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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王妃發瘋 文 / 老虎不吃魚

    「不是,你不是,嬤嬤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榮陽公主看著她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美/目裡都是驚恐,幾欲睚眥俱裂。

    「怎麼不是奴婢,你好好看看,就是奴婢,奴婢專門從下面上來找你的……」那嬤嬤的雙手扣著她兩邊肩膀死命的搖晃著,一張臉湊到她眼前,露出猙獰的笑容,映著昏暗晃蕩的燭火,看著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

    「啊……」榮陽公主尖叫一聲,將她整個人往後使勁推了一下,自個倒在了鮮血盡染的地毯上,那個嬤嬤顯然卻並不願意放過她,一隻腿跪倒了她邊上,整個人湊了上去,俯身在她耳邊,語調陰森好像真的來自地獄一般,接連不斷的說著刺激她的言語。

    木門開了一條細縫,有森森的凜冽的風從門縫裡吹了進來,呼呼的響聲更是讓這氣氛更添了幾分詭異。

    榮陽公主身心俱疲,愣愣的看著她,一時間倒是有點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雕花的木門被風吹了開來,外面有輕輕的腳步聲,等她抬眼看去,看到抬步進來的幾個人,一時間更是意外又震怒。

    「你,是你?」榮陽公主看著站在乾淨地界的謝玉,怒火叢生,厲聲一問。

    「是我,倒是想不到在陰曹地府也能遇見母親,當真有緣哈。」謝玉見到她如此失態,簡直有趣極了,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你胡說,這分明,分明還是王府,是你在裝神弄鬼!」榮陽公主簡直要氣瘋了,看著她完好無損的近在眼前,掙扎著站起了身子,衝著她的肚子就撲了過去。

    邊上的青霜利落的抬腳將她踹倒在地,謝玉已經是抬眼一臉惋惜的看向了兩個嬤嬤,那嬤嬤接收到她的視線,心裡已經是湧起一股子害怕來,著急慌亂的爬上前去,求饒道:「老奴已經盡力了,世子妃饒過老奴吧。」

    這世子妃讓她們兩人將王妃逼瘋,可她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甚至連容嬤嬤都扮上了,這王妃還是沒瘋她們有什麼辦法?

    「饒過你們,讓你們好去王爺面前告我一狀?」謝玉睨了兩人一眼,目光又落在捂著肚子的榮陽公主身上,一雙眼睛異常的明亮,似乎是閃耀著灼灼怒火一般燦然發光,清亮的瞳仁和此刻緊抿的粉唇透露出她的決絕態度。話音落地,她已經收回視線,看了青霜和青櫟一眼,已經帶著初字輩幾人出了屋子。

    夜幕沉沉,漆黑的夜空之中只有幾顆疏星點綴,將身上被夜風吹起衣角的斗篷裹了嚴實些,她已經眉眼冷寂的一路回到了竹園。

    這一晚,內宮之中腥風血雨,翻天覆地。

    三皇子與蕭丞相狼狽為奸,買通翡翠宮祥貴人在皇上服用的日常補藥之中下毒,幸而皇上警覺,先發制人,不僅將三皇子與丞相一舉擒獲,更是將其偷偷安排進宮的兩千親衛斬殺的一個不剩。

    為了將逆賊一舉擒獲,皇上更是連夜頒旨,冷宮的皇后賜三尺白綾了事,壽康宮的太后被禁足宮/內終身不得出,對丞相府和三皇子府更是出動了駐守在京城的幾萬大軍,將兩個府邸圍的鐵桶一般,鐵血手段造就了重重殺戮,不過一/夜過去,原本枝節盤錯在天啟朝幾十年的丞相一脈已經被誅殺的七七/八八。

    謝玉一大早醒來,從青影處得知了這個消息,縱然有老太傅昨日提點,多多少少有些心理準備,還是無限唏噓。

    她撇撇嘴,正準備如往常那般出了屋子曬太陽,抬步剛走到門口,瞧見老太傅似乎正是往自己這邊來,心裡咯登了一下,已經躡手躡腳的轉身往屋裡面躲去。

    「丫頭!」身後的老太傅哪裡能讓她躲了,沉聲喚了一句,謝玉已經一臉哀歎的規規矩矩止步站在了原地。

    「怎麼?這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你昨天的膽子去哪裡了?」老太傅在她身側站定,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臉上的表情好氣又好笑。

    過了這麼多年,自個還是第一次被人算計到,這丫頭的膽兒真肥,有本事給他的茶裡面下/藥。

    「嘿嘿,外祖父。」謝玉慢慢轉過身來,一張小/臉笑成了一朵花:「我這不是聽青墨說您最近睡眠不好嘛,才特地讓小七給你配了點調理身體的藥粉,對睡眠很有好處的,您昨夜是不是睡得特別舒服特別香甜,一夜無夢早上醒來還回味無窮?」

    邊上剛剛走過了的青墨一陣無語,這世子妃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天天見長,他什麼時候說過老太傅睡眠不好了,和他可是一星半點的關係都沒有好伐?

    一直陪著自家世子妃的青霜卻是一臉黑線,這人家太傅可什麼都沒說,這不是明明白白的不打自招麼?

    果不其然,老太傅已經故作嚴肅的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看著她又是一挑眉,笑道:「哦?所以說你這是不打自招?承認給老頭子的茶裡面下/藥了?」

    「咳咳。外祖父,玉兒不是說了麼,這麼做純粹是太關心你了!」鄭重其事的又解釋了一句,她眼尖的瞅到了一旁好整以暇的青墨,一本正經道:「青墨,你說是不是?分明是你給我提起外祖父近日睡眠不好,讓小七弄點安神的藥,這你也可是同意了的。再說,安神茶還是你親自端給外祖父的呢?你怎麼就不說話了呢?」

    「……」青墨眼看著她振振有詞,說的跟真的似的,頭上簡直「嘎嘎嘎」的飛過了一群黑烏鴉,這茶是他端的不錯,可他能知道這不靠譜的會給老太傅下/藥啊。

    不過,思前想後,貌似真的是他失察被這人擺了一道。

    無論怎麼說,老太傅的吃食可一直是他一人照顧的,這別說世子妃,就是皇上賜下一碗酒,他也該深刻剖析一下,從裡到外確定百分之百的安全,才讓太傅飲用才對。

    當初被派到太傅身邊,這一項可是主子專門強調的。

    不過,從未有過失誤的他怎麼會允許自己的職業生涯沾染上這般小小的污點和失察,因而清了清嗓子,青墨一本正經的對老太傅開口道:「回太傅,正如世子妃所言,是看您最近夜裡睡的不太好,所以讓小七姑娘專門制的安神茶。」

    老太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一陣審視,謝玉已經趁著空當得意的衝著青墨擠了擠眼,那表情好像在說:「你小子,還算上道,回來在溯流面前幫你美言幾句。」

    青墨無語的低了頭,院子外面突然是一陣吵吵嚷嚷的喊叫聲。

    江靜流一臉鐵青的竄進了院子裡,從進了院門就開始辟里啪啦的動起手來,手持長劍和青字輩幾個小護衛就是乒乒乓乓一陣刀劍相接的脆響,此刻他一臉怒容的將長劍朝邊上的一個小侍衛刺了過去,那侍衛側身躲開,他劍勢又急追而上,怒不可遏。

    「放肆!」聽見聲響看過去的老太傅面色登時嚴肅了許多,看著糾纏的幾人厲聲喝了一句。

    江靜流只抽空瞧過來一眼,卻是全然不將他放在眼裡,邊上的幾個侍衛自然不敢怠慢,全力應對看著十分暴躁的二公子。

    老太傅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廣袖一揮,裡面突然飛出來一支通體碧青的玉簫來,玉簫夾雜著雷霆之勢朝著纏鬥的幾人直直而去,只聽空氣裡又傳來幾聲清脆的敲擊聲,江靜流「啊」的一聲,手中的長劍「砰」的落到了地面之上,他一隻胳膊也已經突然無力地垂了下去。

    老太傅冷眼瞧著,那玉簫在空中轉了幾個彎,謝玉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玉簫已經「噌」的一聲回轉,重新飛回到老太傅的衣袖裡。

    時間太快,她根本沒瞧清到底是怎樣一個具體流程,只覺得那玉簫似乎也是有生命一般,同青霜的血靈蛇一般聽話的不得了。

    對老太傅的崇拜頓時如滔滔江水般一發不可收拾,她簡直要將前來尋事的江靜流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二公子這是怎麼回事?大清早進了竹園喊打喊殺的,今天說不出個好歹來,莫怪老朽不客氣!」老太傅看著一隻手握著另外一隻胳膊的江靜流,蹙著眉頭,依舊是沒有好臉色。

    「怎麼回事?大清早起來母親突然瘋魔了,你們敢說此事和你們無關?我倒是想看看,誰對誰不客氣!」江靜流目光緊緊盯著這幾人,那熾/熱的目光簡直要將他們一個兩個盯得渾身燒出火窟窿來。

    今天早上可真是翻了天了,一早就得到了丞相倒下的消息,他心急火燎的去了主院稟告母親,誰知一院子的丫鬟抖抖索索,看見他跟見了鬼似的,主屋裡大門緊閉,十分古怪。

    氣惱之下,他一把推門進了去,卻發現屋子裡躺到了兩個已經斷了氣的老嬤嬤,自個母親和一個貼身的小丫頭坐在滿地血腥裡,拍著手又笑又鬧,嘴裡還喋喋不休道:「好多血,好多血啊。」分明是瘋魔了。

    他又氣又急,一把母親從地面上拉了起來,她看見自己竟是拍著手高興的喊著:「哥哥,哥哥你看,好多血啊,地上有好多血。」

    等自己扣著她的肩膀搖晃,她翻來覆去也就只會說這麼一句。

    祖父和父親入宮未歸,他氣急出了院子,有丫鬟小心翼翼的告訴他,屋子裡那兩個嬤嬤原本是昨天王妃送到竹園裡給世子妃接生的嬤嬤,他自然第一時間想到這事情肯定和這臭丫頭有關係,提著劍一路火冒三丈的就衝到了竹園來。

    老太傅狐疑的看了謝玉一眼,卻瞧見這丫頭已經是目瞪口呆道:「王妃瘋了?怎麼可能,昨天我見她的時候她可是還好好的?你這大清早要來尋事,能不能正正經經的找個好歹糊弄的過去的理由,沒道理這樣青天白日的咒自個的親生/母親發瘋啊,你說王妃瘋了,你有證據沒?請府醫瞧過了沒?」

    江靜流眼看著她一點都不心虛,反而對自己辟里啪啦一陣指責,心裡更是怒意叢生,還沒開口,卻已經聽見這丫頭打量了自己一眼繼續振振有詞道:「一看你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就沒有給王妃找大夫好好瞧病,這樣缺心少肺還真是少見,你不給王妃找大夫去你來找我,我又不是大夫!」

    她撇嘴說完,已經看向了邊上的青霜詢問道:「那個,府裡的大夫住在哪個院子來著?」

    「南邊的松香院。」青霜語氣恭敬的回了一句。

    「聽見沒,南邊的松香院,竹園出去先往右拐,過了湖上長廊走過去得好一會呢,給王妃瞧病要緊,大門在那邊,慢走不送。」她話音落地,又似乎想到什麼一般糾正道:「這發了瘋一般都是會傷人的,二公子還是不要慢走了,快步跑過去才對。」

    邊上幾人聽著她說話跳躍,前後似乎又十分顛倒無狀,一時間都是無奈的愣了愣。

    江靜流已經氣憤的青筋暴跳了,咬著牙揮著拳頭就提步衝著謝玉衝了過來,他來勢洶洶,卻突然瞧見對面這臭丫頭一把緊緊拽著老太傅的衣袖藏到他身後,大驚失色道:「二弟,真的不是我啊,我怎麼會起那種歹毒的心思謀害母親吶,你可千萬明鑒啊!」

    江靜流心裡陡然生疑,熟料他步伐太快根本收勢不住,伸出的一隻拳頭剛好被老太傅一把攥緊手心裡制住,身後就是一聲怒吼:「混賬!」

    他一回頭,老王妃已經被幾個丫鬟攙扶著進了來,步子急急地走到了幾人面前,一臉著急的朝著謝玉關切開口道:「玉兒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沒有。多虧祖母來的及時,要不然,玉兒今天真的要一屍三命了啊。」謝玉看著老王妃可憐巴巴的說了一句,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這才從老太傅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挪了出來,眼淚在框框裡打轉,一臉委屈道:「大清早的二弟就提劍過來喊打喊殺,傷了溯流保護我的侍衛不說,又對外祖父不敬,還言辭侮辱一口咬定是我害了王妃,祖母明鑒啊,我怎麼會害王妃啊,我懷著身孕,身子重,走一步路都要小心不能摔了,這些日子連竹園都沒出去啊,王妃昨天送了兩個接生嬤嬤過來,我心裡感激的不得了,好端端的怎麼會生出那種邪惡的心思啊,況且寶寶還小,我還要為寶寶積德呢,怎麼會沾染那些骯髒事,祖母明鑒啊!」

    她小/嘴一張一合,聲淚俱下說的好不可憐,邊上的青霜和青墨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去。

    兩人剛才正準備出手,突然瞧見自家世子妃警告的眼神,自然沒有動作。

    老太傅也是無奈的清咳了兩聲,他剛才準備再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點教訓,這臭丫頭突然一把過來將他衣袖攥的緊緊地,他只得出手用手掌接了他的拳頭。

    「混賬,簡直豈有此理!」老王妃伸出龍頭枴杖在江靜流的後背就是狠狠敲了一下。

    天知道剛才聽到那邊院子來的丫鬟報備,說是王妃出了事,二公子又急匆匆去了竹園方向她心裡有多著急,這丫頭肚子裡懷著的可是他們府上的嫡重孫,哪裡能有一丁點的閃失。

    這急急忙忙跟著丫鬟過來,一眼就瞧見他氣勢洶洶的揮著拳頭朝那丫頭衝了過去,要不是她機靈往老太傅身後躲了一下,自個這兩個乖重孫還指不定要受些什麼罪呢?

    因而她此刻看著江靜流的眼神十分厭惡,完全就像看著一個罪魁禍首一般斥責道:「大清早瞎鬧什麼,還嫌這府裡不夠亂是不是?母親出了事不趕緊去請府醫,跑到這邊來尋事,以為我老婆子是死人嗎?你有沒有將我這祖母放在眼裡!」

    「祖母,這事情一定和這丫頭脫不了關係,祖母不要被她裝可憐給迷惑了!」江靜流惱怒的瞧了謝玉一眼,對著老王妃的語氣很是氣惱。

    「二弟,這事情真的和我沒關係,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發瘋了,肯定是院子裡早上發生了什麼事,要知道,人怎麼可能突然發瘋呢?肯定是受了什麼刺激才對,眼下趕緊找府醫為王妃看病才是正經事啊!」謝玉著急的看著他一通教導,又是一臉憂心的看著老王妃:「祖母,咱們還是趕緊去主院裡看看吧,好好地替母親請個大夫來瞧瞧,二弟著急慌張失了分寸,還得祖母主持大局才是。」

    老王妃原本聽見江靜流口口聲聲說讓自己不要被這丫頭迷惑了正是一陣火氣,此刻又聽見謝玉一臉著急的讓她主持大局,心裡的那桿天平又是傾斜了幾分,已經看著江靜流斥道:「瞧瞧玉兒都比你懂事,還不趕緊將府醫請到主院裡替你母親瞧病!」

    江靜流被老太傅鬆開,恨恨的瞪了一臉無辜的謝玉一眼,拂袖急步出了院子,剩下的幾人也不耽誤,丫鬟攙了老王妃,青霜扶了謝玉,一起出了院子前去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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