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已消愁 文 / 公子蕭弟
門縫裡看人,果然極其不爽。只見一人書生裝著,一臉閒態,在門外悠哉徘徊,不是那朱四哥是誰?梁蕭心道:「准又是段大王爺使的手段。哼,以為隨便派個人就可以留住我麼,忒沒腦子!」一念及此,「好,我陪你玩玩!」當下束了束衣帶,深吸口氣,強忍著傷痛,昂首闊步開門簡出,到那朱四哥身前,照面打聲招呼:「嗨,四哥,早啊!」
朱四哥見他出來,怔了一會,施個禮,道:「公子,你也早!」梁蕭笑道:「對,我是要走,那就白白!」
「白白?」朱四哥疑惑不解,見他走遠,方始醒悟,追上攔下急問:「公子上哪?」梁蕭橫了他一眼,道:「爺上哪用得著向你匯報麼?」朱四哥慌了,忙道:「不敢不敢!但主公吩咐」梁蕭立馬叫斷:「他是他,我是我,咱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君子的,不擋道!」側身橫過。
朱四哥凜然道:「說不好得罪了!」一出手便扣住了他後肩。
梁蕭憤然,惱道:「你幹嘛!」朱四哥道:「屬下職責所在,還請公子恕罪。」梁蕭氣道:「我恕你個頭!快放開我,不然惹惱了我,沒你好果子吃!」朱四哥不為意動,淡然道:「就算我肯放你走,那他們呢?」梁蕭聞說,轉眼顧盼,呀,這不看還好,乍看嚇了一跳,但見竹林四下立著六個英姿颯爽的漢子,正是大理三公四護衛,個個不怒自威。
那褚萬里靠得最近,這時笑道:「公子,你是自個兒走呢,還是咱哥幾個請?」梁蕭暗罵一聲:「小人!」思策如今武功尚未恢復,單一個褚萬里就可以讓自己呼爹喊娘了,何況七人齊上,想想不覺背心微顫。又冷掃了這幾個傢伙數眼,咬牙切齒地走回去,順手將門反鎖上。暗咒:「你大爺的,是哪個孫子看穿你爺爺我要溜?」想了許久,也得不出個結果,甚為煩惱,心歎:「要是外婆在就好了!」咦,一念到李滄海,立馬讓他想到了那本《滄海經》,當下摸模懷裡,幸喜還在,取了出來,從頭至尾翻了幾遍,除了曲普還是曲普,「咋整地,也沒寫怎樣恢復內力?沒用!」歎息一聲,將它扔於地,蹲在榻邊,難過起來。
他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裡,但老天爺也不用這樣整他吧?武功沒了,愛情也沒了。以前他不接受,是因為自己不懂珍惜,但當自己真的珍惜了,你又告訴他,他愛的竟是自己的妹妹,你說可笑不可笑?以前老笑段譽是白癡,難道自己不是麼?想著念著怨著恨著,不知不覺吹起了笛子。
笛聲悲淒陣陣順風送入每個人耳中,都是心頭一震,綿綿的情意,淡淡的悲傷,哀哀的淒涼,無助的彷徨,深深印在每個人的心坎,聽著,不免懷思落淚。他一直吹,不停的發洩,從早上吹到晚上,又從晚上吹到清晨,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梁妹妹飯菜都端了好幾遍,也不知叫了幾遍,他就是不睬不理,悶鎖房內,只是吹笛子。
漸近午時,聽他房中依然笛聲陣陣,諸人處在門外,無不擔心,這時劉進不由讚了句:「蕭哥太強悍了,笛子吹了晝夜,韻律依然如昔,真是精神可嘉!」言出,所有人怒目向他瞪去,劉進惶恐,道:「我說錯了甚麼嗎?」他沒錯,事實如此,只是眾人不明他真癡還是假傻。
梁雪擔憂過甚,拍門輕叫:「哥,哥,你開下門好不好?」她聲音過小,早就被笛聲覆蓋。梁景道:「丫頭,你沒吃飯麼?讓爹來!」他上前幾步,梁雪移開。他先是很有紳士風度的輕拍了幾下門,然後叫了多遍兒子名字,只聽笛聲依舊,不聞絲毫回應。
諸人大傻,還道此老有多高明,亦不過爾爾。兒子不出聲,做老子的心中十分惱火,他顧不得紳士風度,猛然轟拍竹門,一過罵道:「臭小子,你啞啦聾啦,爹叫你為甚麼不應?是不是屁股癢了,欠打?還吹?再吹,爹可撞門進去了!」言罷,笛音頓了一頓,眾人大喜,不得一會,笛子馬上又響了起來。
眾人愁然,那梁景卻大怒,喝道:「小子,你再不出來,爹可真撞了!」連叫兩遍,他還是不理會,直叫第三遍,作勢欲撞之時,屋內笛聲又歇,飄出一個嗓音:「老頭子你敢!」梁景笑道:「爹有何不敢?」梁蕭咬咬唇,叫道:「你敢進,我立馬死給你看!」這下梁景徹底慌了,所有人也慌了,情知他是個硬脾氣,說到做到,決不唬言,紛紛大嚷:「蕭兒,別做傻事!」「公子,想開點,人生還是很美好的!」「蕭哥,一場鬧劇嘛,何苦氣餒,以你姿色還不是甚麼花都有」這一句是劉進講的,他尚未說完,已遭了一群人白眼。他怯怯道:「我又說錯甚麼了嗎?」他沒錯,而且很直接,這些人不知該氣該惱。
只聽屋內傳來一聲暴喝:「都滾!別來煩我!」所有人失色,都埋怨劉進口不擇言口。梁景叫道:「蕭兒」梁蕭打斷,道:「爹,你讓孩兒靜一靜,好麼?」眾人理解他心情,都散了去。
夕陽西沉,映著淡淡的湖水,萬物蕭煞,正怡然自得。突然一聲尖叫劃破沉靜:「誰偷喝了我的酒?」話出人到,一位美婦臉含慌張之色,跑出竹林大放高歌。西首奔來一個中年人,急問:阿星,怎麼啦?」這美婦撒嬌道:「段郎,我的酒不見了。」
中年人哦了一聲,道:「不見就不見吧!」他以為甚麼大不了的事呢,真是掃興。美婦道:「這哪成?那可是我收藏了二十年的珍品耶,足足二十年。你幫人家找找嘛?」
這人是段正淳,他本和梁景談人生哲理,談得興起,忽聞情人呼喊,生怕出事,便急急趕來,誰料竟是虛驚一場,情人開口他也不好拂拗,便道:「好好好!」恰巧此時多人聞訊趕來,聽了因由,皆說不知道。
阿朱眼珠一轉,瞥向蕭峰,瞧得蕭峰好生不自在,聽她嘻嘻笑道:「大哥,你老實交待,是不是酒癮犯了,偷我娘的酒喝啊?」蕭峰叫屈道:「冤枉,我蕭峰堂堂男子漢頂天立地,豈能幹那種雞鳴狗盜之事,你也太瞧得起我了。」阿朱狐疑:「真不是你?」蕭峰像個乖孩子搖搖頭,阿朱沉吟:「那會是誰呢」
「等等!」猛聽蕭峰叫道,「好濃郁的酒香!嗯,這酒忒醇!」諸人只見他嚥了口饞液,又吸了吸鼻子,他一生與酒為伴,對酒再清楚不過了,一指南邊:「在那!」諸人循他目光瞧去,那段正淳驚道:「蕭兒的房間,莫非」**不離十,個個篤定是他,快步奔去。
果然,才近門前,那酒已香得不行,阮星竹憤然而怒,咒道:「小畜生,快還我酒來!」段正淳頗是不悅,羞惱道:「阿星,你這不拐著彎罵我麼?」阮星竹一愣,卻才想起裡頭那人是他兒子,不禁臉上一紅,說道:「我氣急了嘛!」叫:「小子,還我酒來,你聽到了沒?」
梁蕭醉道:「要酒沒有,要命嘿嘿一條!」
「你!」阮星竹氣極,欲待破門而入。阿朱扯住道:「娘,哥說了誰也不許進去!」阮星竹冷冷道:「笑話,這是我的地,哪容他撒野!小子,你聽到了沒,快滾出來,不然我可直闖了!」只見屋裡傳來梁蕭醉話:「好酒好酒,古人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我我卻道,『人生失意更盡歡!』消煩解愁,惟有杜康。呵呵,唯有杜康。」蕭峰門外聽到,酒癮跟著犯了,猛嚥一口液沫,暗罵梁蕭不夠意思。
聽得阮星竹氣道:「小子,我我饒不了你!」作勢以身撞門,段正淳急扯住:「阿星阿星,休氣,休動氣。他喜歡就讓他喝個夠好了。」阮星竹白了他一眼,怨道:「不是你的,你當然不心痛,可知我花了多大心血?」段正淳歉疚道:「我懂我懂,這樣好了,他喝了你多少,我賠。」阮星竹登時眼睜圓大,喜道:「當真?」段正淳道:「我甚麼時候騙過你!」
阮星竹哼了一聲:「你騙我的還少?」段正淳臉上一燙,惱道:「胡說!」一瞧,見眾像看稀奇動物般聽自己二人打情罵俏,頗是尷尬,又道:「好了好了,我陪你去看看,少了多少,全數賠償!」急拉情人之手,脫離現場,以免她說出更糗的事。
二人離去後,久不聞裡頭聲響,想是梁蕭已然沉醉過去,念他先前狠言,誰也不敢私闖進去,惟有暫時離開,待他酒醒再說,梁妹妹心中默默祈禱,盼哥哥平安無事。
如此兩天,梁蕭從吹笛發洩悲憤,轉至酒精麻醉。兩日中不曾吃過任何東西,只是喝酒。梁雪試圖給他送去飯菜,結果都被拒之門外。阮星竹苦藏了二十年的老酒,統統進了這小子肚皮,這讓她又氣又恨。
梁景見兒子日日借酒澆愁,心中甚痛,這一日,終於忍耐不得,勃然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