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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雞同鴨講! 文 / 九重宴

    雖說那傀儡是精神力凝結出來的,他們卻是摸得到的實體,每一個都有著湘黃術師的修為,吳家主原本只是一人的戰鬥力,瞬間翻了十幾倍。

    那白光長成的東西明明就是人,但並不是真人,那僅僅是精神力凝聚出來的人身,雙目渙散,臉廓僵硬,只受主人控制,沒有任何的思想,所以天元咒又稱傀儡咒。

    「傀儡咒?」無傾揚眉,終於對這所謂的天元咒有了印象。

    拳頭大小的光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最終抽高到了成人大小。光芒散去,其中包裹著的東西驟然清晰地呈現出在眾人眼前。

    白光暴漲,吳家主手中的天元咒被自身散發的光華吞噬。下一刻,猶如地下湧起了噴泉的白花一般,擂台上憑空閃現出了十餘個光點。

    「好!本家主今天就教訓一下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吳家主拿起符咒,發了狠似的向其中注入精神力。

    拽回飄遠的思緒,無傾睨了吳家主一眼,悠悠而道:「本座有沒有那個本事吳家主睜大眼睛看看就好了,急什麼。」

    無傾無語望天,要說她是無名小卒,被人看扁了還情有可原。可是天下人都被她嚇了那麼多次,怎麼總是不長記性呢?

    無傾也不是笨蛋,結合吳家主和評委們奇怪的反映,她終於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來是自己被低估了!

    在無傾在擂台上大展風華的時候,他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在裁判們猜測無傾的等級的時候,他已經心如死灰。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無傾竟然不是銀霜符咒師!他依然穩壓她一籌!

    此時的吳家主已經將哽在喉嚨的紙團給挖了出來,修好邊幅,昂首闊步地走上擂台,陰陽怪氣地對她明嘲暗諷,一臉的不屑。

    正當某人糾結著是不是該找個精神病醫生替自己看看,一道突兀的聲音猛然橫差了進來:「傾閣主好勇氣,不是銀霜符咒師竟然敢接下本家主的挑戰!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本事能贏。」

    左使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無傾扭眉,疑惑地看了左使幾眼,難道她的腦電波已經進化到聽不懂正常人說話了?

    雞同鴨講!

    「本座……」無傾正要解釋,一評委連生怕她張口就拿他們來開刀,忙打斷道:「閣主不必自謙,您年齡尚小,日後發展的空間無人可估量,銀霜之境於您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blablabla,blablabla……」

    看著這群一臉「閣主,我對不起你」,「閣主不許發飆」,「閣主不許宰人」的老符咒師們,無傾一頭霧水,這一個個好好的玩什麼集體抽什麼風?

    「是啊是啊!閣主年少有成,區區銀霜之境絕不是難題!」

    冷汗淋漓,那評委又是愧疚又是心驚膽戰地安慰道:「傾閣主不必著急,以閣主的天賦相信不久便會問鼎銀霜之境!」

    這下完了,他不會惹惱了這尊煞神了吧?

    剛剛問話裁判尷尬地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冷汗,他明明是想誇無傾來著,誰知道她居然還不是銀霜符咒師,自己這錯誤的高估反而讓無傾有些下不了台了。

    怎麼會還沒達到銀霜之境?明明傾王殿下看起來很有高手風範哎!

    不知內情的評委們非常理所當然地誤解了無傾的意思,一張張興奮的老臉被澆了一盆冷水,眾人也隱隱流露出失望之情。

    「本座不是銀霜之境。」但是,在無數期盼的眼神下,無傾卻蹙了蹙眉頭,聲色平穩地否定的回應。她已經突破了紫檀之境,自然不是銀霜符咒師。

    人們的呼吸緊促起來,他們的猜測是一回事,但無傾本人承認了是另一回事。如果她的金口開了,那麼意味著人界將會誕生意味符咒大師!

    那一連串一氣呵成的動作一看就是經驗豐富之輩,這位總是一鳴驚人地傾王殿下鐵定是為令萬人敬仰的銀霜符咒師!

    「傾閣主,請問您是……是……幾品的銀霜符咒師?」是了個老半天,那評委終於把話問了個完整,一說完「銀霜」二字,整個人激動地都在打顫。

    能夠用捨棄硃砂選用普通墨水繪製符咒的,人界獨此一家!這樣一個人,她的符咒師等級還會低麼?

    不過,符咒師們看著無傾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了,開始的時候是對於普通強者的尊敬,而如今,那是對於同行高手的狂熱!

    壓根就不知道某人的思緒跑到哪個神奇的方向去,跟評委們的所問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方向。符咒師也不好意思問下去,畢竟這是個人的修煉心得,屬於敏感問題。

    想到這裡,無傾摸了摸下巴,好像她還是挺有良心的嘛!

    要是這群傢伙因為聽了她的話跑去嘗試,一個人品爆發被反噬成白癡,她豈不是無緣無故地成了千古罪人?

    並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樣軀體兩次毀飛煙滅卻靈魂不死,精神力已經凝成了實質。沒有雄渾的精神力作後盾,用普通墨水代替硃砂百分之百會引起反噬。她要是說了,反而是害人。

    「不過是普通的墨水罷了。」無傾接過左使遞來的茶盞,輕拂盞蓋垂眸淺飲了一口,回答得言簡意賅,完全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思。

    「傾閣主,在下冒昧地問一句,您這墨水是……」評委席上的符咒師忍不住了,眼睛一個勁地瞅著那張狂的黑色符咒,心裡的問號一個個地往外冒。

    意識到這一點,眾人隱隱有些蛋疼,精通術力和御音之術還不夠,現在連咒術也被染指了,她不會是想向全能發展吧?

    無傾這哪裡是不懂咒術啊!她根本就是其中的高手!他們全都看走眼了!

    而且,她那濃郁的精神力均勻地滲透到每一份墨水之中,多一分則太厚,少一分則太薄,她那驚人控制力讓無數盛名在外的符咒師自歎不如。

    然而,此時人們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符咒上面,一個個見鬼似的看著她。執筆弄墨,勾拉轉提,一系列嫻熟的動作根本不是一個新手能夠做得出來的!

    收起思緒,無傾把狼毫隨便往左使那一扔,也不介紹自己所畫的符咒,就這麼簡簡單單地丟出一句話:「吳家主,本座也畫好了。」

    至於《符咒大全》上位列於紫檀之境的禁咒麼……真是抱歉,有了優雅而暴力的殺咒的無傾早就把它們忘到了九霄雲外了。

    早在凰隱給她殺咒符紋的時候她就心癢癢了,琢磨了好幾天她總算勉強領悟出七大殺咒之末煞血咒的精髓,今天怎麼能不拿出來嚇唬一下人呢?

    幾乎所有的禁咒都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平時被人們追捧的攻擊系符咒跟它們比起來連個屁都不是。而符咒家族之中,卻還有凌駕於禁咒之上的存在,那便是殺咒!

    和符咒師的等級一樣,符咒分為入門,赤金,琥珀,銀霜,紫檀,而鮮少人知道的是,在紫檀之中還有另一類獨一無二的存在——禁咒!

    這是……殺咒!

    水色絳唇微抿,殷紅的色澤靡艷橫生。在人們看不到的角度,無傾的眉睫凝出幾分奇詭之色。

    「這是……」暗處的老者輕喃了一聲,腦海中有什麼東西轉瞬而逝,等他仔細思忖的時候,卻是再也想不起來。

    而人們沒有看到的是,在無傾收筆的一瞬間,輾轉曲折的盤紋暗暗一閃,一道猩紅之色攜著戾氣乍然閃現,在人們來不及捕捉之際,迅速地隱沒其中,無處可尋。

    當然,無傾從來沒考慮過這是在擂台上,她畫咒不是練習,而是在比賽!這貨做事向來不怎麼關心後果,畫砸了大不了再來一遍,反正一柱香的時間畫上兩三遍綽綽有餘。

    煞血咒她是第一次畫,打算選擇它來破吳家主的天元咒也是剛剛才決定的事情,就連她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一次畫成。

    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無傾看著眼前蒼勁霸道的符紋,冷異的鳳眸中滑過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驚喜。

    如同點下一個重重的驚歎號!

    冷峭!

    譎狂!

    在人們恍神之間,無傾的筆鋒已經來到符紙的盡頭。她驀地提手一個上勾,最後一筆躍然紙上。

    眾人看得目眩神迷,視線不知道是應該落在那如同來自於亙古,詭譎卻令人著迷的符紋上,還是應該放在那風華絕代的人兒身上。

    揮毫一畫一重天,不過如此!

    筆走龍蛇,一身疏狂由天教!

    披散如瀑的青絲隨著無傾的動作飛揚飄蕩,堪比日月的金銀異色瞳亮得彷彿要灼燒靈魂。

    此時的無傾仿若置身於混沌的天地之間,心無外物,每一個筆觸的旋飛都如行雲流水一般,透著一種勝於任何言語的流暢感,墨如泉湧。

    而且,他丫的人家在全神貫注地偷師,這貨太吵了!

    「安靜點!」坐在他旁邊的評委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爆栗,符咒師施展咒術不能受到干擾,要是打擾了墨焰閣閣主,他負得起責任麼?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個評委顫抖著手指指著袍袖飛往墨色纏繞的無傾,驚地連話都說不完整。

    普通墨水根本不能作為媒介融合精神力,這個遭天遣的妖孽怎麼能沒有被反噬?!

    不是只有硃砂才能用來畫咒麼?

    這是騙人的吧?

    騙人的吧?

    這個看似將比試當成兒戲的少年是真的在繪製符咒!

    和符咒上如出一轍的精神力!

    那一條條蜿蜒的墨色飽含著的波動分明就是精神力!

    漸漸地,評委席上的符咒師們面上的輕鬆和談笑之色消散退去,一雙雙眼睛凝視著那不斷躍然於紙上的墨紋,眼間的情緒從平靜到錯愕,從錯愕到不可思議,最後直接演變成了震驚!

    白袖紛揚,猶如皓月霜華流轉旋飛,撇去紛繁的思緒,無傾執筆揮毫舞動若游龍。

    僅一個背影,美如畫卷!

    恍惚間,她倏然憶起那個如潑墨般的夜晚,那襲青衣如水墨丹青,那人潑墨揮灑,一筆一劃如皓雪描冰顏,飛花凋錦弦,一張張煞氣外洩的符咒在那雙恬淡無波的眸中躍然而展。

    何況,無傾這次選擇的屹立於紫檀巔峰的符咒!

    融入墨中描繪在符紙上的精神力必須均勻一致,否則畫出來的便是廢咒。所以,畫咒的過程容不得半點走神。

    所謂符咒,那便是以墨為媒介,將力量保存固定在符紙中,等必要的時候再注入精神力,破壞它的平衡,使封存在其中的力量青協出來。

    兩條細長的眉毛稍稍隆起,無傾的精神集中到了極至。從腦海中洶湧出來的精神力在她精巧的控制之下抽拉成絲,細細地和筆上的濃墨交相融合,在略微泛黃的紙張上遊走出一條條詭秘莫測的痕跡。

    無傾手腕轉動,筆鋒如同柳絮拂面一般掠過柔軟的符紙,濃墨滲入其中,頃刻間,拉帶出一條粗獷卻鋼中帶柔的墨跡。

    「這小娃娃……」感受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暗處的老者輕輕地咦了一聲,清明的眼中掠過一抹精光,他的神色轉而變得嚴肅起來,死死地盯著無傾的一舉一動。

    在筆尖觸上符紙的一剎那,她身上的氣息驟然一變,往常的閒適懶散一散而空,一身疏狂傾巢湧動,有如十萬狂花入夢來,瓣瓣揮灑重樓!

    思忖了片刻,無傾狹長妖冶的眼尾突然閃過一抹亮色,她毫無徵兆地提筆一揚,墨點飛濺,狼毫已經重重地落到了符紙上。

    議論聲漸漸地小了下去,人們下意識地集中了精神。雖然無傾幹的事情跟咒術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但這位傾王殿下的畫技是一流的。據說出自她手的美人圖幅幅如見真人,千金難買,今天飽飽眼福也是好的。

    提腕懸筆在空中,無傾詭秘的雙色瞳瞇了瞇,映著已上正空的烈日,微微地審視著用術力懸在半空中的符紙。

    不再理會這只王八,無傾緩緩將筆尖地浸入濃稠的墨汁。等墨水完全滲透筆毛,她抬腕在石硯邊緣上輕輕刮去多餘的濃墨。一舉一動,皆是隨然無波。

    摔在地上帶起滿地狼藉的吳家主立刻紅了臉,那是被氣的,也是被摔疼的。奈何無傾用的是巧力,紙團恰好卡在他的喉嚨前上不去下不來,一時半會兒他又吐不出來,只能吱吱唔唔地罵著自己才聽得懂的話。

    「衛小央,把人丟下去。」無傾朝左使招了招手,等到被堵了嘴的吳家主化成拋物線被丟下擂台,這才不緊不慢地命人送上新的一張符紙。

    「傾閣主,本家主可不是和你鬧著玩的,你要是不精通咒術,本家主……啊唔!」吳家主正準備故作大方擺出氣度裝裝逼,但話才說了一半,一個紙團便橫空掠過,準確無誤地堵進了他的嘴裡。

    這人吶,怎麼就這麼喜歡自作聰明?

    無傾攤手,她可是正正經經地說實話,怎麼就沒人信呢?

    眾人吐血,無傾要是正經了,天底下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的歪苗子就死光了!就算她再牛逼再乖戾,那也改變不了她本質上就是一吊兒啷當的紈褲王爺的事實!

    無傾也不解釋,她正經八百地展扇半掩唇,眉宇間難得漫上一抹正色:「本座是認真的。」

    暗處的老頭子一把掌蓋上他的老俊臉,活了六百九十九年,他第一次有種沒臉見人的感覺。雖然他不對小娃娃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是她也外行得太過分了吧?

    「傾閣主,你這是開什麼玩笑!」吳家主第一個質疑出聲,誰不知道繪製符咒必用硃砂?石硯裡這黑不溜秋的分明是普通的墨水!

    黑的!搞毛啊!

    哎,還真的是黑的?!

    再瞄一眼。

    黑的?

    人們反射性地往石硯裡一瞟,頓時一雙雙眼睛瞪得堪比駝鳥蛋。

    「小的遵命!」名字被生生改成了萌系的左使一點也不氣惱,反而還笑瞇瞇的應了一聲。然後,這位隨便打一個噴嚏商界就要震上三震的經濟巨頭朝一手拎著筆,一手托著墨硯,屁顛屁顛地跑去給某人打下手。

    「不過……」不等吳家主得意一番,無傾突然語調一轉,正當人們面露詫異豎起耳朵聽下文的時候,她突然抬手揚袖,朗聲道,「衛小央,筆墨伺候!」

    隱匿在暗中的老頭子一聽,沒差點岔了氣。敢情這小娃娃讓對手先上場,還品著茶吃著點心看了半天,最後不但沒來個下馬威,反倒是誇到人家身上去了!

    吳家王八雖然人品不咋滴,但好歹他也是個銀霜符咒師,確實有那麼兩下子,否則也不敢來踩墨焰閣的場。

    無傾撣了撣手指,將指尖的糕點碎屑彈開,她一拂衣擺盈盈起身,腳步輕綿飄然地走到吳家主面前,瞟了天元咒幾眼,點頭道:「確實不錯。」

    「本家主畫好了,傾閣主請!」享受著人們狂熱的目光,吳家主大大方方地將放大版的天元咒懸在半空中讓人們觀賞,這才朝無傾說道。

    得了,跟那老頭子胡扯了這麼久,吳家王八都把天元咒給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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