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 群英亂武 文 / 公子蕭弟
當下三人分三角背靠背,硬把喬峰夾在中間,他此時尚在發呆,於眼前之事,漠若不見,聽而不聞,倒教三人急得慌忙。那劉進把劍梢一指,叫聲:「哪個先上?」那三百餘眾,把四人圍在核心,但只教一人發得一聲號令,就會有一齊擁上之危。
趙錢孫窺得那段譽面嫩,面臨大敵,臉上微微有驚慌之色,心下冷嘿一聲,當即輕拍一掌望他打去。段譽忽感一記柔和的掌力虛飄飄拍來,這一掌力道雖柔,但顯然蘊有渾厚內力。細眼一瞧,見此人形貌猥瑣,甚是可怕,先前曾見他偷襲過喬大哥,雖偷襲不成,被喬大哥擊潰,但此刻親施己身,也不免心兒怦怦亂跳起來,竟有幾分害怕,又見他掌力劈來,不暇多想,忙舉手去遮頭臉,心想:「只要不破相就好。」也算是他命大,情急之下,體內真氣鼓蕩,形成一股護體之氣。
趙錢孫只覺一掌好似打在一座銅牆鐵壁之上,吃了一驚,未待回神,突聽咄的一聲,旁邊轉出一柄寶劍,向他咽喉指去。原來是劉進,他見段譽有難,急轉寶劍望趙錢孫削去,盼他愛惜性命,從而撤了掌力。那趙錢孫慌了,他知道倘若這一劍刺將下去,自己小命堪休,急轉過身避開,雙掌齊出,望能把他利刃劈斷。
嗡嗡的兩聲,受大力牽引,劍尖只是蕩歪寸許,趙錢孫不知此乃劉進家傳寶劍,系混合玄鐵百煉精鋼打造而成,連段譽的六脈神劍也奈他不得,何況是他這區區兩掌了。趙錢孫見劍不斷,頗是訝異,還道是自己功力退化了,他自來膽小,偷襲段譽不成,反而吃了悶虧,當下悻悻避開一旁。
擊退了趙錢孫,劉進憤然道:「木頭,你幹嘛不還手,尋死麼?」段譽怯然道:「我……我瞧了他兇惡模樣害怕……」劉進作惱道:「沒出息,此時生死懸於一線,你倒好,畏首畏尾的,活該挨打。真不懂,你當時打我的勇氣哪兒去了?」段譽被他一激,登時激發了雄心豪氣,心想:「哼,這個劉進向來瞧我不起,如此一來,他多半也是一樣,我才不讓他小瞧哩。好,我只須六脈神劍對敵,別人若是近前,我便用凌波微步跟他兜圈子。」心中這般想,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不覺的胸中一昂,肩膀也聳高了許多。
劉進瞧得他一臉神氣,不知是該好笑還是該好氣。正憂慮間,仔細看時,只見蕭哥與游氏雙雄鬥得正緊,蕭哥單憑一雙肉掌,招架游氏雙雄的雙盾,短槍和單刀,以一敵二,兀是不落下風,瞧得出神,不禁暗暗欽佩。
他卻不知那梁蕭正在暗暗擔憂,他不想殺人,下手之時,自不免留情幾分,那游氏雙雄可不這般想,只道為了維護武林正義,非殺了喬峰不可,但有梁蕭這個礙手礙腳的小子在,要殺他,恐是不易。鬥得十來回合,已瞧出這小子功力比他們二人遠遠深厚得多,招式亦精妙得多,何以他不像喬峰那樣痛下殺手,這一點倒教他們納悶。
雙雄對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游驥圓盾擋開敵掌,右手短槍如毒蛇出洞,疾從盾底穿出,刺向梁蕭小腹。便在這時,寒光一閃,游駒手中的圓盾卻向梁蕭腰間劃來。
梁蕭一瞥之間,見圓盾邊緣極是鋒銳,卻是開了口的,如同是一柄圓斧相似,這一下教他劃上了,身子登時斷為兩截,端的厲害無比,當即喝道:「瞧我的!」左手一拳,噹的一聲巨響,擊在游驥圓盾的正中,右手也是一拳,噹的一聲巨響,擊在游駒圓盾的正中。
游氏雙雄只感半身酸麻,在梁蕭剛猛無儔的拳力震撼之下,眼前金星飛舞,雙臂酸軟,盾牌和刀槍再也拿捏不住,四件兵刃嗆啷啷落地。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梁蕭衣袖一佛,那四件兵器如活物般,各自躍回他們的手中,兩人右手虎口同時震裂,滿手都是鮮血。這時兵器回收,也沾滿了鮮血。
梁蕭當即抱拳道:「二位游兄武藝精深,小子深感佩服,今日一交手,你我雙方各有損傷,不分勝負,若要切磋,待日後傷勢一好,可另擇良辰,再行比較。」
游氏兄弟面面相覷,均想:「分明是你高明,怎說的我們高深。」二人互望一眼,圓盾擲於地上,游驥叫道:「兄弟,師父說道:『盾在人在,盾亡人亡』。」游駒道:「哥哥,今日遭此奇恥大辱,咱從今兒後更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兩人一點頭,各自舉起自己兵刃,一刀一槍,刺入自己體內。
一刀一搶尚離二人胸口有寸許距離,忽聞嗤嗤兩聲,兩股無形真氣一觸,那刀槍登時磕飛,啷啷落地。原來是梁蕭左手小指「少澤劍」激出,右手食指「商陽劍」戳射,救了二人一命。群雄齊叫:「啊喲!」這時梁蕭猛的仰天大噴一口鮮血,身子酸軟,單膝跪倒,旁邊的一個女子失聲嬌呼:「哥……」梁蕭碰的一聲,右膝著地,心叫:「怎會這樣,難道那不是夢?穿越使者說的是真的,我只剩七成功力,若不好好醫治,只有個把月好活。我不信,不信,不信,不甘心,不甘……」險些叫出聲來,拳頭狠狠重擊地面。
奇峰突變,群雄嘩然,滿是不信之色。梁雪跑進場中,扶起哥哥,梁蕭小拭嘴角鮮血,顫巍巍站起身來,大聲道:「還有哪個認定我大哥是殺人兇手的,儘管上來,我梁蕭奉陪便是。」劉進和段譽同聲叫:「蕭哥!」梁蕭對他倆搖搖頭。
劉進挺身而出,毅然道:「還有我,劉進奉陪到底!」段譽瞧二人一眼,跟著也昂首道:「還有我,段譽也奉陪到底。」群雄瞧著三人神威凜凜,誰也不敢上前。
忽聞得喬峰驚道:「賢弟,你受傷啦,嚴不嚴重?」從劉段二人身旁斜穿過去,抱住梁蕭肩膀。梁蕭被他抱得極緊,極是難受,輕拍了他一掌,喜道:「大哥,你不迷糊啦?」原來喬峰瞧得梁蕭吐血,他便清醒了,不再深思自語。
喬峰道:「是哥哥迷糊了,累得賢弟受如此重傷,當真對不住。」面色一沉,轉向眾人,朗聲道:「眾位英雄,今日之事,全因喬峰之過,與我義弟,毫不干係,望大家念在他也是受害之人的份上,饒他一馬,喬峰就算天上人間,也會感激各位的恩德。來吧,是殺是剮,悉聽尊便。」說著雙臂一張,往中間那麼一站,閉目待死。
梁蕭大叫:「不可。」喬峰卻視而不見,聽其不聞。
群雄面面相覷,為他的豪邁之氣所動,一時都不願上前動手。梁蕭卻暗暗心焦,尋思:「這蕭遠山怎地還不出現,難道他不見寶貝兒子流血便不出手麼?」轉念又想:「唉,求人不如求己。」當即靠近喬峰,背對著背,挨他背上,低聲道:「大哥,你真想死麼,不想找出真兇為你爹娘、師父報仇嗎?」喬峰聞言猛的身子一震,他怎麼不想,只是如此環境下,他能怎辦?
梁蕭明顯瞧出他的擔心,又道:「大哥,你不必顧慮我,他們要殺的是你,不會對我怎樣。你聽我說,牆頭上守衛較弱,你跳上去,便可離開。」喬峰道:「但是你……」梁蕭輕笑打斷:「無妨,無妨。」又低聲道:「如此我和劉進、段譽纏住他們,你藉機離開。」當下拇指緊按中指,朝空撥動一下,做個節拍。
劉段二人會意,閃身靠攏梁喬二人,當下四人背靠著背,分面東南西北方向,梁蕭略將前事備述了一遍之後,問道:「明白了麼?」三人重重點了頭。梁蕭微瞥了一眼,見梁雪傻傻的站在那裡,叫道:「妹啊,這裡危險,你且先下去避避。」
梁雪不依道:「我不……」剛說得兩字,突地寒光一閃,一柄利刃急往梁雪身上砍去,梁蕭一驚之下,中指一彈,一招「中衝劍」應勢而出,但聞得拍的一聲,偷襲之人手中劍拿捏不穩,嗡嗡聲急響,那劍急飛上天。
待瞧清了偷襲之人,梁蕭方才怒道:「趙錢孫,你敢傷我妹,我教你不得好死。」死字方罷,剛才強運真氣,使出劍招,牽動了傷疾,哇的一聲,嘴角又沁出少量血漬,唬得梁妹妹花容失色,嬌聲驚呼。但他兀自不作理會,微一咬牙,強運一絲真氣,腳跟一起,急衝過去,拳打掌劈,不消一會功夫,已然將趙錢孫抓住,踩在腳下。剛想出言訓他幾句,忽的背心陰風侵體,猛的將身一滾地,抓起趙錢孫的身體擋在身前,氣得他呱呱的滿口臭罵。
微一幌眼,見出手的乃是譚婆,冷笑道:「哼哼,你這三個老人家專幹背後捅刀的勾當,欺負小輩,羞也不羞。」譚婆見彈起來的是師兄,忙收了掌力,此時聞得梁蕭戲言,登時羞了滿臉通紅。梁蕭心道:「機不可失。」把趙錢孫身軀往前一送,正好撞在譚婆的胸口,她「啊喲」一聲尖叫,急忙中抓住師兄手腕。趙錢孫一驚之下,急運內力掙扎,想要擺脫梁蕭,突覺內力自膻中空急瀉而出,全身便似脫力一般,更是驚慌無已,譚婆也是一般。
就在這時,忽閃來一個肩膀受了重傷的老頭,正是譚公。他中了劍傷之後,避在一旁,見妻子捨身去救昔日情郎,教他如何不怒,不吃醋,更見二人緊抓著手不放,氣便打一處來,怒憤跑過去,就要拉開他們。誰知手一碰妻子身子,登時內力急速往外洩去,卻怎也掙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