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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鄉遇故知 文 / 公子蕭弟

    司徒笑聲不絕,諷刺道:「我媽豬狗不如,那你幹麼要我去問她,你的姓名?」少年一怔,不想他的一句戲言,倒讓這老兒抓了口實,氣得他無言以對。過了半響,怒了努嘴,啐道:「我呸,爺爺才不是你爹。」登時惹得旁觀之眾,捧腹大笑,跌倒不少。

    忽然間小巷盡頭處人影一閃,是個身形高大的漢子。這少年,認出正是古篤誠,心道:「咦,咦媽個戲,怪也。他怎地在此地出現,難不成老段這個風流子也在此間?」只見跟著又是一人閃了過來,也是輕功極隹,卻是傅思歸。

    少年一怔:「這哥兒倆何以走得如此匆忙,有什麼古怪?」他知這倆人是大理的四大護衛,隨侍鎮南王左右,若非事出突然,絕不離開王爺半步,心想:「這裡是信陽,難道冥冥中……」他不敢再想下去,對眼前這些人也莫理了,身子一動,閃出店門,欲待追及。

    忽爾身後飄來一個焦急的嗓音:「客官,您的酒錢未付?」原來是酒保。少年一鄂,嘎然止步,扭回頭,摸摸身上衣物,登時大窘,暗道:「糟糕,錢花完了。咦,有了。」打個哈哈,再陪個笑臉,上前搭著他的肩膀,拽他回店裡去,經過那司徒身邊,甩開酒保,二話不說,雙手齊用,搜起司徒身來,磨蹭了一陣,掏出個錢袋,取了錠銀子,丟給酒保,笑道:「我請客,他付錢。」說了這句,掉頭就走,方出了店門,順指後彈,拍拍兩下,隨後兩枚銀錠子落地之聲響,那二人穴道頓解。

    這少年繞過小巷,一路追蹤,直走郊外,尾隨到一株松樹下瞭望,見二人均停了下來,與對頭相罵了幾句,便動起了武。那夥人四眾,三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青袍裝束,武功頗為不弱,使一雙鐵杖,以一敵二,竟也不落下乘。反倒是傅古二君,招招力拼,居然討不到絲毫便宜。這二人的武功,白衣少年略有知詳,雖較己稍遜幾分,但也不至於才一照面,就被打個手忙腳亂,全無招架之功,況且是二人聯手,威力自是不凡。到底是誰有如此能耐,可以令二人縛手縛腳,一時連白衣少年也思不明。

    出神片會,抬眼看處,呀,只見傅思歸頻頻退步,看樣子,他撐不了多久。原來他久戰不下,心生急性,敝眼間覷見青袍客賣了個破綻,性急,欲求見功,不曾多想,挺著熟銅齊眉棍橫掃過去,意在擋得他雙杖片刻,好教古篤城一旁偷襲。古城此刻正使到一招「斧劈華山」,但教這一招落實了,那青袍客腦袋非掰兩半不可。

    也是青袍客藝高人膽大,眼見雙根橫來,不知哪裡響了一陣怪笑,驀地裡他單杖一點實地,呼的一下,躍起兩丈來高,半空中變個「燕子穿稜」,左手單杖一吐,望古篤城點去。他居高臨下,勁頭又急,古篤誠來不及變招,這一斧子劈將下去,腦袋非得給他杖頭戳個正著,後果可想而知,不是腦漿迸出,就是鑿個窟窿。

    命在傾俄,容不得他多念,斧劈一半,急改為上挑,畢竟他招弱再行變招,力度有限。青袍客一點下來,正擊在斧柄,衝刺力加上他本身的內力強壓。古篤誠登感執斧手臂喀喀喀作響,酸麻無比,一時力竭,霎時撞聲大作,板斧貼胸而來。

    傅思歸橫掃一棍無果,見兄弟身陷險中,當下急急變招,棍頭一轉,朝青袍客下陰刺去,此時青袍客兀自頭下腳上斜仰在半空,胸腹朝下,命根自然賣在底下,他方有這可趁之機,這一式使得極為陰險,但武學有云:攻敵之害其必自救。說得便是這個理,倘若那人不睬,任其自取,後果堪嚴。

    旁觀三人皆替青袍客捏了把冷汗,但又知他手段利害,自是不畏此把戲。其中一個獐頭鼠目的漢子,性子烈,見青袍客危急,罵咧咧的道:「他奶奶的,姓傅的龜兒子,使陰招算個屁本事。來來,我岳老二會會你。」說著,從背上取下一把大鱷魚剪,雙手喀嚓晃悠了幾下,欲上前動手。

    他身旁忽轉出個紅影,拽了他臂膀,嬉笑道:「老三,老大不曾開言,誰敢上前。」那漢子一怔,搔搔頭皮,小眼骨碌碌的亂轉,腦袋低垂著,訕訕退了下去,看來他極度怕這個青袍客。

    白衣少年聽了這二人對話,心中一凜:「呀,我的媽,是他們四個。」

    不錯,這四人正是天下四惡。自從他們投效了西夏一品堂,經天寧寺一場「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後,暗含憤恨,欲尋那些叫花子晦氣,多方打聽,聞得中原武林人士在聚賢莊開英雄宴,聲討喬峰。老大段延慶命老四雲中鶴,以及弟子譚青為先鋒,先行查探虛實。誰知一到莊上,見那段譽在賣弄「六脈神劍」,登時心生怯意,告誡譚青要小心堤防,千萬別惹那兩小子注目。後來又見梁蕭出現,唬得他筋骨酸軟,立馬拉起譚青,撒腿就逃之夭夭也。

    返回途中,又聽到消息說,段正淳也到了河南,在信陽落腳。這一下可把他樂得,棄了譚青,一口氣跑回去,告訴了段延慶這個好消息,這四眾,又馬不停蹄的往信陽趕。巧不巧,在信陽小鎮問路之時,被傅古二人撞見。這二人一瞧見是四惡,心登時慌了,只想著趕緊回去報信,叫主公快撤離此地。那段延慶是何等眼力,看見了也不喝破,抄小道攔截。

    眼看傅思歸的棍子,就要敲到段延慶的命根,他左手單杖,再催勁前送半寸。白衣少年瞧他如此作為,暗叫:「不妙!」果然那段延慶眸子含笑,猛的將杖抽回一尺,借力躍向上空,又躥了幾躥。古篤誠不疑這段延慶使詐,見他杖頭內力添加,而自己背脊逐漸後弓,眼見不支,心底一聲吶喊:「老子跟你拼了。」也不知是打哪來的力氣,硬是將斧頭往前扳送。誰又曾想,這時那可惡的段延慶居然鬆了手,他不及收勢,人急速向前奔去。

    傅思歸以棍代劍,使了個劍招,欲刺段延慶命根,迫他放了兄弟。誰料,這老兒窺破他的計量,也耍了個陰招,就是讓古篤誠捧著板斧,雷厲風行鋸了他。見兄弟胸前斧頭,閃著晶晶銀光如風勢來,他不敢多想,就地一滾,滾至一株松樹旁,這才躲過一劫。只聽得噗的一聲響,古篤誠卻然止步,但那斧頭已然切在了道旁一株松木上,陷入數寸。白衣少年瞧二人無恙,緊繃的心始才鬆下。

    段延慶計謀不成,肚皮厲嘯一聲,忽然身子倒縱,只見他雙杖亂點亂削,穿過層層松枝、松針,從空搏擊下來。傅思歸滾至樹根,見片片松針,好似牛毛般雨落,霎時大驚,慌忙中提起棍頭飛舞,雖然坐著,卻也把週身護得嚴嚴實實。

    隨著勢道的滑落,很快段延慶穿透了重圍,但聽叮的一聲,杖頭點著了棍身。傅思歸一驚,忙慣內力相抵,但他的內力與段延慶一比較,實是小溪見汪洋,挨不得片刻,臂膀漸漸酸軟,聽得嗤的一聲,杖頭側滑過棍身,刺進胸膛。那邊古篤誠距離甚遠,救援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空氣中突來一聲暴喝:「住手!」由遠而近,並伴隨著嗤嗤聲響,一股無形劍氣掠過,叮叮的幾下,那杖頭登時蕩歪了些許,從傅思歸胸前的衣衫斜刺而過,也因此緩得一緩,他才撿回一條性命。但就這幾下,已經嚇得他背心冷汗沾衣,他連跳起來,躍開一旁。見出手救他的是個少年,白衣緩束,頗是瀟灑,一臉的邪氣。

    他怔了一怔,突然喜道:「啊喲,梁公子,是你啊!」即叫:「古兄弟,是梁公子,你快過來。」這白衣少年正是梁蕭。

    那天,他辭了阿朱,引開那八隻蟑螂,這八追一逃,足足忙活了十天。期間有過幾次對戰,皆因梁蕭認定那「林充」便是水滸中的「林沖」,故而怯意,沒能全力施展。好在他腦袋靈光,打不過就跑,盡在嵩山附近等地方兜圈子,戲得那八人夠嗆。這一日,他輾轉流落到了信陽,竟也不知覺。

    梁蕭道:「傅大哥,你無礙吧?」傅思歸摸摸胸口,見段延慶那杖頭一戳,只是擦破點皮,並無大礙。若梁蕭出手晚得片刻,他可就腸穿肚破了,想著猶覺後怕,臉上微微一動,擠出一絲笑容,作揖道:「在下沒事,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梁蕭還禮,笑道:「些許小事,何須掛懷。傅大哥,你太客氣了。」這時古篤誠過來,與梁蕭見過,梁蕭叫了幾聲,他只是微笑點頭。瞧他眼神恍惚,似乎驚魂未定,又似神遊天外。

    傅思歸見了,關心則亂,急叫:「古兄弟,古兄弟,你怎麼啦?傷了哪裡?要不要緊哪……」他連珠般問了幾個問題,還待再問,那段延慶聽得不耐,喝道:「小畜生,嘮嘮叨叨,嘮完了沒有?」尋思:「他剛才那一指力,是一陽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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