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劉家莊了不起麼 文 / 公子蕭弟
一早睡醒,那梁蕭喚過妹妹,洗漱完畢,又下來吃過早餐,付了帳,牽馬前走,逕往南行去了。此去行走約有半月之路程,相遇的多是賊盜或流氓,但梁蕭有逍遙武學在身,區區賊流自是奈他不得。
光陰如梭,一日到得蘇州境內,時太陽已西沉,但見紅牆綠瓦,楊柳絲垂,湖內樓影重重,家家裊裊翠煙,妹妹道:「哥哥,今晚還住客棧麼?」梁蕭有氣,道:「不住客棧,你喜歡睡馬路啊?」這一路來,妹妹問的都是白癡問題,那哥哥聽得膩了,答得也甚煩。妹妹識趣,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兄妹二人又慢馬走了一程,將到市集,忽然前方人群中竄出一隻大灰狼來,哪裡都不去,盡拚命奔到梁蕭身前,見人便咬,但見那幾口深利的長牙,緊緊咬住梁蕭的褲腳不放。梁蕭吃驚,不由分說,被揪那隻腳連揣帶拉,依然無法將那可惡的狼嘴鬆口半毫,心中氣苦,咒罵道:「媽的,人犯賤連畜生都來欺侮;小爺只聽說過虎落平陽被犬欺;哪想今來蘇州一趟,竟是爺到蘇州被狼騎」
話未說完,那灰狼似聽懂人語,當真前腿一縱,欺上梁蕭身來。梁蕭忍無可忍,想想自己剛出道那會,多蕭灑,戲群賊,劫錢財,如探囊取物。今天卻被一隻畜生欺上頭來,唬得自己無計可施,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見那狼深遂的眼晴,藍藍精光,一直*視著自己。心中怒火頓燒,狠狠回瞪它一眼,然後大喝一聲,體內「小無相神功」應聲而出,狠狠的給了那狼霹靂一掌,頓時把它打得飛將山去,又震得它五臟俱碎,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砰的一聲著地,那狼前腿試圖撐起,可幌了幌,又跌將下去,此後便了無生機。
旁觀眾人瞧得出神,紛紛喝彩,這時人群中又有人鼓噪起來,紛紛叨嚷:「禍事了,禍事了」「這公子爺闖了大禍了」「這人死定了,唉,這劉家莊又要造孽了罪過罪過」馬背上的妹妹聽了眾人言論,心下好奇道:「闖了啥禍事?」
旁邊走出一大爺,但見他一身麻布粗衣,衣褲上還打了幾個補丁,只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見是個美貌姑娘問話,滿是皺紋的臉上顫了顫,算是笑過吧,道:「姑娘有所不知,在我們蘇州這一帶,有個山莊,名喚『劉家莊』,那傢伙可了不得;家大業大,有權有勢;早年老莊主在時,還算安份守己,可這老莊主一去吧,半月不到,遺下那莊主夫人,便性情大變;將莊內所有年輕男子,統統趕走出去,以後收的僕人,大都是女流之輩;男人若是上門,不是亂棍打死,就是白挨一頓臭罵;所以十五年來,攪得蘇州城人人心慌,個個畏懼」
那梁蕭忽然打斷:「這跟今天禍事有甚相干?」妹妹白他一眼,道:「哥哥,別打岔,先聽老人家說嘛?」那老者粗糙的肉臉又動了動,向梁雪點點頭,又對梁蕭拱了拱手,道:「公子,與今天這事大有干係,公子打死的那頭灰狼,便是這劉夫人最最珍愛之物!」梁蕭又道:「這劉夫人是遼人麼?」
「非也!」這時人群中跳出一條大漢,梁蕭一瞧,真是個好漢,但見他虎目精光,神威抖擻,手粗腳壯,往那一站,宛如一尊守護門神。他出了人群,對兄妹二人打量了一眼,又道:「夫人是宋人!」他說「夫人」二字之時,神態甚是恭敬。
那梁蕭心卻道:「哪有人將灰狼當寵物養的?這狼可是遼的圖騰啊,除非這個女主人有點那個,才會專養色狼。」呵呵,言念至此,自己都有些好笑起來。這時又聽那大漢道:「還請二位跟在下走一趟?」
梁蕭笑道:「為什麼跟你走?你誰啊,皇帝麼?還是近身的太監?真是豬八戒演講,大嘴說大話?」那漢子一怔,哪料自己一句話,竟引出對方那麼多言語,聽清都是些罵人的勾當,心中焉能不怒,心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傢伙。」意欲發作。
這時人群中又一陣騷動,盡皆叫嚷:「劉公子來了,劉公子來了大伙快閃!」人群中立刻現出一條湧道,但見一人快馬飛騎而來,他前前後後的跟著五六人,須臾間,那人到了近處,趕緊勒住韁繩,由於衝擊力過大,那馬的前蹄不覺高縱上空,又搖擺數下,但聽悲嘶一聲,那馬硬生生止了下來。梁一瞧,暗喝一聲彩:「好神俊的一匹馬兒,果真不是浮雲造的!」
又見馬上那人貴公子打扮,一臉的親切,著一穿灰白綢衫,真個俊雅非凡。那大漢見了他,臉上笑容頓現,立馬槍過去,少莊主長少莊主短的問候個不停。那少年微將頭點了點,示意他不要出聲,眼光掃過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那頭死狼上,剛剛還略帶笑意的臉,霎時慘白,渾身寒顫,似激動,又似害怕。最後怒叫一聲:「鐵牛,到底何人所為?」
那鐵牛聞言,結結巴巴道:「這這」心道:「若是告訴少爺實話,夫人知道了,那兄妹二人還有命麼?少爺人雖善良,但是夫人卻心狠手辣。我剛剛只是想請他二人,到夫人那請罪的,似乎這招也行不通。唉,我一個下人,哪管得了這許多,就看他兄妹二人的造化吧!」想通心結,正欲說詞。
忽聽梁蕭哈哈笑道:「是小爺打死的又何如?誰讓這畜生憑地瞧不起人,小爺又不是母的,這畜生見了,焉能這般猴急?」梁蕭這一招冷潮暗諷,效果甚佳,圍觀之眾不時嘩然,不時暗中叫好,只見個個笑得打跌。這人也真是,興許這些年來,被那「劉夫人」欺負得夠嗆,好不容易今天盼來個梁蕭,終於出了口鳥氣。
那貴公子聽梁蕭如此說,心中氣惱,欲要發飆,但他一生之中從未罵過人一句,話到喉頭不知如何用詞,又硬生生把氣給嚥了下去,歎息一聲,預備撿起那狼的屍首,扛回莊去。
這時,梁雪忽道:「哥哥,別再惹事了,我們走吧,等會還要找客棧呢?」梁蕭笑吟吟走過來,牽過韁繩,邁步而去。
「二位,稍待一會?」一個驚顫的聲音忽然而響,兄妹二人扭過頭,見是那貴公子,梁蕭氣道:「你小子還有何貴幹?小爺忙得緊,無啥功夫搭理你,快滾快滾!」那大漢卻突然張狂起來,發怒道:「小子,你也太傲慢了,我家公子和顏跟你說話,你竟敢這般無理,我看你是欠抽?」話畢,便將那蒲扇大的拳頭箍緊,狠狠往梁蕭遠走的方向送去。
那公子心驚,一個箭步趕上,擋了那人去路,喝道:「鐵牛,住手!」那大漢一愕,但公子有命,不可不聽,高舉的鐵手徒然垂下,心中憋氣,又對梁蕭遠行的方向啐了一口。那馬上的梁雪忽道:「公子貴姓,挽留我兄妹二人,所為何來?」語音嬌嫩,清脆悅耳,聽來倍感舒心。那公子聽說,卻宛似仙音,頓覺神魂出竅,一顆心兒兀怦怦亂撞,臉色漸紅,靦腆道:「小生姓劉名進,家住蘇州城劉家莊,剛剛真是對不住了,那畜生沒驚撓到小姐吧?若有,那真是小生之罪過也!」
梁雪見劉進談吐不俗,宛似謙謙學子,說得又極誠懇。心中頓生幾分好感,當下嫣然一笑,道:「哦,是這事啊,小女子倒沒什麼,不知哥哥」瞧了那哥哥一眼,又道:「不知哥哥礙不礙事?」梁蕭冷哼:「小爺又不是豆腐捏成,才沒那麼嬌貴?」妹妹無語。
劉進聽出那兄長言語不善,猶在生氣,打了個哈哈,飾掩尷尬,笑道:「兄長海涵,是我家那畜生冒犯了二位,小弟在這裡陪罪,萬望原諒?」說著一揖到地。那劉進越是說得謙遜,梁蕭越是生氣,他是不氣而氣。若劉進是個不講理之人,那梁蕭大可上前與他大吵一架,這才過癮。偏偏劉進是個君子,無論那梁蕭如何冷言冷語,他總是不氣不惱,不怒不駁,這份涵養功夫著實了得。
又過了半響,那劉進只是呆呆的,傻傻的,臉含笑意,癡癡的望著馬上的梁雪,好像百看不厭一般,他原想收拾那狼屍,就此回去。但當聽到那美妙的聲音,好似著魔般已不可拔。這時梁雪又道:「哥哥,走吧,日已西墜,再不快,客棧又要住滿了?」那劉進忽然醒悟,回過神來,笑道:「小姐,住不到店也不打緊,不知小生有木有那個榮幸,請二位到莊裡做客幾天?」話說完,滿含期盼注視著梁雪。
那梁雪被一個陌生人這般瞧著,盯著,不好意思別過頭去。一會又轉頭對著哥哥,那意思分明在說,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哥哥在做主。梁蕭也看出那劉進是一番好意,隨即腦海又閃過一個問題,而且是很嚴重,說道:「劉家莊不是有規定,不許年輕男子進去麼?你現在又來蠱惑我們住進去,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好給那頭色狼報仇呀?」
那劉進愣了愣,全然沒有考慮到這一層,錯愕了片刻之後,堅決道:「二位放寬心,有我在,決不讓任何人傷你們一根汗毛;小生在此發誓,二位在莊裡若是有絲毫閃失,小生以項上人頭擔保?」一旁的鐵牛忽然吃驚道:「少爺,這……」劉進揚了揚手,鐵牛只好閉嘴不言。
兄妹二人聽劉進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心中感動,當下掉轉馬頭,隨劉進一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