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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工作日(九) 文 / 卡爾·馬克思

    只要換一個名字,這正是說的閣下的事情!試把奴隸貿易換成勞動市場,把肯塔基和弗吉尼亞換成愛爾蘭以及英格蘭、蘇格蘭和威爾士的農業區,把非洲換成德國再看看罷!我們已經聽到,過度勞動使倫敦的麵包工人不斷喪生,可是倫敦的勞動市場總是擠滿來自德國和其他地方的人,等著去麵包房送死。這也是中國今天一些地區的實際情況。我們已經看到,陶器業是工人壽命最短的行業之一。但是陶工是不是因此就缺少296呢?普通工人出身的、現代陶器業的創始人約瑟亞·威季伍德,1785年曾向下院說,陶器業共有15000到20000人。到了1861年,單是大不列顛的陶器業市鎮人口就有101302人。今天的一些人不停地追求更高學歷,拿更多的從業資格證件,很大程度上也是使自己不那麼容易地被其他勞動力所補償。

    「棉紡織業有90年的歷史……在英國經歷了三代人,卻吞沒了九代紡織工人。」

    誠然,在個別的熱病式的繁榮時期,勞動市場上曾嚴重缺乏勞動力。例如1834年就是這樣。當時工廠主先生們向濟貧法委員會建議,把農業區的「過剩人口」送往北方,並表示「工廠主們將吸收和消費這批人」。這是他們的原話。

    「在濟貧法委員會的同意下,在曼徹斯特成立了代辦所。農業工人的名單造好以後交給了代辦所。工廠主們紛紛趕到代辦所,挑選自己需要的人,然後就把這些家庭從英國南部運出來。這些人體包裹就像一包包貨物一樣,掛上籤條,裝上船或貨車運走了;也有人步行,很多人迷了路,在工業區流浪,瀕於餓死的境地。這已經發展成為一種真正的貿易部門。下院幾乎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但是這種經常的貿易,這種販賣人肉的行當繼續存在,曼徹斯特代辦所不斷把這些人買來,賣給曼徹斯特的工廠主,就像把黑人經常不斷地賣給美國南部各州的植棉主一樣……1860年,棉紡織業空前繁榮……人手又不夠了。工廠主們又向販賣人肉的代辦所求援……於是代辦所便到多爾塞特郡的沙丘地帶、戴文郡的高地、威爾茲郡的平原去搜羅,但過剩的人口已經被吸收光了。」今天的一些職業介紹所與這些代辦所在主要的性質上是一樣的。

    《貝裡衛報》抱怨說,英法通商條約簽訂以後,本來還會吸收1萬人,而且馬上還需要3——4萬人。但是從事人肉買賣的大小代辦所1860年在農業區幾乎沒有搜羅到什麼人,於是

    「工廠主們派了代表去求見濟貧法委員會主席維利爾斯先生,請求他再次准297許貧民習藝所的窮孩子和孤兒進工廠去做工」。

    一般說來,經驗向資本家表明:過剩人口,即同當前資本增殖的需要相比較的過剩人口,是經常存在的,雖然這些人發育不良,298壽命短促,更替迅速,可以說未成熟就被摘掉。另一方面,經驗向有理解力的觀察者表明:雖然從歷史的觀點看,資本主義生產幾乎是昨天才誕生的,但是它已經多麼迅速多麼深刻地摧殘了人民的生命根源;工業人口的衰退只是由於不斷從農村吸收自然生長的生命要素,才得以緩慢下來;甚至農業工人,儘管他們可以吸到新鮮空氣,儘管在他們中間自然選擇的規律(按照這個規律,只有最強壯的人才能生存)起著無限的作用,也已經開始衰退了。「東亞病夫」及其它病夫的根本原因。有如此「好理由」來否認自己周圍一代工人的苦難的資本,在自己的實際活動中不理會人類將退化並將不免終於滅種的前途,就像它不理會地球可能和太陽相撞一樣。在每次證券投機中,每個人都知道暴風雨總有一天會到來,但是每個人都希望暴風雨在自己發了大財並把錢藏好以後,落到鄰人的頭上。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這就是每個資本家和每個資本家國家的口號。因此,資本是根本不關心工人的健康和壽命的,除非社會迫使它去關心。這樣的資本會關心真正的人權嗎?人們為體力和智力的衰退、夭折、過度勞動的折磨而憤憤不平,資本卻回答說:既然這種痛苦會增加我們的快樂(利潤),我們又何必為此苦299惱呢?不過總的說來,這也並不取決於個別資本家的善意或惡意。自由競爭使資本主義生產的內在規律作為外在的強制規律對每個資本家起作用。(例如,我們看到,1863年初,在斯泰福郡擁有大規模陶器廠的26家公司,其中包括約·威季伍德父子公司,提出呈文,請求「國家進行強制干涉」。他們說,同「別的資本家的競爭」使他們不能「自願地」限制兒童的勞動時間等等。「因此,雖然我們對上述弊病深惡痛絕,但依靠工廠主之間的某種協議是不可能制止這種弊病的……鑒於所有這些情況,我們確信,制定一種強制的法律是必要的。」(《童工調查委員會。第1號報告》1863年第322頁)最近有一個更突出的例子。在熱病式的繁榮時期,棉價很高,於是布萊克本的棉織業主們達成協議,在一定時期內縮短自己工廠的勞動時間。這個期限大約到十一月底(1871年)為止。然而兼營紡和織的富裕廠主利用這個協議所造成的生產縮減的機會,擴大自己的營業,從而靠犧牲小廠主獲得了大量利潤。這些小廠主迫於困難就向工廠工人呼籲,要他們大力鼓吹九小時工作日,並答應為此給以資助!資本的好意不是出於公理、正義和人道,而是出於私心。)只有大資本的代替人——現代庸俗經濟學家才會為這樣的自由競爭鼓吹。

    正常工作日的規定,是幾個世紀以來資本家和工人之間鬥爭的結果。但在這個鬥爭的歷史中,出現了兩種對立的傾向。例如,我們對照一下英國現行的工廠立法和從十四世紀起一直到十八世紀中葉的勞工法。現代的工廠法強制地縮短工作日,而當時的勞工法力圖強制地延長工作日。資本在它的萌芽時期,由於剛剛出世,不能單純依靠經濟關係的力量,還要依靠國家政權的幫助才能確保自己搾取足夠的剩餘勞動的權利,資本獲得所謂的「剩餘索取權」只是由於強權!它在那時提出的要求,同它在成年時期不得不忍痛做出的讓步比較起來,誠然是很有限的。只是過了幾個世紀以後,「自由」工人由於資本主義生產方式300的發展,才自願地,也就是說,才在社會條件的逼迫下,按照自己的日常生活資料的價格出賣自己一生的全部能動時間,出賣自己的勞動能力本身,為了一碗紅豆湯出賣自己的長子繼承權。無論如何,這種「自願」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發展的結果,而不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發展的原因。因此,從十四世紀中葉至十七世紀末,資本借國家政權的力量力圖迫使成年工人接受的工作日的延長程度,同十九世紀下半葉國家在某些地方為了限制兒童血液變成資本而對勞動時間規定的界限大體相一致,這是很自然的了。朝三暮四與朝四暮三。例如,在馬薩諸塞州,這個直到最近還是北美共和國最自由的州,今天國家規定的12歲以下兒童的勞動時間的界限,在十七世紀中葉還曾經是英國的健壯的手工業者、結實的雇農和大力士般的鐵匠的正常工作日。

    第一個勞工法(愛德華三世二十三年即1349年)的頒布,其直接借口(是借口,而不是原因,因為這種法律在這個借口不再存在的情況下繼續存在了幾百年)是鼠疫猖獗,死了很多人,用一個托利黨著作家的話來說,當時「要用合理的價格(即能保證僱主得到合理的剩餘勞動量的價格(僱用工人,已經困難到了實在難以忍受的地步」。因此,在法律上強制地規定了「合理」工資和工301作日界限。後面這一點,即我們在這裡唯一關心的一點,在1496年(亨利七世時期)的法令中又提到了。依照法令(雖然始終沒有實現),所有手藝人和農業工人的工作日,從三月到九月,應該是從早晨5點到晚上7——8點,其中吃飯時間是早飯1小時,午飯11/2小時,午後小餐1/2小時,正好比現行工廠法規定的吃飯時間多一倍。冬季,是從早晨5點勞動到天黑,中間的休息時間不變。1562年的伊麗莎白法令,沒有觸動「按日領工資或按周領工資」的所有工人的工作日長度,不過它設法把夏季的休息時間限制為21/2小時,冬季限制為2小時。午飯時間只有1小時,「1/2小時午睡制」只准在五月中至八月中這段時間內實行。曠工1小時扣工資1便士。但實際上,工人所受的待遇要比法令規定的好得多。政治經濟學之父,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統計學的創始人威廉·配第,在十七世紀最後三十多年發表的一部著作中說:

    「工人(當時是指農業工人(一天做工10小時,一星期吃飯20次,就是說,平日每天3次,星期天兩次。可見,只要他們星期五晚上節食,午飯時間不像現在這樣用兩小時即從11時到1時,而用一個半小時,從而勞動增加1/20,消費減少1/20,那末,上述稅收的1/10就可以籌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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