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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夏崛起 075:天神般的岳凌天 文 / 夜漫舞

    這幾日的陪伴,周顏雖然整日不言不語,可她都知道,一直是夏如君陪在她身邊,那種近乎於呵護如寶的寵溺,每天每夜都徘徊在她的身邊,他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抱著她在懷,不斷地跟她說話,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將她拒絕在外的食物端起來餵在她嘴邊,每次看見她吃一口,他就興奮地像個孩子,眼睛發光,嘴角孩子氣的上揚,可是每次又在看見她捂著心口吐得連眼淚都往下滾的時候,他又張煌無措到連腿都站不穩,一雙大手不斷地拍著她的脊背,那模樣,當真是心疼到了極點。

    曾幾何時,她也是用這樣熱烈執拗的眼神看著那個男人,為他的笑而笑,為他的苦而苦;她從來不後悔能夠認識花容月,這並不表示她到現在還念想著他,而是,她不是那種事後才知後悔的人,不管現在她承受了多大的艱難和折磨,畢竟曾經她認為和花容月在一起是幸福快樂的,那個決定和追逐都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才會不懈努力、一味相信,她不會為自己的後悔而痛苦;但是,她恨他、恨慘了他。

    這幾日的不眠不休,她徹日徹夜的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驚為天人,雖然心裡喜歡極了,但隱忍的性格讓她壓抑著自己的想法和**,只是沒想到越壓抑那顆種子就會越發的破土而出,長成了讓她無法控制的參天大樹;家門被滅,她已肝膽寸裂,花容月的背叛和無情,更是讓她萬念俱灰;那時候,她依然心軟如初,依然想要這個給了她無限快樂的男人,所以她選擇要與她一同赴死,只是卻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更大的侮辱和蔑視。

    想都這些,周顏似乎都有些不認識自己,那個跪在地上抱緊了自己的仇人要同他一起死在劍下的決絕,究竟是她想要與他一同贖罪還是是她太過懦弱,害怕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果然,花容月是這世上最無情冷靜的人,他的一句話戳破了她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偽裝,那字字句句、如鋼針一樣一下一下的劃在她的肌膚上,將她的心扎的滿是窟窿,然後再一個冷傲譏諷的笑,徹底擊垮了她活了二十幾年的驕傲和尊嚴。

    她在他面前,輸的徹頭徹底、輸的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試問,這樣的一個人,夠讓她心甘情願的為他生孩子嗎?夠讓她生下流著他血脈的孩子嗎?

    不!他說她不配和他一起死,那麼,他也不配她生下他的孩子,這個孩子更不配呆在她的身體裡耗損她的經歷,折磨著她的精神。

    所以當李新走出去的那一刻,她這幾天來終於頭次開口,喊住了很明顯也十分驚慌失措的夏如君:「這個孩子,不能要!」

    低啞的嗓音,堅定地口氣,無不顯示出她此刻決絕的態度和那股難掩的恨意。

    夏如君一眼心疼,一雙手抓疼了她的手腕,緊抿的嘴唇像個賭氣的孩子,像是震驚的看著她,接著,慢慢滲出他的不高興和不願意:「阿顏,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這個孩子,不光只是花容月的,他——更是你的孩子,女人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都是她們的骨血,我知道你恨他,不願意再跟他有一丁點的牽扯,可是自始至終,孩子無罪,你何苦要拿著自己的親手骨肉和他置氣!」

    周顏身子一震,看著面前苦苦求著的夏如君,他是個傻瓜嗎?難道他不明白嗎?她這麼做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啊!

    如果他想要跟她在一起,如果他自私一點,就應該知道這個孩子不能要,連李新都知道這一點為什麼他在這時候犯了糊塗;這個孩子,是大周鎮國公府的血脈,鎮國公府那是在大周是何等的地位,留著這樣的一個孩子在身邊,無疑好比當初他們一家人在大周時的尷尬境地;也許夏如君會不在乎,可那些心懷生疑的朝臣們呢?他們會怎麼想?

    她曾經是花容月的女人,是大周的定北大將軍,而她的孩子更是花容月的孩子,他們會完全相信他們嗎?會不會夏如君在某一天也會變成另一個昭光帝?

    她現在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不能再受到任何一點的打擊;她要將自己身上所有的弱點藏起來,如果藏不起來就徹底毀掉;她不要在露出任何小尾巴讓有人之心抓住要挾她,鄙視她,看不起她。

    夏如君看著沉默不語的周顏,此刻,他似乎能讀懂她內心的掙扎和無望,該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讓一個女人連親生骨肉都可以拋棄,不是說這世上女人是最充滿母性光輝的嗎?為什麼,他在她的眼裡只看見痛恨和防備,還有濃的化也化不開的憎惡。

    他抱緊了她,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讓她聽著他的心跳,那種沉穩而不帶任何欺騙性的心跳,一字一句,說的認真堅持:「我說過,這個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周顏曾經是花容月的女人,可她現在是我的女人,這個孩子從一生下來就是我的孩子,如果是女兒我就封她為公主昭告天下,如果是皇子我就立他為大皇子,將來如果德才兼備,我甚至會考慮將皇位給他;阿顏,不要害怕將懦弱和害怕展露在我面前,試著相信我一下不好嗎?在斷崖之下,我會抱著你不顧性命的滾下去,在激流河水中,我會摟著幾乎沉入河底的你在浮上來,那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是我可以用性命保護的;我喜歡你,連你的傷,你的苦,你的淚還有你的一切缺點都會喜歡包容;我不會介意的,我會照顧好你的,一定!」

    滾滾熱淚,從眼眶中不斷地往下落,打在他乾淨華貴的衣衫上,沾濕了很大一片;她抓緊了他的衣襟,耳邊聽著他的誓言和承諾,那聲聲句句都是無比的認真和熱誠;這時候她抬起頭看他,眼裡含著淚,眼角卻是笑著的。

    夏如君看著她笑著的樣子,那種脆弱的絕艷,又有些清冷的抑鬱,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竟同時出在她身上,且毫無衝突、渾然天成。

    夏如君看著她的笑,心去鼓鼓的酸,捏著她瘦弱的下巴,看著她一點一點終於恢復精神的眼睛,差點落出淚來:「阿顏,歡迎你來到北夏,來到我們的家。」

    看著如此幼稚率真的夏如君,周顏哭著靠在他懷裡,耳邊的海風聽上去前所未有的寧靜,海鳥的叫聲,海浪拍打在船隻上的聲音,似乎都在無語的訴說著這片寧靜的土地和繁華的另一個世界。

    「夏如君!」

    他低頭溫柔的看她:「嗯?什麼?」

    她將眼淚擦在他的身上,鼻音很重但聲音一如既往的很輕:「招惹上我,可能是個大麻煩;大周不會放過北夏的,花容月也是。」

    夏如君哈哈笑了兩聲:「我怕什麼?朕就高高坐在北夏的皇位上,等著昭光帝來找朕的麻煩,看那花容月有什麼辦法來擊垮我;再說,有你在,勝過千軍萬馬。」

    周顏知道夏如君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好不容易帶了點亮光的眼睛忽然稍稍暗了幾分,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挫敗:「恐怕現在,我連長劍都提不起來。」

    夏如君揉著她的發頂,「我只相信,注定站在高峰的人就算是逆流而上也會熠熠光輝;在我心裡,阿顏就是這樣的人。」

    夏如君的堅持不懈還是讓周顏留下了腹中的孩子,當李新再次被招進船艙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多日不曾有半分表情的周顏正舒服的依偎在身後的錦被上,身上依然蓋著屬於夏如君的灰鼠長麾,蒼白的臉頰上好歹是有了點血色,只是凹陷的雙頰和瘦骨伶俐的模樣依然給人心疼的感覺。

    而他們英明神武的北夏帝,此刻卻像是個大孩子,半跪半蹲在床沿邊,淘氣的側著腦袋靠在周顏平坦的小腹上,認真的擰著眉,倔強的抿著唇,不甘心的聽了很久之後,終於死心的抬起頭,一臉挫敗的看著被他這番動作折騰的頗為尷尬的周顏:「都是騙人的,還說小孩子在母親的肚子裡會說話會動,半天了連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餓了?」說著,夏如君一臉疑惑的回頭看向站在門口被他驚得差點石化的李新,問:「你快來瞧瞧朕的皇子,小孩子發懶居然不理我這個父皇!」

    李新驚世駭俗般的聽著夏如君的話,眼珠子幾乎都快要掉出來,咕嚕嚕的看向臉色尷尬的周顏,他是太醫,自然心知肚明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可是只是他出去這小半天的時間,轉了個圈一回來這孩子的父親就換了人?

    夏如君瞅著李新惦著藥箱站在門口直勾勾的看著周顏,不悅:「杵在那兒幹什麼?規矩都不懂了?」

    李新慌忙回神,剛要下跪請罪,又被這鬧性子的帝王叫住:「別那麼多虛禮,快來瞧瞧。」

    李新收起滿心滿肺的驚訝和驚嚇,貓著腰趕緊走進來,在周顏的手腕上打了白色的帕子,就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診脈;迫於夏如君的犀利眼神,他這脈象診斷的驚心膽戰、戰戰兢兢,硬是拿出十八般功夫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診斷個仔細,最後在抬頭看了一眼周顏時,朝著夏如君欠了欠身,道:「皇上,胎兒還未足月,想要聽到胎動最起碼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只是周姑娘的身體欠安,腹中胎兒有些滑胎的傾向,要想保住,恐怕有些……」

    「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務必保好朕的龍子。」夏如君一把就揪著李新的衣領,硬是把這面色紅潤的大好青年嚇得臉色蒼白:「朕不止要阿顏的身體恢復如初,更要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在這世上,你懂朕的意思嗎?」

    李新戰戰兢兢:「皇上,臣一定會傾盡能力護住胎兒,只是這一切,還需要周姑娘的配合才好。」

    其實周顏在聽見這個孩子有點滑胎的時候,心也狠狠地揪了一下,明明剛才還想丟了這個孩子,可是現在,當她聽到這個孩子有可能保不住,那種像是被人扯了肉的痛楚,讓她一瞬間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白的嚇人,顫抖的手指不安的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她似乎能感覺到那個孩子就在她的皮肉之下,正在一點一點的跳動著,手指似乎也在不捨得抓繞著。

    「你要我怎麼配合?」周顏看了一眼李新,輕按在小腹上的手更是緊張的蜷縮起來。

    夏如君看見她細微的動作,心疼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指,緩緩地攥緊掌心中。

    李新揣著快要跳出來的心口,驚恐的眨了眨眼睛,道:「周姑娘體虛血弱,首先一定要將身體養好,前兩個月的胎兒幾乎都是靠吸收母親身體裡的營養,如果母親身體太弱孩子定是保不住的;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周姑娘定要平復心緒,不能再過度操勞激動,孕婦情緒不穩,這是致命的;臣會開些安胎固本的藥,只是是藥三分毒,姑娘也不能完全依賴藥性維持才是。」

    周顏看著李新期盼的眼神,明白他的擔慮;這個孩子來的很不是時候,正是她家破人亡時、人生低谷艱難到連自己的生存意志都快要消失的時候到來;普通的女子恐怕在這三番打擊下早就一蹶不振,難再抬頭,李新定是害怕她心情鬱結,虛以委蛇,縱然他是華佗在世,恐怕也是難以護住這個孩子。

    「李太醫請放心,我會聽從太醫的囑托,好好安胎,配合你保護好這個孩子。」

    周顏做出表態,頓時讓夏如君開心的忍不住嘴角上揚;李新也覺得掐在自己咽喉的那只毒爪終於撤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總算是能活下來了。

    雲海三百里海域,船隻在海上航行只需要五六天便可傳過;只是礙於周顏有了孩子,夏如君知道她懼水又是頭次坐船,就下令要要船在海上緩慢行駛,硬是將五六天的路程變成了小半個月,一船的粗老爺們每天陪著周顏在這晃悠的比海龜還要緩慢的大船上沒事可幹,有礙於天子再此不敢造次,成天伸長了脖子望著茫茫海面,痛苦的恨不得脫了褲子跳下海自己游回去得了。

    夏如君是個絕對唯我獨尊的主子,絲毫不理會屬下的滿腔埋怨、直勾勾的怨毒小眼神,成天噌在周顏身邊,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尤其是在知道她有了孩子後,更是貼心的連李新有時候都看不下去,吃飯是用喂的,走路是用抱的,話說?只要周顏一個眼神,要威名遠播的北夏帝上刀山下油鍋都開心的直樂。

    周顏自然是知道夏如君是疼愛極了她,從小到大,她一直活得堅強而獨立,要不是身體是個女兒身,恐怕她早就將自己當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對待;夏如君這段時間的貼心照顧,讓她一瞬間從不適應變成了接受,當她每次看見這個男人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圍著她轉悠的時候,冰冷寒疼的心口總是覺得有一股暖流緩緩淌過,澆滅了她心底深處的復仇怒火,也讓她在噩夢連連的夜裡找到了一絲絲的慰藉。

    終於在海上行駛了小半個月後,在一個晴空萬里的清晨來到了北夏。

    寬大舒適的大船搖搖晃晃,聽見外面的舵手喊著拉矛,緊跟著,就是一片歡呼叫好的聲音,大家似乎已經在船上帶的厭煩極了,眼下看見寬闊的土地就在眼前,熟悉的家鄉就在面前,不用再在海上吹海風,吃海魚,逍遙日子總算是熬出來了;開心的嬉笑聲,暢快的在甲板上歡騰亂跳的動靜也感染了一直悶在船艙裡的周顏。

    後羽顯然也很高興,推門進來說話的時候眼角都染著喜色:「皇上,總算是回來了,鐵翼前幾日飛鴿傳書的書信已經達到雲城,車攆龍駕早已備好,就等著您露面啦。」

    夏如君看了一眼懷裡的周顏,衝著後羽招招手讓他出去,接著就站起身,拿起箱子裡的一件白色披風披掛在周顏的身上,看著她這幾日總算是養出了些血色,整個人也不想以前那樣一身率性勁霸的打扮;烏黑的長髮隨便挽成了一個髮髻在耳側,讓本來輪廓分明的她多了幾分柔和之氣,亮亮的眼睛雖然還是帶著些鬱鬱的神色,但狀態還算不錯;一身剪裁有些寬鬆的長裙穿在她身上,遮住了那修長婷美的身姿,倒是多了幾分女人該有的媚氣;長裙曳地,寸寸蓮花,本來十分有女人味的裙衫硬是被她又多穿出了幾分瀟灑的英氣;這樣的周顏,像迷一樣迷人,更像叢林中生活的小女妖,明明是魅惑人心的,可骨子裡滲出來的氣質卻又讓人覺得清冷高貴,不可高攀。

    周顏也是被夏如君那樣半哄著半求著才穿了這樣的裙子,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的女裝,尤其是那個紅木箱子裡,幾乎都是各種各樣時下流行的長裙,或妖艷、或蠱惑,甚至還有些十分前衛大膽,隱隱若現的薄紗緊緊地勾勒著女子陰柔的腰身,當真是要人穿上之後就是勾引人的;周顏素來喜歡穿男裝,而且穿的男裝多半都是沉重的顏色;現如今被夏如君這樣半哄半騙的,她也不得不退下男裝,在箱子裡挑選了許久,這才找了一件相對包裹的嚴實又顏色清雅的長裙穿在身上。

    想到幾天前,她穿著裙子出現在他面前,那九五至尊就跟從來沒見過女人似的,圍著她大呼小叫的轉悠,轉的她眼睛都發暈可還是孩子氣的抓著她的手臂搖來搖去,求著嚷著讓她以後都這樣穿;想到這裡,周顏就不禁莞爾,她好像總是能看見夏如君最不像帝王的一面,他不管是跟後羽還是鐵翼說話,永遠都是擺出一副老子高不可攀的樣子,和李新說話又會擺出務必把老子的孩子保住的別人欠他命的表情,只有跟她在一起,或撒嬌、或嬌憨、或死皮不要臉、或深情脈脈的樣子;這樣的夏如君會讓她毫無負擔,只是每每看見他純情的眼睛時,她又會心懷愧疚,甚至是想起那個她永遠都不願意記起來的那個人。

    夏如君抱著周顏出現在甲板上的時候,早就對這種場面見慣不慣的李新乖覺的跟在後面裝孫子,後羽和鐵翼護在夏如君身旁,上百名護衛軍恭順謙卑的跪在地上,只敢用眼角瞥著被皇上抱在懷中的女人,心裡跟刮起狂風暴雨一般,就差沒地震了。

    如後羽多說,海港碼頭上早就有一隊低調卻依然顯露出身份不同的一隊人早早便迎候在此;看見北夏帝出現,皆是跪滿一地,就差山呼萬歲,以示身份。

    夏如君從頭到尾都沒看這幫不辭辛苦的屬下,只顧著看向懷中的周顏,笑的燦爛而多情:「阿顏,你是坐馬車還是坐步輦?」

    周顏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先是孕吐幾乎都快折磨的她三魂少了七魄,現在好不龍椅好了點,渾身上下都跟沒了骨頭似的,整個人都發了懶勁兒,反正夏如君到哪兒都喜歡抱著她,她也懶得說個不字,只是懨懨的靠在他的肩頭,直接說:「馬車。」

    夏如君一聽這話,自己立馬跟著開口:「那我也坐馬車。」

    瞬時,本來抬著實木步輦的轎夫們頓時淚流滿面;皇上天子爺呀!不帶這麼欺負人的,知道這個步輦有多重嗎?大老遠的地方抬過來你連坐都不坐一下就又要我們抬回去?真是為了紅顏你連什麼都可以拋棄哇!

    而就在夏如君抱著周顏走下船的時候,就看老遠處的海面上,在清晨的薄霧中隨風行來了數艘比他們坐的帆船還要大的木船;就看碩大的船隻上,巨大的白帆被風吹的鼓鼓的,桅桿上,停留著駐足休息的海鳥,而在主桅桿的頂頭,一面碩大的旗子迎風招展;碩大的一個『岳』字,顯得格外刺目。

    數艘大船上,都掛著相同的旗幟,巨大的甲板上,可以看見上百名的船夫和船員們都在看見碼頭的時候,歡欣鼓舞的尖叫大喊著;而在地面上,就看見一幫人浩浩蕩蕩的朝著那迎風破浪的大船飛快歡喜的跑過去;一時間,本來就很熙攘的碼頭更是歡聲震天、連天上的雲層都跟著震動了好幾下。

    周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來人是什麼名頭,居然能在只出現幾隻船就能讓碼頭上的人跟發了瘋似的。

    夏如君也停下了腳步,朝著那越來越靠近的巨大船隻看過去,清亮的眼睛裡同樣也帶著喜色,可卻沒有說什麼話,倒是身後的後羽和鐵翼頗為激動。

    鐵翼勾著悶葫蘆後羽,臉笑的開了花:「看來是岳家的商船回來了。」

    後羽笑著:「瞅著架勢又像是弄到了不少好東西,看來咱們皇宮裡又要出現一批新的玩意了。」

    夏如君聽見這兩人的對話,立刻低頭看向懷裡的周顏:「你喜歡什麼阿顏?等岳凌天進宮給我送禮,我全部都給你送過去。」

    岳凌天?周顏擰了擰眉心看著那碩大的、迎風招展的旗幟,黑色的幟面上,碩大的『岳』字是用繡針一陣一陣的繡制上去的,一筆一劃都極為個性張揚,似乎昭示著它的主人也是個極為桀驁不馴的人;而且根據周顏那一雙明厲的眼睛仔細觀察,那旗幟上的字似乎還是用上好的金線一陣一陣的精心縫製,如此大手筆可足見其財力。

    周顏看著幾眼,眼底就閃過一絲異樣的排斥:有錢又騷包,在百姓心中能有如此威望,而且還能和天子身邊的御前行走關係密切甚至能讓夏如君提起他的時候一臉的歡暢和自如的男人,絕對是個大來頭;只是,往往有來頭的人不是喜歡裝孫子就是喜歡揣老大,她都很不喜歡。

    周顏靠了靠夏如君,難得催了句:「走吧,我有些累了。」

    夏如君一聽她說累了,趕緊快步走下船,來到豪華講究的馬車前,扶著周顏先走上去,然後自己緊忙跟上,那副體貼入微的模樣又一次讓跟在後面的後羽和鐵翼乾瞪著眼睛說不出一句話。

    馬車內應有盡有,伺候在側的侍女在看見周顏走進來的時候慌忙起身伸手扶著;軟綿舒適的長凳做的頗為寬敞,她甚至都能躺上去休息;夏如君進來後,兩名侍女頓時眼睛一亮,接著便少女懷春了一樣跪在車裡行禮,連口氣都不敢大喘。

    可是,夏如君似乎在有了周顏之後,那雙眼睛就自動篩選了一切他不想搭理的人;眼下,兩名侍女跪地不起,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拿起一邊的舒適墊子靠在周顏的身後,擺明了就是伺候人伺候習慣了的模樣。

    周顏看著寬敞的馬車和坐在她身邊一臉討好的夏如君,又看了看跪在一旁已經被他忽略了好一會兒的侍女,這才用手指捅了捅他,示意他要人起來。

    夏如君接到周顏的指令,先是怔了怔,接著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問心無愧的朝著那兩名侍女說了句:「你們出去吧!」

    周顏懷疑的看了一眼這傻二小子,他不會是錯會了她的意思吧。

    兩名侍女頂著北夏最尊貴男人的一臉冷淡紅了眼眶走下馬車,車簾盈動,顆顆瑩潤飽滿的水晶串珠閃爍著奪目的光采。

    夏如君還一副我很聽話的模樣看著周顏,道:「你不喜歡她們伺候是不是?只要是你不喜歡的,我都讓她們離開。」

    周顏哭笑不得,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瞇著眼睛看向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問他:「我住在哪兒?」

    夏如君理所應當道:「當然是宮裡了,我早就要人將風華殿收拾乾淨就等著你回來住。」

    風華殿?想必是當年夏風華居住的宮殿。

    周顏覺得頗為不妥,爭取道:「還是算了,你在雲城裡給我找一處宅子,讓我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宮裡,我住著多為不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夏如君很堅持道:「北夏的皇宮就是你的家,你不住在自己家裡面怎麼反倒是一回來就想著要住在外面?我早就說過,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我才不要你們孤兒寡母的住在外面要人欺負呢。」

    每次在周顏聽見夏如君這樣說的時候,她的心裡總是有一股難以遮掩的酸澀;她知道他這麼說了定會這麼做,不管將來她的孩子是個怎樣的人,他必定都會好好地疼愛;只是,這個孩子的真實身份並不是靠遮掩就能遮掩住的,而且,她真的已經承蒙了夏如君太多的人情,她不想再讓他這樣為她犧牲了。

    周顏沉默了一下,難得伸出手主動抓住夏如君,剛要張口說什麼,卻沒想到這警惕的傢伙卻一口接過,斬釘截鐵道:「就這樣說好了,住在皇宮,我也能隨時看見你、照顧你,而且如果你還有什麼猶豫我不會逼你的,我會等到你哪一天心甘情願的時候,真真正正的來到我的身邊;只是現在,我真的很誠心實意的想要照顧你和孩子;阿顏,女人是這世上最有權力選擇依靠、撒嬌的生物,學著依靠我相信我,不好嗎?」

    滿腔的話在聽見他說的這些後,盡數化為烏有;他都已經將態度和話放的這麼低,她還好駁回他的心意嗎?不過她現在身體不好,大周那邊又情況未明,這時候呆在夏如君的身邊,其實也是最好的法子。

    夏如君看她不說話便是默認了,開心的反過手抓住她的手指揉進掌心裡,一改剛才的嚴肅認真,整個人又活躍起來:「你看你還是這麼瘦,以前那個欺負我,攆我不許住在山洞裡的那個強悍女人都不見了;快點長點肉,快點養好身體,阿顏,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會像現在這樣鮮活的活著。」

    迎接夏如君的人馬顯得頗為低調,除了該有的禮數做的面面俱到之外,其他地方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富庶人家一樣,並不是很扎眼;再加上有突然冒出來的『岳』家船突然回來,大夥兒自然更是沒怎麼留意他們這幫身份特殊的人。

    周顏坐在馬車裡,就聽見馬車外後羽的鐵翼的一聲令下,一隊人馬終於開始緩慢的離開碼頭,朝著北夏最熱鬧富足的都城走去。

    周顏靠在軟綿綿的墊子上,身上不管是穿的還是蓋的都十分舒適,再加上馬車內燃氣的安神香,讓她整個人都彷彿沉醉在一片舒服姣白的白雲中,說不出的愜意。

    可就在他們的馬車滾輪輪的朝著前方行駛而去,晃動的水晶簾子拜拜搖弋;周顏撐著頭皮剛想要稍稍瞇一會兒的時候;突然,就看見那停船靠岸的岳家商船中湧出來數百號人,而就在人群中,一個高大的人影凌風而立、器宇軒昂,黑色的錦衣華衫裹著他頎長英挺的身姿,雙手只是簡單的負立在身後,就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即使閉上眼睛也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幾乎要人心驚膽戰,這種男人天生就有一種讓人臣服的力量。

    也許是周顏看著那人的眼神太過專注,專注到連夏如君都注意到,「阿顏,你看什麼?」說著,他也順著她的目光敲過去,接著,笑了:「怪不得今天有這麼多人來迎接岳家的商船,原來岳凌天跟著商船一塊回來了。」

    「他就是岳凌天?」周顏難以置信,「這樣的一個男人,不應該只是做生意這麼簡單吧。」瞧著那人站在眾人之中還明珠熠熠的奪目光彩,周顏實在無法將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子想像成只會撥算盤、精打細算謀取暴利的商人。

    夏如君顯得很熱情:「嗯,就是他;我北夏如今能如此繁榮,商業往來冠霸三國,這充當起首要功勞的人,就當屬岳凌天。」說著,夏如君還神經兮兮的靠近周顏身邊:「這小子腦袋聰明,人長得也不賴,是個絕對苗正根紅的好男人,只是他現在都快三十歲了,府裡連個侍妾都沒有,鐵翼他們常常拿他開涮,說他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喜歡男人?這一下又讓周顏想到了那個曾經在大周斷袖斷的人盡皆知的傢伙。

    周顏臉色一寒,道:「看人不能看表面,誰知道他私底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夏如君知道她這是又想到了那個人,暗中真想抽自己嘴瓜子,叫自己一個興奮什麼話都亂講:「也是,的確是看人不能看表面;只是岳凌天我絕對信得過,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連他祖宗是誰都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不用避諱著他。」

    周顏一揚眉:「哦?你就如此信得過他?」

    「當然,我可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北夏現如今能夠稱霸三國,不僅僅是三百里海域中的水軍無人能敵,更重要的是北夏的經濟實力早就遙遙領先;這其中的功勞岳凌天最不容小覷;我本來是想要他做皇商,讓他更加財源廣進;你猜他說什麼,他說他這輩子從十二歲開始就沒再數清楚過自己究竟有多少錢,所以在他眼裡,最不錢的東西就是錢;他寧可用一個普通百姓的身份做一個瀟灑隨行的商人也不願意穿著我頒發的官服替我看護北夏的金庫;所以說這傢伙最不識好歹,為他好他都不稀罕,不稀罕就算,我更不稀罕他。」

    夏如君滔滔不絕,說到最後自己反倒是氣上了;那模樣,活似自己養了一隻小寵物,誰知寵物越長越大,最後翻過身他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寵物,反倒是叢林中的獅子,他不能逗著玩,反倒是還要偶爾順著那看上去像只溫順的大貓其實卻長了獠牙的怪物。

    周顏被他那率性的模樣逗得陰霾的心情好了許多,再一回頭看過去的時候,早就看不清楚岳凌天的面容,只是隱約間,在人群中,只看見那器宇軒昂的影子似山巒大川,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也許是她心理作祟,總是覺得在浩瀚杳渺的大海上,有一雙犀利明銳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她,牢牢地看著她,要她倍感芒刺在背,渾身說不出的膽顫。

    在周顏看來,北夏能夠有今天的成就,不僅僅是因為有一個像夏如君這樣的帝王;更重要的是,他身邊有一幫奇人異事;鐵翼和後羽都是極為強悍的戰長沙將,隨便拿出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來,都可以和現在大周朝堂上的三品以上的武官較量高下,再加上還有岳凌天這樣的人物為他支撐著經濟命脈;就算是將來有一天打起仗來,只要有岳凌天在背後的支持,前線的糧草就不會斷絕;對於常年行走在戰場上的人來說,周顏最清楚這糧草的供應是可以決定一場戰役成敗的關鍵;看現在岳凌天的實力,恐怕將北夏未來幾十年的糧草都準備的充分有餘。

    想到這裡,周顏就想到剛剛結束戰局,朝堂內卻暗爭不斷的大周;怪不得昭光帝會如此怯怕北夏,現在的北夏,就像一隻剛剛睡醒的雄獅,年輕而又有力量,大周雖然幅員遼闊,可終究是常年受到戰火侵害,百姓疲憊不堪,早就渴望著太平盛世的到來;可是日益強盛的北夏卻在光天白日之下吞併著其他的小諸侯國,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告訴著世人,誰才是這片天下的主人。

    就現在的北夏和大周而言,無疑是一個是雄鷹一個是雛鳥,以卵擊石必定是找死;怪不得昭光帝會如此忌憚父王離開京城之事,甚至痛下狠手頒了特殺令,他這是在千方百計的維護著當今動盪天下的唯一一處平靜之地;可是,幅員的戰火會因此而熄滅嗎?不會,這只會是讓將來的大火來的更加猛烈、慘烈。

    ------題外話------

    終於把第二『偽男配』給弄出來了~

    相信我吧,小夏子要焦頭爛額了。

    小夏子:「混蛋,誰要你瞅著我女人的?」

    天哥:誰是你女人?

    小夏子:「她!」(單純的小夏子一下子就指著阿顏)

    天哥走上前:姑娘你好,我叫岳凌天,認識一下做個朋友吧,喜歡北夏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做個嚮導……

    小夏子抓毛:混蛋,你在幹什麼?

    天哥:沒看出來嗎?我在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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