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妾本輕柔 猶憐更惜 文 / 檸絮清風
劉姨娘如今風頭正盛，上官堂不但解了她的禁足還似乎比以前還要寵愛她。愛睍蓴璩接連宿在她院子裡。綠萼姑娘是咬碎了牙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這日，在花園內，劉姨娘正在園子裡逛逛，這人心情好了，是巴不得多在人前露露臉。好讓眾人知道她可是還如從前般風光。不想卻見亭子裡似乎早就坐了人，細看了眼便踮著腳毫不猶豫的往那邊走去。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妹妹這麼好雅興呢！」劉姨娘見是綠萼姑娘，自然便想坐在一邊，丫頭如煙許是怕劉姨娘嫌髒，忙用一方修長的錦帕鋪上放好，才輕手扶著她穩穩坐下。如此做派，不禁讓綠萼不屑，她以為自己有多金貴？
「劉姨娘也是極好的雅興呀！這病剛好，可別又涼著了！再說這病得及時是一件美事，但久病成疾怕也不是劉姨娘想要的效果吧！」綠萼姑娘笑了笑，眼中多了一絲的算計，直勾勾的盯著劉姨娘，看的劉姨娘渾身不自在。
「大膽，見了劉姨娘還不行禮！」旁邊的丫頭如煙許是因為劉姨娘又得了寵，聲音有些高昂，仗勢欺人的很，彷彿她身邊是多麼不可一世的主子。說罷，不也是一個姨娘！
「奴婢見過劉姨娘！」綠萼姑娘也不惱，想不到當真規規矩矩的跪下來行了個大禮，劉姨娘不由得一怔。想不到今天這廝竟如此識抬舉。這倒讓她有點不習慣了。
不過，回頭一想如今自己正得寵，她忌憚自己也是應該的。再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還因為她被上官堂當眾訓斥，心裡不由得惱火得很。
「嘖嘖嘖，瞧你的小嘴甜的，彷彿抹了蜜一般。怪不得這般討得老爺喜歡，呦呦呦，這眉，這眼，如果再加上幾顆金豆豆，該是多麼狐媚的主啊！」劉姨娘起身走到她跟前，用手抬起綠萼姑娘的下顎，像是在誇一件極為金貴的東西。卻彷彿忘記了自己也是以色侍人的主。
「劉姨娘說笑了，奴婢哪能跟您比啊。」綠萼姑娘呵呵一笑，若不是為了一會兒的好戲，她還真是懶得與她虛與委蛇。
「是啊，我啊好歹不說還有個寶貝女兒，我這肚子裡啊也說不定再過不久也能再懷上一個！」劉姨娘笑的也是極甜，只是那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指甲都快陷進綠萼姑娘的臉裡。緊得讓人生痛！「而你呢？就只能是一隻永遠飛不上枝頭的麻雀。就只能孤苦終老！」
「這倒也是，劉姨娘如今正得寵，是有那樣的機會！只是這來子來子，還是得有福氣的人才求得來的。」綠萼姑娘的眼瞇了瞇，袖間的手狠狠的拽著，眸光一閃，壓低了聲音道：「不過像劉姨娘你這眉尖兒窄，毫無貴格的面相來看，應該也是注定無子送終的。」
「賤婢！」聞言，劉姨娘心一急，這廝竟如此詛咒自己，真是該死！饒是一時壓不住心裡的憤怒，只見她一巴掌便狠狠的像綠萼姑娘扇了過去。
「你激動什麼，你再激動肚子裡也還是生不出兒子啊！老天爺是長眼的，你這樣的毒婦還想生個兒子……」綠萼姑娘眼眸一閃，呵呵一笑，她本來便是個下人，一個半主子的下人也是什麼都不是。便是被主子打了又如何，只要能換到自己想要的，做這些都是心甘情願的。這幾巴掌算得了什麼！
啪！「你這賤婢，看我不打死你！」劉姨娘揮手又給了綠萼姑娘一巴掌，狠狠的，把她的嘴角都打出了血。
綠萼的臉不自覺又偏到了另一邊，可是恍然間看見上官堂和大小姐正往這邊走來，眼睛一亮，她已然發現上官堂看見了她，一頓，隨即垂下了眼，掩飾住那濃濃的算計。
「劉姨娘這都是奴婢的錯，你別太生氣了。你要打要罵都行，千萬別氣壞了身子。」突然綠萼猛然轉過頭去，假裝用力擦拭著唇邊的血跡，她聲音極大，像是故意說給不遠處的上官堂聽。
「你這賤婢，又想說什麼！」劉姨娘有些惱怒，卻驚詫於綠萼姑娘突然的轉變，多年來謹慎的直覺讓她身子下意識的往後轉，猛地看到上官堂往這邊過來。而此時綠萼姑娘猛的站了起來，身子隨即的往後站了一下，她若是此時上前照面實為不妥！又想起上官倩兮之前給她說的話，她不由得緊眉低頭立於一旁。
「妾身見過老爺！」轉眼間上官堂已經走進了亭子，劉姨娘趕忙起身笑臉相迎。
「你們在幹什麼？」上官堂冷言問道，臉色極為不好看，剛才他竟眼睜睜的瞧見劉姨娘打了綠萼姑娘好幾巴掌。更是想不到平日裡是那麼一個溫柔可人的美娘子，沒想到竟有這麼粗俗的一面。
「回老爺，妾是與綠萼姑娘妹妹在開玩笑！鬧著玩的。您別當真！」劉姨娘心裡一驚，不禁有點慌了。她雖然知道綠萼姑娘不會幫她圓話，可眼下只得這麼說。她也不想自己多年來在上官堂面前維持的形象一下子給毀了。
「是，是劉姨娘在與奴婢說笑呢。」綠萼姑娘把頭垂的很低很低，聲音似乎也有些變沙啞了。竟還帶了些鼻音。上官倩兮在一旁也不禁也拍手叫好，想不到這一家子的人都那麼有演戲的天分。
雖然事先是有說好，這個時間她匯報完中公的事務會和上官堂一起到明華軒去用午膳。肯定會路過此地！但是，這眼前的戲碼卻是綠萼自己一個人主導的，還真真是導得不錯！
「綠萼，你給我抬起頭來！」上官堂的聲音冷了冷，心裡不由得疑惑不已！他原是以為綠萼看著自己肯定會跟自己告狀呢，卻不想現在竟然還幫著劉姨娘說話圓謊。
「老爺。我……」綠萼姑娘顫顫的抬起頭來，只見綠萼姑娘的臉上泛紅不已，那臉頰上的幾個參差不齊的巴掌印清晰的顯現了出來。竟顯得滲人不已！想不到那劉姨娘也是下了死勁落的手。綠萼姑娘不知自己面容恐怖竟還想笑一笑，卻偏偏嘴角破了皮，扯得生疼，落在上官堂眼裡，好好的一張嬌顏，如今變了這模樣真真的讓人心疼。
「你的臉怎麼了？」上官堂明知故問，眼神有些冰冷的掃在劉姨娘臉上。看她如何辯駁？
「回老爺，奴婢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傷著了臉，剛才劉姨娘好心的幫奴婢清理傷口呢。」綠萼姑娘笑的牽強，說的話更是牽強，她這話真是值得斟酌。誰那麼厲害，竟摔一跤能把臉摔成幾個巴掌樣？
「真是反了你們，是都當我瞎了眼嗎？」上官堂生氣的大吼了一聲。
「爹爹，您就別生氣了，劉姨娘之前管理相府多年勞心勞力，再加上如今病剛好，定是是悶氣於胸。又抑或是綠萼姑娘做錯了什麼惹得劉姨娘生氣了，想責罰她也不一定！」上官倩兮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她的話表面上是幫劉姨娘開脫，但有心人也是聽得出她是說劉姨娘被奪了管家之權再加上大病一場，心情不好，便拿綠萼姑娘撒氣。
「大小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連綠萼妹妹都說她自己是摔傷的，怎得到了你嘴裡就成了我責罰她了呢？」劉姨娘一聽，自然是會解釋的，可是她卻未曾想，她越是解釋在別人眼裡越是顯得驕橫。那幾上巴掌印是怎麼賴也是賴不掉的。
「瞧我這嘴，真是不懂說話。姨娘別生氣，是倩兮的錯。」上官倩兮聞言便不住的往上官堂身邊躲去，一臉的驚恐。彷彿害怕劉姨娘一生氣便朝她臉上招呼上一巴掌。
「你！」劉姨娘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不禁橫眉豎眼，看著上官倩兮也是越發覺的礙眼得很，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是進了別人下的套裡了。不然上官堂又怎麼會那麼湊巧的碰見。而眼前這倆人便是有著最大的嫌疑……
「你給我住嘴！」上官堂指著劉姨娘喝道。定是平日裡自己太過寵愛她了，竟然讓她恃寵生驕，如今連作為大小姐的嫡女兒也硬要敬她三分。真是可氣得緊！
劉姨娘想不到上官堂竟衝著她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間竟怔住了，忘了言語。
「綠萼，我們走！」上官堂冷哼了一聲，回頭瞧見綠萼姑娘只是乖巧站在那裡不發一言，不禁心生憐惜抬手拉著她便往外走。上官倩兮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劉姨娘，那一眸，冷到極致！心道，現在，只不過是對你們懲罰的開始，慢慢還有得你受的……。
想罷便抬腳跟上了上官堂他們的腳步。只留下劉姨娘在亭中黯然神傷……姨但正堂子。
「你受了委屈，怎就不說出來？」上官堂邊走邊說，心疼的看著綠萼姑娘的臉頰，那巴掌印在陽光下更加明顯了。17902224
「承蒙老爺垂憐，奴婢有福氣能呆在老爺身邊，已然是前世修來恩德。可奴婢到底是個下人，左不過是能讓主子高興，主子高興了，奴婢就跟著笑一笑，主子不高興了，要打要罵也是應當的。劉姨娘是老爺的心頭好，奴婢萬萬不敢惹她不開心。奴婢便是受些委屈又如何，更何況她高興了相信老爺也是高興的。」
綠萼姑娘苦笑一下，眼角微微的有些濕潤。
跟在身後的上官倩兮不禁暗生佩服，要是能真想給她頒個獎，今日才發現，她與劉姨娘的演技都是不遑多讓啊！1d7by。
「你！真傻…」上官堂抬手為她擦拭眼角的淚滴，回頭望了上官倩兮一眼，略一思索，道「兮兒啊，我是暫時不去明華軒了。你告訴你母親，我要把綠萼姑娘抬為姨娘。」上官堂的心緊了緊，彷彿怕見到上官倩兮臉上會出現不愉的神色。因為，他是很難開這個口。
豈知上官倩兮嫣然一笑，溫聲道：「那恭喜綠萼姑娘啦！爹爹不用擔心，母親深明事理會理解爹爹的。那兮兒先行離去了，爹爹快帶姨娘去上藥吧！」說罷便悠悠施了一禮，欲轉身離去。上官堂聞言心下一喜，暗道還是這個大女兒懂得事理。當即高興的揚了揚手讓她離去。
上官倩兮轉身後則眉鋒一轉，烏黑的眸子浸滿寒冰，還真真是一個好夫君、好爹爹。母親當年就是被他這樣的長情所吸引，決心下嫁。卻不想這份長情卻不是專屬她一人的。
一路走來，滿園子的秀麗景色都彷彿在上官倩兮的眼裡失了顏色，天空中似乎抹了一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