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尾聲卷 第524結局章 〔9〕 我真後悔 文 / 禾維
會議室裡，唐韓琛颯爽走後，忽然沉浸在一片寂靜裡。
良久，唐仁修復又開口道，「事情到此已經告一段落，不知道各位是否滿意？」
對於唐仁修的處置，有關於唐韓琛的下場，董事會上下哪有不滿意的。念及唐氏舊情，也因為唐韓琛先前對公司頗有建樹，所以也不忍報警公開處理，鬧的沸沸揚揚，成為一時的笑柄，落人口實，同樣也想放他一條生路。
再來，逐出唐氏的懲罰，那已是最高最嚴重的懲處！
唐韓琛進公司這麼多年，十年只多不少，這十年的光景裡，他一心向著唐總的位置，論能力，他不比唐仁修遜色多少，只是唐仁修比他更得人心，從小就是如此。再加上那身份，唐韓琛是私生子，不在唐家出生，後被帶回唐家，比起唐仁修的父親唐望潮被放逐的情況，兩者想必之下，終究還是他矮了一截。
這就是一場跑步比賽，起跑線已然是不同，從起始的時候，已然是不公平。
董事會的元老們，起先並不看好唐韓琛，後來因為他的業績，才對他刮目相看。後來，是真的認可滿意了他，可惜，現在又鬧出這番事情來，如此收場，著實讓人唏噓不已。
幾位元老們默不作聲，半晌後道，「事已至此，只要他按照你說的去辦，就這樣算了吧。」
這十年來的一切，所有的努力，於一夕之間全都化為灰燼，蕩然無存。
唐韓琛，他已再無可能會翻身！
終其一生，今後的歲月裡，他都不能再踏足入唐氏。
更甚至是在唐家，他也等同於家族除名一般！
那是一種羞恥的象徵，唐韓琛這三個字，如今已經沒有了任何地位可言。
唐仁修低聲應道，「好。」
在寂靜裡，唐正則忽而凝眸出聲，「韓琛做了錯事，是該接受懲罰，這是規矩。唐二，你剛剛承認自己在公事上動了私心，又要怎麼交待呢。」
問題癥結又兜轉回來，唐仁修望向了唐正則，他溫聲應道，「董事長，就讓我用今後五洲的業績來說話。」
「我在這裡向各位保證，我，唐仁修，再也不會公私不分重蹈覆轍！若有下次，就讓我接受今日同樣的懲罰！」唐仁修的目光落向眾人，他斬釘截鐵許諾！
元老們似是在思量，而唐正則的目光一下定格於唐洛煥，他的眼睛死命地盯著他，好似在等待他會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唐洛煥卻只是平靜地回望著他，那微抿的唇，沒有動過半分。
最後，元老們權益思量之下，為首的謝老道，「好，那我們就再相信你一回！唐二，好自為之吧！」
那話音猶如一錘定音一般，一切已經全都結束！
唐正則不禁閉了下眼睛，額頭的青筋隱隱約約挑了起來，那是他的憤怒！
「唐二，之後五洲還需要靠你好好帶領……」元老們囑托著話語，眾人都沒有再出聲。
現下那右側的位置，屬於唐韓琛已經空缺。
唐仁修還安定坐在那原位上。
一切照舊，可一切卻已經無法再恢復到從前。
唐韓琛輸了。
唐仁修勝了。
有人離開，有人留下。
自古成王敗寇，從來都是這個道理！
這個瞬間，有人歡喜有人沉重，但是無一例外，都感到了那一絲沉重感。
元老們在敘話了幾句後，作勢紛紛離去。
唐正則也在其後站起身來，他盯著唐洛煥道，「洛煥，你跟我過來。」
唐洛煥卻是道，「爸，有什麼事情，等下班回去了再說，我還有事要忙。」他頓了頓，微笑著又道，「上班時間，公事比較重要。」
他這麼一句，讓唐正則無話可說了，元老們還在場！
金老笑道，「董事長，你培養出來的兒子，真是一等一的！好了，不要影響他工作了，我們幾個老的，就一起去喝杯下午茶吧。」
幾人一致附和同意，唐正則也不好再多言，只得笑著答應了。
唐正則隨行走出會議室，眼角的餘光陰霾地劃過了唐洛煥的笑臉。
董事會一行退去，幾個管理層也相繼退開，唐洛煥隨即也起身，「我先去忙了。」
唐允笙一言不發，他扭頭望了唐仁修一眼，千萬言語道不盡，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也就這麼走了。
唯獨還有唐紫陌，她還留著。
唐紫陌見唐仁修雖然是一臉的安然，可是心底不知怎的就是感覺到不寧來，她不禁呼喊，「二哥。」
唐仁修徐徐開口，「你也去忙吧。」
「可是……」唐紫陌遲疑，他又催促了一聲，「去吧。」
唐紫陌見他不願再開口說話，她秀眉微蹙，也不再說什麼了，只得聽從的起身。
之後遣散了所有人，秘書徐青也離開了，謝武謝文也全都退了出去，唯留下唐仁修一人在會議室裡。
這一刻，塵埃落定，在寂靜過後，卻滋生出那樣的孤寂來。
唐仁修的眼前，朦朧的黑暗起來，那光線壓迫著，將光明全都遮擋掉，他一下看不見前方，只得閉上了眼睛！
不過就像是閉上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其實不過如此而已。
就在董事會過後，公司內部又傳出了最新的消息。
業務投資部經理唐韓琛，唐家大少，他親自前往人事部門遞上了辭職信。唐韓琛，他竟然主動請辭了！
起先眾人還並不相信，但是唐韓琛是真的前往請辭，並且來到部門裡交待了後續事宜，他讓秘書將這裡清理一下，他的東西，全都扔了即可。
秘書狐疑，「韓總，真的全部要扔掉嗎？您真的不在五洲了嗎？」
秘書跟隨了他多年，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不曾換過上司，也可以算是唐韓琛一手調教的。此刻聽到唐韓琛要清理辦公室，她哪裡敢相信，還一度以為他只是開玩笑。
「韓總，您是請了假，最近打算去旅行吧？」秘書又是問道。
唐韓琛笑了，他只拿走了辦公桌裡的那只陳舊的鋼筆，將其妥善小心地放入西服口袋裡，緩緩說道，「是啊，放假了，打算去旅行。不過，這次的假期，還真是有點長，是終生！」
秘書瞠目，只見唐韓琛灑脫地朝她揮了揮手，他揚長而去。
唐韓琛走過迴廊過道，部門裡的職員也全都聽聞了消息，見他出來，紛紛站起身來，就要相送他。帶了那麼多的經理，唐氏家族的大少，竟然辭職離開，太過突然了。
唐韓琛輕輕揮手，示意安撫了眾人，他微笑著說，「大家好好工作，五洲今後還要靠你們。好了，就這樣。」
他灑脫一句，再次揮手離去。
來到電梯處搭乘等候，一部電梯緩緩而至，他一路而下，到了底樓大廳，前方就是五洲大廈的正門口，他即將離開，今生今世不會再來。外邊是一片陽光大好，是如此的光明，他雙手插入西褲的口袋裡，邁了出去。
再會無期。
而在大廈上方，那幾個部門的經理辦公室裡，唐洛煥握緊了手裡的文件，唐紫陌沒有能夠集中精神看電腦數據。
唐允笙站在落地窗前，他低頭俯視，瞧見了那一道身影，那是唐韓琛離去的身影。
耳邊，是唐韓琛的話語：老三，又不是生死離別，你可不要來送我。
唐允笙那張漂亮奪目的臉龐，眉宇一橫，眼中有光芒渙散開。
「咚咚咚——」
頂層會議室裡，謝武謝文敲門而入，謝武道，「二少，大少已經請辭離開五洲。」
唐仁修默然頜首，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謝文見他一直閉眸不語，他有所擔心，急忙上前，來到他的身邊關切詢問，「二少，您怎麼樣？」
唐仁修溫漠回道，「沒事。」
「您的眼睛……」
「我只是眼睛有點酸。」
「二少，您是不是……」謝文焦急，又要詢問，卻是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那是謝文的手機，他只得收了聲去接聽，應了幾聲後，謝文掛了線，他又是低聲道，「二少，已經派了助理去顧小姐的公寓，讓她挑選喜帖的款式。可是，顧小姐一直沒有選中，她說，她說……」
謝文遲疑了下，沒有把話說完，唐仁修緊皺了眉頭，低聲問道，「她說什麼？」
謝文只得回道，「顧小姐說，她都不喜歡！」
唐仁修聽著這一句話，他幾乎能夠在腦海裡描繪出她的模樣來，是那樣倔強固執的神情，是那雙倨傲的眼眸，那眸中的光芒，比陽光還要灼熱。忽而，他揚起了唇角，卻又有一絲犯難來。
這才是她，這才是真的她。
這麼倔的一個女孩兒，他要該怎麼辦。
唐仁修靜默了片刻後，他復又睜開了雙眼，慢慢的將眼睛睜開來，眼前又漸漸亮騰起來了。他適應著光線，適應著一切，靜坐數分鐘，他慢慢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謝武，開車去西苑公寓。」
「是，二少。」
三人一行下了去，謝武立刻開車，謝文坐在前側，載著唐仁修往那大廈而去。
唐仁修來到西苑公寓的時候，那女助理還在，尚未離開。
「顧小姐，您再選選吧，這幾款都很不錯啊……」女助理還苦苦勸說著，奈何顧敏就是無動於衷。
就在方纔她撂下那句話後，顧敏就再也沒有開過口。
下一秒，聽到敲門聲，女助理很是識趣，她意識到大概是救星來了，趕緊起身去開門，「顧小姐，我來開。」
女助理上前開門一瞧，門外邊的人，不正是唐仁修！
對方眼中一喜，「唐先生，您來了。」
唐仁修朝她溫和微笑，便順利走了進去。
女助理忙道，「唐先生，我送了很多款式過來讓顧小姐挑選，只是顧小姐還沒有看中喜歡的……」
唐仁修瞧向了顧敏，她就坐在那沙發裡，姿態安然，那張素淨的臉龐，一臉的寧靜，沒有焦躁，沒有憤怒，只是一派平和。
唐仁修闖了進去，在她的身旁坐下了，他朝那女助理比劃了下，示意她也坐下來，他微笑著說，「不著急，再挑選就是了。」
「是是是。」對方急忙附和著。
「把樣本拿過來，再瞧瞧。」唐仁修吩咐了一聲，從女助理手中取過了樣本的參考冊。
「再好好看看，這麼多的款式，怎麼就挑不中喜歡的。」唐仁修側過頭來，這話是對著顧敏說的。
顧敏依舊一動不動，她只坐在那裡，對於他的到來，她也是視若無睹一般。
唐仁修將那參考的冊子拿到了她的面前，他翻過了一頁又一頁來，上面都是喜帖的款式，如今的款式花樣齊全，很是新奇，應由具有。手指動著，這麼翻過了一頁又一頁，他指著一款又一款地詢問。
「這款怎麼樣？」他問。
她不應。
「這款呢？」
她還是不應。
「這款我看不錯，你覺得呢？」他不依不撓。
顧敏臉上的表情沒有撼動過半分，她抿起的唇也沒有動過半分，始終這麼安靜。然而這份安靜裡面，卻莫名透出一股子抗拒來，好似週遭聚起了一道屏障，不讓人靠近。
她在無聲抵抗著他，無聲抗拒著他！
不要說他，就連旁人都清楚察覺！
唐仁修卻是不惱怒，對於她的漠視，他全都忽略了，一本冊子翻到了最後，他一聲聲詢問無果，她都沒有應過。
女助理當下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又遞去一本來，「唐先生，這裡還有……」
唐仁修很是好脾氣，他再次接過了。
「喜帖總要好好挑選，你不開口，我怎麼知道你喜歡什麼。」他溫柔說著話語，宛如是他是男主角，他是婚禮的新郎，那樣寵溺的詢問。
唐仁修的手臂在此時一伸，直接繞過她，低下頭去，在她耳畔親暱耳語，「不想見宸宸了？」
顧敏眼中一刺，他又是道，「那就快選吧。」
顧敏整個人僵了一瞬，她看也不看，手直接一指，那麼隨意的指過去，根本沒有仔細考量過，「就這個！」
「確定？」
「就這個！」
「你看都沒有看過，就這麼倉促決定了？好好再選選，選一個，你自己喜歡的。」他同樣固執說道。
「阿敏，婚禮是一輩子一次的事情，現在不好好選，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他又是哄著她道。
顧敏一下扭頭，豁的對準了他。
喜歡？一輩子一次？後悔就來不及？
顧敏胸口灼燒著怒氣，她突然起身，一把奪過了那冊子，猛烈的動作，將那冊子撕的粉碎來！
她洩憤一般，撕的那麼徹底，那麼的破碎！
一旁的女助理被驚到了，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唐仁修坐著，他微微抬頭看著她。
顧敏撕完了冊子，那些凌亂的紙片散落了一地，還有一些被她緊緊抓在手中，她注視著他道，「的確是來不及了。」
「唐仁修，我真後悔，我怎麼就會遇見你！」她的聲音嘶啞，如此痛苦，雙眸赤紅！