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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工作日(二) 文 / 卡爾·馬克思

    2、對剩餘勞動的貪慾。工廠主和領主

    資本並沒有發明剩餘勞動。凡是社會上一部分人享有生產資料壟斷權的地方,勞動者,無論是自由的或不自由的,都必須在維持自身生活所必需的勞動時間以外,追加超額的勞動時間來為生產資料的所有者生產生活資料,不論這些所有者是雅典的貴族,伊特剌斯坎的僧侶,羅馬的市民,諾曼的男爵,美國的奴隸主,瓦拉幾亞的領主,現代的地主,還是資本家。但是很明顯,如果在一個社會經濟形態中佔優勢的不是產品的交換價值,而是產品的使用價值,剩餘勞動就受到或大或小的需求範圍的限制,而生產本身的性質就不會造成對剩餘勞動的無限制的需求。因此,在古代,只有在謀取具有獨立的貨幣形式的交換價值的地方,即在金銀的生產上,才有駭人聽聞的過度勞動。在那裡,累死人的強迫勞動是過度勞動的公開形式。這只要讀一讀西西里的狄奧多洛斯的記載就可以知道。但是在古代,這只是一種例外。不過,那些還在263奴隸勞動或徭役勞動等較低級形式上從事生產的民族,一旦捲入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所統治的世界市場,而這個市場又使它們的產品的外銷成為首要利益,那就會在奴隸制、農奴制等等野蠻災禍之上,再加上一層過度勞動的文明災禍。因此,在美國南部各州,當生產的目的主要是直接滿足本地需要時,黑人勞動還帶有一種溫和的家長制的性質。但是隨著棉花出口變成這些州的切身利益,黑人所從事的有時只要七年就把生命耗盡的過度勞動,就成為事事都要加以盤算的那個制度的一個因素。問題已經不再是從黑人身上搾取一定量的有用產品,現在的問題是要生產剩餘價值本身了。徭役勞動,例如多瑙河各公國的徭役勞動,也有類似的情形。

    把多瑙河各公國對剩餘勞動的貪慾和英國工廠對剩餘勞動的貪慾比較一下是很有意義的,因為徭役制度下的剩餘勞動具有獨立的、可以感覺得到的形式。

    假定工作日由6小時必要勞動和6小時剩餘勞動組成。在這種情況下,自由工人每週為資本家提供6x6小時即36小時的剩餘勞動。這和他每週為自己勞動3天,又為資本家白白地勞動3天,完全一樣。但是這種情形是覺察不出來的。剩餘勞動和必要勞動融合在一起了。因此,我也可以用另外的說法來表示同樣的關係,例如說工人在每分鐘內為自己勞動30秒,為資本家勞動30秒,等等。而徭役勞動就不是這樣。例如瓦拉幾亞的農民為維持自身生活所完成的必要勞動和他為領主所完成的剩餘勞動在空間上是分開的。他在自己的地裡完成必要勞動,在主人的領地裡完成剩餘勞動。所以,這兩部分勞動時間是各自獨立的。在徭役勞動形式中,剩餘勞動和必要勞動截然分開。這種表現形式上的差別,顯然絲毫不會改變剩餘勞動和必要勞動之間的量的比率。每264週三天的剩餘勞動,無論是叫做徭役勞動還是叫做僱傭勞動,都是勞動者自己的無代價的三天勞動。不過資本家對剩餘勞動的貪慾表現為渴望無限度地延長工作日,而領主的貪慾則較簡單地表現為直接追求徭役的天數。這種換湯不換藥的虛偽,卻給資本家優越感,從此自以為是「平等、自由、博愛和民主」的化身,不僅到處指手劃腳,而且還到處狂轟濫炸,要把膿包當桃花強加於人。同時,這也給了資本家的走狗們得以狂吠的口水。

    在多瑙河各公國,徭役勞動是同實物地租和其他農奴制義務結合在一起的,但徭役勞動是交納給統治階級的最主要的貢賦。凡是存在這種情形的地方,徭役勞動很少是由農奴制產生的,相反,農奴制倒多半是由徭役勞動產生的。羅馬尼亞各州的情形就是這樣。那裡原來的生產方式是建立在公社所有制的基礎上的,但這種公社所有制不同於斯拉夫的形式,也完全不同於印度的形式。一部分土地是自由的私田,由公社成員各自耕種,另一部分土地是公田,由公社成員共同耕種。這種共同勞動的產品,一部分作為儲備金用於防災備荒和應付其他意外情況,一部分作為國家儲備用於戰爭和宗教方面的開支以及其他的公用開支。久而久之,軍隊的和宗教的頭面人物侵佔了公社的地產,從而也就侵佔了花在公田上的勞動。今天一些國有企業的資產也被一些頭面人物設法侵佔了,國有企業逐步成了私營企業。自由農民在公田上的勞動變成了為公田掠奪者而進行的徭役勞動。於是農奴制關係隨著發展起來,但這只是265在事實上,還沒有反映到法律上,直到後來,要解放全世界的俄羅斯才借口廢除農奴制而把這種農奴制用法律固定下來。1831年俄國將軍基謝廖夫頒布的徭役勞動法,當然是由領主們口授的。俄羅斯由此一舉征服了多瑙河各公國的顯貴,並博得了整個歐洲的自由派白癡們的喝采。今天中國的自由派白癡也不少。

    按照這個稱為「組織規程」的徭役勞動法,瓦拉幾亞的每個農民除交納詳細規定的大量實物貢賦之外,還必須為所謂地主完成:1、十二個一般工作日;2、一個田間工作日;3、一個搬運木材的工作日。一年共14日。不過,由於制定該法令的人諳熟政治經濟學,所以規定的不是通常意義的工作日,而是生產某種平均日產品所必需的工作日,而這個平均日產品又規定得非常狡猾,連塞克洛普在24小時之內也完成不了。因此,「組織規程」本身以道地的俄羅斯式諷刺的露骨語言解釋說,12個工作日應該理解為36日體力勞動的產品,一個田間工作日應理解為3日,一個搬運木材的工作日也應理解為3日。合計是42日徭役。此外還要加上所謂《jobagie》,就是當地主在生產上有特殊需要時所服的勞役。每個村每年要按照人口的多寡出一定人力為領主服這種徭役。每個瓦拉幾亞的農民估計要擔負14日這種額外徭役勞動。這樣,已經規定的徭役勞動每年就有56個工作日。在瓦拉幾亞,由於氣候不好,每年只有210日可以從事農活。其中有40日是星期天和節日,平均還有30日壞天氣,加起來就去掉了70日。剩下的只有140個工作日。徭役勞動同必要勞動之比是56/48或662/3%,這表明剩餘價值率比英國農業工人或工廠工人勞動的剩餘價值率要小得多。但這只是法定的徭役勞動。「組織規程」比英國的工廠立法有更多的「自由主義」精神,它有意讓人更容易去鑽空子。它除了把12日變成26656日之外,又把56日徭役中每日的名義上的勞動額規定得非拖到以後的日子去完成不可。例如一日的鋤草定額,特別是玉米地的鋤草定額,實際上要加倍的時間才能完成。某些農活的法定的一日勞動定額,甚至可以解釋成所謂這一日是從五月開始一直到十月為止。對於莫爾達維亞,規定更加苛刻。有一個為勝利所陶醉的領主喊道:

    「『組織規程』規定的12日徭役,等於一年365日!」

    如果說,通過一項項條文使對剩餘勞動的貪慾合法化的多瑙河各公國「組織規程」是這種貪慾的積極表現,那末,英國的工廠法是這種貪慾的消極表現。英國的工廠法是通過國家,而且是通過資本家和地主統治的國家所實行的對工作日的強制的限制,來節制資本無限度地搾取勞動力的渴望。即使撇開一天比一天更帶威脅性地高漲著的工人運動不說,也有必要把工廠勞動限制一下,這正像有必要用海鳥糞對英國田地施肥一樣。同是盲目的掠奪欲,在後一種情況下使地力枯竭,而在前一種情況下使國家的生命力遭到根本的摧殘。英國的週期復發的流行病和德法兩國士兵身長的降低,都同樣明白地說明了這個問題。(「一般說來,一個生物體超過它的同類的平均長度,這在某種限度內表示這個生物體的強健。如果人的發育由於自然條件或社會條件而受到妨害,人體就會縮小。在歐洲所有實行徵兵制的國家裡,自從實行這種制度以來,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長和整個應徵條件都降低了。法國在革命(1789年)以前,步兵身長的最低標準是165厘米,1818年(根據3月10日的法令)是157厘米,根據1832年3月21日的法令是156厘米。在法國,應徵者平均有一半以上因身長不夠和體質孱弱而被淘汰;在薩克森,1780年軍人的身長標準是178厘米,目前是155厘米。在普魯士目前是157厘米。根據1862年5月9日《巴伐利亞報》刊載的邁耶爾博士的報告,普魯士按9年平均計算,每1000個應徵者當中有716人不合格:其中317人因身長不夠,399人因體質孱弱……1858年,柏林就沒有征足兵額,差156人。」(尤·馮·李比希《化學在農業和生理學中的應用》1862年第7版第1卷第117、118頁)人類的生物身高,也受資本主義經濟的調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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