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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角聲寒 文 / suolala

    端陽佳節本來是個喜慶的日子,又逢上天安郡王府的郡王妃娘娘帶著哥兒一塊兒過來,擺明了是要結親的意思。按說右相府裡上上下下應該都是一團喜氣才是,偏偏兒也不知道怎的,況殊月就是覺著眉聳眼跳的,像是會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一樣,心裡著實不寧的緊。

    這不,才大早上的,不光往外穿的衣裳無端端被扯的抽了絲,就連梳頭的丫頭也不知是抽了什麼風,竟然把她的頭發生生給梳的斷了兩根兒。這下子,可把況殊月給惹得惱了,回過身來,眼兒媚媚的斜著那個丫頭子看了好一會子,左手微微上揚,一把攥住了那丫頭子垂在胸前的垂發,慢慢兒的拿到眼前,倏然笑了:「難怪對著我的頭髮這般漫不經心呢,原來是自己養了這麼頭好頭髮,看我頭髮養的還沒有你好,卻比你身份貴重。所以你不滿了,對不對?」語畢,手下一個使力,把那丫頭子揪的臉兒白白的,淚水一下子都湧了出來。況殊月見她著實疼的有些受不住了,這才放開了手。翹著腿兒坐在妝台前,嬌容上盛氣不改,看著十分的灼人。

    「夫人恕罪!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做如此想啊!求夫人恕罪!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那丫頭子給她嚇得匍匐在地,一個勁兒的磕頭,連臉都不敢抬,著實是怕的緊了。

    邊兒上站著的竹影雖然是隨身侍候況殊月的大丫頭,此刻卻是半句話都不敢搭。自那日在水邊的亭子裡被她好一陣的敲打以後,竹影方知道自己侍候了好一段時間的這位主子卻是個雖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厲害角色。自那以後,她就變得事事留心,步步在意了。莫說不敢再跟從前一樣的嬌言巧笑的討她喜歡了,就是連多說一句話都不敢了。是以,雖然她身後站著的小丫頭子一個勁兒的遞眼色請她幫忙說情,她卻是動也不動,莫說開口了,就連唇角都不曾歪過一下。

    竹影身後站著的那丫頭子見她沒有上前幫忙搭腔的意思,心裡就微微有些忿怒了,打量著自己也算是跟著主子多年的老人兒了,忍不住笑了笑,一把擠過竹影走到況殊月身邊兒,巧笑嫣然的捧著一杯水走到況殊月身邊,遞到她跟前兒:「夫人且消一消氣吧!昨兒個竹翠她老子娘捎信兒來說她哥哥給人打了,現下還癱在床上動彈不得呢。許是因為這樣,她今日做事才有些心不在焉的。夫人就看在她以往盡心服侍的份兒上,恕過她這一次吧!」說著很自覺的走到況殊月身後要幫她按揉有些僵硬的雙肩。

    況殊月也是個聰明的,哪兒能看不出來這丫頭子方才跟竹影之間的明來暗去?因她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收拾竹影,把她打壓下去的。是以雖然這會子對跪著的那個竹翠仍是百般的不滿,卻是從善如流的笑了笑,抬了抬皓腕叫她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極親切:「這丫頭也是的!既然是家裡遇見了不平的事,便早些跟我說了才是嘛!我這就著人去你家看看到底是怎麼一會子事兒!」語畢,親自從妝台前的凳子上走下來,笑的一臉親切的把那丫頭子扶起來。

    那給況殊月遞茶水的丫頭子見了況殊月這給她長臉的動作,自然是高興的不行,回過臉對著竹影示威性的斜瞥了一眼,對她很有幾分怨懟嫌棄的樣子。竹影歎了口氣,心裡有話卻是說不出來。正自惴惴,忽聽得外面腳步聲動,也不經通報,李逸之就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臉上一派惶急,像是受了什麼驚一樣的,顯得極是不安。

    畢竟是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人兒,竹影給他臉上惶急的樣子唬了一跳,正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那李逸之已經快步走到況殊月跟前兒深深鞠了一躬:「七夫人救我!我剛剛兒從我家收到消息說姑父跟姑母已經商定好,說要把我送往邊關去歷練!求七夫人想法子跟姑父求求情吧!這會子雖說沒有打仗,但是邊關哪裡是人呆的地方。求七夫人想法子救救侄兒吧!」語畢,又是深深一躬,樣子非常焦急。

    況殊月也是怎麼也想不到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兒,早上剛起床時候兒的那陣眼跳眉挑總算是有了來路了。她心頭也是惶急一片,但是覷著身邊的丫頭們還在,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樣子,左右打量了李逸之一眼,笑了笑:「逸哥兒這話說的著實突兀。相爺怎麼會這會子突然想把你往邊關那裡送呢?莫說這事兒未必是真,就算是真的,我又有什麼法子呢?逸哥兒這麼一大早就忙忙的過來找我,給那些愛嚼舌根兒的人見著了,又要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是非來!這是何苦來呢?」語畢搖了搖頭,坐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之上,樣子顯得微微有些惱怒。

    她這麼說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再怎麼說,李逸之並不是她的正經侄兒。左右不過是有些親戚而已,彼此的年齡差又不是很大。李逸之遇了事情不是找自己的親姑母及表兄弟商議,卻是跑到了這裡找她討主意。雖說兩人的關係隱秘,至目前看來,還沒有一個知情人察覺。但是李逸之這樣不避人耳目就前來找她的事情若是真的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了,又加上是處在這樣的大戶人家裡,莫說兩人是真的有些洗不清說不乾淨了,就是完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也會被弄得一身髒的。

    李逸之聽見她這麼說,心裡也是一驚。他因為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兒被駭破了膽,心裡就想著得趕快想法子把這事兒快些瞭解了才是。竟哪裡想得到這其中還有這麼許多的貓膩子?這會兒子聞聽況殊月這麼一說,心裡著實嚇得不輕。回憶了一下早上那消息來得蹊蹺之處,頓時怔住了。

    況殊月這話本來是裝樣子問問的,心裡倒並沒有想的太多。這會子見李逸之神色沉了下來,也不由得慌了。左右望了身邊兒的丫頭子們一眼,做了個眼色要她們退下去。待到人都退得差不多了,這才走上前來,臉色有些陰陰的看向李逸之:「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你這消息是怎麼來得?是誰告訴的你?這人傳話兒給你的時候有有些什麼人在邊兒上候著?這會子沒有別人,你且把那情景細細的說給我聽!」

    李逸之歎了口氣:「今兒個是端陽。我早幾天前就聽姑母說今兒個天安郡王府的人會把府裡來相看八妹妹。你恐怕也是頃刻就要趕往華錦堂去的,便是說的再多也沒有用了!」說到這裡搖了搖頭,神色很有些頹唐,「這信兒是蓉維身邊兒的大丫頭跟我說的。恐怕是那一日在亭裡跟你見了之後,回去的時候兒給蓉維察覺了。故意做出來嚇我的!」

    李逸之說到這裡,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回頭看了況殊月一眼,拍了拍她的肩,帶有安撫意味的笑了笑,「你放心好了!蓉維只是跟我過不去,倒未必會過來尋你的碴。就算她真的鬧開了,大不了你把竹影給推出來做替死鬼罷了,我再找竹影要些貼身的信物就是了。萬不用為這個煩心!只是我這段日子卻是不能再過來了!」語畢,李逸之扭頭再看了況殊月一眼,又歎了一口氣。

    蓉維是李逸之的正室,戶部員外郎蓉鴻的嫡出女兒。算得上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況殊月也是跟她有過幾面之緣的,曉得那女子也是個厲害角色。倒是萬想不到有一天她會跟自己對上了。但是這會子聽見李逸之這麼說,她卻仍是有些不確定,忍不住歪了腦袋,繼續詢問李逸之:「到底這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你進來的時候還急急忙忙的,一副事情必然為真的樣子。怎麼這才一轉眼的時間,就說是蓉維做出來要跟你難為的了呢?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兒?你還是跟我說明白吧!要不然,就是去了華錦堂那裡,我也是不會安心的。況且,過會子蓉維必然也是會進府裡來的。你不把事情給說明白,我待會兒可怎生面對她?」一連串的疑問像連珠炮一般給況殊月不喘氣兒的一下子說了出來,可見這會子她是有多焦急了。

    無奈,李逸之似乎並不想跟她說太多。只無奈的衝她笑了笑,又俯身對著她鞠了一躬,然後徑直就往屋外走去了。留下況殊月一臉惶急焦灼的呆著屋子裡,半晌無言。

    而這時候,穿過厚厚的院牆,透過重重的簾幕,分明有陣清寒吹角隔了院門直直的透進況殊月耳膜裡。弄得況殊月顫抖了下,一時也保不準方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是夢還是疑。就那麼呆呆的站在原地,形容有些悵惘的望著李逸之方才消失的方向,徹底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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