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試探 文 / 檸絮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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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已經是將近晌午時分，詩意見上官倩兮醒來，忙伺候她梳洗，邊道：「大皇子一大早就起身，說是要趕早朝，就先走了。特意差人來告訴了你一聲。連世子和明珠小姐約莫一個時辰前也前來告辭，聽說明珠小姐為了撫慰紅拂庵的眾位大師，佈施一千兩銀子。不過他們來的時候，聽說小姐還在休息，都說不要驚擾了小姐。交代了幾句就先行離開了。聽說明珠小姐的身體欠佳，連世子急著將她送回紫荊閣。」
雖然這一覺起得晚，但上官倩兮仍然感覺有些睏倦，對著鏡子將一串銀葉嵌珍珠的耳墜戴上。既然明珠是連晟羽是妹妹，為什麼不是住在麒候府的呢？難道他們不是親兄妹？
上官倩兮一下子也想不出了所以然來，率性就不想了。到時候倆人真是深交下去，還怕不知道嗎？
「老太太和其他倆位小姐呢？」
「老太太早上就醒了，倆位小姐昨晚受了驚嚇，都是剛起身不久。老太太說讓大家不必著急，先休養休養，在庵裡用過午膳，齋戒一番再起身回府。」詩意雖然進府還淺，倒是有一手梳頭的絕技，梳得又快又好，手腳麻利地給上官倩兮梳了個彩雲髻，按照她的心思，只簪了根玉簪，插著幾朵小巧精緻的絹花，顯得清素淡雅，又換了衣裳。
梳妝過後，上官倩兮帶著她到了老太太所住的廂房。
進了廂房，只見上官蕊兒和上官雅怡都已經在了，上官倩兮向著主座的老太太行了個禮，歉意道：「兮兒來請安遲了，還請祖母恕罪。祖母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肩膀上的傷口還要緊嗎？」
老太太還沒回答，上官蕊兒已經滿眼嫉恨地道：「大姐姐是父親的心頭寶，祖母哪裡敢怪罪你來遲？何況，昨晚大姐姐是跟連世子相處到深夜，這才睡晚了，起晚了。以大姐姐的伶牙俐齒，若敢怪罪你，還不被你三言兩語把罪名引到自個兒身上去？」語氣中充滿了嫉妒和羨慕，以及惱恨。
真是奇了怪了，一大清早的，這上官蕊兒怎麼像點著了的炮火一般「辟里啪啦」的響個不停？
「二妹妹是沒睡醒吧！？怎麼起床氣那麼大啊？」
雖然遇襲，但是難得她心愛的大殿下趕來救駕，雖然是來遲了，但這也是很大的榮耀吧？是誰又給她氣受了？
上官蕊兒一見到她神清氣爽的模樣，早就被她氣翻了。她可是等了一個晚上，也沒等來大殿下的關心和探望。如今更是頂著一雙黑眼圈，神情疲憊。
如今見上官倩兮絲毫未將自己放在眼裡，心裡不禁更是妒恨不已！
哼！等她成了大殿下的皇子妃，看她怎麼收拾上官倩兮？還有這偏心得可以的老太太。
老太太懶得理會上官蕊兒，招手讓上官倩兮坐過來，撫摸著她的手，溫聲道：「兮兒，你昨晚受了驚嚇，我偏又受傷了，只有讓你這個嫡女出面，向兩位貴人稟報遇襲之事，勞累你了。睡到現在，早膳也沒用，一定餓了吧？已經吩咐下去擺了素席，一會兒就好！我肩膀上的傷口好多了，也只有你記掛著，開口就問我的傷勢。」說著，淡淡掃了眼上官蕊兒，神情微帶漠然。
先是點出了上官倩兮的嫡女身份，主母受傷，由嫡女出面，天經地義，回擊了上官蕊兒的話。
再來又提到傷口的事情，說只有上官倩兮記掛著，這便是指上官蕊兒雖然早早來請安，卻並未將她放在心上。
聽了這話，上官蕊兒也有些尷尬。老太太受了傷？她怎麼不知道？
不過，她稍微轉念一想，昨晚那麼驚險，受點傷也是正常的呀！用得著在這大驚小怪嗎？大不了這是被些樹枝劃傷。昨晚她可見老太太被眾人護得緊緊的。特別是上官倩兮那個新進的丫頭詩意。還真是一步也沒離開過老太太。
自從老太太偏寵上官倩兮後，上官蕊兒覺得對老太太再獻慇勤也是無用了。但是這會兒聽老太太提起，也只能起身跪拜道：「祖母恕罪，蕊兒昨晚受了驚嚇，到現在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疏忽了祖母，是蕊兒的錯。」
年幼的上官雅怡也不敢托大，也忙跟著跪了下來。
「二妹妹、四妹妹，快別這樣！」上官倩兮微笑著道，「這不能怪你們，昨晚的事情的確驚魂，我也被嚇得魂飛魄散。不過說起來也可恨可氣，昨兒晚上我原本藏得好好的，不知道是哪個黑了心肝的，居然將我推了出去，這才被黑衣人發現，幾乎喪命，幸好有雅怡捨身救了我。也害得雅怡受了一身的傷。我真是內疚得很。倒是推我的那人好生奇怪，若是黑衣人，一刀便能殺了我，何必做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是誰，這樣陰損狠毒，非要置我於死地。」
「兮兒，有這種事情？」老太太驚訝問道，「這種黑了心肝的，如果被我查出來，決不輕饒！」
老太太的雙眸如電，死死地盯著上官蕊兒。
昨晚她走到一半，發現上官倩兮不見了，急忙回身想去找，正好聽到上官倩兮喊叫的聲音。因此她是知道上官倩兮是被人推出去的。就像上官倩兮懷疑上官蕊兒一樣，老太太最懷疑的人也是上官蕊兒，因為當時上官蕊兒也沒在她的視線之內。
只不過當時太暗，那人又藏在陰影處，兩人都沒能看清楚容貌，雖然懷疑，卻沒有證據。
「祖母不必氣惱，此人如此狠毒，有損天德，這樣的人早晚會有報應，必然不得好死！這事情我必然要稟告父親，絕不能輕易放過。」上官倩兮拍拍老太太的手，安慰她道，又將目光轉向上官蕊兒，美眸流波，似笑非笑地瞧著她，「蕊兒妹妹，你說是不是？」
在她的審視下，上官蕊兒心裡一緊，雖早已惱得要命，但面容絲毫不露痕跡，佯裝溫婉地道：「自然是的。」這種事情她不承認，她們也耐何不了自己。當時天暗得很，自己又藏在了樹枝的陰影處。肯定沒有人看清是自己將上官倩兮推出去的。
上官倩兮在心中冷笑，上官蕊兒以為她此刻掩飾得很好？昨晚她被推出來的事情，只有她、推她的人、雅怡以及那個黑衣人知道，別人都應該不知道的。現在她說出這件事，眾人都有露出驚訝的神色，只有她溫婉如常，顯然是早就知道了她被推的事情，也早料到了她會發難，所以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可惜，她只顧著掩飾不要露出怨毒或者恐慌的情緒，卻忘了遮掩她早就知道這件事。
就在這時，詩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老太太，老爺了！」
話音未落，上官堂已經兩腳生風地闖了進來，風塵僕僕，連氣息都未調勻，進來就問道：「人都沒事吧？」環視四周，見眾人都安然無恙，才微微放下了心，走過來坐在上官倩兮身旁，連聲問道：「兮兒受驚嚇了吧？別怕別怕，父親來了，沒事了！」又抬頭看著老太太，關切地問道，「聽趙全說，你受了傷？嚴不嚴重？還有蕊兒、怡兒，都怎麼樣了？」
老太太算是數度從死門關走了一圈，一時間百感交集，轉過頭道：「我沒事。倒是幾個孩子受的驚嚇不少！」
見上官堂趕來，上官蕊兒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他的懷裡訴苦：「父親，昨晚上的事情好嚇人，女兒身邊的丫頭被那些黑衣人殺了，女兒害怕……嗚嗚……」
連素來端莊的上官倩兮也紅了眼睛，坐著挽著上官堂的手臂，眼淚盈盈，卻仍然保持著大家閨秀的姿態，沒有哭出聲來。
上官雅怡不敢這樣恣意，卻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想到自己這些女兒，個個嬌生慣養，昨晚必定受了不小的驚嚇，上官堂心頭也是一片柔軟，柔聲撫慰著三個女兒，轉頭看著大女兒上官倩兮年紀最大，最沉靜，雖然容色有些憔悴疲倦，神情倒還從容，又想起這一路進來，聽趙全不住誇獎上官倩兮處變不驚，從容鎮靜，分派事務的話語，抬手將上官倩兮也攬入懷中，道：「趙全都跟我說了，昨晚上多虧兮兒你佈置得宜，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心中既欣慰女兒出色，鎮得住場面，又心疼她小小年紀便受這樣的驚嚇，不住地撫慰。
原來昨晚事情平息後，趙全又派人回去，倒是趕上等在宮外的相府家丁，叮囑他先不要驚動上官堂。但相府的護衛調走了一大半，這些又都是從上官堂的親信中挑出來的，上官堂熟悉得很，早朝後回府就察覺到情況不對，稍加盤問便問出了真相，立刻帶人趕過來接人。
既然上官堂來接人，眾人隨便用了些素菜，便乘車回府。
上官堂是騎馬來的，回府時卻和上官倩兮同坐在馬車裡，將老太太和上官蕊兒幾人都打發到後面馬車上。上官倩兮猜想著，父親這是要問這次遇襲的事情。果然，沒一會兒，上官堂便問道：「兮兒，你年紀雖然小，卻是最沉得住氣的，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詳詳細細地告訴父親。」
上官倩兮並不隱瞞，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也一五一十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聽說上官倩兮被人推出來，幾乎喪命，又有黑衣人想要對她不軌，多虧上官雅怡和連晟羽及時相救，上官堂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馬車的小几上，將整張紅木小几拍得四分五裂。在聽上官倩兮細細道來，疑是宇文霖浩安排的，上官堂更加惱怒：「這個大皇子，如今雖是皇長子，卻整日裡淨想著這些歪門邪道的手段，虧他還做出一幅仁人君子的模樣，真是可惡！」
上官堂在朝為官，對宇文霖浩的為人多瞭解些，對他有益無害，所以上官倩兮才毫不隱瞞。
「父親知道這位大皇子的為人，心理提防著就好，可別為這事鬧講起來，黑衣人全部被殺，一個活口不留，這事沒有證據，只要大殿下不承認，誰也拿他沒辦法。」上官倩兮知道上官堂也是一副烈脾氣，怕他一個忍耐不住，直接對宇文霖浩發難，那可就糟了。
上官堂白了她一眼，道：「父親好歹做官這麼久了，哪能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你放心，雖然我現在不能給你們出這口氣，不過也不能讓大皇子太得意了，這事發生在京郊，正是京兆尹管轄範圍內的事情，京兆尹是大皇子的人，等回府後我就去找京兆尹，逼他一定要找出兇手，嚴加懲治，我看他怎麼收場？若是推諉得狠了，我就一本奏到皇上跟前，非讓他吃個大虧不行！不死也得給他脫層皮。」
「可是，這件事若鬧大了，大殿下會不會狗急跳牆？」上官倩兮有些擔憂。
上官堂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道：「兮兒你這就不懂，這件事我鬧得越大，大殿下反而越安心。不然，如果他得知你早已洞悉這件事與大殿下有關，你又告訴了我，我應該要急著把這件事壓下來，更不該拿這事做文章才對。鬧到最後的結果，大概就是讓京兆尹替他背個黑鍋，落個辦事不利，完結這件事罷了。」
「還是父親想得周到，女兒終究看得淺了。」上官倩兮嫣然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滿是敬服。
被女兒誇獎，上官堂心裡還是很得意的，道：「兮兒也很了不起，昨晚上那麼嚴峻的情形，你還是沉靜分析，佈置各種撤退事宜，你爹年少時可沒兮兒你這麼沉得住氣。」
「昨晚的事情多虧了雅怡，若不是她以自身為餌，引走了黑衣人，只怕女兒等不到連世子相救呢！」上官倩兮看著他的神色，試探著道，貌似天真地問道，「父親，你說雅怡妹妹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平日裡對母親也是敬重得很。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兮兒是同胞姐妹呢！」
上官堂的笑容微微一怔，神色有些複雜，卻沒有再說話。他是聽出上官倩兮話裡的試探，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想欠上官雅怡的人情。想自己幫她一把！
算了，雅怡那孩子也不錯，只是自小沒了親娘性格是木訥一點。但是，脾氣品行也是好的，難怪能與兮兒對得上脾氣。到時候將她過到連氏名下，當個掛名的嫡女也是好的。身份一下子高出了一個檔次，將來找人家也是容易得很。不必高不成低不就的，想來兮兒也是擔心這個的吧！
但是，如若這般，似乎對蕊兒不是很公平！這事，他得回去跟連氏好好商量一下為好。這些個事情還是她能處理得得心應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