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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銷魂獨我情何限(2) 文 / suolala

    慕容燕行這一年十四歲,年紀算不得大,卻也已經不小兒了。他又是王子皇孫,什麼東西能沒見過?皇宮裡各色娘娘那麼多,爭風吃醋的事他何曾見的少了?他又生在王府,那些心大的丫頭子們為了前程,少不得便要在他跟前裝妖扮俏,雖然他自律,還不曾對哪個稍加青眼過,但這男女之間那朦朦朧朧欲說還休的小心思,他卻實在是瞭然的緊。不光如此,便是那些子所謂的紅顏知己,他也是不缺的。玉京裡最富才名的戶部尚書家的三千金百里倩然、定靖將軍程連友的大孫女程之凝以及他姑母端文大長公主親生的女兒翁蘭芷,一個文一個武一個小兒女態,卻是自小兒便圍著他轉的。這倒也罷了,偏又個個兒絕色,便把他慣得眼裡只瞧得見美人兒了。也正是因此,那車裡的女孩子不過剛抬個腕露出一隻手,便讓他覺得似是擁有不盡的風姿一般,儼然有種絕世的佳人之范兒。是以,當下便不覺神思有些子不屬起來了。

    只可惜,他還是沒能見到那女孩子的面容。想也是了!再如何說,玉當畢竟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哪裡有隨便露臉兒給個外男覷見的道理?是以玉當在車上的時候兒,便被崔奉賢取來面幕把臉兒給覆上了。她一下車,便款款朝著慕容燕行的方向規矩的行了一禮,雖一句話也不曾說,卻讓方才慕容燕行脫出口兒的那指責如洩了氣兒的皮球一般沒了可以繼續指摘的理由兒。

    珊瑚瞧見他那有些子啞口無言的樣子不覺當場便笑了笑兒:「好了!方才公子說沒見到我家姑娘。而今,我家姑娘可也下車兒來給你瞧見了。想來這誤會應該便可消除了才對!以奴婢淺見,既然這馬兒不是我家藏起來的,而這附近又沒有旁的人在,想來便是那馬兒淘氣,自己去尋吃的去了。倘公子急於尋馬的話,不妨趁著如今天兒還沒黑,趕緊去附近細細的找了才是。若公子嫌一人力量有限的話,我們家也還有幾個閒著的人手可供驅遣。只是,那藏馬的笑話兒可是不好再拿出來逗人了呢!」

    究竟是跟著陳氏經過些兒大場面的,珊瑚便於這等事兒上也周旋的甚好。這一番話,明面兒上聽來軟綿綿的,都是討好兒。暗地裡卻綿裡藏針,甚有機鋒。不卑不亢間,卻又把才纔慕容燕行話裡的指責都給原番還了回去。崔奉賢聽了,不覺暗暗頜首,側過臉兒來對著玉當低聲兒道:「你祖母倒是真疼你,這麼個好人兒也捨得給了你!」她這段時間以來,日日同玉當呆在一處兒,對她的人品、天資都甚是滿意,漸漸的也便上了心兒。不然,那飛青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她所授弟子的丫頭,她再多事也不會插手去訓斥她的。

    謝栓聽了珊瑚的話,再瞟一眼有些子呆愣愣的那位小王爺,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道:「不錯,珊瑚姑娘說的極是!這位公子倘是怕人手不足的話,小人也願意跟著公子一塊兒去這四周找找看。」說到這裡,忍不住又咳了一聲,拿手摸了摸腦袋:「畢竟,咱們早說好了要一路同行的。既有同路之誼,便是為公子辛苦些兒,那也是沒什麼的。只求公子切莫心生誤會,那便有些兒不太好了!」

    慕容燕行瞥了他一眼,又望了珊瑚一眼,末了歎一口氣,神情有些子鬱鬱:「罷了!說起來你們恐怕不信,那馬兒樣子雖瞧著普通,其實卻是整個大嘉也稱得上是罕見的。方才也是我一時情急,這才鬧出了這些子不愉快。而今想清楚了,也便明白了,莫說你們之中女子眾多,便是把你們都換了是成年的男子,想要制服那馬兒恐也不是容易的事兒。卻哪裡會一絲聲響都未曾聽聞,便把那馬兒給弄不見了呢?想來是它自己跑走去尋它的主人去了!哎,方才是我不對,這便給大叔賠禮吧!」慕容燕行說著折下了腰兒,便要同謝栓賠罪。

    雖說是王子皇孫,這慕容燕行卻並不像其他王室中人一樣對自己的身份恁般看重。既知錯兒了,便馬上賠禮,也不拘那被他行禮的人是否只不過是個下人,當不當的起他的施禮了。謝栓而今知了他的身份,這下子當然是驚慌失措,連連的搓著自己的手兒擺頭道:「使不得!」

    眼瞧著他們好了,這邊兒的姑娘丫頭們便都調轉過頭來不去往那邊兒看了。珊瑚當即便開始招呼飛紅,要跟她搭把手兒做飯。崔奉賢睫毛動了動,把手伸給玉當,要她陪自己在這周圍走動走動,活動下筋骨。又回頭兒瞪了一眼垂著腦袋默默跟在後面兒的飛青一眼,要她去做旁的事情,莫想著跟著姑娘躲懶。飛青委屈的回了一聲「是」,也跑到了珊瑚跟飛紅身邊兒要幫忙。只是她在梳妝上靈巧,於這廚上卻不甚有天分。說著是幫忙的,卻礙手礙腳的,反弄的兩人要回轉過來給她收拾殘局。過了一會子,她自己也覺得不對勁兒,便訥訥的放開手兒,自己個兒蹲在一個大青石上去打絡子了。飛白遠遠的瞧見她那伶仃的樣子,心頭一酸,不覺踱著步子慢慢兒跟了來:「咱倆也是從小兒一直長到大的。我雖不敢以你的姐姐自居,但從來也是把你當做我的親妹妹來看待的。你倘是心裡有什麼委屈,便不妨對著我說說。我雖不能幫你把一切事兒都擺正的好了,但在一旁兒出出主意想想法子,也算是個能用的。何必這麼悶悶兒不樂的,把事兒都憋在心裡呢?你往日可不是這樣兒的啊!」

    飛青望了她一眼,低低歎了口氣:「往日裡,咱們身邊兒不是也沒有崔先生跟珊瑚姐姐在嗎?!!!」

    飛白怔了一怔,道:「原來你是在想這個!其實想開了也就好了。姑娘將來總是要出嫁的。便是沒了崔先生跟珊瑚姐姐,說不得便又會過來個張先生跟琥珀姐姐呢。哪裡可能就只讓咱們兩個拙嘴笨舌的丫頭子一直守著姑娘呢!你還是往好處兒想的好!再怎麼說,珊瑚姐姐可是個極心善極體貼咱們的好人兒,崔先生雖說脾氣冷了點兒,卻也不是那等不講理之人。倘是這回跟著我們去的是原先咱們園子裡的陳嬤嬤,這會子咱們兩個哪裡還有而今的好日子過?再說,月例跟份位都往上提了,還是該當高興才是呢!」

    飛青還是皺著臉兒不說話兒。過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轉過頭來看向飛白:「姐姐雖如此說,我卻到底是心安不來的。早先也便罷了,哪怕月例跟份位都不高,可是咱們都親親熱熱兒的,什麼話兒都是直接便說了的。何曾背過人?如今卻好,姑娘有事兒了,只跟珊瑚姐姐同飛白姐姐你商量,明明當著我的面兒,卻要湊在姐姐耳根上說話才行。想是崔先生教的,不叫讓姑娘親近我!換了姐姐是我,難不成見了此等情形,你還能高興的出來嗎?」

    飛白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拿掌心扶住了額頭,一副無奈的形狀:「我道是什麼害的你多起心兒來胡思亂想了呢,卻原來是為了這個!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訴你罷了。你知道了之後,自然該清楚我們不肯告訴你,原是為著你好的!畢竟不知道的時候兒,這舉止行動便自然些兒。要是知道了,便如謝叔跟我一般,連個好賴話兒都說不囫圇了。」飛白說到這裡,把聲音放的小了些兒道,「你道那邊兒那位公子是什麼人?他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家出身。卻是謹王府的小王爺呢!謹王爺曉得嗎?那可是當今聖上的胞弟,再厲害不過的!便是咱們家相爺,見著了也是要行禮的。這謹王府的小王爺不在王府裡好好兒呆著,卻跑來這深山野嶺上玩兒,自然是微服著出來尋樂子的。卻被咱們知道了真實身份,哪裡能不生氣惱怒的?而今我告訴了你,你便自己多留些兒意。可千萬緊著點兒自己的性子,輕易莫得罪他,也莫露出知道他身份的樣子,曉得了嗎?」

    飛白細細囑咐,飛青雖連連點著頭兒,似是聽得極其認真,實則心神恍惚,也不知都想到哪裡去了。她又回想起坐在車子裡乍然聽見他的歌聲然後掀開簾子往車外看時,正把眼睛同他那雙明眸對上時候兒的情形了!原來,他何止丰神如玉,舉止翩翩,便連身份都極其高貴,竟然是個小王爺!飛青想著而今自己的際遇,再斜眼偷瞄一眼這會子正百無聊賴的坐在車轅上懶懶的看著天空的慕容燕行,也不知想到哪兒去了,臉色「騰」的一下兒便轉紅了,一對眸子明亮亮的,像是浸了水兒一樣,潤潤的,盈盈的,包含著無盡之意,目光溫潤的能將這周圍潮濕的空氣都給烘乾了去!一個丫頭,再怎麼厲害,她的生死未來都繫在她的主子身上。倘若沒法子叫主子只記著她的好兒,那她便不得不生出些兒別的想法來。而看來,她眼前正擺著一條兒或許能讓她改變命運的路。飛青垂著眸,極細微極細微的綻開了一抹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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