉瞭然,這才放下心來,洗漱完去前廳用了早膳,回到院子裡正巧碰見似乎要出門的青碧。

    「給世子妃請安。」青碧語態恭謹,身子還沒彎下去謝玉已經前進一步扶了她手腕,「你身上有傷,不用動不動就行禮。」

    謝玉看著她,略略有點無奈。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些古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個都跟鐵打的似的!

    「奴婢要出府去買些東西,世子妃要不要同行?」

    「嗯。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和春芽同你一道好了。」

    一行三人出了府,不多會就來到了最繁華的正街之上。走了沒多大工夫,春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許是因為大早上受了涼氣,她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奇怪的響聲都引的謝玉連連側目。

    「小姐……」春芽紅著臉,扁著嘴,又是尷尬又是不好意思的看著謝玉,十分為難。

    「快去吧,還要忍到什麼時候?我們在這邊上等你。」謝玉揮揮手說的一臉好笑。

    這丫頭,鬧肚子多大個事,也值得這樣為難,不好開口?她正準備轉頭和青碧好好樂一樂,脖頸處卻突然被人劈了一掌,眼前一黑,軟軟靠在了青碧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謝玉渾渾噩噩的從黑暗裡醒了過來。脖頸處傳來一陣陣酸痛,她緊緊

    皺眉,不由自主伸出一隻手給自己揉了揉,可是手還沒有伸到肩膀處,整個人已經完全呆愣了。

    「怎麼,醒了?」黑暗陰森的房間裡突然傳出一聲譏誚得意的冷笑聲,四周「轟」的一聲亮起了火光。

    不遠處擺放的一張太師椅上,青碧搭了個椅子邊坐著,整個上身以一種極古怪的姿態俯就了下來,一臉嗤笑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緩緩勾動唇角,露出一個猙獰而陰冷的笑意,眼神似不斷吐露出紅信子的毒蛇,讓她渾身冒出絲絲寒意。

    謝玉狠狠地甩了兩下腦袋,目光猶疑的開始在四處打量,才發現這地方陰冷的不像在人間,整個空間密閉、潮濕、十分漆黑,連一個窗戶也沒有,透露出一股子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尤其是目之所及兩側是看著有些年代了的黑漆漆的木頭格子圍城的一個個小空間,唯一空著的正是青碧所在的那一塊,密密麻麻擺放了一列讓人看了不寒而慄的各類刑具,正中央三角木架上架著火盆,熊熊燃燒的火光是這黑暗裡唯一的光亮。

    牢房?

    她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這兩個字,目光在落到自己被緊緊縛著的手腕上,心裡那一股子寒意更深。這青碧,她是瘋了不成?

    「你要幹嘛?趕緊放開我!」謝玉怒叱一聲,雙手使勁的掙扎了兩下,妄圖掙開手腕上緊捆著手腕的繩索。

    「幹嘛?你說我要幹嘛,自然是讓你好好享受享受,也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青碧又是一聲嗤笑,稍稍調整了坐姿,一臉得意的將身子靠上椅背。閉上眼,狠狠吸了一口氣,突然發現,她似乎越來越喜歡這種潮濕而陰冷的感覺。

    正在這時,突然一陣匡當的鐵門閉合的聲音,從青碧身後不遠處的小門裡稀稀拉拉進來十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他們大多蓬頭垢面,彎腰駝背,唯一有區別的便是那朝著她們兩人看過去的目光。

    邪惡、貪婪、垂涎、麻木、躍躍欲試,眼神裡發散出如野獸般的綠光來,謝玉渾身一哆嗦,青碧卻是滿意的夠了勾唇角:「這些可都是我精心為你挑選的,怎麼樣?可還滿意?」

    「青碧,你瘋了!」謝玉瞪著一雙大眼不敢置信的從那些人身上掠了過去,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到了何種危險得境地裡。

    急急喊了青碧一聲,已經將被緊緊縛著得手腕伸到了自己嘴前來,試圖用牙齒咬開那纏得緊緊的繩索。

    「瘋了?我是瘋了,就是你這個賤人把我逼瘋的!要不是你,主子會好端端得責罰於我,要不是你我能被遣出竹園,要不是你,我何苦需要背叛主子,投靠他人?都是你,是你害我的……」青碧說到最後,語調越發陰毒。

    「……」

    謝玉聽見她這一番犀利的指責,再看著她扭曲的一張臉哪裡還有自己第一次見得清傲,突然從心底裡覺得這人十分可憐。

    「溯流不喜歡你,你何苦一廂情願的鑽牛角尖?弄的自己如此失去理智,你放開我,我便只當今天是你同我開的一個玩笑,日後絕對不會再追究。」看著那幾個讓人作嘔的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謝玉不動聲色的用兩隻被縛著的雙手護在身前,屈起食指摁在了狐狸頭上面,心裡卻依舊存了一絲期盼,希望能說的動青碧。不然,自己就算有這個小金鐲,逃出去得幾率也是微乎其微。

    眼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江溯流有沒有回來?有沒有發現她們兩人不見了。

    「住嘴!需要你來教訓我?我跟了主子整整八年時間,素日有多少情分你知道麼?你呢?你不過呆在他身邊幾十天而已,你以為你是誰?你這個賤人!」青碧怒不可遏的看著她,歇斯底里的尖著嗓子喊了出來,瞪向旁邊一列蠢蠢欲動的男人,恨聲道:「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上,一起過去。我讓她生不如死。」

    一列人聽她開了口吩咐,絲毫沒有了顧忌,面露淫光的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從宮裡回來的江溯流進了院子,聽綠柳說謝玉帶著青碧春芽出府去溜躂難免有些意外。

    青碧那丫頭這些日子是應該受了些委屈,可她性子強硬,為人又十分冷情,自己正是擔心她會給丫頭找麻煩才將她遣的遠遠的。原本是打算等她養好了傷派到江州去,如何她這會能和謝玉相處得如此融洽?

    帶著傷上街?

    他心裡湧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已經吩咐了青禾去街上找一通,不過片刻工夫,青禾已經急急的返了回來,身後跟著面色著急的春芽。

    「世子爺,小姐……小姐……」春芽進了院子,看見他急的語無倫次。

    自己不過是上街的時候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一下,離開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再回來小姐和青碧已經不見了。

    只想著依了小姐的性子肯定是找不到自己先去逛了,可她東西南北四條街找完了也不見自家小姐的影子。心裡想著小姐許是回了府,哪裡曉得在府門口就碰見了青禾,這才著急起來。

    「來人。」江溯流面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衝著左右冷冷喚了一聲,四面已經閃出十來個人影來。清一色乾淨利落的藍衫侍衛,面上都是畢恭畢敬,目不斜視。

    江溯流目光飛快的掃視了一圈,發現那兩個專門跟著謝玉的護衛並不在裡面,微微鬆了一口氣,還是絲毫不敢放鬆。

    「出去找,將世子妃和青碧帶回來。」

    「是。」他話音落地,年輕的侍衛們齊齊一應,各自縱身而去。青禾已經取了他們慣常聯絡所用得信號煙,在空中連放了三根。

    時間過的緩慢而令人心焦,青禾青亭眼看著已經過了一刻多鍾還是沒有一人回來。面上的神色越發凝重了起來。

    「主子,屬下找見了青瑛青祺。」過了一小會工夫,終於算是回來了兩個人。

    「人呢?還不帶來?」江溯流心裡那一股子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聲音冷冽如刀,讓人不寒而慄。

    「已經死了。是青靈劍所傷。」那侍衛說的小心翼翼,語調裡十分篤定,他們彼此十分熟識,青靈劍的傷口一看便識的出來。

    「青靈劍?」江溯流冷聲一問,突然直接從輪椅上站起身來。

    身旁的青亭青禾一愣,春芽綠柳張口結舌,等回過神來,世子爺懷裡已經多了一團雪白色的小東西,正是這幾日一直窩在自己小床裡捂覺的小狐狸。

    等其他人跟著江溯流一晃眼的工夫出了院子,她們兩人對視一眼,已經拔腿向謝安邦的院子跑了去。

    地牢裡,謝玉縮著身子移動了些,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猙獰笑著朝自己撲過來。連忙使勁摁在了指環的狐狸頭上面,這一次卻不敢閉眼,神經都緊繃成一條弦。

    先撲上來的四個人根本還沒感覺,只覺得額上突然一陣刺痛感,已經連著咚咚幾聲栽倒在地,後面的人被這突發狀況弄的有點愣神,一時間都停在了原地。

    他們雖說都是些死期將至的人,但無論如何,從心底裡來說對死亡還是有著本能的恐懼,此刻看這四人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自然不敢再輕易動作。

    「你!」青碧顯然也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弄得有點愣神,「噌」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尖利的喊了一聲,目光狠毒的看了過去,一隻手速度極快的抽了軟劍。

    謝玉已經趁著剛才的空當站起身子來,雙手雖然被縛著,但好歹腿腳還是自由的,她緊抿著唇一臉戒備的看著越來越近,手持長劍的青碧,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而沉重起來。

    這樣的感覺讓她想起初中時路過的那個陰窄的小道,還有那一群猙獰笑著差點讓她失了清白的小混混。

    在當時有路過的學姐施展跆拳道救了自己,現在的她,也有了基本自衛的能力。可顯然,她的拳腳功夫對上這樣一群窮凶極惡,五大三粗的男人,還有一個似乎武功不俗的青碧,根本相當於以卵擊石。

    強迫自己站的筆直,她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之上,看著那個精緻小巧的金鐲,貝齒咬著唇瓣,幾乎將粉嫩的雙唇咬出鮮血來。

    「溯流……」她低低唸了一聲,心裡一陣酸楚。

    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拋去所有的過去,忘掉所有的不開心,用一個全新的身份,全心全意的喜歡上一個人,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不管在多麼危險的時候,仍然幻想著再見他一面,再待在他懷裡,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想,就那樣最簡單的擁抱著。

    「呵,你以為你還有機會見到主子麼?癡心妄想!」許是被她低低喚的這一聲所激怒,青碧倏然飛身而起。

    謝玉只覺一陣疾風而來,第一時間驅動指環射出銀針。卻不料空中一陣清脆而尖銳的金屬響聲,那排銀針「唰」的一聲齊齊朝一邊飛去,深深的扎進已經十分漆黑腐朽的牆壁裡。

    「哼,這種彫蟲小技也用來對付我?不自量力。」青碧嗤了一聲,看著她終於露出一絲害怕的模樣,心裡突然得到一種奇異而扭曲的滿足感。

    她緩步走了過去,臉上的表情異常興奮,兩根手指一下捏住謝玉的下顎,飛快的塞進去一粒丸藥。

    「咳咳,咳咳……」謝玉臉色一變,連忙俯下身去,試圖將那一粒藥從喉嚨裡咳出來。

    極為痛苦的樣子更是讓青碧面上出現一種類似於癲狂的成就感:「別擔心,他們一定會讓你欲仙欲死的。」

    「神經病!」謝玉悲憤惱怒,被她這一副接近發瘋的樣子弄的頭疼欲烈,原本就因為來了月事而渾身無力的身體突然間就是一陣萬蟻啃噬的難受,似乎有無數只小蟲子在週身血管裡遊走。

    她白嫩而瑩潤的肌膚上泛起一陣陣不自然的潮紅,像晚霞一般灼熱而嫵媚,散發出一種攝人心魂的美。青碧眼裡劃過一絲嫉恨,狠戾的使了眼色給周圍已經雙目赤紅的**個男人,那些飢渴難耐的人哪裡還忍得住?

    原本他們就發現自己今晚要享受的這女人是個百里挑一的美人兒,膚白如雪,胸前一片秀色聳立,身段前凸後翹,看著嬌軟可人,比青樓裡那些姑娘家都不知道美艷惑人了多少倍。眾人狠狠嚥了口水,一臉淫邪的朝著已經弓起身子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謝玉而去。

    謝玉意識模糊的瞧見有人朝她撲來,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就地打了一個滾,堪堪避開一個,一隻掉了鞋子的小腳已經被一陣大力握住。

    「小娘子還挺烈的,嘿,我喜歡。」捉著她一隻腳的那人只覺僅是握著這一隻小腳渾身都酥麻了,側過頭,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慾火焚身的朝她撲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突然傳來,眾人瞬間回頭,那扇窄小而厚重的鐵門已經順著台階落在了地上。紛揚的灰塵裡出現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來人白衣勝雪,面容清冷,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帶著滅亡一切的殺氣。

    「主子!」青碧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

    話音還未落地,整個人已經被一陣疾風瞬間扇飛,砰的一聲砸在半空中的牆壁之上,又砰的一聲撞到了立著的刑具上面,再落在地上,渾身上下已經被割了不少傷口,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玉兒!」江溯流一眼看見那個在髒污的地上蜷成一團的小身子,清冷的眉眼裡全都是暴怒的殺氣。揮了廣袖一把扇飛了幾個回頭看他的男人,他心如刀絞的衝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他的小丫頭攬進懷裡。

    謝玉意識已經十分模糊,恍惚間聞到一陣十分清淡的竹葉香夾雜著她極為熟悉的文墨清香,大大眸子裡一片水光,聲音微啞的軟語求證:「溯流,是你麼?」

    「玉兒,是我。別怕,我來了。」江溯流伸出一隻胳膊,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裡,一隻手摸上她紅透的臉頰,面色冷凝,連指尖都在顫抖。

    「……」

    身後跟來的眾人眼看著這一幕,齊齊低著頭不敢出聲,就連那只剛才被嗆了一身土的小狐狸也是乖乖蜷在眾人身邊,一動不動。

    江溯流抱著謝玉緩緩站起身來,目光冷厲的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男人,突然伸出一隻手將牆壁上那一排銀針吸了出來。

    眸光冷凝,衣袖如風,那一排銀針猛的飛了就去,只聽此起彼伏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地上躺倒的男人雙眼裡都是兩道鮮血順頰而下,十分可怖。

    「饒命吶,這位爺饒命。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啊……」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撲到江溯流腿邊,狼嚎著求饒。

    江溯流低頭睨了他一眼,眸光越發陰冷,腳尖一挑,將青碧落在地上的長劍剛好挑起。「唰」的一聲使了力,那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隻手噴濺著鮮血飛了出去,整個人兩眼一瞪,暈了過去。

    將懷裡的小丫頭緊緊護著,江溯流不願再多做停留,抬步朝門口而去,眾人自覺向兩側後退,給他讓了一條道出來,就聽到自家主子那一字幾乎凝結了萬年冰雪的字。

    「殺。」

    「主子,你當真這般冷血無情麼?」青碧癱在地上,原本還奢望著江溯流回頭看她一眼,卻不料迎接她的只剩下這樣一個冰冰冷冷,毫無迴旋餘地的命令。

    「叫我一聲主子,當知道我的底線。她損傷一根毫髮,都會讓我痛不欲生。而你,既然敢動,該知曉我的手段,做好千百倍償還的準備。青亭,帶下去。」

    江溯流話音落地,已經步伐如風的朝外面走去,受命的青亭渾身一僵,瞬間明白了主子話裡的意思,回頭目光憐憫又飽含輕蔑的看了一眼青碧,給身邊兩人示意一眼,那兩人已經速度極快的下去將青碧一左一右拖了起來。

    青碧面如死灰的被兩人如木偶一般提起身來,唇角的鮮血蜿蜒著從下巴脖頸一直往下,染紅了身前一大片青色的衣襟。

    她神思恍惚,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到初見江溯流的那一刻。

    那一句恍若從雲端輕飄飄落下的話:「師父,絕對的忠心不一定需要以十足的慘烈為代價。她們還都是花朵一般年輕鮮活的生命,這樣未免太殘忍了些?」

    當時她不過七歲,毫無尊嚴的匍匐在地上,受命參觀那群師姐接受最後一重考驗。看著她們面如死灰的躺在地上任人蹂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後徹底的棄情絕愛,變成行屍走肉。

    她趴在地上,面容髒污,衣衫襤褸,怕得渾身發抖,眼前一切,讓她覺得自己來到了修羅地獄,可她聽到那宛如天籟的聲音。

    那高高在上的少年不過十五六歲,清瘦而挺拔,雪白的衣襟一塵不染,上面銀線繡成的花紋清輝瀲灩,讓她覺得看一眼都是褻瀆。

    可他微微蹙著清冷疏淡的眉眼,神色淡然的看了下來,卻說出這世間最溫暖的言語,成為她此生的救贖。

    她看到他稱為師父的那個人,那個將她們視為草芥螻蟻的刀疤臉男人,略帶詫異的回頭看他,面上有著讓人不敢置信的溫和神色,很難想像,那樣渾身肅殺的人也會那樣溫和的神色。

    過了許久,才聽到那男人略帶歎息又似乎十分釋懷的聲音:「這是你第一次開口質疑我,也罷,也罷……」

    那掌握著生殺大權的男人話音落地,仰頭大笑,聲音帶著她當時還不明白的悲愴和懷戀,而後跨著大步離去。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張讓她覺得噩夢般的刀疤臉男人,年僅十五歲的清瘦少年成為了她們唯一的主子,殘酷而滅絕人性的好幾項考驗再無用武之地。

    她曾經發誓,一輩子效忠,永不背叛。

    他是她今生最瑰麗的夢境,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從七歲到十五歲,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沒有一刻不沉浸在這個夢裡。

    可夢境終歸是夢境,夢醒了,迎接她的正是當時讓她渾身發抖的考驗。

    他曾經開口解救她,現在又毫不留情的讓她萬劫不復,竟然都是為了那麼一個女子。那樣一個文不成,武不就,出身卑下,甚至連針織女紅也不懂的粗野女子。

    可他,他竟然說她損傷一根毫髮自己都痛不欲生,呵呵,痛不欲生,可笑吶,真是可笑!

    蒼天何其不公,讓她從小織就了這樣一個瑰麗的夢境,到頭來,還是被狠狠給捏碎。

    她可以想像,迎接她的將是什麼,那所謂的千百倍償還的代價,他心裡從來對她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麼?

    一個痛快的死法他也不願意給她?

    青碧哈哈大笑,癲狂而扭曲的聲音在陰暗的空間裡迴盪,像令人可怖的鬼魅般無處不在。

    拖著她的兩人冷冷蹙眉,不想手下突然一鬆,那人已經突然掙脫而去,砰地一聲將腦袋磕在一處凸起的石磚之上。

    鮮血四濺,那髒污的身子緩緩倒地。

    「算了,不用帶走了,一把火燒了吧。」青亭回過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吩咐了一句,眾人應聲,這才依次跟著出了去。

    江溯流抱著謝玉滾燙的身子從地牢裡出來,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下來,外面又是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冰涼的雨絲落在兩人的發上衣上,透過街道兩邊朦朧的燈火亮光,產生一種極不真實的飄渺之感,彷彿那腳步飛快的白衣男子隨時會御風而去,羽化成仙。

    等他一路回到了將軍府,找了半天徒勞無功的眾人立馬迎了上來,凌懷玉只看了一眼,臉上一陣大驚失色:「蝕骨歡!」

    江溯流聞言面色一怔,已經腳步飛快的抱著她向內院而去,身後的謝安邦一把扯住要跟著上去的凌懷玉:「四弟,你剛說的什麼東西?」

    「媚藥,一種十分霸道的媚藥。」他匆匆跟了上去,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大哥,你派人好好守著將軍府,這三天不要讓一隻蒼蠅飛進來,我去給玉兒瞧瞧。」

    「哎。」謝安邦甚少見他這樣一臉嚴肅的樣子,重重應了一聲已經轉身欲走,他身後的小承武已經十分不敢置信的喊出聲來:「夫子!夫子他可以站起來!」

    被這話驚到的眾人回過神來,這才想通了為何剛才他們覺得古怪而震驚,卻偏偏顧著瞧謝玉沒能反映過來,此刻聽小武這麼一喊,可不是,剛才世子爺那腳步如風的樣子哪裡像一個在輪椅上熬了多年的。

    這邊眾人神色各異,江溯流已經抱著謝玉進了屋子,眉眼間凝聚著從來不曾有過的焦躁和和擔憂。

    這「蝕骨歡」他只是略有所聞而已。

    **蝕骨,至此方休,需要沒日沒夜的交歡三天三夜方能盡散,是那些窮奢極欲的高官大戶凌辱女子所用的極為變態的媚藥,他的丫頭,他如何忍心?

    凌懷玉匆匆跟了進來,俊臉上也是一陣焦灼,開門見山道:「丫頭來著月事,萬萬不可行房,尤其是這藥性子極烈,此時尋歡,會讓她氣血盡虧而亡。」

    「要怎麼辦?」

    「忍。只能忍,若是能熬過三天三夜,這藥勁一過去,也就無礙了。」凌懷玉一臉無奈的說完,面含擔憂的看了一眼他懷裡的謝玉,莫可奈何。

    「嗯···」謝玉突然嚶嚀一聲,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低啞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平日少有的媚態,兩人齊齊一愣,江溯流垂眸看見她眸子裡都染了一片紅色,心口一緊,已經衝著凌懷玉開口:「既如此,你就先回吧,我會守著她。」

    「這···」凌懷玉話語一頓,又瞧見謝玉已經不自覺的只往江溯流懷裡湊,整個人都化成了一隻撒嬌尋歡的小貓一般,便也不再說話,抬步出了門去。

    江溯流抱著她走向了床榻,薄唇抿成了一條清冷的弧線,小心翼翼將她放在了床上,整個人還沒撒手,謝玉已經又不依不饒的撲了過來,小手緊緊地捉著他的衣襟撕扯著,嘟著嘴一臉的不樂意。

    「玉兒,乖。」江溯流一隻手扶著她,用另一隻手給自己脫了外衣鞋襪,順帶幫她脫了外面的衣服,抱她上了床。

    「溯流,溯流···」許是因為少了一層束縛,輕鬆了許多,這一挨上床榻,謝玉不依不饒的勁頭更是足了許多。

    情迷意亂的叫嚷著,整個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放,只能一邊軟糯的喚著他的名字,一邊不管不顧的撲上去,纏著他的身子,溫軟熱燙的小手揪開他的衣襟塞了進去,又滑到他的後背,想著讓他抱著自己,緊一點,再緊一點。

    「玉兒···」江溯流啞著嗓子將她一隻手從自己身後拿了出來,緊緊攥在手心裡,神色專注的看著她,期望喚回她幾分理智來。

    「溯流,溯流···」謝玉又是呢喃一喚,嘟著紅艷艷豐潤的小嘴,嬌憨的模樣裡帶著幾分媚人的風情。

    江溯流定定看了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去,將那誘人的小嘴噙了個正著。輾轉吮吸了許久又突然停下,看著謝玉越來越焦躁和不樂意的表情,心頭第一次湧上這般難耐又無力的感覺。

    「溯流,溯流···」謝玉被他一鬆開,越發躁動,不依不饒的湊到他懷裡一直喚一直喚,玲瓏有致的身子柔若無骨的扭動著,像一株籐蔓試圖將他纏的緊緊的。

    將她大力擁進了懷裡,江溯流薄唇湊到她耳邊,語氣裡也有了些微迷亂:「玉兒,玉兒乖,別叫了,我的心都快被你叫碎了···」

    許是這低聲呢喃傳進了謝玉的耳朵裡,她睜著大而嫵媚一雙眼,定定的看著他,又是咯咯笑,時而乖巧如貓蜷在她懷裡,時而又化身為狐,只一心一意要湊上去,將他整個人都恨不得吞到嘴裡。

    江溯流一夜未眠,一直低聲誘哄著,企圖能讓尚且還能聽見人說話的她穩穩心智,好歹能多安靜的睡一會。

    這折騰到了天明,謝玉似乎已經筋疲力盡了,整個人窩在他懷裡得到了一時安眠。

    「主子?」天色大亮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青亭的聲音,江溯流眸光動了動,將她的身子小心翼翼落到床榻上,正欲起身出去,懷裡的小丫頭卻第一時間警覺,迷迷糊糊間伸出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江溯流看她一眼,重新躺回了床榻,將她擁進懷裡,用秘術傳音問青亭何事。

    「主子,你腿疾得愈的事情,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青禾語氣裡不無擔憂。

    「無礙。退下吧。」漫不經心的答了一聲,他伸手替懷裡的人掖了掖被角,眸光明明滅滅,十分難以捉摸。

    已經沒有什麼,比懷裡這丫頭更重要了吧。

    與此同時,京城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讓百姓議論紛紛的事情除了街頭巷尾傳說的平西王府世子爺腿疾得愈的事情,還有一件被百姓議論紛紛的,便是昨夜東街紅袖閣裡那一場大火。

    聽說在暗夜裡,那突如其來的一場火燒紅了半邊天,等撲滅之後從裡面抬出來的一具具屍體已經都燒得面目全非,無法分辨。

    宜春院裡,剛剛出宮的司空遠略帶疲倦的靠在軟榻之上,平日張揚輕佻的狐狸眼裡氤氳著幾分沉鬱之氣,若有所思的把玩著手裡一把折扇,漫不經心裡帶著幾許恍惚。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進。」司空遠應了一聲,從門口進來一個身段相貌都在上乘的美艷女人,正是這宜春院的管事秋娘。

    秋娘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過去,說話的聲音也是十分溫柔和煦:「爺,您在宮裡這些日子,咱這京城裡可是發生了不少大事呢?」

    「說來聽聽?」司空遠攥了折扇下榻,語氣裡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

    「最有趣的應該是昨天晚上這一遭,紅袖閣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主子猜猜這是因何而起的?」秋娘饒有趣味的說完,卻發現司空遠恰好端起茶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那眸子裡沒有平日的浪蕩不羈和興致勃勃,連忙打消了逗他開心的念頭,一本正經的解說道:「據說是有人捉了那位聞名京城的謝家小姐,這江世子一怒之下就斬草除根了。尤其是,那一位的腿疾,治好了……」

    司空遠的茶杯捏在手裡,早在秋娘說第一句的時候他已經停了動作,此刻聽完了這所有消息,心裡如何不意外?

    不過,這事著實有點意思。那紅袖閣是三皇兄經營多年的心血,如何能捉了那丫頭去?這裡面定然是有些玄妙的。再者,那江溯流突然站起來,這所謂的腿疾得愈到底是怎麼回事,倒是值得人深思了。

    尤其,這一把火,到底只是單純的怒氣,還是他根本就知道紅袖閣的後台卻依舊我行我素,故意示威?

    司空遠一隻手捏著茶杯在手裡緩緩打轉,心裡卻到底早已經得出了結論,這江溯流,實在不簡單。

    唇角勾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他一臉閒適的站起身來,將茶杯擱在桌面上,俊美如鑄的面容上淺淡的疲倦一掃而光:「這樣好的事,自然要入府恭賀咯,給爺準備一份厚禮,咱也去瞧瞧。」

    再說這將軍府裡,謝玉自江溯流懷裡醒來,意識依舊是一片混沌,一隻手揪著他的衣襟,渾身的潮紅和滾燙一點也不曾消散,兩隻小手只是毫無意識的在他胸前鬧著,撓著,抱著她的江溯流一直蹙眉看她,眉峰之間沉鬱的擔憂越來越重。

    這「蝕骨歡」的力道也才剛剛開始,她就已經這般,下面還有兩日多時間,她如何能熬過去。而這兩日,想必還有許多事需要應付,如此看來,竟是必須帶著她回府才對,竹園裡有藥池,呆在裡面,也或許能稍微有點療效。

    坐起身子給兩人穿了衣服鞋襪,他將謝玉抱在懷裡出了門,一列護衛在外面已經等了良久,青亭迎了上來:「主子,馬車已經等在外面了。」

    「嗯。」江溯流淡淡應了一聲,抱著謝玉出了將軍府,他身後的青亭卻是一臉憂心。

    今日在這將軍府裡,早上已經不知道來了多少聞風來探望的,都被驃騎將軍統統擋了回去。這要是再回了府裡,別說府外那些,就是府裡,怕是也不得安生。

    「什麼?回來了?」這眾人前腳進了府,在自個院子整整一天都坐立難安的榮陽公主已經收到了消息,臉色陰沉的騰一聲站起來,美眸裡透露出一股子陰狠。

    「可不是,那大公子進了府健步如飛,老奴可是瞧得真真的,哪裡是腿疾初癒,分明···」容嬤嬤話裡不無擔憂,只拿眼睛為難的瞧了榮陽公主一眼。

    「哼,在我眼皮子底下裝殘,他倒真是個有本事的。」榮陽公主怒容滿面,已經抬了步子作勢往門口走去:「走,過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裝神弄鬼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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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來鳥,親們早安。

    感謝z老公的兩花花,東芯親的兩鑽鑽,在家的小貓親的1月票。

    感謝所有訂閱的親·····

    老虎昨天準備論文,文文寫到半夜才準備了9000字,實在熬不住,早上起來寫到現在才更新,親們見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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