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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問君何事輕離別 文 / suolala

    那雪梅心繫丁香,自丁香慘死,便將一腔的恨與怨都潑頭澆到了南玉屋頭上。故而自昨兒個定下這心思起,便沒存心活。她一心想著今兒個來人眾多,想藉著這勢把南玉屋敗德行又毒心腸的惡名張揚的滿玉京都是,卻哪裡想到還用不著主子們出手,只悠蕪跟燈草兩個丫頭輕飄飄幾句話便把她的心願給破滅了。更何況今兒個來赴宴的無一不是南氏族人,而南修肅而今又是開陽南氏在玉京的領頭兒,來的這些人等可有哪一個不是仰他之力的?即便不是,家醜也不可外揚,他家出了這樣的事情,難道同為族人的這些子親眷們便能得了好兒去了?況這雪梅身為奴婢,居然蓄下狠心,對著主子痛下狠手,還言語顛倒,神情瘋癲的,誰會把她放在心上?

    李流波即算再惱這個膽大包天的賤丫頭,也終是個見慣大場面的人兒。見那雪梅愣了住,立刻使出雷霆手段。一面兒有條不紊的吩咐丫鬟婆子們去叉她,一面兒又做出善良大度的樣子對著席上的親眷們賠笑道歉,還不忘招那個玉京有名的陳醫師入府來給那發癲的丫頭診治以同前面兒悠蕪的言辭對照。如此這般,總算把事情按捺了下。只是這晚的盛宴卻不得不顯得有些兒草草的結束了。

    因畢竟是醜事,便是想喝罵詢問都不能做的太明顯,以免招人側目的。是以,自這以後,那李流波非但未對那狗膽包了天兒的丫頭子做任何處置。相反,還繼續請陳醫師過府給她開方子,並著了人細細的熬藥給她治著不說,便連她那早賣了她便不曾管過的老子娘都接了來給了些銀錢。自然原先也說發下善心不要分文便把這丫頭給他們接了家去的。哪知那瘋丫頭的老子娘卻是個混子,竟說既賣了,這丫頭便是南家人了,豈可因她病著便扔下不管的道理?又是哭又是鬧的,非讓這丫頭留在南家治病不可,否則便要告官。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便連宮裡都有貴人知道了,趁著某次小宴的時候兒把李流波召去,略帶著些兒調侃的說她心太善,竟連個刁民惡奴都管不好。如此一來,人人皆道這世心險惡,奴大欺主,真真是反了天了,更無人會念著那惡奴當初嘴裡不清不楚罵的那些子話了!

    清平十三年的端陽,右相府內院兒在許久的平靜之後,頭一次泛起了些微的波瀾。但是似乎,連點水花都未激起,便重又變得寧靜起來了。南玉屋的那檔子事兒更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但南玉屋的日子卻突然不好過起來了。祖母陳氏雖然連把她叫去問話都沒有,但卻丟了十二卷經書讓她抄。單抄還沒什麼,到得後來竟然還要她一針一線的給繡出來,說要送去寺廟裡佈施。是以這段時間,她便只能呆在自己房裡繡經文。姐妹們也不知是否受了囑托,竟無人過來瞧她,便是她嫡親的妹子南玉亭也如此,不但從來沒過來探她,便是連昔日常送的吃食玩物等也沒遣丫頭子們送進來。

    這便也罷了,那南玉欄竟是明著同她撕破了臉,道是自己的丫頭繡兒因為撞見了她的錯處兒,被她逼得撞了柱。那南玉欄平日瞧著也是個通世故的,誰曉得這次不知怎的居然如此之迂。莫說被李流波教訓不介意了,便是被老太太叫過去敘話也不肯改口,口口聲聲只說南玉屋對不起自己,把個李流波恨到不行,卻也無可奈何。一者,那南玉欄做事極有分寸,左右只是在姐妹弟兄間暗暗的哭這些,對著外人卻是絲毫口風都不露的。二者,她自己這段日子也不好過。那宮玉柳驅使著曹超凡把她那日大動肝火去漪園就為綁個廚下的粗使丫頭,卻把沒了娘的十四姑娘都給誤打了的事兒給張揚的闔府皆知。不光招得老夫人同相爺對她十分不滿,便是南玉堂瞧著對她也沾了一點兒火氣。

    李流波同南玉屋這兩母女同時遭厭棄,不消說,府裡的形勢立時便有些變了。宮玉柳跟孫素蘅上位自不待說,便是謝月蕙同樓心香也有些抬頭之勢。但凡是相府侯門,那裡面兒侍候的小子丫頭們便無一不是人精兒。隨著主子們的勢高勢落來往跌伏,他們自然也要選好邊兒站好隊,以保將來無憂的。如此一來,雖然不過十天半月光景,這右相府立時便從平靜而變得暗潮洶湧了。這李流波由原先的一人獨大,變成跟宮玉柳、孫素蘅的三足鼎立,這倒也罷了,旁邊兒還有謝月蕙跟樓心香虎視眈眈的,竟是恨不得這府裡越鬧越厲害,從而坐得漁翁之利。

    這夫人們的爭鬥雖然暗潮洶湧,並無十分的痕跡。但倘是個有眼睛有算計的,又豈會瞧不出來?陳氏頭疼之下,也把南修肅叫到跟兒前囑咐了好幾回,要他肅清內院,好好兒清理清理眼前的這一團混亂。誰知他近來竟十分之忙,卻是一點兒也分不出神去管這些內院的破事兒,陳氏只得自己強撐著羅皂了幾回,卻也收效甚微。久而久之,見她們不過只是眼刀子嗖嗖來去,在面兒上爭風吃醋不來往,於府內事務上並無甚大的妨礙,慢慢兒的也便丟開手不去管了。

    時光倏忽而逝,轉眼間,這外地進京的官兒們也都述完了職,該當去新放的職位上去赴任了。南玉當的二舅舅羅青楓自然也不例外。他因政績顯著,甚得上意,才入京時便已被吏部議好了說要拔擢了去做青州同知的。卻因那青州距武陵太遠,兩地氣候懸殊,心裡有些子不滿意,便一直不肯過去赴任,想著再活動活動換個近些兒的州郡,便是職位再低些也沒什麼的。

    這羅家畢竟也是大家族,羅青楓為官數年也算是頗有人脈的,那南修肅知道了這事兒之後尚沒來得及插手,人家自己居然便已經辦好了。職位沒變,仍是同知,但是卻從青州移到了平州,雖距武陵還有些路途,到底是不若青州那般隔山差水的,況且也更富庶些兒。

    這羅青楓的任上之事既打理好了,接下來自然便要緊著去赴任了。

    這一日天兒剛微微亮,玉當剛梳洗罷,便有福享堂那邊兒的丫頭子過了來,說祖母有召,要她過去敘話。玉當應了聲兒,便要跟著她走,卻被飛白使了眼色攔了下,然後悄悄兒的遞過一個栗子糕塞在她袖子裡。這會子雖還未到飯時,但誰都知道老夫人用膳早,保不齊這會兒已經吃過了也不一定。便是沒有,一說起話兒來,也未必記得自家姑娘尚還未曾用過膳。玉當倒還不料她竟如此細心,心下一暖,剛欲接過,邊兒上那個過來叫她過去的丫頭便不覺掩著口兒對著飛白戲謔的笑出了聲兒:「難為你倒替十四姑娘想得周到!只可惜來的時候兒,老夫人特特兒的囑咐了說福享堂那邊兒已著廚下備好了姑娘平日愛吃的粥飯點心,要等著姑娘過去才開膳。我來的時候兒正好從廚下過,你備的這栗子糕也是有的。如此一來,你這糕點便恐有些子用不上了呢!」

    被她這麼一打趣兒,飛白的臉兒便不覺紅了下,過了一會子才省起而今已不同往時。也不知是她那日替姑娘備下的仙鶴松針圖案的荷包兒討得了老夫人的歡心還是怎的,這小半個月以來,老夫人對姑娘便明顯有些兒不同。時不時的會把姑娘叫過去說說話兒幫她捶捶腿的也便罷了,這三不五時的還會送些兒宮花兒頭飾之類的小東小西兒過來,著實稱得上是「厚愛」了。飛白想到這裡,也覺得自己有些兒多事兒,不覺尷尬的笑了笑,訕訕的回屋裡去了。見她進屋,那丫頭又抿著嘴兒笑了笑,這才頭前兒帶著路領著玉當往福享堂去了。

    福享堂坐落在右相府的正北邊兒,因陳氏年紀大了,不喜熱鬧,便顯得清幽些兒。玉當這幾日雖白日忙活著崔先生的功課,晚上又緊著南玉堂那邊兒的講習,但因多蒙寵召,這些兒日子來的倒比從前要勤的多,自然對老夫人屋裡的人事也較往日瞭解的多了些兒,知道自己這位祖母身邊兒最器重的除了年輕時候兒的陪嫁張嬤嬤之外,便是近些兒年照顧她的大丫頭珊瑚跟翡翠了。她剛進得屋子,還不及對著出來迎她的翡翠微笑,便已被她拽著往裡面去了:「姑娘如何現在才來?老夫人也便罷了,姑娘的舅母可等得急了呢!」

    玉當愣了一下,才進的屋裡,便見郭文嫻伴著陳氏正坐在廳裡閒話,她身側的錦凳上坐著一個小女孩子,半睡不醒的,一對秀氣的小腳丫在半空裡蕩來蕩去的,似是十分的無聊。玉當在心裡暗笑了下,瞧著郭文嫻而今那板正端嫻的樣子,她還以為自己這個小表妹定也溫溫柔柔的是個知規矩懂禮節的小淑女呢,倒不料她竟然嬌憨如斯。

    玉當心下莞爾,還不待對著堂上坐著的祖母、舅母施禮,便被郭文嫻那明顯帶著驚喜的聲音給打斷了:「好孩子,你可算是來了。我方纔已同你祖母說好了,明兒個便帶著你一同回武陵去。這一去山遙路遠,便得坐車也得走上個把月方才會到。趕快吃過了飯,同祖母道個別,便即刻回去整理行裝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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