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良禽折木而棲 文 / 檸絮清風
「娘！你無事吧？」上官倩兮一進明華軒，忙緊步入了內室。愛睍蓴璩見到連氏緊眉不愉的神色，便已然知道她也是聽說了些什麼，心中不由的擔憂。
「兮兒，娘無什麼大礙！你不用每日跑得那麼勤！」連氏微微笑了笑，心裡安慰自己，是應該放開點了！單是有這麼一個懂事的女兒，就比什麼都重要。如今能過一天便也是賺了一天。又何苦還要難為自己，又惹得女兒為自己憂心呢？
想罷，便也眉目鬆開，輕拉著上官倩兮的手，溫聲道：「娘沒事，我早已看開了，如今多活一天對於我來說相當於賺了一天。我不會再自討苦吃了，一切隨緣吧！」
上官倩兮聽了不由得鼻子一酸，心裡不是滋味，「娘！你要相信女兒。我會……」
「大小姐，老爺來了！」蘇媽媽進來稟報。
「倩兮見過爹爹！」「見過老爺！」眾人都起身給上官堂行禮。連氏躺在床上，也想掙扎著要起來行禮。
上官堂忙上前止住，溫聲道：「瑤兒，你就別起來了。好好歇著！」連氏聞言便也坐定，低聲道：「多謝老爺！」上官堂聞言調笑道：「瑤兒什麼時候開始也跟著叫我老爺了？我可聽不習慣！」
連氏聽罷嬌澀不已，忙柔聲道：「是，夫君。」
「聽說你早膳用得少，是沒什麼胃口吧！但是現在你大病初癒，身體一定要好好調養的。我剛好沒用午膳，要不瑤兒就和為夫一起隨便吃點東西吧！可好？」
「嗯…瑤兒聽夫君的。」連氏理所當然的應下了。蘇媽媽當下一喜，便手腳麻利的幫連氏梳洗一番。長得儀表堂堂又如此柔情蜜意的上官堂，連氏又如何能抵擋得住。
上官堂便和倩兮倆人侯在了外間，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家常。上官堂近日來不自覺的注意到了倩兮的變化，愈是覺得自己這個大女兒變得懂事明理多了。而且年紀輕輕管起中公來竟也是一板一眼的，真有那麼一回事！
之前命她暫時管著這相府也是無奈之舉。為這，劉姨娘可是沒少嘮叨他。
連氏雖說見好，但是終是身子羸弱。平日裡早早就歇息了，上官堂終是沒有留宿在明華軒。劉姨娘還在禁足當中，上官堂便理所當然的要歇在了綠萼姑娘的房裡。
他剛離開書房便見劉姨娘的貼身侍女紅煙前來稟報，「老爺，劉姨娘身體不適，甚為掛念老爺。想請老爺到秋菊院一聚。」
「沒空！有病不請大夫找我幹嘛！」上官堂頭也沒抬，最近府裡的事甚是讓他煩心。說罷便甩袖離去！
夜裡，上官堂踏進綠萼姑娘的屋裡，只見得燭光搖曳，那如花美人隻身著一件淡粉色的紗衣，袖口繡著潔白的花邊，頸前疊兩層乳白色紗領，繁複而精緻，因為太過纖瘦而鎖骨分明。肩處僅用輕紗圍住，白潤如玉的雙肩若隱若現。今夜裡的她分外的妖嬈！
突然不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笛聲，斷斷續續的雖聽不清楚，但卻見上官堂的身子一震。
「老爺，夜深了，要不我們早點歇息吧？」綠萼姑娘還未發現上官堂的不對勁，身子不住的往他懷裡靠去，嬌媚的紅唇漸漸的湊了過去，模樣惹人心醉。
但屋外的笛音漸漸的響了起來，如哭如泣，斷斷續續的，上官堂心下一動。彷彿看到了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眨眼間又彷彿看到那張嬌羞動人的臉，那一顰一笑在笛聲中越來越清楚。他不禁神情一怔。
「老爺莫不是喜歡笛聲？妾身明天就學給老爺聽好麼？」綠萼姑娘輕撫過上官堂的臉，深情的望著他，上官堂有一瞬間的閃神，望著眼前這張嬌美的臉，心中不禁一緊，這張臉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麼？一瞬間上官堂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突然笛音已然到達到一個頂峰，上官堂的心裡一緊，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突然間笛音啞然而止，上官堂便想起書房外紅煙的話。他突然騰起了身子。17902224
「老爺，你要去哪裡？」綠萼姑娘看著起身欲離去的上官堂，心裡一驚，一雙淚眼朦朧，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豈知上官堂彷彿視若無睹，「你早些歇息吧。今日我便不在這過夜了。」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來人啊！」綠萼姑娘一改方纔的嬌媚，用力拍打了幾下床沿，臉上猙獰的可怕。眼眸中也透著無盡的悲涼，她原以為他是顧念舊情的，待她至少有些許的真心實意。
「姑娘！」貼身丫頭桃紅走了進來，嘴上的傷口還未好全，仍是紅腫不已！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如蚊子般盈弱。
「去查查是哪個賤婢敢壞我的好事！」綠萼姑娘瞪著眼，本來她已然失寵多時，難得那個踐人如今還在禁足當中。上官堂近日休息在自己院子，她不知有多歡喜，本想著多下些心思讓上官堂注意一下冷淡多時的自己。只想著能佔一點點他心裡的位置便好，不想如今連這份榮寵都沒有了。想到這綠萼姑娘的眼睛瞇了瞇。不由得閃過一絲冷光。
「鳳琴！」這邊上官堂一進到劉姨娘的院子裡，便生生的喊出了聲，只見劉姨娘只穿的一襲白色的中衣站在院子中，小臉通紅，手裡拿著笛子，臉上卻垂著淚。一副淒悽慼戚，我見猶憐的模樣！
「老爺，您怎麼過來了，您不是已然歇下在『『『」劉姨娘說著說著便吸了吸氣，不忍再說下去，眼裡又升起了一片霧氣。
「老爺能不回來嗎？知道你這個小妖精這般的折騰自己，我想不來也難啊！」上官堂歎了一口氣，將劉姨娘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裡輕握著。剛握住時已然驚呼出聲，「為何你的手如此的燙，是發著高燒嗎？」你軒倩明知。
「老爺，妾身，妾身……難受…」劉姨娘咬著唇，諾諾的開口，躊躇了兩步，狀似身子不穩。
「啊！」劉姨娘突然驚呼出聲，上官堂已經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內屋步去。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邊走著上官堂邊說，卻忽略了懷裡那人兒眼裡閃過的那一絲算計，看來，那一盆冰水沒白淋。綠萼那個賤婢又如何鬥得過自己？
原本屋裡還傳出絲絲低語，但不一會便沒有了聲音，夜靜的很。雖起的風不冷，卻不知不覺間寒了許多人的心。
第二日的時候，天氣有些陰沉，上官倩兮挑了一身淡藍色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紅梅，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一頭青絲被雲芷綰成了如意髻，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上官倩兮信手打開了首飾箱，拿出鮮少佩戴的金步搖別在發間，起身出了內室，一步一動，宛若步步生蓮。
「綠萼見過大小姐。」上官倩兮剛到外間便見一著素裝的綠萼姑娘早已候著，想是已然來了已久。一杯熱茶都已見底。眾人見了禮，上官倩兮便安排了她坐下。「雲芷，還不快給綠萼姑娘添茶。」
「是！大小姐！」說罷，雲芷便步出了屋子，順便把一眾閒雜人等都帶了出去。
「姨娘，怎麼今日如此好興致到倩兮這來坐坐啊？！」上官倩兮漫不經心的說道，今早都傳開了，昨個老爺是留在了綠萼姑娘院子的，可不知怎地突然離開了轉身便去了劉姨娘那裡。這應該早已成為眾人今日的笑料。
「大小姐見笑，這一句姨娘，綠萼可是萬萬擔當不已！」綠萼姑娘一臉的惶恐。上官倩兮一嘟嘴，像是不滿綠萼姑娘的說法，「姨娘你可別妄自菲薄了，能近的了爹爹的身邊，自然是有莫大的福氣。這聲姨娘你自然是當得起。雖人前還不能這樣稱呼你，但私底下我早就把姨娘當作是一家人了。」
綠萼姑娘心下不由得一動，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上官倩兮對自己抱著的是什麼態度了。忙附和著微微一笑。
「昨日可是睡不好？倩兮見您精神可不是太好啊！」上官倩兮佯裝關心問道。
「自然是睡好了，只是心中卻是煩悶難開！便想到大小姐這說說話。也順便厚著臉皮過來討杯好茶喝。」綠萼姑娘也不惱，臉上微微一笑，並未多在意，一雙眼睛只在上官倩兮身上打轉。早料想到她定然是已經知道此事，如果還當她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那此時她便不會站在這裡了。
上官倩兮嘴角微揚，輕輕吹了一下杯中的碧螺春，道：「姨娘不用想不開，凡事自有解決的辦法！」1d7by。
「請大小姐賜教！」上官倩兮一口一個姨娘早已笑得她心花都開了，之前見她查出連氏中毒及奪得管家之權，她早已知道上官倩兮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而且她是嫡長女，地位尊貴，背後還有一個欲東山再起的連氏還有鎮遠侯府。良禽折木而棲，這樣的靠山，她覺得不弱。
「她得寵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你還不知道她的手段嗎？」上官倩兮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彷彿不過是與她在談論天氣一般。可綠萼姑娘是知道的，若真不在意，如今又何必費心的拉攏自己。說到底還是為了連氏罷了。要是她也有這麼貼心的一個女兒，她也就別無所求了！但現在看來，這還是她的奢望。
「她的容貌確是出眾，但是老爺似乎也不是急色之人啊！都不知道她是使了什麼狐媚之術讓老爺這麼寵她……」綠萼姑娘不甘心的說道。
上官倩兮心裡冷哼一聲，狐媚之術！？這可不見得，左右不過是上官堂被她那虛偽的表像欺騙罷了。
「她得寵左不過就是裝模作樣，扮賢淑，扮通情達理，扮柔弱，來搏得父親的寵愛，這是她慣用的手段了。」上官倩兮輕抿了一口茶，動作優雅。
「謝謝大小姐的指點。」綠萼姑娘一笑，如今被這麼一挑明，她不禁豁然開朗。似乎隱隱捉住了要點。心下更是驚覺大小姐不簡單，也幸好不是自己與她為敵。
「我又何曾指點過你什麼？左不過是閒聊幾句罷了。」上官倩兮淺淺一笑，彷彿剛剛只是給人錯覺，左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個玩笑話。
「謝大小姐！那若沒什麼事，綠萼便先行退下了！」綠萼姑娘福了福，不見有一絲的失禮。
「等等，姨娘這領子上似乎有點髒東西……」上官倩兮突然起身上前兩步，輕輕貼近綠萼姑娘的耳際，玉手輕抬若有若無的撫了幾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悠悠的道：「如若你單純是想抬了姨娘的位份的話，我可以幫你，我還可以幫你得到父親更多的寵愛。但是你要是還存了別的心思，那你就別怪我！我有本事把你捧得多高，就有本事讓你摔得多重，摔得連地底泥都不如……」
上官倩兮如蘭的氣息輕輕的拂在她的耳際，那聲音清脆悅耳，但不知怎的，綠萼就不由自主的膽寒，心裡覺得上官倩兮就像是地獄裡來索命的冤鬼似的。如果要她三更死，她定留不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