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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情之一物 傷人不淺 文 / 公子蕭弟

    那句「木姑娘,我原娶你為妻!」一入梁妹妹耳中,登時渾身一震,不知為何,心無比的搐痛,雙眼不覺盈淚,瞧著哥哥的臉龐漸漸模糊一片。呆滯了半響,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掩袖轉身,發足狂奔自後門而出。

    這些人的注意力,一直聚中在鎮南王和秦紅棉,梁蕭與木婉清身上,變起頃俄,驟不及防,待眾人回過神來,那梁妹妹的影子已不見。當下梁蕭、劉進、段譽三人無暇多想,從不同的方位追將出去。

    那木婉清心裡焦脆,生怕心上人此去不回,對她的承諾,也就不了了之。她看得出來,這個情人在意的只是他妹妹,倘或梁雪不同意二人在一起,那麼梁蕭也會尊重他妹妹的意思,不與之成親,到頭來,又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獨自哀傷罷了。不,不,她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心頭思索了許久,眼看梁蕭將要跨出門檻,身形忽動,閃到身後,扯緊他衣角,叫道:「我不許你去追她?」

    三人一怔,聞言回頭,進譽二人但見木姑娘阻了蕭哥去路,俱是納悶不已。

    梁蕭又微愕了愕,對木婉清問道:「你幹麼?」木婉清眼神變換不定,咬了咬貝齒,一改淒苦之狀,倔強道:「我就不許你去追她。」

    梁蕭聽了,不覺苦笑,心想這女人不是瘋了,便是有病。氣道:「那是我妹妹,我不去追,誰去?我將她從家裡帶出來,她的安全,我就有責任和義務照料周全。」喝道:「放手!」

    木婉清當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兀自強硬道:「我就不。」梁蕭拿她沒轍,但心裡氣極怒極,妹妹也走了好一會了,這人生地不熟的,要迷路了咋辦。耽擱一會,危險便多一分,越想心越焦,偏偏這女人醋勁極大,又無厘頭髮什麼顛,莫可奈何時,也怒道:「我從沒見過這麼野蠻的妞,再不鬆手,咱兩的事一拍兩散。」

    那木婉清雖料到他遲早有一天會這般說詞,但沒想到,前一刻才剛說娶她,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便說甩她,當她什麼,花瓶麼,揮之即來,丟之極去。這口氣實難嚥下,太侮辱人了。臉頰淚水又湧,哭聲道:「你就那麼討厭我,只喜歡她?」說著苦咽連連,瞧來當真委屈之極。

    梁蕭沒心情與她抬槓,心急的是妹妹,人兒何處?不耐道:「你煩不煩,妹妹不關心,我還是人麼我?若是這樣,你喜歡的這人也忒沒用,連親人都不知道關心和疼惜,那你還喜歡他什麼?人渣麼?唉,反正跟你也講不清……」再教:「放手?」

    木婉清道:「我不。」梁蕭無奈,暗將內力湧出,拼著衣衫撕碎,也要掙脫其魔爪,氣運一半,忽聽秦紅棉叫道:「婉兒,你也太胡鬧了,怎阻了他去找妹妹呢?當真不懂規矩。」

    梁蕭笑道:「就是就是,秦阿姨,你管管你女兒,別讓她太野了……」話未講完,突然啞言住口,心歎:「梁蕭啊梁蕭,你哪壺不該提哪壺,怎麼一時興起,將什麼都說了,糟糕之極,家庭戰爭恐又要爆發了,我閃。」

    果然,此話忽生,人人震驚,數道目光齊唰唰向秦紅棉和木婉清身上考量,勻想:「二人相貌身形,皆有幾分相似,不會這少年說的是真的吧?」

    鎮南王更是思潮混亂,既驚且喜,又憂即愁,問秦紅棉道:「紅棉,蕭兒說的可是真的?木姑娘的父親是誰?」

    秦紅棉不答,喝道:「小子,站住!」

    木婉清一聽情郎說出自己的身世,登時一怔,又是驚恐,又是憤怒,臉上已無半分血色,拽著梁蕭衣衫那隻手,好像脫力一般軟軟垂了下來。梁蕭一得解脫,心下甚喜,悄悄溜到劉進和段譽身旁,小聲叫道:「快走。」

    三人轉身回走,腳步欲跨過門檻,忽聽一聲暴喝,三人心往下沉,三隻腳硬生生呆了半空,梁蕭將頭輕輕扭回,呵呵笑道:「秦……秦阿姨,你還有什麼吩咐,若是沒了,小子且退。」說著唱了個喏,又拍了拍身旁二人,催其急閃。

    秦紅棉叫道:「慢!」擰眉思了一下,又道:「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婉兒的娘親早已死了,爹爹也死了?」梁蕭賠笑道:「是,是,小子胡扯,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沒事,那小子散了。」秦紅棉見他賠禮道歉,微笑點頭本與原諒,不期他居然說什麼「死得好,死得妙。」這不是變著法子罵她麼,焉能忍得,似要發飆,目光不覺與情郎對視,心稍怯,暗道:「這事不能讓他知曉了,我若表露太過明顯,非惹人懷疑。」思到此,縱然心中萬分氣憤,但還需要緊咬牙關,強嚥下去。即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准許。

    梁蕭嘻嘻一笑,又拍了拍那劉進與段譽的肩膀,道:「我們走!」

    「蕭兒,等等!」鎮南王眼見情人不肯承認,情知這其中的隱秘梁蕭興許知道一些,他是非要問清楚了不可,倘或解開謎團,蕭兒便是關鍵,有他幫忙,萬事休愁,瞧他急行,當即叫住。

    那梁蕭又無奈轉身,沒好氣道:「老段,作甚哩?爺這會沒空,思鬥嘴,來時再奉陪。」鎮南王道:「蕭兒,幫個忙,可以麼?」說的甚是揪心。

    梁蕭本欲生氣,見著這等情形,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酸,真個莫名其妙,想到罵人的話竟有不忍,回頭對劉進和段譽道:「你們先去,我隨後便來。」

    二人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歎了口氣,往回走,行至眾人三尺遠處,問鎮南王道:「老段,甚麼事,請說?」

    鎮南王瞧瞧秦紅棉,看看木婉清,又瞥了刀白鳳一眼,欲言又止。梁蕭知他心思,笑道:「秦阿姨,你就承認了吧?」秦紅棉訝道:「承認甚麼?」心想:「這話沒頭沒腦之極,啊喲,他又舊事重提……」

    但見少年走近木婉清身旁,問道:「木姑娘,你今年十八歲,是九月間的生日,是不是?」木婉清見他走過來,原想是他考慮清楚了,告訴她不去追梁妹妹,豈知竟是問這個。雖如此,還是嚇了一跳,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梁蕭笑道:「我是中國人啊!」木婉清心情本是鬱悶,經他一提,又想起相識時的場景,不禁「嗤」的一聲,笑將出來,嗔道:「耍貧嘴。」梁蕭不搭,對鎮南王道:「老段,十九年前,今十八歲,九月,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鎮南王聞言,心頭恍然,笑吟吟盯著秦紅棉,好像要把她心底的秘密看穿一般。那秦紅棉狠狠瞪了梁蕭一眼,罵道:「小子放屁!」

    梁蕭嬉笑道:「秦阿姨,你放屁不怎麼臭呢?」秦紅棉頓覺尷尬之極,俏臉生暈,煞是好看,鎮南王見了,心中一蕩。只見秦紅棉臉色又一變,徒然發狠,喝道:「小子,我代你娘,好好教訓你。」梁蕭笑道:「不必,不必,我娘親從不曾打我,更不須代勞。」

    秦紅棉言出必行,聲隨人到,黑影一幌,已閃到梁蕭跟前,劈頭便是一掌,梁蕭側身躲過,踏凌波,踩微步,行到中宮。秦紅棉也展輕功,使身法,急趕上去,但世間的輕功哪比得上逍遙派的「凌波微步」那般迅捷瀟灑。

    只見兩條影子在園中忽快忽慢,盡現本色,梁蕭步法瀟灑之極,快一分則不嫌快,慢一絲則不嫌怠,白衫縷縷順風嘎響,誠然絲絃樂笛之音,妙是好聽。那秦紅棉支了幾個回合,明明近在止尺,偏偏追他不上,每次總是差之毫釐,越走下去,心中頗惱,連掌揮出。梁蕭笑笑,舉袖相迎,他武功高出秦紅棉許多,心性好玩,故此不曾用上幾分內力,耍耍無礙。

    那秦紅棉沒頭沒腦的秀掌亂劈,梁蕭仗著步法靈巧,時而也會拳腳相加一二,但大多都不甚著力,即使真個打著,也似小孩鬧家常,並無疼痛。

    玉虛散人見此狀,諸事明瞭幾分,情知丈夫生性風流,而那修羅刀秦紅棉又乃他昔日情人,這少年此番說,定是不假。心猶雖恨,愛怨卻更濃,思著想著不禁腮邊墮淚,叫段正淳道:「望你好好管教譽兒。我……我去了。」

    鎮南王專注鬥場,忽聞此言,轉回頭,道:「夫人,那些都是過去之事了,你又何必計較呢?刀白鳳幽幽的道:「你不計較,我卻計較,人家也都在計較。」突然間飛身而起,躍上牆頭。

    鎮南王伸手拉她衣袖,刀白鳳回手揮掌,向他臉上擊去。段正淳側頭避開,嗤的一聲,已將她衣袖拉下了半截。刀白鳳轉過頭來,怒道:「你真要動武麼?」段正淳道:「夫人,你……」刀白鳳雙足一登,躍到了外圍地上,跟著幾個起伏,已在十餘丈外。

    遠遠聽得外邊段譽的聲音喝道:「是誰?」刀白鳳道:「是我。」段譽道:「啊,是娘啊……」此後再無聲息,自是去得遠了。

    段正淳悄立半晌,歎了口氣,又轉回鬥場,見木婉清臉色慘白,雙眼兀自緊緊盯著場上捍斗的兩人,心中酸楚不禁,還是走了過去,問道:「婉兒,你有什麼心願,說給我聽,我一定盡力給你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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