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9章 端貴妃中計 3 文 / 檸絮清風
宇文霖浩聽到這話，當場就差點暈過去，只能強忍著巨大的悲痛看著垂死的端貴妃，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端貴妃因為白酒和金子一起吞下了肚子，是生生腹中墜脹疼痛而死，斷氣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有閉上，死的極為悲慘!
宇文霖浩剛從皇宮裡出來，上馬的時候竟然沒有踩穩腳踏，一腳踩空，整個人就栽了下去，昏迷不醒。
消息傳來的時候，上官倩兮正在寫字，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的眉頭一挑，隨後便是停下了筆。
「怎麼會這樣呢？有沒有消息透露出來？」她潔白的面孔，便浮現出一絲疑惑。可是卻沒有一絲意外的神情。
「暫時還沒有，不過快了。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估到密不透風。」詩意停下了磨墨的手，查看了一下旁邊的茶水似乎涼了。「大小姐，奴婢先去把茶水換了。還有什麼事需要奴婢做的嗎？」
上官倩兮微微斂眉，輕聲道：「這些東西你交給外面的丫頭做就好了，你去查看一下宮裡的事情究竟怎麼樣了！？」
「是！」詩意應了一聲，忙退了出去。
屏風邊上的珠簾剛落下，便見一個青衣男子從花窗處一躍而進。時間掐得剛剛好，動作自然得如行雲流水。
「你怎麼又來了？淨挑些我沒空答理你的時候。」
銀冷冽聞言鳳眸含笑，卻沒有理會她說的便逕自坐在了梨花椅上。
今天的上官倩兮一身淺碧色絲褶緞襖裙，層層疊疊的裙裾猶如流水一般鋪陳開，彷彿泛著粼粼波光。此刻銀冷冽的目光正不經意地停在她袖口的褶皺上，他隨意地伸出手撫平後，才滿不在意地道：「怎麼了，事情應該也不會超出你的預料吧？」
上官倩兮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我是對宇文霖浩說，讓他母妃送一件舊時情意的東西去給皇帝，讓他念及舊情，想起端貴妃往日裡的溫婉可人和賢良端莊。雖然不至於立刻讓端貴妃擺脫困境，至少可以保住她的性命才對。怎麼會突然引起皇帝的暴怒呢？這，實在是不尋常。」
銀冷冽微笑起來，道：「你的做法原本是沒有錯的，可以讓皇帝惦念昔日之情。只可惜——」
上官倩兮抬起眼睛看他：「聽你的口氣，似乎知道什麼內情才對。」
銀冷冽的笑容更深：「說是內情，卻也不算，我只是比你多知道那麼一點兒。雖然出事以後封鎖了消息，但是也不會一丁點兒都透不出來。據說那天晚上端貴妃按著你的意思送了同心結過去，誰知暗中被人動了手腳，把原本好端端的同心結給剪碎了，你說皇帝看到了之後會是個什麼想法？是個男人都會覺得這是在端貴妃不識抬舉，心懷怨憤吧？」
上官倩兮奇道：「被人動了手腳？端貴妃？」
銀冷冽只是露出一抹微笑，悠然道：「當然，端貴妃肯定不會做出這些個自尋死路的事情。背後那個人，一直在暗中窺測著。相信你不會不知道是誰！？按道理說，你應該知道事情並不會像你跟宇文霖浩所說的那麼順利。」
莫名地，上官倩兮就歎了一口氣，道：「你既然猜到了何必再追問！？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銀冷冽的聲音低迷了起來：「怎麼，你是覺得我是那麼好忽悠的人！？指不定這背後所有的事情跟你都脫不了關係吧！？尊貴的二皇妃！」
上官倩兮一愣，隨即失笑，道：「她本來就是必死之人，我不過是給宇文霖浩一個機會，讓他認清這一點而已！從出這個主意開始我就說過，貿然行動很危險，當然，若是不動，同樣必死無疑。況且，我只不過是出了些推波助瀾之力，那背後的人如何見招拆招也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她是知道宇文瑾辰不會輕易放過端貴妃，可是這箇中的恩怨也不是自己想插手想能插手的。今日，端貴妃只不過是為了當年埋下的仇恨種子而嘗到了苦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罷了！半點不由人。
「我還以為，你——」銀冷冽勾起嘴唇，自嘲一笑，「是為了宇文霖浩才幫忙的。必竟他也算是個翩翩貴公子啊！如果我是個女子，指不定也會做到飛蛾撲火的事情來。」
上官倩兮的笑容如常，似乎聽不出他話裡的嘲諷，可見是真的不在意：「端貴妃死或不死，都無關乎大局，我其實並不關心。我只關心宇文霖浩下一步有什麼行動。」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似笑非笑地看了銀冷冽一眼，「不過讓我驚訝的是，你在宮中的眼線真是不少啊！當真是不簡單。」
銀冷冽微笑得讓人心醉：「不要小看我在宮中的人脈啊……有些人為了自保可是什麼事情也能做得出來。」
「那麼，你都知道了些什麼呢？」上官倩兮早知道銀冷冽神通廣大，卻沒想到他在宮中也有這樣的耳目。
這樣想來，就等於是鶴淵宮廷中有鳳棲的探子了。這倒是不奇怪的，各國互派細作，潛伏下來就是幾十年，只是，鳳棲皇帝連這樣的細作名單都交給了銀冷冽，可見他是多麼愛護這個兒子。
「我知道之前上官蕊兒秘密與端貴妃勾結，想背著宇文霖浩置你於死地。但是她們太天真了，就憑她們那點兒三腳貓的伎倆，怎麼會傷得了你。我還知道從宇文霖浩邀請鳳棲國來使進宮開始，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了，卻故意按兵不動，放任他們胡來。因為只有在最關鍵時刻出現，令他們功敗垂成，才能看到他們鬱悶到吐血的臉……」
銀冷冽的笑容顯得格外善良，卻讓上官倩兮聽得納悶不已！
關鍵時刻才出現，把對方打得潰不成軍，這算是一種什麼心態，好像，有點扭曲吧！
這下輪到上官倩兮自嘲：「我以為我的消息算是靈通了，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卻早已知道了。這麼說，宇文霖浩早已與銀鑠戈暗中勾結了？」
銀冷冽凝視著她，放柔了聲音：「沒錯！你得顧忌著點宇文霖浩，你在宮中也不要布下太多的耳目，主要的消息來源還是雲貴妃為好。但有的時候，皇帝也未必完全信任她，這個時候，就需要動用其他的人手了。你背後的勢力也不小啊！真是一個讓人不能小窺的女人！」
上官倩兮笑了笑，一雙眼睛就像清澈的水晶，水晶之下，依稀有花朵在悄然綻放。
她心想，比起宇文瑾辰，自己還是過於謹慎小心了，若非是他一把火燒了吉祥殿，只怕自己就得費好一番功夫才能幫琉璃擺脫掉那個鳳棲國的三皇子了。而且後面事情的發展也就不會進行得那麼順利，讓人尋不出錯處。
銀冷冽自顧自地低下頭，指著她的那幅字道：「最近應該經常練書法吧！進步很大啊！剛認識的時候，我見你的字都醜得很。一點也上不了檯面，哪比得上如今的字，頗有魏晉之風啊！」
上官倩兮：「……」你就不能稍微含蓄一點嗎？
銀冷冽只是笑，明眸燦燦如星，淺笑脈脈生溫：「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上官倩兮無語了半天，銀冷冽雖然是個男子，但笑容一起，眼睛就會變成兩道彎彎的鉤子，足以勾動任何人的心，讓她原本想要反駁卻也反駁不得。低下頭仔細瞧了瞧自己的字，不由歎息一聲道：「畫虎不成反類犬，我的書法，終究是不成啊！」
這個世上，並不是你努力就能改變一切的，譬如上官倩兮的書法，就是無可救藥了。寫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太大的進步，真是可惜可歎，她不由得覺得很失望，丟下了筆，對銀冷冽道：「好了，我不寫了。收起來吧！人家寫的是簪花小楷，卻被你說成了有魏晉之風。可受打擊了！」
銀冷冽瞧著她失望的樣子，便笑道：「今天是放生節，怎麼不出去看看？」
上官倩兮挑起眉頭，道：「放生節？」是啊，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放生節，怎麼她倒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呢？
在鶴淵民間有個習俗，把每年的二月十二定為放生節，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放生一些動物，而且要去專門的放生地，或是郊外或是放生池，權作功德。
「老太太說今年她就不去看放功德了，卻已經準備好了放生的鳥，說是請你代她去放了。」上官倩兮突然想起前幾日連氏跟她說的話。因為上官倩兮的婚事快近了，時間似乎有點緊。
皇家那麼肯定是已經提早做好了準備，可是相府卻依然還有很多事要忙的。這段日子可把老太太忙得暈頭轉向了。可惜連氏懷著身孕，不然她可是很樂意為自己的女兒挑選嫁妝。
上官倩兮點點頭，挑簾朝外道：「去準備馬車吧！讓總管準備好放生的鳥。咱們不走遠，放了生就回來。」
她才轉身，卻發現剛剛還站在她身後的銀冷冽早已不見了蹤影。
上官倩兮悠悠一笑，雖然之前與銀冷冽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倆人似乎都選擇了忽略掉它。
今日兩人就像是經常見面的老朋友，閒來聊了聊家常。那感覺倍感溫馨！
外面的香蘭聽了，知道可以出去，一時都歡喜起來，忙不迭地就去準備馬車，不到半個時辰，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回來的時候，香蘭手裡多了一封信。面上寫著娉婷郡主親啟，從筆跡是看得出，這信是明珠那丫頭送來的。
上官倩兮高興的把信拆開，把那一張寫滿簪花小楷的信紙打開慢慢的看了起來。
原本滿是歡喜的神色慢慢的沉寂了下來，邊上的香蘭不禁納悶了起來。難道，明珠小姐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上官倩兮的臉恢復了如常的冷淡，心裡細啄著信上的每一句話。
昨日那麼重要的宴會都沒有見到連晟羽參加，她已經隱然猜到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可是沒想到是連晟羽中毒昏迷了。幸好沒有什麼大礙了，不然她一定會良心不安的。因為信上說，他是在自己的芨笄宴上出的事。
如此說來，昨日宇文瑾辰那麼急促的想加快端貴妃的死，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連晟羽。上官倩兮知道，他只是不想再看到自己身邊的人再發生任何的不測罷了。
相處開來的這些日子，上官倩兮看得出明珠對於連晟羽有些很不一般的感情。絕非是平凡的兄妹之情。這信裡的字裡行間也隱隱透露出些許的責備，看來，她是知道連晟羽對她的感情了。
上官倩兮一下子心情低落了下來，明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朋友，連晟羽也是難得的知己。但是，她的心真的很小，小到只能裝得下一個人的全部。她也不想耽誤了他的前程，更不相傷害到他與宇文瑾辰之間的兄弟之情。
這件事情，真的是難到她了。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馬車備好了，下人進來稟報了一聲。
不一會，上官倩兮坐在馬車上，看著馬車靠墊後頭一溜兒的鳥籠子，不由失笑：「老太太這是怎麼了，平日裡可是精心養護的鳥兒，這都要放了嗎？」
這一回，老太太一共放生了十八隻鳥，除卻這馬車裡放著的六個鳥籠子，後頭的烏棚馬車裡還有十二隻，這些鳥原本都是老夫人掛在走廊底下，有好些是養了幾年的。平日裡這些鳥兒一隻都是幾十兩銀子，外頭極難尋到的珍稀品種，此刻卻全部都要放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三少爺偶感風寒，有點咳嗽，老夫人這是心疼他，說如果多放生，多積累陰德，老天爺感到了她的誠心，就能讓三少爺早日康復。」香蘭帶著笑容說道，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有離開過那一溜兒的鳥籠子。
詩意見她那小孩子模樣不禁帶了絲笑意，「老太太還說，大小姐快出嫁了。嫁入皇家是天大的福份，夫人也懷胎六月了，如今適逢放生節。多積點陰德，不但可以祈求夫人生產時可以順順利利為上官家添丁。還可以感謝上蒼福澤上官家多年。」
上官倩兮的心情就有了那麼一點溫暖：「有她老人家的照拂，母親以後的日子也可以幸福了吧！三弟也是個有福氣的人。」
馬車停在了整座京都最高的望江樓邊上，上官倩兮專門在這裡包下了一個清靜的廂房，下人們都去放生了，連香蘭都撒腳丫子跑開，追著趕著要去放小鳥。
詩意護著上官倩兮倚著迴廊，坐著看她們歡天喜地的模樣，不由微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