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夢偷閒 第十二章 收養（4） 文 / 草翦希
第十二章收養（4）
「那就說說你去年的情況吧。我和你爸還是太慣著你了。」張女士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四平八穩的，不過聽著隱隱有了怒氣。
「媽，我去年過得，實在不怎麼樣。可以不說嗎？」齊姝有點頭疼，扯謊是需要技術的，因為要一個一個的圓下去。
「你覺得呢？」張女士從來不逼她，每次都把問題踢回去，可由不得人不回答。
「那你想知道些什麼，去年的事挺多的。」齊姝無奈，腦子飛速的轉著，回憶她高三都幹了些什麼。
「醫院的事情。齊姝，我不相信你在你哥眼皮底下還能造假。」張女士給小孩抹抹嘴，小孩吃的一臉饜足。
「……定期回復是我哥科室的小護士經手的，媽，我哥沒那麼多時間看著我,所以……」齊姝支吾著。
張女士看著齊姝半天沒說話，或許是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張女士眼裡，齊姝雖然常犯小錯，但大事上是很穩當的人，她從來，沒操過什麼心。
不過，平時穩當的人犯起錯來才是驚天動地吧。
齊姝也不說話，安靜地靠在沙發上。張女士提的事繞的她有點亂，她實在想不出來張女士問這個問題的目的，可避又避不開，只能想想該怎麼回答。
醫院這事，也算是齊姝二十幾年經歷的狗血事件之一。
齊姝是張女士和老頭的老來女，怎麼說呢，這其實是個意外。如果齊姝當時的性別不是女的話，估計早就沒了。張女士35歲有了她，就真的是個高齡產婦，所以齊姝的身體從出生就不怎麼健康，好在一直被精心照料著，沒出什麼大毛病。
小災小病卻也全須全尾的到她上高三，也不知道是壓力大了還是真的課業繁重，齊姝那一年確實狀況很不好。張女士和老頭打發著她每週去做個檢查，醫院也就是她大哥任職的那家，完了還得把檢查結果帶回去。齊姝那時少年心性，最不耐煩幹這些有的沒的事，她覺得既然要瞞著她，那她也不能乖乖的配合，於是就纏著小護士造了假，她哥是外科醫生，平時還得管一科室大大小小的事，整天手術還排的滿滿的，根本沒時間搭理她。所以她沒去醫院最檢查是真事。扯謊嘛，真真假假的，總得真的佔多數才能讓人相信。
不過等到高三畢業，要做手術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事不地道，張女士跟老頭的一片心全讓她給糟蹋了，但那時想得是做都做了，就不要再說出來了。
齊姝想到這兒才突然明白了張女士的意思。張女士跟老頭一樣，也傷心了。她這樣直白的把事情捅出來，還夾著生娃娃這麼不靠譜的因素，張女士該怎麼想？
齊姝抬頭看著張女士，卻說不出話來，她這次，真是挫到家了。
「齊姝啊，我跟你爸都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你折騰了，你以後……算了，不說了。」張女士起身，抱著小孩回了房間。
小孩從張女士肩膀上探出來，小聲叫著「姝姝，姝姝……」張女士停住腳，回頭看齊姝，示意她把孩子抱走。
齊姝沉默語言，接過小孩，就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把事情，想簡單了。
齊姝懊惱的拍著自己的頭，她這行為再過幾年，網絡發達了上網一宣傳，就是人肉的份！那麼現在要怎麼辦？
小孩掰下齊姝拍腦門的手，放嘴邊呼呼。
「姝姝，不打。」小孩表情認真，齊姝回過神來，跟小孩額頭抵額頭。
算了，繼續往下走，張女士和老頭的心情只能在日後一點點的暖起來。所以寧願扯謊，她也不能說出實情，這渾水她一個人趟足夠了。
齊姝抱著小孩回了自己房間。她得跟夏子桑商量做鑒定的事。
……
中午跟夏子桑商量完作假的事後，齊姝就窩在房間裡睡覺，吃飯也沒出去。最後還是老頭看不過去，抱了小孩出去餵飯。
齊姝以為這一天就這麼過了，不成想下午，有人歸來。
齊姝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有人在客廳裡吼，聽聲音很熟悉，齊姝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她家大哥。
於是立馬把自己收拾妥當了到客廳聽從訓斥。
齊姝她家大哥，平時她都是盡量避免跟他對上。認真的人，齊姝不是很想招惹，因為這種人，以她的性格，如果對上的話，那麼指定是她完敗。
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初一還是初二，她新看到一個句子，然後跑去她家大哥面前得瑟，那句子大概是說，醫生也是屠夫的一種之類的。之後她家大哥就跟她急了，對著她一小女孩說自己的理想，說自己的原則，最後就差沒發誓了。
其實，打心眼裡，齊姝敬佩她家大哥這種人。這種人永遠扛得起責任且不會逃避，目標堅定，並且制定計劃按時完成。這是種活的比鐘錶還規律的人。只是這種人不太喜歡有齊姝這樣懶散得過且過沒有目標隨隨便便的妹妹，所以齊姝只能繞著他走。
「齊姝，過來。」她家大哥站在客廳中央宛如一桿旗。
齊姝有點發毛，她不太想讓她家大哥動用武力，「哥……」齊姝拉顫音。
只是剛走到跟前，齊姝就看見她哥對她舉起了巴掌，齊姝閉眼安慰自己：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是你應得的。
等了好半天還不見巴掌落下，齊姝睜開一隻眼偷瞄著到底怎麼回事，然後就看見她家大嫂擋著她大哥的手臂對著她猛使眼色。齊姝腳底抹油，立馬開溜。笑話！有人撐腰，誰還要虐身虐心的？！
不過沒走成，她被她家大哥提溜住了衣領。
齊姝挺囧的，對著老頭使眼色，讓老頭把小孩帶出去玩。不用想她也知道下午的場面暴力血腥，實在不適合小孩觀看。
齊姝想法很正確，她挨打了，而且不輕。齊家大哥，要不是張女士跟齊姝大嫂攔著，是非下死手的。
要說沒有氣惱那指定在扯，齊姝剛開始還以為就是意思意思，現在才清楚她大哥有多認真。
「齊雲鶴，你給我住手！」張女士首先看不下去了「現在想到教訓人了，早幹嘛去了？！我跟你爸把姝姝交給你，你就是這樣管的？」正所謂「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張女士典型的嘴硬心軟。
張女士召喚齊家大哥回來就是採集血樣好作鑒定，畢竟這多少有點丟人，那麼就內部解決得了，讓齊家大哥帶回去自個做。
只不想齊家大哥……認真了。
「齊雲鶴，叫你回來，就是想跟你商量把寶寶戶口掛在你名下，現在我看不用商量了，就在這麼定了。」張女士瞅著齊家大哥一股子惱怒。
「媽！」齊姝驚訝，她實在沒想到她家老太打的是這個主意，可是齊家大哥已經有自己的小家庭了，這麼做不是製造矛盾嗎？
「齊姝你給我閉嘴！這兒沒你什麼事，回房去!」張女士抬眼瞪著齊姝。
齊姝想說點什麼，她家大哥就開口了，「行，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可能要麻煩你跟爸爸照顧小孩了，我跟嬌嬌實在沒空。」
「也沒指望你養，這點錢我跟你爸還出得起!」張女士語氣不太好。
齊姝越聽越不對勁，她大哥那人說一是一，不會又多餘的想法，可她老媽真保不準了，聽口氣，張女士已經在賭氣了。
「那媽，我們先回去了，就請了半天假，時間有點趕不上了。」這次是她家大嫂開口了，因為齊家大哥眉頭也皺起來了。
齊姝捂臉，事情完全脫離她的控制了。
……
晚飯吃得安安靜靜的，小孩也沒有耍寶，乖乖的等著齊姝餵他吃飯。
「媽，你不是說先要做鑒定的嗎？怎麼一下，就把事情定了？」齊姝沒憋住，張女士的想法她這等凡人實在揣摩不來。
不想張女士「啪」的筷子一拍，撂挑子走人了。
「你快安靜點吧，還嫌氣你媽不夠啊。」老頭扒這飯朝齊姝直皺眉。
齊姝低頭苦笑，她就是想知道他們的想法，後面的事情她也好做安排。
收拾完餐桌，齊姝無所事事，抱著小孩看動畫片。
小孩看的張牙舞爪的，一會兒便盤著腿坐在最靠近電視的地方，齊姝把他揪了過來，怕傷了眼睛，小孩就順勢坐在她腳上，很樂呵的樣子。齊姝看著小孩一陣羨慕，舒心的日子，估計以後都不會再有了吧。她把頭埋在膝蓋裡，想放任自己的脆弱，累！尤其是把心機用在家這地方更累！
一陣溫暖靠近，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脊背。齊姝抬頭就看見老頭一臉包容的笑，於是把頭靠在老頭懷裡。
「爸，你跟媽是不是很失望。」齊姝問著，其實不太想知道答案。
「有點吧，主要是沒個準備，而且你一直也很乖。」老頭回答，「姝姝啊，你過幾天去檢查檢查，孩子呢，也檢查檢查。」老頭看著齊姝跟她商量著。
齊姝壓著自己要往上湧的眼淚，過了半天才答到：「好……爸，謝謝你跟媽。」她實在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緒，怕再也抑制不住。
「不用，你現在也有寶寶了，過不了就明白我跟你媽怎麼個想法。總之呢，以後什麼事都跟我們商量商量，別什麼都自己扛著。」
「知道了，爸。以後，不會了。」齊姝悶聲悶氣，這年紀掉眼淚不是光彩的事。老頭跟張女士，從她扯謊起，沒說過一句狠話，沒嫌棄她丟臉。齊姝覺得這輩子有這樣的老頭老太，她做什麼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