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72 這又何苦（二） 文 / 琳琅滿屋
凝視著這個飽含著一個年輕女子幽深心事的風鈴，晟燁心中說不出是怎麼樣的一番滋味。有幾許意外，也有幾許感動。目光緩緩從風鈴上移開，黑瞳默默注視著眼前這個一臉窘迫的美麗女子。晟燁輕聲問道：「李修媛，這個風鈴可是你做的？」這刻在石子上的字娟秀非常，應該是個女子所刻。而且這上面的字句纏綿悱惻，字裡句外都流露出深切的思念之情。
斯如凝視著這個竣逸非凡的一國之君，要是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雲礬，說不定，今日讓自己衣帶漸寬的人，就是眼前之人。沉默半晌，斯如輕聲說道：「確是臣妾親手所做。」想起方才自己投懷送抱的一幕，斯如的心仍狂亂的跳得厲害。要不為了保哥哥平安，自己何以會這樣不知廉恥，主動的投入僅僅見過兩次面的皇上的懷中。潔白的牙咬了咬唇，斯如再一次投入晟燁的懷裡，如清風一般柔和的聲音幽幽響起：「臣妾知道皇上心中只容得下玉妃一人，臣妾雖然很想就這麼祝福皇上和玉妃，就這麼在綵裳宮裡平靜度日。可是，臣妾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請皇上救救臣妾吧……」晶瑩的淚緩緩劃過斯如的臉，猶如梨花帶雨一般，楚楚動人。
晟燁聽聞斯如這話，握著玉笛和風鈴的手驀然一僵。心裡那是百般滋味，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把玉笛和風鈴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晟燁雙手輕柔抱著斯如。這後宮裡有太多這樣的可憐女子，可是母后卻仍然執意要擴充後宮，這才有了今日可憐的斯如啊。斯如烏黑亮澤的長髮隨風飄逸，散發出陣陣清新的花香。晟燁聞著這幽雅的花香不禁有些侷促不安起來，輕輕推開懷裡的斯如。斯如早預料到晟燁不是個濫情之人，想到姜太后那陰森得讓人發顫的眼神，斯如狠一狠心，唇大膽的送上。也許是因為夕陽的餘光太過於和煦，此時晟燁的心，因為斯如哀婉的眼淚而心生柔情。微涼的風，吹動著窗紗，卻不曾吹醒晟燁的心。
已經是深夜，晟燁看了看桌子上的玉笛，淡淡的歉意隨月而生。自己難道真的和父皇一樣，是個濫情之人嗎？！不然，為何自己心裡明明只有紫虞，卻又總是流連於其他妃嬪之間呢？！看著眼角凝著淚，睡得並不塌實的斯如，晟燁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起身欲走下床。睡得並不深的斯如聽聞這細碎的聲響，慌忙用柔軟的手臂緊緊環抱著晟燁，哽咽著說道：「皇上，請你不要走……」原本以為自己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可是在這個靜謐的夜裡，自己只想有個人能陪伴著自己，縱使，他並非自己所愛之人。對也好，錯也罷，自己只想把他留在身邊，即使兩人的心，從來就沒有過交集。
感覺到斯如的溫暖的擁抱，晟燁微微一怔，緩緩把斯如環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拉開。黑瞳深邃，讓人難以捉摸。看著斯如憂傷的臉，晟燁輕聲說道：「李修媛，你這又是何苦……」明亮的眼眸讓斯如的眼淚刺得生痛。自己本不應該來的，李修媛你又何苦這樣呢？！
看著晟燁滿是懊悔的臉，斯如的心恍惚成一片。這深宮裡可憐的人有很多，但最可憐的人，是自己！不顧晟燁臉上絲絲縷縷的淡漠，斯如的唇固執的吻上晟燁的臉。自己現在擁有的已經少得可憐了，沒有了尊嚴，沒有了友情，也沒有了自己的心。今夜就讓自己徹徹底底的放肆一回吧，就這麼一回！黯淡的眼凝視著晟燁，斯如輕聲說：「求求你，今夜不要離開我……」自己一定是瘋掉了，否則怎麼可能會說出這些話。
看著猶如瓷娃娃一般易碎的斯如，晟燁無話可說，只得安慰似的將斯如攬入自己懷中。望著高懸的明月，晟燁在心中想到，紫虞，朕的心只屬於你一人，可是朕的人卻不可能只屬於你一個人，朕的心裡有太多無奈，紫虞，你知道嗎？！
這樣的夜彷彿過得特別漫長，晟燁看著在自己的臂彎裡沉沉睡著的斯如，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子，只可惜她卻過得不快樂。輕柔抽回手臂，晟燁緩緩走出寢殿。假裝深睡著的斯如微微睜看眼，看到晟燁已經不在，淚又無聲落下。別人的終究還是別人，無論自己怎麼做也不可能成為自己的，更何況，自己根本無心擁有。昨夜，是因為那樣的月光太煽情，是因為自己的心突然而至的脆弱。紫虞，對不起，我欠你的，總有一日會十倍的償還你。紫虞，你千萬不要原諒這樣不堪的我，一定要咬牙切齒的恨我。這樣，我的心，才能好過一些。
拿來放在床邊的紗衣穿上，斯如漫步走到窗台邊，凝望著尚不是太光亮的天際。斯如心中想到，雲礬，這個時候，你在做著什麼？清新的風過，吹出叮叮噹悅耳的聲響。斯如下意識的抬起頭，那被晟燁放在桌子上的風鈴，不知何時又掛回了窗台的橫樑上。斯如的臉微微一紅，雲礬，我真的是個卑鄙無恥的人，所以我沒有資格愛你。
紫虞昨夜睡得極不安穩，直到天明時分才朦朦朧朧的睡得舒暢一些。秋雨又開始斷斷續續的下了起來，雨珠敲打著碧玉的窗台，好不安分。陣陣涼風吹入寢殿，覺得微寒的紫虞，因為這雜亂的雨聲而睡意全無。索性添了件鵝黃的衣，漫步走到窗台前欣賞這如夢如幻的美景。淺粉的窗紗被風吹得飄搖，偶爾還有幾粒雨珠執著的滴落在窗紗上。注視著在窗紗上了無痕跡的雨珠，紫虞的心，氾濫起淡淡的柔情。驀然想起那曾經感動過無數人的成語，飛蛾撲火。若晟燁是那熊熊燃燒的火把，那自己一定就是那義無返顧的飛蛾，即使是燃為灰燼，也要溫柔的在晟燁心裡釋放過光亮。想到這裡，紫虞明亮的眼眸裡添了幾分落寞。昨夜，你為什麼沒有來？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秀雅輕盈走入寢殿，見玉妃娘娘已經起來，便輕聲說道：「娘娘，皇上來了。」秀雅話音剛落，一臉倦意的晟燁緩緩走進寢殿。不知何故，此刻自己只想見到紫虞。
紫虞見晟燁滿臉疲憊，好不心痛，便溫柔的迎了上去，柔聲說道：「皇上，這下著雨的，你怎麼來了呢？萬一著了涼，那可何是好。」明亮的眸子裡滿是關切，柔軟的手輕柔挽上晟燁的手。原來，只有他在自己的身邊，自己的心才會安定。
凝視著紫虞溫柔如水的眼眸，晟燁的心一陣難過。不願用殘留有斯如氣息的懷抱來擁抱紫虞，因為，這樣是對紫虞的侮辱。沉默了半會，晟燁輕聲說：「不知道為什麼，朕只有見到你，這心才能塌實。」紫虞，請你一定要相信，朕的心只屬於你一個人。
聽聞晟燁深情的話語，紫虞的心裡一陣溫暖，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吧。徐徐涼風拂來，紫虞清晰的聞到晟燁的衣服上隱隱散發出陣陣熟悉的幽香。這香味好熟悉，好像自己曾經聞到過。昨夜，晟燁去了哪個宮裡？承德宮，躍宜宮，還是凝芳殿？雖然也明白晟燁不可能總是在自己的鞝榴宮裡，但這突如其來的香味卻還是讓紫虞的心泛起淡淡的酸意。
覺察到紫虞的異樣，晟燁心裡一驚，莫非紫虞看出了什麼？！不行，紫虞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還是日後再慢慢跟她說吧。晟燁輕聲說：「朕還要上早朝，就不與玉妃一起用早膳了。」看見宮外的雨已經停下，想起早朝的時辰也不多到了，晟燁話說完，緩緩退後幾步。
滿腹心事的紫虞見晟燁驟然抽回手，不禁也緩過神來，輕聲說道：「臣妾恭送皇上。」也許，我們都應該靜一靜。晟燁，你真的心裡只有我一人嗎？凝視著晟燁竣逸的背影，紫虞默默想到。如水的眸子裡驀然染上了許多哀愁。
心不在焉的梳妝好，紫虞緩緩走出正殿，見綠宛正把早點擺上桌子。見了俊逸非凡的玉妃娘娘，綠宛連忙停下手中的忙活，細聲說：「奴婢綠宛叩見玉妃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忘。」話說完，綠宛輕盈跪下，叩頭謝恩。
紫虞見綠宛如此識禮，柔和一笑，說道：「綠宛不必多禮，快平身吧。你這麼瘦弱，要多吃一東西，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本宮連飯都不讓你吃飽呢。」話說完，紫虞走到餐桌旁，坐下。
綠宛緩緩起身，心，被紫虞柔和的話語感動得溫暖如春。眼裡凝著淚，麻利的給玉妃娘娘奉上碗筷，然後輕盈退到一旁。紫虞嚼著味道鮮美的包子，突然唇被牙齒咬了一下，紫虞皺了皺眉，唇並不是很痛，應該咬得不深，可是唇齒之間卻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心，『咯登』了一下，紫虞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忙吐出包子，喝了幾口清水，血腥味才漸漸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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